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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情天炼狱-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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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谦,你又说风凉话了。”沈鸿图苦笑着说。

“鸿公,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那……依你之见……”

“目下善后为先。”

“如何善后?”

“火速用贴子请东昌指挥使,派一队弓弩手一队校刀手前来保护以策安全。”

“这……恐怕不太妥当吧?弄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来……”

“事急从权,鸿公,顾不得许多了,两害相权取其轻。”

师爷冷笑一声,说:“那位罗指挥可不是东翁一张贴子便可请得动的,说来倒容易。敝下认为,多等两天……”

“好吧,你就等吧。”士谦也冷冷地顶回去。

“鸿老,必须早作决定了。”一名尖嘴缩腮的中年人慢腾腾地说。

沈鸿图一拍短几,大概做官时拍惯了惊堂木,毛病改不了,动不动就拍桌子。拍完一咬牙,断然地说:“好,明天本大人亲自跑一趟,前往拜望罗指挥,请他派兵前来保护……”

话未完,“嘭”一声大震,一座明窗倒下了,三个黑影飞入厅中,三面一分,喝声震耳,直搏耳膜:“不许声张,谁叫唤谁死,派兵也来不及了。”

士谦反应够快,抓起短几向一名夜行人扔去。

“不必慌张,神力天王来了。”梁一海大叫。

但叫晚了,一名夜行人接住短几向侧一推,恰好撞中向外逃的师爷。

“啊……”师爷惨号着倒了,头破血流。

远处一座阁楼上,突传出高叫声:“暖阁的叫号声不对,快鸣锣告警。”

“当当当……”警锣声大鸣。

神力天王一怔,脱口叫:“这人的口音好熟。”

梁一海奔向神力夭王,大叫道:“师傅,这位是沈大人……”

神力天王一声怒吼,一掌抽出叫:“你这畜牲猪狗不如,你……咦!”

原来他这一掌劲道甚重,而梁一海却又毫无防备,正中左耳门,向右后方旋转着栽倒,“噗”一声脑袋栽在另座几角上,几毁头破。即使不撞在几角上,这一掌也足以要了这小子的命,耳后的藏血穴已被击破,整片颊骨向内陷,哪还有救?

神力天王抢近一看,知道完了,大喝道:“杀!杀光再走。”

声落,向前一跃,拔剑出鞘,一剑刺入发呆了的沈鸿图胸口。

另两名夜行人同时撤剑,尚未出手,神力天王已冲近士谦。

“杀!”一名夜行人叫,把最后一名刺倒。

神力天王的剑刺向士谦的胸膛,急如星火。士谦赤手空拳不敢不躲,向右后方纵退,居然相当迅疾。

神力天王变点为挥,抢进追击。“唰”一声轻响,士谦的右脚齐膝而折,“嘭”一声摔倒在窗下。

天王再迫进,一剑刺下。

蓦地人影乍现,剑虹挥到,“铮”一声暴响,火星飞溅,神力天王被震得侧退八尺,虎口发麻,不由大吃一惊。

灯光下,来人赫然是青山,他已恢复本来面目,挡在士谦身前,威风八面屹立如山,虎目中神光似电。

另两名夜行人也吃了一惊,赶快止步回身,放弃杀入内室屠门的念头,三人三面一分,立下门户。

“什么人?”神力天王厉声问,看出青山穿的是青色紧身衣,显然不是沈宅的人,当然更不是塘官屯的死对头。

“柏青山。”青山豪气飞扬地答,嗓音略变。

“你该死!”

“大队兵勇将到,你们才该死,远至东昌府杀人,你神力天王在济南府的巢穴,必被抄得鸡犬不留,看谁该死好了。”

“杀!”神力天王怒吼。

三把剑风雷俱发,剑势狂风暴雨般攻去。

青山必须保护脚下的人,要留一个活口作证,背后是墙,不怕背部被袭,因此,他采守势。剑动风雷乍起,吐出千朵白莲,布下了重重剑网。辟邪剑恍若狂龙舞爪,威风八面。

“铮铮铮铮……”剑鸣震耳,剑气似波涛向外涌,阵阵罡风的撕裂声。四支飞腾着的剑影幻化万道光华,好一场凶猛绝伦的空前激烈恶斗。

大批家丁纷纷赶到,巡夜的官兵也连续赶来,呐喊声雷动,警锣声狂鸣。

有挠钩手破门探入,这种贴地擒人的长家伙讨厌得很。

“捉凶犯!捉凶犯……”呐喊声震雷动。

神力天王心中一紧,叫道:“两位贤弟快撤,愚兄断后。”

