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谋论-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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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雪看着卫琳缃明明已经灰头土脸,却依然装作镇静,还要摆谱的样子,冷笑着做了个鬼脸,卫琳缃前脚一出门,冬雪后脚“哐铛”就关上院门。
听着卫琳缃一行人的脚步渐渐消失不见,冬雪一撸衣袖,从那立在院门两侧的婢子里,拉过一个穿着鸦青色半臂衫的小婢子,直接拉到了周萋画面前,“娘子,就是她刚刚去通风报信的!”
小婢子年纪不大,十岁出头的样子,被冬雪这一拉扯,“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娘子饶命,娘子饶命!”
周萋画扫视一眼,想着,这毕竟是陈氏分来的婢子,若不经过她,直接处理,怕是陈氏又会多谢,于是说道:“先关起来,待夫人来了,再处理!”
冬雪一甩手,便将这小婢子扔给了一旁的二等侍婢,自己则跟春果,与周萋画一同回了正厅。
时间过去已经差不多一个时辰了,眼看着这就进亥时,丽娘还没有踪影,周萋画不禁着急起来,她看一看垂立在两侧的春果跟冬雪,“冬雪,你去找找丽娘,我有话要跟春果说!”
春果是知道秦简的存在的,周萋画只是想确认一下,到底是不是秦简把柳神医给带走的。
冬雪本就不想呆在正厅,一听周萋画有话要问春果,连忙道了一声“是!”,便退了出去。
她轻轻关上门扉,沿着回廊直奔了院门。出了院门,冬雪就朝陈氏住的青云院方向奔去,疾奔了没几步,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突然停下脚步。一头扎进了花圃里。
她在花圃里,对着天空发出“咕咕咕咕”的声音,发出声音后,她就左右地瞅着,心里嘀咕,那家伙应该离着不远啊。怎么还不见人来。
就在冬雪左看右看之时,身后突然传来一沉重地声音,“喂,不是说,没事不要找我吗?”
“哎呦。吓死我了!”冬雪被吓了一跳,打了个哆嗦,转过身拍打着胸脯,“你这神出鬼没的,吓死我了!”
秦简双手交叉立于冬雪面前,一袭渺渺白袍,与那墨色长发,随风飘扬着。月光耀在他银色的面具下,闪着如星辰一般的两个。
秦简站在冬雪面前,上下左右打量了一番冬雪。察觉冬雪比上次见面时好像又长高了,心中欣慰几分,却傲娇吐字:“你可比你那师父要壮很多!”
“我就知道刚刚在师父房间里的那个人是你!”冬雪鼻子往上一嘟,面对秦简对自己体重的嘲讽不以为然,反唇相讥,“说我比师父胖。怎么你抱过我师父!”
秦简并没有打算与冬雪开玩笑的意思,在冬雪声音落下后。便是他阴冷声音的响起,“我问你。那玉佩你怎么给周萋画了!我不是让你好生保存嘛!”
“玉佩是我的,我乐意给谁,就给谁!况且,我觉得放我师父那里最安全!”冬雪一插腰,对于秦简的责备不以为然,“倒是你……你,离京城时,你死活不要那套器具,可是我好不容易背来洛城!”
“我说你上次怎么突然找我来讨要器具,原来是送给了我师父,我可告诉你,我可告诉你,我师父可是有婚约的,你最好收起你的花花肠子,莫惹出什么事端,小心董庸找你算账!”
董庸找我算账?周萋画嫁给谁还不一定呢!
秦简冷嗤自语,心中郁闷不已,“反正那套器具在你手里也没用,倒不如送给有用之人!”秦简苦涩一笑,而后叮嘱道,“没事别在外面瞎逛,早点回京!”
“谁瞎逛了,谁瞎逛了,我在跟着‘圣手娘子’学医术,待我学到师父五成功力,我便回去!”冬雪一听,略带撒娇道,她眸光一挑,注意到花圃外有一盏亮光疾步前进着,定睛一看,正是那丽娘,于是,“哎呀”叫了一声,“不说了,师父让我出来找丽娘的,我得走了!”
说着冬雪就沿着花圃小径前行,她走了疾走了几步,却又停下,回头看着秦简,喏喏问道:“你喜欢我师父吗?”
冬雪突然冒出的这句话让秦简身体一怔,立刻否认:“死丫头,乱说什么!”
“那就是没有咯?我不信!”冬雪说完这句,就急匆匆迎着丽娘奔去,“你若是喜欢,我可以帮你的!”
冬雪这天真烂漫的话,听到秦简心里却格外不是滋味,喜欢又如何?谁又能帮呢?
