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不成西不就-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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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这般迷惑人地花瓣挥舞。
西鸾啧啧称奇:“我们又不是书生,见到美轮美奂地幻境就以为自己进入了什么桃源府邸,有着美女佳人以身相许,恩恩爱爱情意绵绵好不逍遥自在。”她对着红线眨眨眼:“要不,我们幻成书生的样子,也弄虚作假地糊弄里面的佳人一回?”话刚说完,已经有两梳着角髻,身着绸裙的小丫鬟来打开了门:“今夜贵客造访,姑娘已略备薄酒,邀请两位赏脸一叙。”
红线对西鸾轻声道:“既来之则安之,不准逃。”
“我从来不想没想过要逃走,我只是懒得进去。你难道不觉得这是一个陷阱,挖好了等着你我跳么?”
红线将她往里面一推:“跳就跳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横竖你仙阶比我高,万事有你担着,我不怕。”
这次换西鸾哀号:“我怕啊!”反抗无效,一踏入大门,就成了瓮中小鳖,退路全无。
相比外面望不到头的高楼,内里却是宽阔无比。轻纱飞扬,鲜花满屋,白玉珐琅描金高颈花瓶,十八羊青铜香炉,金漆紫檀木镂雕家具,用各色宝石镶嵌的广寒宫十二折屏风。还有,每五步就一清妍素服地粉团小丫鬟恭敬低头引路,这排场在天界可都难得见上一回。
待穿过三个隔间,一层层纱幔放下之后,这才到了更大的宽敞房间。纱幔揭开,正中间一绝美妍丽女子淡淡微笑。
西鸾捂住心口:“果然有美人。”
红线手臂一挥,瞬间幻化出一红色飘带,在空中竖成利剑的模样直指对方:“妖孽,还不现出原形,俯首受降。”
美人掩口而笑,盈盈下拜:“小女子白羽,见过两位仙人。”
西鸾哎呀:“我们哪里算得上仙人,顶多是有点小道行的俗人罢了。”说着就绕道了白羽身边,眼眸带色,鼻翼耸耸,嘴角似笑非笑,就这么将对方从上到下地扫视了遍,无形中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的压力。隔了会儿,又凑近颈脖闻了闻:“这花香似曾相识啊!”那视线就落到了对方发髻之上。
无它,髻上盛开牡丹花冠一朵。外瓣如鹤羽,内瓣复卷,层层裹向花心,簇蕊嫣红,越发衬得内芯花瓣粉腻袭人。
西鸾啧啧称奇:“花开甚好。可惜终无百日红,花谢之时容颜渐老,只会落得曲终人散人走茶凉。姑娘,你这朵白鹤羽何时凋谢?”
白羽一惊,倏地跪了下去:“请仙人绕过小女!小女的确是有不得已地苦衷才寄魂於岳家姑娘身上,还请仙人听我细细禀明,再做决断。”话刚说完,人就簌簌地掉泪。
红线这才知晓她发髻上的那朵牡丹花就是白羽的原身。白羽将花戴在发髻上,一是为了试探两人的道行深浅,二是为了显示自己的真心,这三嘛,说不得只是用来迷惑人之用。立时一顿,喝道:“妖孽,你占人身躯,已是犯了大忌,就算有再大地冤屈,也容不你狡辩。”
白羽落泪更急,抬头看向西鸾。对方已经挑了椅子坐下,指尖顶着一青花缠枝莲压手杯旋转个不停:“来者是客,白羽姑娘还不洗手烹茶么?”又挑起莲叶银叉,叉起一块绿豆奶糕细嚼慢咽,十分享受的样子。
红线气得跳脚:“我们是来捉妖的,不是没事找事的来喝茶吃点心闲磕牙。”
西鸾半闭着眼睛摇头晃脑:“说到嗑牙,定要有美男在旁就好。只是不知道屋外的高人有没有兴趣掺和掺和?”
