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知道我爱你-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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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编辑,并不存在来自心灵的慰安。你是特别的。看到这些字,我的嘴角微微上扬。这样一个纤细敏感的江南女子。
我回信说,谢谢你的真诚。
我给自己界定时间,每周去超级市场购物一次。买必须的生活用品和食物:棉毛巾、香皂、洗头水、笔墨纸砚、水果蔬菜、粮油以及可以治疗溃疡的维他命C。若超出此界限,就会入不敷出。
写作进行时
晚饭因一个人而变得简单。把胡萝卜和黄瓜切成细丝儿,用滚烫的热水焯一下。滤水后,撒上香油、醋、味精和盐巴。稍加搅拌即可食用。味道鲜美清爽。价格也低廉。
这样的夜晚,我坐在铺有报纸的水泥地板上写作。
闷热的房间仿佛一个小小的蒸笼。不做任何运动也会让人汗流浃背。
放在案台上的那台电扇在这个时刻有了用武之地。
快速旋转的扇叶带来三分清凉七分燥热的机械的风。
墙角处是点燃的卷曲如黑色小蛇的蚊香,耗费着生命,散发着毒气。
它的作用最大,若没有它,那些可恶的蚊虫会贪婪地包围着我,吮吸来自自身真皮层的新鲜芬芳的血液,填饱自己空虚贫乏的身体。
有时会在半夜醒来,发现自己早已因疲惫而歪倒睡着。身体上有被夏虫叮咬过的红肿痕迹。奇痒难忍。有时会把皮肤抓得血迹斑斑,涂抹花露水时会有灼痛之感。
这样的伤口,随着时间的推移会遗留下灰褐色的痕迹。星星点点,犹如面部被紫外线照射侵蚀而形成的晒斑。它们都是时间的产物与岁月的痕迹,会尾随着我一生一世,一直到死。仿佛渗入到真皮层的蓝色墨水,只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沉淀定型,而非渐渐淡化消亡。
看到这些来自于手臂与腿部的褐色斑点,感觉到生命中真实的部分。一种因疼痛而带来的真实之感。这样清晰分明。
这种疼痛,是这样熟悉。
像极了继母的皮鞭抽打到背上的那种灼人的伤痛;像极了弟弟抓扯住我的头发,用打火机一根根地烧掉它们的那种绝望的心痛。
这样的痛,一辈子,都将无法释怀。有些痛,当你想去遗忘时,它却越是深入骨髓。当你想要记住时,却开始发炎,开始愈合。
整个夏季,几乎每五天就会下一场雷雨。让人猝不及防。
再次面对你哭泣
也许,同样让人猝不及防的还有人与人之间的相遇,比如,我与安劼的再次相遇。当我再次看到他时,眼泪又情不自禁地下来了。
那一天我发烧很厉害,躺在床上瑟瑟发抖,纵然,房间热得像蒸笼。
房间里找不到一粒退烧药片,我裹着一张毛毯,像一只蜷缩在窝里的病猫。
在我昏睡时,便有人按响了门铃。
我大惊,依照常理,这房间除了房东应该不会有人进来。那么,是柠子?我的心脏开始跳动得厉害,不顾病痛,急忙下了床。但是,猫眼里,不是房东,也不是柠子,而是那个我曾经思念过的男人——安劼。
我用尽浑身的力气打开门,逼着自己微笑着说,安劼,怎么会是你?
他并不说话,而是将手臂支在门上,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我想,我的样子不是好看的。脸色蜡黄,唇无血色,并且披着一张掉色发旧的毛毯。不只是我,还有这个房间,一定又脏又臭,甚至发了霉。
我嗫嚅着嘴唇,试图说些什么,抑或请他进来,可我说不出一句话。
他此刻开口。郑重地,一字一句地说,我控制着自己不来找你,整整半年的时间。可我做不到,当我看到你的文字,我才发觉,我真的做不到不来找你。我知道,与一个人相遇其实再普通不过,可是,我同时遇见的还有你的文字。我便知道,我非得开见你不可。整个夏季,我非常矛盾,我觉得必须要来见你才符合自己的心意。你呢?你曾经在这个夏季想过我么?
听着他依旧熟悉依旧冷清的声音,抬起头望着他。带着难言的苦楚。
他说,你哭了。为何?
