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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小狼,放肆-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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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泽静静地躺在病床上已经整整五天了,他的残留的双腿已经被石膏局部固定了,在罗泽昏迷的时候,他的那两只手在不停地动,近于抽?畜的那种动弹。罗泽的身上现在搭了一个形状像是半圆形帐篷的东西,他的大半个人几乎都在这半圆形的帐篷里,只有上半身露在外边。

    当大夫往罗泽的身体里慢慢慢慢插导尿管的时候,昏迷中的罗泽的两只手不安地动了起来,主治大夫在旁边说了一声,说:“病人很快就会醒过来。”

    “这只是轻度昏迷。”主治大夫又说。

    “这还能算是轻度昏迷?”不知是谁在旁边说,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已经五天了还会是轻度昏迷?”不知谁又在旁边说。

    “医学上的轻度昏迷和你们理解的不是一会事。”是大夫的声音。

    “会醒来吗?”有人在低声问。

    “上半身没什么问题,以后需要安装假肢,他这个截肢的部位还很好,配假肢配得好的话还会看不出来,可惜两只脚没了。”是大夫的声音。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守护在罗泽旁边的人总是看到罗泽的手在重复着一个动作,就是在他的*器上方做着一个单调而毫无实际意义的事,手在*器上方不罗地动,不停地动,但他又无法接触到自己的*器。导尿管刺激着罗泽的神经,所以他的*器总是处在半*状态。

    主治大夫说:“这没关系,许多病人插导尿管都有这种反应。”

    “病人很快就会醒来。”主治大夫说他可以保证病人的神经系统没有受到伤害。

    第六天的时候,罗泽突然睁开了眼,罗泽睁开眼的时候几乎是被吓了一跳,他看到了两只十分熟悉的东西,很巨大,什么?这是什么?罗泽问自己,这是什么东西?离自己那么近,是太近了,是眼睛,罗泽记忆起来了,这是眼睛,或者是这两只眼睛太大了,好半天,罗泽才明白过来这是母亲的眼睛。母亲居然会离自己那么近,为什么这么近,这样一来,好像耶双眼睛已经贴在了他自己的鼻子上,这种感觉真是奇 怪{炫;书;网}。

    “泽泽,泽泽。”是母亲的声音,很急促。

    紧接着罗泽就看到了母亲眼里的泪,一大滴,从眼角里流了出来。

    “泽泽,泽泽。”这还是母亲的声音,很急促。

    罗泽想动一动,想把脸转一下,却觉得脖子动不了,这样一来他只好把眼睛转了过去,自己是在什么地方?他想知道自己是在什么地方?他还是看到了花,病房南边的窗台上放着许多鲜花,还有地上,有花篮,花篮里边的花总是一个扇形,扇形的花,衬着大片大片的铁树叶子。罗泽又把眼睛往另一边转,他想看看周围,这一边,他看到了父亲,父亲脸部的表情十分忧郁,罗泽从来都没见过父亲的表情如此忧郁过。

    罗泽的眼睛和父亲的眼睛终于对视在一起了。父亲的脸像电影镜头一样慢慢慢慢摇近了过来,近到那两只忧郁的眼睛就像是也要长在罗泽的鼻子上了。这两只眼睛永远是冷漠的,没一点点热情,却真是让人奇 怪{炫;书;网},居然忽然有眼泪在里边积蓄了起来。

    “泽泽。”是父亲的声音,声音好像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泽泽!”父亲又说了一声。

    罗泽的嘴动了动,只是动了动,奇 怪{炫;书;网}的是没有声音从他的嘴里发出来。

    “泽泽,你怎么总是做傻事?”这是父亲的声音,这时候听起来却真是悦耳。

    罗泽的父亲这么一说罗泽的母亲也跟着马上说了话,罗泽的母亲说:“为什么泽泽一醒过来你就说这种话,你说泽泽是做傻事,是那个安琴做傻事,那个安琴只不过是个酒鬼!她把她自己弄成那样不说,还把泽泽也弄成这样。”

    罗泽的母亲已经很长时间不和罗泽的父亲争执了,这时又争执了起来。是这种争执让他们忽然更像是夫妻了,夫妻之间就是这样,不说话是不正常,争执是正常而且显得亲切。

    “他明明是在做傻事。”罗泽的父亲又说了一句。

    “傻事。”罗泽的嘴里终于发出声音了,他好像是睡了一大觉,现在终于醒过来了。

    “你想起来了?”是父亲的声音。

    “傻事。”罗泽又重复了一次。

    “你想起什么来了?”罗泽的父亲把脸靠罗泽更近了。

    “傻事。”罗泽又重复了一句。

    “他是想起来了。”罗泽的父亲对罗泽的母亲说,  “他知道自己是做了一件傻事。”

