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边人-第5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来来回回地将其中的细节想了好几遍,又掏出手机发了条短信,得了对方的回应后,才拢了拢衣服去敲叶之遥卧室的门。
“明天一起吃饭,不知道简小姐有没有时间?”
“好。”
叶之遥根本就没能睡着,中途出来看了一次,安易倒在沙发上睡得正香。她看了会儿,没忍叫醒他,回了房间后,却是再也入不了眠。
自己刚搬到这里的时候,有几次的周末玩得晚了,他就睡在客厅里。她那时候怕他冻着了,总是搂出来两床被子给他盖得严严实实的。这一次,他和衣躺在那儿,没了她的关心,她看着蓦地就涌了泪意上来。她知道,不该心软的,咬了咬牙,还是回了房间。
安易来敲门的时候,她正和闺蜜柳依发着短信聊天,知道是他,她也没有理会。他熟知她的脾气,也没有再敲下去,转去了厨房,炒了一大锅蛋炒饭出来。打开碗橱的时候,看着自己当初陪她在超市买的大碗还在,不由得笑了笑。
他小时候,父亲因为任务牺牲了,母亲跑了之后,直到被父亲的战友找到,好几天没吃饱饭了。他太小,但也知道今后是没父母了,战战兢兢地过了那段时期,食量却是突然变大了,那种挨饿的滋味真的不好受。
以前,和叶之遥在一起,他一顿的饭量能抵上她两顿的,所以特意买了这么大的一个碗留在她这儿。分手后,她竟然没有扔掉,安易的心底里漫起来一股喜悦,她其实真的很爱自己的吧。
这个认知让安易雀跃了好一阵。
叶之遥听到了他在外面的声响,这么久了也很是怀念他做的饭菜。晚上在家里,沈嘉佳做了夜宵让她吃,这会儿虽然不怎么饿,可馋瘾给勾出来了,嘴里不嚼点东西都觉得不舒服。她倒没被折磨多久,随着“嘭——”地一声,安易一手一碗蛋炒饭站在门口。
叶之遥看着地上的木屑气得炸毛:“你下次能不能不要再用这么暴力的招数了?”
安易挑挑眉,一如从前的痞样:“那你下次能不能不要再用锁门的招数了?”
他说完,场面就静了下来。叶之遥的眼角都泛着泪光,那些过往像是老电影一样一幕幕重放,引起最强烈的慨意。她看着那扇门,他看着她,两人在这一刻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和平。她褪去了犀利锋芒的伪装,他挥散了最沉重的算计,只余最纯净的情愫悠悠荡荡。
“遥遥,这一次,我们好好说说。”他舒出一口气,将手里的一碗蛋炒饭递给她,“很久没有进厨房了,不知道手艺是不是还和以前一样好。”
叶之遥也是长舒出一口气,似是在努力地压抑着什么,沉默着接过了蛋炒饭,二话不说坐下就吃。
两人就在吓人的静默里吃完了整整一锅的蛋炒饭,叶之遥的速度比较慢,他吃完了就看着她吃。不知怎么的,她吃着吃着就哭了起来,他惊慌失措,到处找纸巾,刚抽了两张给她,她却是看也没看一眼,大力地用手背擦掉泪珠。
她的鼻尖都哭得红红的,他心疼却又无可奈何。她三两下地将剩下的蛋炒饭尽数塞进嘴里,囫囵吞下,努力维持着面上的平静:“要说什么?说吧。”
“遥遥,我们在一起有多少年了?”纸巾还是派上了用场,安易边说边替她擦掉嘴角的油渍。
“有什么意义吗?现实是我们已经分开很多年了,在一起的那些日子早就被狗吃掉了。”
他知道她是借机在骂自己,她总是爱这样,一副淡定样子总以为他看不穿。可他爱了她那么多年,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早就刻入他的骨血里,他怎么可能看不穿?最爱的时候,她浑身上下每个地方都被他塞满了优点,他喜欢她的每一处,所以他愿意宠着她这些小性子,才从不揭穿。可现在……总有些东西不一样了,迫得他打破过去的习惯。
“遥遥,这时候,在我面前,只要你真心说一句话,和好行吗?”