我顿时醒悟,意识到自己的昏聩。他只是个与我互不了解的陌生人,为何要数次面对着他流泪,为何要面对着别人哭泣?我一直以为自己的生活里可以不需要任何人。甚至包括我的父亲。
可是,越是这样,我越是哭得厉害。
微凉的亲吻
我将头靠在墙上,任由泪水模糊双眼。然后,我感觉到嘴唇被什么东西攫住了。那么柔软,带着微凉,颤巍巍地,覆盖在我的唇上。
睁开眼睛后,我看见了安劼闭上的眼睛,他的脸靠得我那么近,那么温暖,那么执着。
他在吻我。但是我没有拒绝。
我就这么昏昏沉沉地任由安劼抱着,失去了说话和思索的能力。然后,我感觉到他将我放到了卧室里,小心翼翼地帮我盖好毯子,帮我理了理额上的头发。他的手就这样停留在我脸上,用大拇指在上面轻轻抚摸。
不能否认,这抚摸很'炫'舒'书'服'网',仿佛婴孩在接受父亲的抚摸一样。柔软的,温暖的,那样的安全感。
不知何时,他站起身来。应该是走进了那间小厨房里,紧接着是一系列叮叮当当的声音。我闭上双眼,听着这声音。是这样的陌生。多少日子了,我没再走进这间厨房,灰尘应该很厚重了,还有至少三个月前使用过的碗筷。忘记了刷洗,就放在灶台上,估计现在已经肮脏发霉了。
我试图站起身来,想看看安劼到底在干什么。可是,没有一丝力气。
但我心里感觉到了轻松,从未有过的轻松。甚或,还有那么一丝丝的甜蜜。
是有一个男人在身边么?是那个我曾经想念过的男人么?他现在就在我的身边,正在小厨房里,不知在干些什么。
他会走么?或者会留下来?那么,又会留多久?
我又开始昏聩地胡思乱想。
就在这时候,我听到了开门的声音,有人走出去了。房间里安静下来。没有之前一丝的温暖。
我冷笑,他果然是走了。自己还在这里妄想他会留下来呢,多么傻气的想法。简直是痴心妄想。他走了,也许不会回来了。
那么刚才呢?他为何要亲吻我?拥抱和抚摸我呢?
还有我,到底在渴望些什么?
第一个走进的男子
房间里恢复到以往的闷热,绝望,和死寂。
不该走的人,都走了。什么也没留下。
我果然没有能力留下任何东西。
我依旧昏睡在床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门又被打开了。这一次,是有人进门来。这是安劼么?
我张开嘴,虚弱地叫着,安劼,安劼,是你么?
没有人回答我。昏迷中,我仿佛看到一个陌生的男人,带着白色的手套,扶起我的身体,熟练地将我的衣袖撸上去,然后将一只尖利冰冷的东西插进了我的皮肤里。很疼,很凉。
在亦真亦幻中,安劼的脸出现了。他说,谢谢你,医生。
不一会儿,那个陌生男人离开了。
我有气无力地吐出几个字,安劼,是你么?
是我。
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去找医生来,你生病很严重。我放心不下你。
谢谢。
嗯。他走进我,抚摸我的额头说,以后不要再说这两个字了。
他扶起我,用手托着我的头部说,来,把药吃下去。
看着他靠近的脸,瞬时间,我恍惚和犹豫了。
后来,每当我想起这个时刻,都会很难过。那个时候,我以为我们之间没有任何人,没有任何阻隔,即使做不成恋人,依旧是没有任何阻隔的朋友关系。心里从无天真的我,在这一刻,竟开始幻想,会与这个男人发生点什么。
就着他的手,我喝下一大杯滚烫的热水,吃了药。这热水是安劼烧的,这退烧药片,也是他出去买的。
他把我安置在天下第一床上,然后走出卧室。随后,依旧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我知道,他在帮我收拾狼藉不堪的房间。我在卧室里看见他来回穿梭的身影。我看得那么清楚。
那些肮脏的碗筷,散发霉味的被褥和床单,地板上难以清除的污垢,窗户上堆积的灰尘,阳台上枯死的干花,废纸篓里碎纸片和腐烂的果皮……如此之多的垢物,一一被安劼收拾干净。
为你做的牛肉面
数个小时后,我的烧退去了。站起身来,看到的仿佛是一个崭新的房间。明亮了,清凉了,亦美丽了。
之前的,不是一个女子应有的房间。现在才是。看着它,我突然热泪盈眶。
摸索到眼镜后,我下了床,但依旧头昏目眩,脚底像是踩了一团棉花,轻飘飘的。然后,我看到了在厨房忙碌的安劼。
房间里没有沙发,只有几只凳子。小小的,圆圆的,柠子出走前,时常将两个小凳子并在一起坐。仿佛两只硕大的镜片。我依照她的方法坐上去。鼻腔堵塞,呼吸困难。
没有几分钟的时间,就看见安劼端来了一只大大的白瓷碗,里面是热气腾腾的面。非常之肥美,有新鲜的肉片,葱花和香菜。我索了索鼻子,看着他,露出笑容。
好些了么?他用手抚摸我的头发。
好多了。
真的?