    “你怎么又说傻事,你做的傻事才是傻事。”罗泽的母亲说。

    “你知道你在什么地方?”罗泽的父亲又问罗泽。

    “什么地方?”罗泽说。

    “扬州,这是在扬州。”罗泽的父亲说。

    “扬州?”罗泽说。

    “对呀,扬州。”罗泽的母亲在另一边说,说:“我们都到扬州来了,但这可不是旅游。”罗泽的母亲张张嘴,想说什么,却没说出来,却突然哭了起来,是怎么也忍不住的放声大哭,她本来可以离开,到外边的屋子里去哭,但她却要自己不要哭,停住哭,这么一想她就哭得更加厉害了。

    罗泽的父亲站起来,转到了床的这边,把罗泽的母亲扶起来,要她去外边,要她别哭。另外一个人,也从另一边扶着罗泽的母亲,把她搀到了外边的屋子。

    “什么事,自己这不是醒过来了吗?”罗泽在脑子里对自己说,如果一个人可以在脑子里自己和自己说话的话。罗泽是在对自己说话。母亲怎么会哭成个那样,罗泽从小到大都没见过母亲哭过。

    “那件事,本来就与泽泽没关系,他为什么开车跑,这还不是傻事?”罗泽听到了,听到了的父亲在外边的屋子说。

    “这回好了,这回好了,没事了,命保住了就不错了。”是罗泽父亲的声音。

    罗泽母亲的哭声已经停了,罗泽又睁开了眼,他看见母亲又进来了,还有父亲。罗泽把脸侧了侧,看见母亲去了卫生间,她准备给罗泽擦一下了。她用盆子接了水,试了试水温,又把毛巾在龙头下先洗了又洗,然后闻了闻。

    罗泽忽然觉着自己十分累了,是困倦,是一种阻挡不住的困倦,这种由创伤带来的困倦把罗泽的一半神志留在现实中,另一半谁也说不清留在了什么地方,是迷迷糊糊,但他还是能听见父亲和母亲说话。这时好像有人进来了。是*,端着盆子从卫生间里出来了,她焦急地对这个人说她的儿子泽泽怎么只会说这两个字?那个陌生的声音马上插了进来,说病人恢复得很好。

    “五天第一次醒来你让他能说多少话?”这个陌生的声音说。

    “脑子不会有问题吧?”是父亲的声音,这声音让罗泽很感动。

    “脑电图挺好,没伤着脑子。”陌生的声音说。

    “下边呢,是不是再拍一个片子?”是父亲的声音。

    “可以再拍一下。”陌生的声音说:“你儿子只是腿上的问题,上边都没有问题。”

    “用不用再导尿?”是父亲的声音,父亲说:“总是这样插着,会不会感染,而且总是这样,总是这样充血,会不会?会不会?会不会对以后的生活产生影响?五天总这样怎么行?他这么年轻,他还没有结婚。”

    “不会,明天可以把导尿管取下去观察一下。”陌生的声音说。

    这些声音,罗泽都能够一句不落地听到耳朵里,但他就是困极了,睁不开眼睛。

    他这时感觉到了一双手,在他的身上,他明白是母亲的手,是在用热毛巾给他擦拭胳膊和*,从*又擦下去,擦到小肚子那里,他又感觉到母亲的手抽了回去,那热毛巾也收了回去,他马上听到了洗毛巾的水的声音,然后那热毛巾叉擦了进来,小心翼翼地绕过了那根插着导尿管部位,毛巾擦到了他的大腿内侧和外侧,擦到这里毛巾就再不往下了。

    罗泽的脑子在一点一点清醒过来。母亲手里的毛巾这时候又抽了出去,然后又是“哗哗哗哗”的涮毛巾声音,然后那毛巾又伸了进来。这一回是从他的腰后边把毛巾探了进来,毛巾擦在罗泽的肛?门的那个地方,一种痒的感觉传导了过来。这让他想到他的小时候。小时候每逢这种时候他都要忍不住笑,或者是,他又回到了小时候,这时有泪水从罗泽的眼里慢慢慢慢流了下来。