红线一愣,直觉地望向白羽,你还找了帮手?白羽茫然地摇头。
正巧此时,房门倏地炸开,迷雾袅绕中渐渐出现一个人影,如梦似幻,影影绰绰。等到迷雾将散,这才露出一袭青衣和背上镀银贴金长剑泛着彩光,看那面容,不正是今日在茶摊遇到的那道士。
西鸾愣了愣:“真真人生何处不相逢,道兄,你我缘分不浅。与我一道双修吧!”那道士踏入门来,拱手:“这位道友,贫道狄隽修的是无为之道,不是合欢双修,实在爱莫能助。”说着,一双眼眸直射向白羽。
三面埋伏,其中两人是金梁城方圆八百里都知晓的下凡仙人,另一人目光如刀,周身仙气流转,显然也将是步入仙级的道者。白羽一牡丹花妖,对着红线还可泰然自若,被西鸾一语戳破原形就开始步履薄冰,再加这狄隽道长,心底已经没了丝毫胜算。料定了今夜会逃脱无门,半响之后反而镇静。见礼之后,自应了众人坐下,洗手煮茶。
这里众人,西鸾道行最高,她不吱声,道士自然也就观望。红线不知道士底细,又料定白羽已经抓在手中跑不了,也就轻松了。
西鸾盘腿在椅子上,唉声叹气:“好无聊。”白羽拍拍手,长袖挥舞,丝竹声声,厅中舞女妖娆,鼓声激荡。
西鸾撑在扶手上,嘀咕:“太热闹了。”白羽再一挥手,清丽女子款款而入,歌声袅绕,丝丝入耳,勾人心悬。
西鸾歪到桌面上,打了一个哈欠,白羽赶紧摆手,楼内重归宁静。正巧清茶滚烫,分杯而斟,一一捧送到众人手上。
“妖怪见过。只是,如白玉姑娘这般,耗费了大半的修行只为了附在凡人身上,寻一人间男子的妖怪却甚是少见,能说说这是为何?还有,这身子的原主人岳银去了哪里?被你散了魂魄还是压在了魂器中,或是送去了阎王殿?你所找到男子又是何人?找到他是为了采补或是情爱。难道对方是唐僧肉,你准备吃干抹净不留渣?事成之后,你又准备如何?继续顶着岳银的身子在这凡尘活到老死,还是丢下这臭皮囊继续修炼?”西鸾吸得茶水咕噜地响,最后摇着空杯嬉笑道:“或是继续再寻找另一名男子,恩恩爱爱一番,再吃,了,他?”
白羽握着茶壶的手一抖,极尽镇定地道:“仙人说笑了,小女从未想过要危害任何人。”一边又替西鸾斟好茶,才继续道:“其实,如果没有小女附身,这具身子的主人早就香消玉损了。岳银姑娘本有一位青梅竹马,两家父母定了姻亲。两人逐渐长成,那公子家族败落,父亲因为欠了外债,承受不住病逝,母亲哀痛过度也随了去。剩下他一人在郊外十里处盖了一个牡丹园,靠种植牡丹维持生计。相比之下,岳家却逐渐富庶,庭院阔大,门人等都换了一波,瞧人不甚和善。那公子来了几次都进不了门槛,久而久之也就不自讨没趣了。哪知,岳银姑娘突地得了急病,每日里昏昏沉沉盗汗痉挛不止,眼看着就要归天。云游方士路过听说,探视了一番就开了药单子。其中最主要的一味就是清明节的正子时分的牡丹花魁的蕊心做药引。
小女原身乃白鹤羽,修炼三百多年,偶然一次化形下山听的了牡丹园主人甚是会了得,就随着姐妹们一起在那园中落了根。我开花那一日正是清明时分,公子对岳银姑娘旧情难舍,遂送了我去,弃了花瓣花梗拿了花蕊反复煎熬十遍入了药。小女修炼多年,早已脱了原身,自然不怕这些,干脆就此栖息在姑娘身子里面,想着她老去之后我再另寻了一牡丹花卉重新附身即可,就当回报公子苦心照料白羽多年的恩情。哪知……”
西鸾点头:“哪知。”
红线叹息:“哪知!”
狄隽看茶:“……”
“哪知岳银小姐知晓公子的花救了她,不但不感激还讽刺公子痴心妄想,要凭着这一点恩惠就想迎娶美娇娘,让岳老爷赶紧给她找个门当户对的婆家,断了公子的心思。又让人去砸了牡丹园,幸得姐妹们还在园中,保得了平安。岳家见园子有事,怕公子乱嚼舌根,索性让人打了他一顿,警告了一番才罢手。公子在病榻上没个人伺候,我出不去,又恨岳家人心狠手辣,所以……”
西鸾点头:“所以。”
红线掩眸:“所以!”
狄隽喝茶:“……咕噜噜。”
白羽深深吸入一口气,面上那愤恨不甘不平厌恶都淡淡消散,缓缓布上一层义无反顾地坚定,似被暴风雨雪侵打过后的花骨,花枝弯了,花叶残了,花瓣坠了,花蕊也依然挺直绽放高傲宁折不屈。
“我在她行走绣楼之时,小小的动用了法术从楼顶滚落,岳银魂魄顶不住身子的虚弱残破,当夜三魂七魄就消散去了大半,我就趁机侵占了身子,成了岳银。”
红袖接口道:“那你为何不醒来之后就让去找你那公子呢?”
白羽苦笑:“我也想马上去找他,可哪知这富家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竟是出门不得。忍耐了些时日,如岳银寻常日子一般,琴棋书画与人笑语嫣然,谁能知我心中煎熬万分。后来有姐妹来告知,说是公子大好了,我才安了心,又让人送去了些补品。姐妹每日里来传递消息,我心情越见喜悦。直到……”
西鸾点头:“直到。”
红线委靡:“直到!”