秦简目光远眺,看到冬雪迎住了丽娘,丽娘那原本布满皱纹的脸上,此时更加挂满仇人,看她纵使被冬雪拦住依然着急赶来的样子,秦简默默心想,看来,消息已经从京城传回来了。
“什么!今上下旨,让成璧姨妈嫁入侯府!”因太过惊讶,周萋画一下子从方凳上弹了起来,“那,那阿耶他……”
“侯爷能怎么做,总不能抗旨吧!”丽娘立在周萋画一侧,眼泪挂在眼眶里闪烁着,“有董少卿的奏折,今上对于田庄被啥一事并未过多追究,但一听说那谣言里,说是老夫人因为夫人子嗣的关系才对娘子有怨言时,便立刻下旨赐了婚!”
原来是这回事!
周萋画心里默默想着,她知道,周午煜与今上自幼一起长大,一起出生入死,就连周午煜自动请辞到这洛城,也是为当时左右为难的今上排忧解难做出退让。
“那我母亲她……”周萋画不禁开始担心起那娇弱的陈氏。
“夫人倒是没什么表现,怎么说二娘子也是自己从小看大的妹妹!”丽娘垂着头,不敢看周萋画。
“那这消息,府里还有人知道吗?”周萋画追问。
“没,这是娴长公主派人快马加鞭传来的消息,确切地消息,估计明日中午,也就差不多传到了!”丽娘的手,开始不停地搓着。
一看丽娘这般模样,周萋画便知丽娘是有什么事瞒着自己,不禁追问道:“丽娘,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没有说啊!”
周萋画这话一出口,丽娘就“扑通”跪倒在地,眼泪就如那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滚落了下来,“是,今上除了赐婚,还……”
“说!”丽娘的吞吐是周萋画最受不了的。
“还,还取消了您跟董少卿的婚事!”丽娘终于纠结着发出声音来。
取消了我跟董少卿的婚事!哈,哈哈,这有什么不高兴的,周萋画心中大喜,却面不改色,“就这个?”
丽娘“嗯”了一声,“取消了您与董少卿的婚事,听说是打算封您为公主,然后……”
丽娘的结结巴巴终于也惹恼了冬雪,她愤愤出声,“然后什么啊?快说啊!”
“然后……”消息太过惨烈,这让丽娘怎么也说不出口,她继续喃语着,整个人最后都瘫坐在了地上,“夫人的命好苦啊,夫人……”
“哎呀,怎么又扯到了夫人啊!”冬雪彻底急了,捉耳挠腮地就要陪丽娘一起躺在地上,倒是春果一下子明白过来,她“啊”得一声,踉跄后退几步。
“难道是……”春果今天太过悲伤了,但所有的悲伤比起这个消息的震撼,却根本不值一提。
看着春果跟丽娘的反应,周萋画无法控制的冷嗤一下,她忽然记起了秦简说的天涯海角:无论你在天涯海角,我能认出你就够了!
原来是这个意思!
秦简他早就知道我与董庸婚事作罢的事了!
她不禁长吁一口气,抬眸看向焦急万分的冬雪:“不要猜了,赐我为公主,定然是为了和亲!”
“和亲!那,那这意思就是说,师父你要远嫁!”冬雪这下也呆愣住了,她听过宫里那些和亲女子的悲催下场,有的路途漫漫,还未到达目的地就尸骨无存。
难怪,秦简会说,师父嫁给谁还不一定啊!
“丽娘,莫要悲伤,这不过是个传言,就算是真的,真到发生之时,还是有一段时间的!春果你也起来!”周萋画上前轻轻拉一下两人,“来,来帮我梳化一下,今晚,我去母亲那里!”(未完待续)
ps:不水,不注,偶是个有一就一的,好孩子!
107 夜谈(四更)
寝房很近,静得听不到一点声音,新来的小婢子受不了这份静谧,站在门口忍不住打起瞌睡来,玉娘沿着长长的走廊,步履轻盈地走到门口。
听到有人脚步声,小婢子连忙睁开眼睛,见是玉娘,因害怕作势就要下跪,却被玉娘一把拉住,“别忙着下跪,进去把舒兰给喊出了!”
小婢子喏喏应了一声,垂首便进入了寝房内间。
不一会儿,舒兰便轻手轻脚地从内间里走了出来,一见玉娘,连忙追问道,“又出什么事了吗?”
玉娘往寝房内探头望了望,没有回答舒兰的追问,只是反问道:“夫人怎么样了?”
