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菜叶-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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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做了金枝玉叶,这日子感觉就过得慢了起来。虽然清瑜恨不得马上长大,但生活总是一天天过的,清瑜吃得好睡得好,将身体养的白白胖胖的,比同龄的孩子显得还健壮些。
转眼就到了五月。汴京的天热起来了。
自从慧有大师圆寂后,陈夫人便诚心请了一尊佛像,供在府里,从此晨叩晚拜,十分虔诚。平日里,就是守在女儿身边做针线,绣那一副娱亲图画屏。眼看离六月里质子母亲姚贵妃的寿辰不远,其他的寿礼也都备好了。这两日,陈夫人长宁带着两个贴身丫鬟木樨与芙蓉,为那副快要完工的画屏,做着最后的补色修边的工夫。
这会忽然见何妈妈阴着脸进来,陈夫人便放下针线,问道:“怎么了?”
何妈妈瞥了两个丫鬟一眼,木樨知会,拉了芙蓉出去。何妈妈就靠在陈夫人身边道:“门房上那个老张头,又不安分起来。”
陈夫人知道那老头的性子,道:“他又想怎么?吃酒了?还是出去闲逛?”
何妈妈道:“都不是,老张头知道又到了给贵妃娘娘送寿礼的时候,央求陆管家派他去。”
陈夫人道:“他一个门房,有他什么事?”
何妈妈应和道:“谁说不是呢。陆管家不应。他就啰啰嗦嗦说了一大通,说什么门房里其他几个年轻的,成日里游手好闲,不拿他这个老人家当回事。都是主子们太慈悲,陆管家不管事。”
陈夫人皱眉道:“那几个本来就是靠不住的,亏他还是打成都就跟着少爷的,这么不晓事,与那些人比。”
何妈妈道:“夫人心慈,看在他是老家人,对他那些小毛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陆管家也知道,没在意他的絮叨。只是后来,他又说出一番话,陆管家觉得很是不妥,才骂了他几句。”
陈夫人挑眉问道:“还说什么了?”
何妈妈就说:“老张头说少爷现在荒废了学业,成日里跟道士们来往,浪费银钱添置丹炉,光他在门房迎来送往,有时候一天里就有几拨人进出。”
陈夫人笑道:“就让他大嘴巴说去,本就不打算避人。不过他一个仆夫,敢这么说主人,定是又喝了猫尿了。”
何妈妈道:“陆管家还没说他两句,他倒犟起嘴来,说什么府里现在都不讲规矩了,由得下人们偷懒耍滑,有的白日里躲在房里吃酒斗牌,有的瞒着主人浑水摸鱼。就连厨房里,主人们的吃食都敢偷吃偷拿。陆管家放着这些人不管。就会拿他们这起子老家人作法。”
陈夫人听了又气又怒。这些事,知眼色的藏在心里就行了,这么摆在明面上嚷嚷,不是打质子府的脸吗?
清瑜本来习惯了这种平实的生活,偶尔靠偷听母亲与木樨芙蓉何妈妈她们说话,大概了解下质子府里的情况。这会听到何妈妈这番话,清瑜前后一联系,大概就明白。
这府里下人不少,除了当初从成都带过来的几房人,还有不少梁国皇上赏赐的,以及礼部借着由头塞进来的。本来府里人口少,这么些人做什么不够?但是自打映红服侍病重的清瑜灌米汤时,差点将清瑜呛着,质子夫妻就再也信不过那些人,宁愿投置闲散,也不肯用那些人。那些人也乐得清闲。只苦了这些从成都带来的信得过的人。同一份差事,别人轻省不说,自己做了还得招呼人下绊子,做不好了主子还得教训。有鉴于此,陆管家和何妈妈少不得里外盯着,安抚那些下人
陈夫人沉下气,道:“既然他这么不明白事理。留着他也没用。就让陆管家派他跟着送寿礼的车队回成都吧。”
何妈妈忧心忡忡道:“按理说,他这么闹,就是撵出去也是应该的。只是,从成都带过来的人本来就不多。万一还有学了他的样子,跳出来也闹,都要走,怎么办?”
陈夫人一拳头捶在枕头上,怒道:“谁要走,都让他们走了,大浪淘沙,我倒要真看看,有几个骨头里是真正忠诚实在的!”