狄隽望天:“……咳,继续说。”
“直到岳老爷说定下了亲事。我从未想过要嫁人,当时害得岳银摔倒也只是为了小小的惩戒一番,所以,得到消息之后我惊慌了一阵。后与姐妹们一合计,才想了相思病这个法子,据说是以前修炼成人的姐姐因为思慕男子才得的病症。我……情愿嫁给公子,也不愿嫁给陌生男子。”
红线疑惑:“那你为何不离了这身子,重新附身一株牡丹花上?”
白羽偏过头,闭了闭眼,唇瓣开合两次,才道:“在牡丹园之时,我就已经倾慕公子,想要与他白头偕老。一直碍于两界殊途,才硬生生压下。如今有个机会在面前,我又如何愿意放过。”她捂着脸,低声哭道:“我想我已经着了魔,非他不可了。”那哭声低低转转,似最古老的葫芦丝在心底吹奏,低沉缠绵,丝丝扣扣,揪得人心都无奈苦涩。
哭得红线眼底酸酸,捂唇不言;哭得狄隽沉思,眼中情绪辨别不明;更哭得西鸾哈欠三声,伸个懒腰:“说完了?那我走了,多好的月色,该要与床榻缠绵不休才是正事。”
情深缘浅四回
说罢,也不管另外两人如何做想,一手抓了一个,直接拖出了绣楼。那阖上地大门无声的合拢,如牡丹花妖那无法叙说的爱恋,偶尔开启最终沉静。
狄隽来回挣扎几次,就感觉壁上那手指似如来的五指山,任他如何挣脱都不能。不由气道:“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拖着我同行作甚?”
西鸾嬉笑道:“怎地道不同了?双修都是合欢道,不拖着你我还拖着谁。再说了,你现在去捉那妖精会不会太急躁了些?啧啧,到底是小毛孩儿,这是岳家的家事,你就算要降妖除魔也要先问过岳老爷才成啊,否则外人还以为你这道长清修不寡欲,看中了岳银姑娘花容月貌,就想着借那降妖之事胁迫对方,任你予取予求。”说着,又啊呀一声,顿时挑开三丈远,低头问红线:“你瞧这道长是雏的嫩桃花,还是那已经经了人事的烂桃花一朵?”
红线满脑子的情情爱爱,那里听得他们争吵,只哀怨道:“白羽好可怜,那公子好可怜。为什么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
西鸾怔怔地,半响才道:“也许,是因为月老正在打瞌睡。”
红线立马振作:“我要替月老撮合他们,让他们白头偕老。”
狄隽一旁提醒:“人妖相恋是会遭天谴的。”
“人妖啊!”西鸾摸着下颌沉吟。
大厅里面已经熙熙攘攘,人人脸上一派喜气,袁婆子更是笑成了一朵老菊花,见得西鸾就大声道:“西鸾,快来见见岳老爷的新姨娘,这可是你娘方才撮合的;哎呀,还有这位老管家,都寡居了这么多年,有这福气的厨娘操持家务,也定然恩爱百年;还有这门房,他那口臭的顽疾也被你娘一副草药就治好了。还有……”
西鸾嘀咕一句:我娘亲果然是史上最敬业的八婆!转瞬腆着笑脸上去,与众人一起见过了老爷夫人,又分别落座。岳老爷虽然容光焕发,到底还是惦记着女儿,遂问了起来。
狄隽道长拱手道:“岳家姑娘的确是被一花妖附体。只要岳老爷准许,鄙人定保将那花妖斩於剑下,让岳家小姐魂魄尽快归位。”
岳老爷惊喜连连,正要点头,西鸾猛地嗤笑一声,悠哉悠哉地道:“有道是嘴上无毛办事不牢。这人命关天的大事,可要仔细斟酌啊。”岳老爷那喜色就慢了下去,问西鸾道:“这位姑娘可有何高见?”
西鸾瘪了瘪嘴,反问自家袁婆子:“老娘噎,你说一个女子得了相思病可要怎么处?”
袁婆子挥舞着红手绢儿,笑眯眯地道:“头痛医头,脚痛医脚,这相思病当然要医相思咯!丫头,岳家姑娘真的被妖怪附身了?”
“是啊!而且附身之后越见娇艳,连城里公认的第一美人姚家姚寐姑娘都远远不及。”西鸾有意无意地瞥向忍着怒气地狄隽,“方才见得,这位道长都差点把持不住,就要辣手摧花,还幸亏我们去得早些,否则……啧,岳老爷,您这是引狼入室,可得担心。”
狄隽猛一拍桌子:“你胡说什么?”
西鸾歪头朝天看:“我只是在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