    罗泽的母亲吃了一惊,她看见罗泽的眼泪了。

    罗泽这时候又睁开了眼睛。懵懵懂懂地笑了一下。

    “傻事。”罗泽又说了一声。

    “你以后别干傻事。”罗泽的母亲说。

    “这可是你说的。”罗泽的父亲马上在一边说了。

    病房里这时候又进来了人,是罗泽父亲请来的工人,他要那两个工人给罗泽做一个可以推动的四四方方的类似于凳子的东西,可以让罗泽坐在上边去卫生间,当然现在他还不能够,但他马上就要自己料理自己了。

    那两个工人把卫生间的门量了一下,又到罗泽的床这边把床的高度量了一下。他们比划着,说着他们的想法,罗泽的父亲坐在窗户那边的椅子上忧郁地听着这两个工人说话。那两个工人说要把凳子做得比床低一些,这样一来病人就可以从床上直接挪到可以推动的凳子上来,而这个凳子的宽度既要能够穿过卫生间的门,还要能够保证稳稳地架在卫生间的便池上。那两个工人已经把尺寸量好了。

    那两个工人从病房里走出去的时候,罗泽忽然看到了朱小旗,不会吧?朱小旗怎么会在这里,他刚才站在什么地方?朱小旗怎么也来了?现在他过来了,把身子朝罗泽俯了下来,用一只手抓住了罗泽的手,朱小旗凑近了罗泽的耳朵。

    “泽泽,这下好了。”朱小旗小声小声地说,声音居然有些颤。

    “傻事?”罗泽的声音很微弱。

    “没大事,放心,你上边没事,只是腿有一点点麻烦。”朱小旗说。

    “傻事?”罗泽说。

    “你知道你整整躺了几天?”朱小旗没有说罗泽昏迷了几天,而是说他躺了几天。

    罗泽没说话,看着朱小旗。

    “你整整躺了五天。”朱小旗伸出一只手,张着:“五天。”

    “你想吃点什么?”朱小旗靠近了罗泽,问。

    “薯片儿。”罗泽突然说。

    “薯片儿?你说薯片儿。”朱小旗笑了,他笑罗泽昏迷了五天之后想到了薯片儿,这是怎么回事?罗泽的母亲也听到了,说什么薯片儿,薯片儿?什么薯片儿?

    “泽泽你说什么?”罗泽的母亲靠近了罗泽。

    “炸薯片儿。”罗泽说。

    “你说炸薯片儿?”罗泽的母亲说。

    罗泽并不是想吃炸薯片儿,他忽然想到了黄小石,黄小石总在那里吃薯片儿的样子。

    “炸薯片儿。”罗泽又说。

    “他想吃炸薯片儿?”朱小旗说。

    这时罗泽的父亲也过来了,看看罗泽,皱着眉头,说:“怎么想吃炸薯片儿?”

    “是不是想吃肯德基的炸薯片儿。”罗泽的母亲说。

    “他怎么想吃薯片儿?”罗泽的父亲说这很难让人理解。

    朱小旗把脸靠近罗泽,告诉他黄小石也来了,来了两天了,赶到扬州来了。

    “我让他来吧?”朱小旗说。

    罗泽点点头,问朱小旗:“黄小石是怎么知道的?”

    “我给他打了个电话。”朱小旗说。

    这时候,罗泽的母亲和父亲又在罗泽的病床边坐下来了,这样一来,朱小旗就站到了一旁。罗泽的父亲和母亲已经商量了好多次了,可以说是一直在商量。

    罗泽是他们的儿子,他们要把真实的情况告诉罗泽,这种事只能由他们进行,由他们来把罗泽两只脚已经被截掉的事告诉罗泽。罗泽的父亲已经问过大夫,他问的问题是罗泽的血压和心脏情况,会不会出事?会不会承受不住?比如说把两只脚的真实情况告诉病人病人会不会出意外。

    大夫说:“不会,只不过是个时间问题。有的病人可以迟一天告诉他,有的病人简直就不用别人告诉他,病人能够凭感觉,凭什么感觉连神经科大夫也说不清。有些病人你看他一直昏迷着,人事不省,但一醒来就会问我的腿呢?我的胳膊呢?我的手呢?一般这种病人都会在梦里明白自己的事,人体真是太奇妙了,有许多说不清的地方。”

    “是不是应该告诉他?”罗泽的父亲想听听医生的意见。

    “你迟早都要告诉他。”大夫说。

    “现在就告诉他?”罗泽的父亲看着大夫。

    “我看他能受得了。”大夫说。

    “告诉他吧?”罗泽的父亲又问罗泽的母亲。

    “这是迟早的事。”罗泽的母亲就又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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