陈夫人心里清楚,这些人当初千里迢迢跟了过来,也是赌个将来。常言道,宰相门房七品官,只是在这府里蹉跎久了,见不到什么指望。人心浮动,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都冒出来了。
何妈妈急道:“夫人可不能遂了他们的意,外头塞进来的人夫人不好发作,这些家伙算什么东西,也敢到您头上拿腔作势了!”
躺在摇床里的清瑜听了何妈妈这话,心里大不同意。像是忘了何妈妈自己也是这些家伙之一似的。况且能得用的人本就不多,再寒了这些人的心,到时候用谁去?可惜清瑜一个半岁多的娃娃,听着也只能干着急。
好在母亲的话没让清瑜失望,陈夫人道:“我刚才是气头上,不能这么行事。这样,你告诉陆管家,老张头这个人太不晓事,留着迟早是个祸害,趁这次送寿礼回成都带走也好,只对其他下人说,府里怜他年纪大了,又没有个家人照看,送他回他侄儿身边养老。”
何妈妈道:“那其他人再闹怎么办?”
陈夫人道:“你往那几房老家人处走动走动,找那些妈妈媳妇们劝劝,守个一年半载,等我们回成都了,还能不记着他们的好?当初带来的都是老实人,从前的老张头也不是这么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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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飘飘何所似,天地一沙鸥 二十五、整肃风气
何妈妈领命去了。陈夫人低头看着可爱的女儿,叹了口气,说是一年半载,不过是自己骗自己,谁知道什么时候回得去!
清瑜看着母亲忧虑的脸,想起父母的不容易,也为他们难过。自己这么丁点大,想分忧也没办法。府里人事问题,这算人力资源管理,在现代可是专门开了这一门专业的。不过听着母亲的这些分派,无形中也学了一些古代的治家方法,算是潜移默化熟悉了质子府和这个时代吧。
母女俩待了一会,陆管家就跟着何妈妈过来回话。
陈夫人问道:“关于老张头的分派,何妈妈必定跟你说了。我叫你来,是想问问今天老张头那些话,有几分准。府里派系多,我原打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由得他们去。谁知道惯出祸来了。我且问你,老张头说的那些事,你知道不知道?”
陆管家苦笑道:“多半是有的。”
陈夫人挑眉道:“那你就查实了。甭管哪里来的,按惯例一一惩治。连厨房都出事了,也不知道咱们今儿吃进去的东西,明儿会不会药死咱们!”
陆管家知道夫人动了真怒,回道:“也是他们闹得太不像样子,前阵子小姐病了,谁也没空管他们。既然撕撸开了,再不管治管治,确实没个规矩。夫人放心,我这就去,一一查实了。带人来回夫人!”
陆管家走后,何妈妈有些担忧道:“夫人也别发作得太狠了,这些没脸没皮的,贱骨头不怕脏,却要防备污了您和少爷。”
陈夫人道:“我们从前一味姑息,结果如何?上次劝少爷的时候,我也想通了。何苦背着个贤良的名声。管他是谁送进府里的,也是个下人,不好好伺候主人,说到天上去也越不过这个理。要我给脸面,自己也要会做人。”
想起这事怎么也要跟质子说一声,陈夫人就带着何妈妈往书房去了。特意叫了芙蓉在房里,照看着清瑜。
待她们一走,房里就安静下来。清瑜眼珠滴溜溜的转,见芙蓉托着腮,坐在桌旁盯着那娱亲图的画屏看,那画屏绣得颇为精致,上头绣的质子夫妻和清瑜都惟妙惟肖。不过芙蓉天天跟着夫人绣它,有什么好看的?