真的。我连连点头。
那么,吃下这碗面,证明给我看。
看着他严肃的表情,我突然就笑了说,谢谢。
可是他突然抢过去那碗面,一本正经地说,不许吃了。
怎么了?
我说过,不许再说谢谢这两个字。如果再说,就不准吃。
我抬起头看着这个男人,思量着这话的含义。事实上,我们并不熟悉,不过几次照面而已。可是这个男人,在这仅仅几次相遇里,跟我对话,送我去医院,照顾我,为我煮面……在这样短的时间里,却为我做那么多事情。让我错以为,我们已经相识了很久,是很好的朋友,甚至于,我们已经发展到男女之间的那种自然而然的关系。
难道不是么?他甚至拥抱过我,亦亲吻过我。
端正了下身体,我认真地问,可以给我一个不说谢谢的理由么?我明白人与人之间没有不求回报的恩惠,你为我做了这么多,我应该说声感谢。
听到我的话,他突然站立起来,走至我身边。
你是我的救赎
房间很闷热,可以很清晰地闻到他衬衣上散发出的青草香水与汗液混合的味道。
他微启嘴唇,然后又闭上,似有难言之隐。
这一刻,我看到了他眼睛里闪烁着微光。虽是微光,却很温暖,很明亮。好似他做DJ时做的节目——午夜火把。给人带去温暖和光明的午夜火把。但他现在已经消失不见。
我突然问了那么一句,你,那个节目,怎么突然不做了?
他很迅速地蹲下身子,在我手足无措的时候,那么热切地握住了我的手。
安劼眼睛里的微光开始变得莹亮,似有水分在里面打转。可是,这怎么能让我相信这个仅仅与之见了几次面的陌生男人。
他握着我的手,因为太过用力,骨节已经发白。而我的手,却早已出汗。
他看了我很久,眼神安静,带着微笑。
漫兴,如何才能让你明白我的感觉。当一个男人对自己的生命完全绝望,生命只有黑暗时,突然出现在他眼中的那束光亮是他唯一的希望。我虽做过夜话节目,倾听过许多人的迷惑和无奈,也试图去解决。可是,我从不将自己的困惑和质疑讲出来,我一直相信无人懂得,它是我的一个纠结,也无法解决。可是,就在这时,你出现了。
可我并未为你做些什么。
不,你的那些文字,就是我的救赎。还有你淡漠的眼神,我知道,你应该会懂得我。因为,你所讲的关于你自身的事情,我也懂得。至于那个不说谢谢的理由,我是希望以后,不管柠子回不回来,你都会让我来照顾你。让你来倾听我自身的事情,因为,我活到28岁,没跟任何人提起过。可是我希望你懂得,我需要一个倾听者。
我看着他,他眼中闪烁的泪光,他蠕动的嘴唇,以及他手心的温度。
这是除了父亲外,第一次让男人贴触我的肌肤。
我想我得吻你
我试图体会他话中的意思。他是否也(炫)经(书)历(网)过不为人知的苦难和无奈?否则,他不会轻易说出这番话。
这个城市里,安劼是我认识的第二个人。依照直觉,他不是个无聊的人。一个男人的无聊体现在肢体动作上。比如,找一个陌生女人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