叶之遥真没料到他会说出这句话,上次她几乎是拼尽所有的勇气才问出了,被拒绝之后她是真的没有再敢奢望过。可是,他现在明明白白地这么提出来,她除了警惕之外实在找不到其他的态度来直面这个问题。
和好如初,的的确确是她所渴望的,但这并不代表叶之遥会去接受他无端抛过来的一段感情。在她的观念里面,双方都能够专注投入的一段感情才值得她去坚持,就像之前的她一样。正因为从最开始就能感受到他的真,才会有后面她不认命的争。
爱情要的不是敷衍,也不是屈服,如果真要放手,那么,叶之遥很确信,至死,自己都不可能再拥有这个男人了。
“为什么?”她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牵扯到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安易见她疼成那样了,也不继续说下去了,拿了药油来给她抹上。这一次,她倒是学乖了,没有乱动,安安分分地坐着。他站在她面前,扯开她的睡袍,将倒在手心的药油往她的伤处抹。她默了一会儿,仍是执着地问他:”为什么突然想和好了?〃”如果我说的原因不是真实的,你能接受吗?〃
第7章 风声
安易在这一刻,清晰地明白,自己是怕了,真的怕了。在听到叶之遥说“两清了”的时候,他才知道什么叫做有口难言。他从没想过,自己和叶之遥会走到分开到干干净净的那一步,他也不敢去想象。他从没有用“凄冷一生”来往自己的未来上面套,可当那点苗头出现的时候,他却无力得要命。
不可否认,他爱叶之遥爱到血肉里了,可是,他身上背负了太多的秘密。他们曾经约定过彼此坦诚,可是……他清楚这些秘密如果让叶之遥知道了,所有的误会都会土崩瓦解。但同样的,她也会生活在看不清将来的战战兢兢中。
他真的不想再骗她了,她说出“两清”的时候,他就意识到了她总有一天会哀莫大于心死的。他想要维持住她的心,他不能让她死心,那么他就不能骗下去。可……要他怎么说?要他怎么敢冒这样的险?
叶之遥看得出他的挣扎,连最后的那丝期盼也被掐灭了。她扶着他的肩重重地喘了一口气:“我以为我们会结婚的,会生孩子,我以为爱情那么深刻坚定的东西,谁也毁不掉。不知道是我高估了你还是高估了我自己,最后落得这样一个下场。我哥说得对,我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的又有什么好呢?”
她说得那样凄凉,他隐忍得握紧的双手青筋暴起。她嗤笑了一声,拉开梳妆台的一格,里面满满一沓小卡片。
她居然还留着这个!
安易的眼神一亮,差点没忍住将她扣在怀里吻下去。
可她接下来的话一个大力就将他打翻在地,痛入五脏六腑。
“以前也老是吵,最后都是一人让一步,将自己的想法写下来交换着看。”她翻着那些卡片又笑了起来,“闹矛盾从来没有超过三天,可后来呢?分手了,你什么也不说,急了就往床上扔。安易,你知不知道我每次和你吵过之后被你压在身下做的时候,都会觉得特别委屈。我总是哭,可是你从来不哄,不过,我也明白,这种事情不是一个巴掌就能拍响的。是我下贱,是我不要脸,是我优柔寡断,我……我那么喜欢你,我只是希望,你不要把我的喜欢挥霍光了。我总还是需要一点感情来支撑着走完以后的路的……”
她越说越激动,到后来,竟然坐在床边号啕大哭起来。
“我那么喜欢,为什么会是今天这样的结果?我可以装作不在乎你,不在乎我家里人,可是,我自己怎么可能真的不在乎这些?有的时候想起来,我甚至会觉得,人活着怎么就这么难?”
