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天炼狱-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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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可带了李忠赶回常州府,他便是奔牛五丑为非作歹的证人,立即雇船下航明早便可派人前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段,逮捕五丑法办,替地方除害,告辞了。”
小戚蛟噘起小嘴,不满地说道:“柏叔,怎么不去杀贼了?”
他呵呵笑道:“有老少需要保护,脱险最为迫切,你怎么小小年纪便嗜杀成性?要不得。”
许大人与戚武师感激万分地向他道谢,他客气一番,带了三名船夫匆匆走了。
回到藏舟处,他带了辟邪剑,嘱船夫将船驶至奔牛镇码头相候,没说出自己的行踪,悄然走了。
周家悄然无声,真的拼命三郎与八水寇已经送走,金牛台两丑也离开了,仅镇东郑乾郑坤兄弟仍留在村中住宿,全村静悄悄,似乎鬼影俱无。
一条黑影出现在先前宴客的大厅,厅中两盏长明灯发出黯淡的光芒。
这人是去而复返的柏青山,推开西厢门踏入院子,看到廊下站着一个黑影,正讶然向他这位不速之客注视。
“什么人?”黑影问。
他向前接近,信口答:“是我,追魂客芮嵩,是不是安顿在西厢?”
“你要找追魂客?他住在西首第一座客室内。”
“谢谢。”他沿走廊向客室走。
黑影在他行将错而过的瞬间,突然伸手点向他的章门穴,出手迅疾绝伦,不是庸手。
他早有提防,反手一拨,扭身就是一腿疾飞,“噗”一声响,踢中黑影的左胯。
“哎……”黑影惊叫一声,倒退八尺。
他如影附形地跟进,一掌劈出。
黑影仰面便倒,向侧急滚狂叫道:“有贼!”
他跟到一脚踏住黑影的小腹,抓住对方的脉门一扭,冷笑道:“你叫吧,在下正要找人问话呢。说!姓芮的到底在何处住宿?”
“哎唷!他……他在内……间二进院的……的秘室中安歇。”
“你是谁?”
“在……在下姓辛,在……在此地作……作客。”
这时,后侧门大开,刀光闪闪,抢人四名庄丁拔刀一拥而上,有人大叫道:“贼在此地,快来。”
他已经恢复本来面目,谁也不知道他是先前冒充拼命三郎的人。四名庄丁涌到,两把单刀到得最快,一上一下凶猛地劈来。
“铮铮”两声暴响,两把单刀飞出三丈开外,人影一闪,他身形似电,出廊升上瓦面,像轻烟般消失在夜空中。
“贼到二进院去了。”姓辛的躺在地下狂叫。
院子宽广约十余丈,铺以大方砖,摆设了一些花盆,他毫无顾忌地向下跳,黑影中闪出三名黑衣人,劈面拦住,迎面的黑影一抖手中的红缨枪,大喝道:“什么人大胆,竟敢到周家来撒野呢?我神枪周孝德等着你。”
“我,山东柏青山。叫追魂客出来说话,有事商量。”
“你与芮兄有何过节?”
“并无过节!”
“呸!你夤夜入侵,还说并无过节,拿下你再说,看枪!”
枪花一涌,劈胸点到,先一招“灵蛇出洞”,第二枪便是狠招“猛虎摇头”,枪法凶狠硬朗赫然名家身手。
青山不理会第一枪,枪怕摇头棍怕点,第二招方是狠着,他看准枪势,剑闪电似的轻轻一搭枪尖,人亦快速绝伦地抢入,顺势推剑,抢得了中宫。
“老二退!危险!”另一名黑衣人看出危机,大叫着急冲而上。
可是已晚了一步,“唰”一声响,老二持枪的左手断了四个指头,拖枪暴退丈外,危极险极了。
接着是一声暴响,抢救的单刀脱手而飞,人影倏止,喝声似沉雷:“谁敢上?叫主人出来答话。”
他的剑尖点在对方的胸口,那位仁兄吓僵了。
院门悄悄然而开,一名黑影悄然从后面扑上,剑出“白虹经天”,偷袭他的脑后玉枕要害。
他像是背后长了眼,猛地在剑尖及体前一刹那,向侧一闪。
剑止不住势,向前刺出,人亦来不及止步,仍向前挺进。
他的剑影一闪,风雷声乍起,扭身拂剑,喝道:“姓周的,你找死?”