两名同伴也看出不妙,应声飞退,撞破了阁内门,急急退走。

神力天王走不掉了,青山开始反攻,一声长笑,剑出“乱洒星罗”,一口气攻了十二剑,凶狠猛烈的冲刺势如排山倒海,把神力天王从这一端迫退至对面的壁角,一面猛攻出剑一面叫:“这个凶手我负责擒住,快救人,不要人助我,人多了反而缚手缚脚。”

抢入厅的家丁火速救人,只有两个活的。一是叫士谦的人,断了一条右腿。另一个是师爷,头破血流,尚有气息,但眼见活不成了,颅骨裂开昏迷不醒。

神力天王心中暗暗叫苦,情急拼命,大喝一声,崩开刺来的一剑,咬牙切齿顺势一剑劈出,剑使刀招“云横秦岭”攻上盘,想迫退青山让出退路。

青山不退让,向下一挫,剑出“虎拒柴门”,也用的是刀招。“铮”一声暴响,神力天王的剑向上扬,空门大开。

“嗤”一声响,辟邪剑的剑尖沸过神力天王的双目,眼珠立破。

“哎……”神力天王狂叫,“砰”一声向后退,背撞在墙上,双目已盲。

青山暴退八尺,向外围的家丁叫:“在下去追那两名凶手。”

声落人已追出。

□□□□□□

东昌府大乱了一夜,沈府共死了十七个人。

原来青山走后,家丁们用挠钩擒捉双目已盲的神力天王,岂知这位神力天王名不虚传,冲入人丛乱挥宝剑,厅窄人多,家丁们连逃都逃不掉,像是虎入羊群,共毙了十三个人,最后才被府衙来的高手巡捕所制住,割断他双手的大筋,方抬回府衙放入大牢。师爷也死了,共是十七条人命。

叫士谦的人幸得不死,他是个活见证。

这个乱子闹大了,府大人赫然震怒。由于这位现任府大人与沈鸿图狼狈为奸,自然不敢迫供,一肚子火全发在神力天王身上,人命关天,十七条人命可能影响知府大人的前程,因此一发狠呈报布政司衙门捉拿神力天王的余党归案。

至于柏青山的事,府大人自有神通,不敢令柏青山出面作证,连夜派人至望鲁店,通知村民速令柏青山离境,不得干预东昌府血案的事,不然便得打官司。

打官司是假,怕柏青山说出谋夺望鲁店的阴谋是真。柏青山深夜出入衙府,亲自与府大人秘密谈判。他的条件很简单,那就是让鲁神医一家迁籍。

第二天他怀了东昌府准予鲁神医一家迁籍登州的文书与路引,雇了两辆大车,大摇大摆地登程,驶向济南府。

神力天王第二天伤重身死狱中。那位叫士谦的人,也因伤重流血过多而逝世。这里面自然另有文章,官场的事如此这般不足为外人道。

在济南府换车,雇了齐鲁车行的两辆大车,向东进发,到登州远着呢。

车发章邱,青山的神色一直就不稳定,两部大车,前一部是客厢车,后一部车是货车,上面搭了凉篷,带了一些家俱。

青山与兆祥自备了坐骑,各乘一匹枣骝,随在车旁照顾。每部车有四匹健骡,两名赶车伙计。他的鞍袋中,准备有一张弓,两袋箭。

济南至登州全程九百二十里,预计沿途如无意外,需时十天左右方可抵达。天气炎热,不宜于行。

大官道直达登州,离开了家家泉水,户户垂扬的济南府,便进入丘陵区,那是泰山的余脉,已没有高大的山岭只有连绵的丘陵土岭,以及数量甚少的孤峰。沿途茂林浓密,满野黛绿。

青山的眉梢眼间,似有隐忧。车行十余里,看到左方不远处的孤峰华不注山。他催马驰近车旁,向车把式叫:“大掌鞭,能不能在半个时辰内到达鲍城?”

大鞭掌摇摇头,苦笑道:“公子爷,赶是赶得到,可是以后就麻烦了。今天启程已经慢了半个时辰,能不能赶到龙川驿大有问题。再在半个时辰内赶二十里,以后牲口的脚力不济……”

“这样好了,尽量赶,是否能在龙山驿打尖,不必计较。”

“这……好吧,小的尽量赶。”

“叭叭叭”鞭声暴响,健骡开始加快,车子辚辚,车行渐疾。

鲁神医从窗口伸出头来,叫道:“贤侄,是不是有事?”

青山尽量压下心中的不安,笑道:“没什么,伯父,小侄只想趁凉快些多赶一程,午间炎热早些安歇而已。”

若华冰雪聪明,她在窗口说:“青山哥,到底为了什么?”