安易的眼角也红红的,心里更是痛不可遏,他知道此刻的他和她是感同身受的。
人,活着,真的好难。可是,他们必须活下去,只有走下去,两个人才有可能。这一刻的结束,或许真的就成一个死局了。
“叶之遥。”哭的人是她,可是他的嗓子比她还要沙哑,他走过去将她的头闷在自己怀里,“你好好听听这里的声音。”
她仍然在啜泣,后脑勺被他扣着,出气有些困难,耳边是他稳健有力的心跳声。
“我不说谎,我不骗你了。我爱你,我真的爱你,有些事情,我现在没办法说,等到时机成熟,我会把一切都和盘托出的。”
“为什么现在不说?”她吸着鼻子问他。
他沉默着,放开她之后只说了一句话:“对不起。”
她一直盯着他看,他也没动,任由她用探究的眼神来来回回地打量。她眼里的戒备太过明显,安易的心也刺刺的疼,那是他从未在她眼里见到过的抗拒。
外面吹着夜风,刮擦着玻璃窗户,呜呜得有些吓人。这样的天气对z市人来说并不陌生,每年的秋冬交接时分,总有那么几天是吹着这样的狂风。这样的天气对屋子里静默的一对年轻人而言,更是毕生难忘。什么才是最难忘记的呢?当然是痛到极致,才最是不敢忘。
那年,安易提出分手便是在这么一个风声呜咽的晚上。
叶之遥怕冷,每到这种随处都能被风灌满脖子的时候都不太爱出门。和安易在一起后,也不能成天躲在家里不约会,在一起玩的时候,他便成了她挡风的那堵墙。她乐此不疲地往他怀里钻,他虽然绷着一张脸,却是动作极快地拉开衣襟让她缩在自己怀里暖着。
那天,两人走在街上,这么大的风,她冷极了,习惯性地就去扯他大衣的扣子。可安易却是做了一个让她这辈子都难以置信的动作,他不复从前的宠溺,只是带着极其厌恶的眼神看着她,然后一把拍开了她的手。
他从来没对她用过那么大的劲,她一时有些懵,压根没有反应过来,呆愣地看着他。
“叶之遥,你很烦知不知道?我真的很讨厌你这样!”
明明没有什么恶毒的词语,却比鸩酒还要烈性,灼得她整颗心脏都快停止跳动了。那一刻,什么情绪都齐齐奔了上来,直往脑子里冲。委屈、不解、难过甚至是怨恨,前一天都还温言软语的人,怎么会突然之间就这样了,叶之遥想不明白,自然也就接受不了。
“你什么意思?”
“你是书记千金,我是个无父无母的,有的东西你耗得起,我耗不起,我们还是就这样吧。”
她努力地想要从他低垂着的眸子里寻找出玩笑的味道,哪怕一丝也足够了,可是那里除了厌恶再无其他。风吹过来,叶之遥整个人摇摇欲坠,整颗心也飘飘荡荡的,没了依靠。她以为,他们会走到最后的,原来,以为真的只是以为。
“为什么?”
“因为我不爱你了,我厌烦你了,跟你在一起我觉得累。”他没有再看她,却给了她最后一击,“可能我最初的决定就错了,如果当初我选择了别人,现在要好过很多。”
他口中的别人,她知道是谁,那个高调地对着他穷追猛打的向哲,本市著名企业家的千金。她很想问他,既然那么在乎她的家世,为什么又那么不在乎向哲的家世?但是她不敢问,她怕答案更令自己难受。
叶之遥退开几步,死死地瞪着他,指甲都快掐进肉里了:“你看着我说,你不喜欢我了,你要跟我分手!”
他沉默了很久,风吹得他的头发乱乱的,心麻麻的,狠了又狠,还是没能抬起头来说出那句话。
人生往往就是这样,你微妙的一个动作,就会被人解读出勇气和希望。自此,这个没能按照叶之遥所说完成的沉默,拉开了两个人三年的纠缠不休。
外面的风不知道卷起了什么东西,“啪——”地一下打在了窗户上,拉回了屋里人的回忆。
叶之遥移开了视线,推开他,冷冷地笑了笑:“我从前不是这么爱哭的人,你看看,这几年我哭了多少次?别人都说,长大了就该坚强,眼泪都是小孩子的工具。可我是越长大越没了那份坚强,我就像被你扯在手中的提线木偶,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安易,我没了自我了,你觉得你的‘对不起’能够带给我什么?或者说,一句‘对不起’能够弥补什么?”
安易被她推开的时候,正好抵在书桌边,他被她的话伤得有些狼狈,但是他知道,有些东西真的是现世报的。当年,他伤叶之遥有多深,都会一点一点还回来。他烦躁得有些想抽烟,借用那样刺激浓烈的味道来麻痹一下神经,摸出一根来点上,吸了一口,又颓废地夹在指间没有再动。
“叶之遥,我这辈子坎坷无依,只有和你在一起那几年才稍微安心,有了点归宿的感觉。当初我自己亲手去毁了过往,现在怎么样都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