从背后偷袭的人是玄狐周豪,一剑转向几乎刺中同伴,只感到鼻尖一凉,有液体流下,剑气扑面生寒,骇然止步伸手一摸,糟了!鼻尖不见啦。
“哎……”玄狐狂叫,扭头便跑。
人影乍现,柏青山拦住了他,喝道:“姓周的,站住!叫追魂客出来,万事皆休。”
玄狐心胆俱寒,剑尖就抵在咽喉上,令浑身的肌肉皆在发僵,不站住不行,双手张开,无助地站在原地,用近乎窒息的声音问:“咱们无……无冤无仇……”
“就因为咱们无冤无仇,所以在下不曾要你的命。”他冷然答。
四周到了不少庄丁,火把通明。
玄狐周豪脸无人色,恐惧地说:“柏兄,有话好说……”
“在下不找你,找追魂客。”
“他……他不在……”
“啪啪!”剑芒疾闪,青山用剑在对方颊上拍了两个耳光,冷笑道:“他在你的秘室中安顿你敢睁着眼睛说谎?”
“这……”
“你说不说?”
一位少女排众而出,粉面铁青奔近说:“放了家父,贱妾有话说。”
青山撤回剑,笑道:“不必,没有什么可说的,柏某只希望与追魂客当面谈谈,与你们无干,你玄狐周豪显然也不是什么讲义气够朋友的人,居然替追魂客挡灾,岂不可怪?”
少女突然挡在玄狐身前,急叫道:“爹,快退!”
玄狐似乎不在意爱女的死活,应声飞退丈外,脱出了危境。
柏青山以为玄狐父女连心,岂会自行脱身置爱女于不顾?因此未免大意了些,被玄狐摆脱了控制。他刚举步垂剑追出,少女已迎面截住,酥胸恰好挡在剑尖前,高耸的酥胸无畏地面对剑尖叫道:“上门欺人,你算什么英雄人物?如果你够英雄,杀我好了。”
青山的剑徐徐撤回,笑道:“玄狐居然有一个好女儿,难得,快叫追魂客出来,在下不为己甚。”
“你如果真无恶意,当然可以见他请教,你找他有何要事?”
“向他打听消息,问一个人的下落。”
“不是找他寻仇报复?”
“不是。”
“好,柏爷请至大厅小坐,家父即派人去请芮爷来,芮爷在敝村作客,他是家父的贵宾,目下确在贵宾室安顿。”
“请带在下至贵宾室走走。”
少女沉吟难决,远处的玄狐高叫道:“丫头,贵宾室岂是外人可以乱闯的?叫他到大厅等候吧。”
青山大怒,踏进一步左手一伸,便扣住了少女的的右肩井。
“哎……”少女惊叫,身形一软,便屈膝跪倒。
庄丁们大骇,呐喊一声,四面齐出。
郑乾兄弟在西南角,急叫道:“快退,投鼠忌器。”
玄狐却冷哼一声,喝道:“上!乱刀分了这小子的尸。”
青山怒激如焚,怒吼道:“虎毒不食几,你这厮真是狼心狗肺,你的女儿救了你,你却忍心将你的女儿置之死地,哼!今天在下必定杀你。”
说完,一把挟起少女,大踏步向玄狐走去。
两名庄丁劈面拦住,两把单刀一左一右,狂风似的卷到,刀光乍闪。
剑影倏张,“铮铮”两声暴响,两庄丁的胸前,各挨了不轻不重的剑,刀也飞走了,骇然飞退丈外,有一个失足倒地狂叫出声。
凶猛霸道的雷霆一击,把所有的人皆镇住了。
玄狐大骇,扭头便跑。
青山从侧方超越,一闪而过,拦住去路大喝道:“老狐狸,接着!”
人影压到,“嘭”一声闷响,少女被青山抛出,撞中刹不住脚的玄狐,两人倒地跌成一团,狼狈万分。
青山不等玄狐爬起,一脚踏住对方的小腹,剑尖点在对方的咽喉上缓缓下迫,切齿厉声道:“你这可恶的地痞恶棍,不杀你此恨难消。”
“饶命……”玄狐狂叫,脸无人色。
少女不等身躯站直,膝行而前,一手抓住剑身,叩首尖叫道:“柏爷,饶……饶命,饶了我爹爹,求求你,求……”
她哭叫着,声泪俱下。青山颓然长叹,自语道:“江南的灵气,皆钟灵于姑娘们身上了,先后三位姑娘,皆不让须眉。”
“起来。”他向少女叫,缓缓撤剑。
“柏爷大恩。”少女再叩首叫。
“去叫追魂客前来。”
“芮爷已经走了。”一名庄丁高叫。
“谁知道他的去向?”他问。
“他曾经表示要去投奔太湖的五湖之蛟冷文蛟。”
“走了多久?”