清瑜正在纳闷,突然见芙蓉端起画屏走到铜镜前,伸出一只手,将画里的夫人小姐遮住,只余下身着黄衫,清雅俊秀的质子。芙蓉看着镜子里少爷的画像和她自己两个,相依相偎,不由得柔情万千,低声呓语道:“质子爷……”
清瑜一时间头大如斗。果然!丫鬟们都是想做小妾的。这个芙蓉看上去温柔文静,平时行事不声不响。似乎不如木樨干练得力,清瑜对她倒是忽略了。如今无意间觑见这么一幕,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怎么,清瑜突然感觉到尿意。自从托身之后,可能是心理过不去,清瑜就没尿湿过尿布。每次有事就哭两声,引得人注意。乳娘顾妈妈稀罕得不得了,老在人前夸赞,没见过小姐这样乖巧的孩子。
清瑜也顾不得打断芙蓉的绮梦,哇得一声哭了起来。芙蓉骤然听到,吓得差点失手将怀中画屏摔落。定了定神,芙蓉连忙将画屏摆回桌上,脸色苍白的过来抱清瑜。清瑜见芙蓉两只手哆哆嗦嗦,紧张得连衣扣都解不开,心里倒是有些过意不去。质子老爸长得帅又出身高贵,也难怪贴身丫鬟动了这等心思。
清瑜的哭声把本在休息的乳娘顾妈妈惊动了,顾妈妈推了门进来见芙蓉笨拙的样子,连忙接过手去。她虽不敢数落芙蓉,心里却在腹诽:年纪也不小了,还这么毛手毛脚的。
书房里,质子陈洪恺听了夫人的话。点点头道:“这些家务事,你说了算吧。”
陈夫人长宁听了笑道:“那是自然。如今我们少爷痴迷丹鼎之术,名声一下就传出去了。”
陈洪恺微笑点点头,转而低声道:“我这阵子结交好些道友,虽只是泛泛之交,不过闲话时也曾探听过几句。如今汴京城里正宗茅山教下,只有一座出云观。观主道号叫做玄虚。也不知跟那玄明有何关系?我虽不大真信这些,但是于我家瑜儿有救命之恩的人,总还是有几分关注。”
长宁道:“这事我们府里不宜寻访,该来的他自然会来。”
夫妻二人这边谈论着清远,清远那边真动了心思想要到陈府探探路。
自从师傅去后,清远遵照玄明遗愿,将师傅火化,在出云观做了法事。之后在出云观城外产业边,选了处清幽安静的所在安葬玄明。玄虚子做足表面工夫,支了些银钱与他。清远请人将墓修好,真搭了座草庐在旁,执意守墓。玄虚起初还派了两个道童跟着打点,顺便监看。后来见清远真的清静无为,也就淡了,因观里有法事,便将两个道童也召了回去,只隔三岔五派人来送些香烛纸钱,米面青菜。任清远一人行事。
清远偷偷取了榕树树洞里玄明所留的东西,打开一看,是玄明毕生积蓄秘不示人的珍贵典籍,丸药及法器。想起师恩深重,尚不及报,已经天人永隔,也暗自伤心了几回。
只是玄明去得太急,他自己也没想到命断大相国寺,虽然诸事细节都曾经交待过清远,将来怎么行事却没来得及说。清远一边尽心守墓,一边也留意汴京城里的消息。
待到得知陈国质子突然迷恋黄老之术,四处结交道士,还请了人上门谈玄。清远就品出几分味来。既然两边心里都跟明镜似的,清远也就不再观望。这天一大早寻了个由头进城采买衣袜,打听地方往陈府去。
到陈府左近观察了一上午,见果然有两个道士进出,想来自己这么去也不突兀,便打算登门造访。
谁知刚到门口,就见门房一阵喧嚷。清远见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人,带了四个护院,捆了两个仆人,旁边一个老头幸灾乐祸拍手道:“你们也有今天,早该惩治惩治!”
第一卷、飘飘何所似,天地一沙鸥 二十六、清远登门
清远一时尴尬不已,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那管家模样的人看到有人上门,就呵斥了还在嬉笑的老头:“老张,有客人来了,还不关照着?”
老张头闻言回头一看,见又是一个道士,而且年纪轻轻,便有些看轻。敷衍着点个头问道:“小道长有何贵干?”
清远见门房这么不敬,虽有些不满,但脸上倒没显露出来,只沉声说道:“有劳通传一下,贫道清远,乃贵府主人方外之友。”
老张头嬉笑道:“这就怪了。我家主人鲜有外出,交往的几位道长我都见过,只不知小道长在何处识得我家主人的?”
泥人也有三分火性,老张头话里如此不信任,倒似乎讽刺清远是上门来打秋风的,怎能让清远忍得下。清远冷笑道:“素不知贵府里的规矩,主人家的朋友还得先向门房打个报备?我乃老君门下,茅山道派,玄明道长之徒。你报予你家主人,自见分晓!”
陆管家本押了两个刁奴走了几步,听到清远这番话,立马折返回来,态度恭敬道:“原来道长就是玄明仙长的高徒,我家主人恭候已久,我是本府管家,道长里边请!府里下人有眼不识泰山,望请见谅!”
清远见陆管家颇有礼数,也不与那老张头计较,点头道:“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