舒兰掏出帕子沾沾眼泪,“能怎么样,你是最了解夫人的,遇到小事爱淌眼泪,真发生这天榻的事了,反倒镇静得吓人!”
听到舒兰的话,玉娘也跟着流起眼泪,“哎,越是压在心里,又是让人心疼啊!”她也掏出自己的帕子,“刚刚静雅院传过消息,说四娘子今晚过来陪夫人!”
“四娘子要来!那岂不是……”舒兰清楚得很,夫人最大的软肋就是周萋画。
“哎,来也好,最怕四娘子跟以前一样对夫人不冷不热,反倒辜负了夫人一直的良苦用心,来吧,来了夫人哭出来,倒也好了!”玉娘刚说完,就见刚刚叮嘱的院门口的婆子,急匆匆赶来。
“看来四娘子来了!”玉娘拉一把舒兰,“听静雅院的意思,四娘子今晚是打算睡在夫人寝房,你快进去准备一下!”
舒兰浅迎一声。便再次转身回了陈氏寝房内间,玉娘则感觉去院门口迎接。
周萋画出现在青云院门口,就立刻有引路侍婢调着灯笼上了,刚走了没几步,就见玉娘疾步走来。扶着周萋画的冬雪便顺势退到一边,换做玉娘来搀扶。
周萋画驻足,扭头看了一眼退后的冬雪,“冬雪,你回静雅院陪春果吧!这里有丽娘就可以了!”
冬雪猜想周萋画心里肯定不好受,便低头答应一声。转身出了青云院。
青云院本来就苏静,这一发生事,气氛就更加凝重了,周萋画进陈氏寝房时,她正端坐在书案前看书。那恬静柔美、肤如凝脂的脸蛋上,没有一丝周萋画想象的难过。
见惯了陈氏哭哭啼啼样子的她,忽然有种不适应,甚至都有点怀疑自己眼花了,她用力揉搓了一下眼睛,确定陈氏脸上的确没有一丝阴沉,这才上前轻轻福礼,“母亲。女儿来了!”
陈氏放下手里的书卷,抬头浅浅一笑,却只是简单一句话。“画儿,你来了啊!”
这抹微笑里带着一点点苦涩,本就是绝色美人,那轻红纱衫映衬着这股淡淡的愁云,让她显得更加娴静合度,婉约柔媚;贤淑雅净得美不胜收!
周萋画突然明白周午煜为何不纳妾!
若是为寻美人。天下胜过陈氏的又有几人!
若是不寻美人,留有陈氏一人便可白首不相离!
周萋画微微作揖。“嗯,母亲!”
陈氏将手里的书卷递给玉娘。“画儿,今晚留下来陪母亲可好!”没等周萋画应声,陈氏却抬头招呼舒兰分配侍婢们开始给周萋画与自己洗刷。
玉娘借着将书卷放回书案的时候,偷偷问舒兰,“你把四娘子要留宿的事,告诉夫人了?”
“没有啊!”舒兰拿着陈氏跟周萋画换下的衣服,扭身说道,“就夫人的聪慧,这点小事又能瞒得过她!”说着,就拿着衣衫,递给门外的负责洗衣的婢子。
经过奴婢们这一顿忙碌,周萋画终于躺在了陈氏的床榻上,陈氏把一向在一旁守夜的舒兰随着婢女们一并知会走了,舒兰体贴的熄灭了内间的灯,只留了外间一挑灯。
本来就昏暗的灯光传到内间,几乎看不到,周萋画呆在黑暗里过了好一会儿这才慢慢适应,夏被盖在脖下,她瞪着圆润的眼睛,终于看清楚了那床幔下垂下的麦穗,她微微一撇头,察觉到陈氏并没有躺下,而是倚靠着床围,眼神空洞地看着这黑漆漆的一切。
“母亲……”周萋画看一眼陈氏那双明眸,心微微颤抖一下,轻声喃语道。
陈氏听到周萋画的呼唤,脑袋一次,“画儿,跟我说说话吧!”此言一出,两行晶莹的眼泪就再也无法控制地滚了下来,但她脸上的表情仍是安静的,宛如这两行滚下的眼泪无关。
那份恬静与温婉,惊艳了周萋画脑中所有的词汇。
周萋画“嗯”了一声,便直起身子,将枕头立于身后,倚靠在上面,双手交叉覆盖在一起。
坐稳后的那一刻,她在听到自己心跳得同时,几乎同时听到了陈氏的心跳,“噗通”、“噗通”如战场开始时的鼓点,周萋画安慰道:“母亲,你别把话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