“不久之前,他看风色不对便走了。”
青山一脚将玄狐踢得滚了两匝,冷笑道:“在下本该宰了你这无情无义的猪狗,念在你的女儿一番孝心,饶你的狗命,哼!多行不义,你的报应快临头了。”
说完,他向东西的院墙举步,庄丁们纷纷让路,不敢阻拦,他到了墙下扭头道:“大姑娘,你过来。”
少女应声走近,欠身问:“请问柏爷有何吩咐?”
“令尊多行不义,眼看要大祸临头,能走,你就快走吧!以免玉石俱焚,愿上苍保佑你。”他神色肃穆地说完,突然凌空上升,飘出墙外一闪不见。
奔牛镇码头静悄悄,他找到了自己的船,船夫正等得心焦。上得船来,他急问:“看到许大人他们么?”
“他们弄到一艘快船,已走了半个时辰了。”船夫答。
“公子爷是否打算马上就走?”另一名船夫惶然地问,口气仍有余悸,希望早些离开这是非之地。
“等天亮再走。”他卸下剑泰然地说。
“这……”
“怕什么?一切有我呢。”
“不久前有一个人在码头抢了一艘小快船,也向下走了。这里是非甚多……”
“是一个怎样的人?”
“天太黑,看不清,一上船便亮剑,要打要杀迫着船家开船。”
他心中一动,说:“快追,追上了,赏银五十两。”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三个船夫不再叫苦,立即启程。
拂晓时分,到了常州城下,水军正由同知大人率领,三十艘快舟航向奔牛镇,陆路的乡勇已先一步出发,由许推官亲自领军。
他不理会奔牛镇的风波,向下急赶那艘神秘的小舟,巳牌末,到了与无锡交界的白杨村,终于赶上了,那艘小舟泊靠在西北两里地,舟上不见有人,他登舟查看,看到了血迹。
“船夫们都被杀死推入河中了。”他恨声说。
背起了行囊,给了船家三百两银子,打发船家自回镇江,便进入白杨村打听消息,希望得到那位神秘客的下落。
他失望了,对方既然杀光船夫灭口,岂会在村中留下形迹。村南有一条小径,南下安阳山,直达太湖湖滨。
“恶贼定是从此地走太湖了。”他想。
他沿小径南下,沿途村落星罗棋布,一问之下,果然不久前有一个带了包裹佩了剑的人,往南走了。一问那人的相貌,果然是追魂客芮嵩,不由大喜过望,脚下一紧,洒开大步急赶。
追魂客做梦也没料到后面有人追踪,并未隐起行踪,大步泰然赶路。近午时分,安阳山在望。
安阳山是无锡与武进交界之地,东至无锡五十一里。山东北是安阳乡,有一座小小的村落,只有五六十户人家。
追魂客熟悉这一带地势,入村径奔村南的一座大宅院,上前叩门。
村中的民宅大白天不至于关上大门睡大头觉,但这一座大宅院确是院门关得紧紧地,敲了半天门,方有一名老苍头出来开门。
老苍头白发如银,老态龙钟。拉开院门,用一双老花眼不住打量来人,用有气无力的嗓音问道:“谁呀?有事么?”
追魂客呵呵一笑,抱拳一礼道:“左老,还记碍晚辈芮嵩么?”
左老老眼一亮,低笑道:“原来是芮老弟,请进请进,今天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途径贵地,呵呵,打抽丰来了,查兄在家么?”他一面进入一面问。
左老掩上门加上门闩,并肩往里走,摇头道:“不在,上山去了。”
“哦!真不巧,何时可以回来?”
“不知道,是否能回来,很难说。”左老心情沉重地说。
“咦!左老话中之意,晚辈听不懂呢。”
“龙湫池来了一个难缠人物,招来了一场是非。”
“什么人?”
“满天星上方贼秃。”
“咦!那凶僧竟在此地现身?”
“不错,正是他,他来了已近一个月,赶走了龙神庙的香火道人,要改建一座禅寺在此安身立命,听说他带来了五名助手,限令查老弟在一月之中,迁离此地不许回来,要鸠占鹊巢哩。”
“一山是不容二虎的,这凶僧本来就不是好相与的人。查兄的艺业,比他差远了,斗他不赢的。”
“因此,查老弟传柬召请朋友前来助拳,预定今天与凶僧理论,他们已经上山了,吉凶难卜,所以也可能不再回来了。”
“好,晚辈也上山看看。”
“老弟,应该的,你们曾经是朋友,急难相扶持,现在上去还来得及,老朽如不是功力已失去,不然也早已前往助查老弟一臂之力了。”
“晚辈这就走。”他放下包裹说,又加上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