“贤妹别开始疑神疑鬼了,呵呵!”他笑答。

“青山哥,你脸上的神色已经告诉我了。”

“是么?呵呵!想不到若华妹居然会相人之术啦!”他微笑着策马前冲,驰出前面去了。

“他一定心里有事,爹,会不会是路上不好走?”姑娘向乃父问。

鲁神医不住摇头,说:“谁知道呢?这孩子固执得很,心里有事不肯告诉人的。在济南停留的两天中,白天晚上不见人影,谁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他要在半个时辰内赶到鲍城……”

“为父不知东南西北,这一带从来没有来过。”

“女儿猜想,这一带一定有贼。”

“青山贤侄是不会怕贼的。”

青山驰近策马前行的兆祥,说:“大哥,加快些。记住,途中不管遇上任何事,请记住一句话:不要与任何人动手打架。”

“青山弟,怎么回事?”

“我看到了路旁留下的信记。”

“什么信记?”

“泰山贼泰山双雄展武兄弟。”

“泰山贼怎会到此地来了?”

“这两位恶贼上次随神力天玉经过塘官屯,被我略加薄惩,当时我并不知他们的身分,所以手下留情。后来在东昌沈家,他两人弃了神力天王逃走,逃至城郊藏匿,回程时曾在望鲁店附近潜伏侦伺三天之久。我想,他们已经掌握了我们的行踪,我们已落在他们的监视之下了。”

兆祥大惊,骇然叫:“哎呀!我们……”

“大哥,沉着些。泰山贼不可能离巢太远作案,双雄兄弟必是利用这条路上的匪徒,向我们下手。这附近的贼人,我略有所知,二三十个人小弟对付得了。只是要你们不逞强,贼人不会乱杀不反抗的人,小弟便可专心对付他们了。”

“这……”

“这件事千万不可让伯父知道,切要切要。”

“好。”兆祥硬着头皮说。

“我到前面走走,小心了。”说完,马已疾驰而出。

鲍山下有一座古鲍城,据是春秋时代鲍叔牙的封邑,目前只是个小村寨而已,鲍家的子孙四散,附近找不到鲍姓的宗亲了。

这是到龙山驿的中途站,附近村寨甚多,贼人不敢在此地横行。而且在鲍叔墓附近建了一座哨所,也是护路乡勇的联络站,治安素称良好。

前面是一座山坡,山的那一边,便是鲍城的田野,距鲍山只有五里左右了。山坡上草木葱茏,路两旁古林夹道,人行走其中,顿感暑气全消,精神一振。

青山在车前一里左右探道,驰抵坡下,距预麦赶到鲍城的时刻尚有两刻时辰,眼看可以依限赶到了。他的目光在两旁的树中搜索,坐骑一缓。

“咦!这里没留下信记,难道他们不曾经过此地?不可能的。”他自语。

接着,他心中一凛,贼人既未经过此地,定是已在后面一段路程中布下埋伏了。他立即兜转马头,往回走。

前面车马急驰而来,毫无警兆。他在半里外驻马相候,心中一宽。

首先到达的是兆祥,急急地问:“青山弟,到了何处了?”

“鲍城快到了,我们赶在贼人之前。”他微笑着答,心里一块大石落地。

“山那边便是鲍城么?”

“还有五里路,等车来了一同走。”

右首有一条小径在坡下会合,小径上出现了一人一骑。那是一头小叫驴,高不过四尺,驴背上的人,是一个六七十岁的老村夫,岔开双腿挟着一根木杖,慢腾腾地走向会合处,蹄声有节拍地响动,不徐不疾韵律有致。

他的目光落在村夫身上。两条道路得斜合会合,双方相距约在半里左右。他的目力十分锐利,看到了老村夫胁下吊着的一个像鱼篓一般的红色怪囊。

“咦?”他变色叫。

接着树影中人影又现,又出来了一个老村妇打扮的老大娘,弯腰驼背点着一根苍木杖,足有八尺长,杖头有一根黑色穗子,一晃一晃地像有发光的东西跟着晃动,老大娘一步步跟在叫驴后三四丈,一步一颠速度平均,似乎配合着小叫驴的缓慢步度,点着苍木杖埋头赶路。

以目下的车速估计,车当然可以先到达坡下的小径会合处。

车声辚辚,蹄声震耳,两部大车到了。

青山的脸色一片肃杀,突然向车把式叫:“大掌鞭,快!加鞭,贼来了,不冲上岗,咱们都得死,快!”

他一面叫一面取出弓,迅速地扣上弦,系上两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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