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战蜃城-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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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号的船头甲板人影晃动,人们在如水月光下乱作一团,“噼噼啪啪”的敲打声此起彼落。吉祥、林文湛、水手小顺子和餐厅服务生,还有惊魂未定的人妖,这些人眼下成了搬运工,他们尾随在海盗“刀疤”的身后,齐心协力“卖苦力”。他们把原本铺设在甲板上的木板,逐一拆除,然后除去那上面粘连的人与兽的尸骨残渣。长长的厚实木板沉甸甸的,被众人拖向那只炸开的“黑洞洞”,灰蒙蒙的稀薄烟雾袅袅飘浮在窟窿口,恍若预示生与死的谜团并不难破解,仅有一道缥缈的帷幕相隔。
临时货舱同样人影晃动异常忙碌,为了保住性命,每个人都发奋图强,逃生的希望尽管渺茫,却犹如星星之火,在每个人的心底熊熊燃烧,直叫人热血沸腾。几乎所有的人力和设备,都被用来投入贝贝先生一手策划和领导的“金龙”计划,只有光标同学因为身负重伤,“领导人”暂时派不上他的用场,他被冷落在一旁。“小保姆”光标怀抱婴儿,形单影只,他蜷缩在货箱子角落的阴影底下,冷眼旁观这一幕现代版本的“苦役”大戏。
火焰的金色光辉,仿佛暖融融的阳光照射进来,落在箱子和墙壁上微微晃荡,各个角落的黑影子随之蠢蠢欲动,恐怖的阴影黑压压笼罩在他心上。闲得心里发慌,他积极开动脑筋,继续为大家伙儿盘算脱身的主意,设想种种可能的行动方案。他懒洋洋地倚靠在箱子上,箱子黯淡的军绿色反衬他的脸色愈加阴霾,他感到手脚冰凉浑身发冷,淡淡的雾气缭绕在他周围潮湿而又阴冷,他忍不住接连打寒战。
气氛压抑的低矮空间,光线昏暗,阴森森的,他隐约嗅出隐藏在雾气深处的血腥味道,他恍若听见小异兽甩尾巴的“啪嗒啪嗒”的敲击声,挥之不去的幻觉令他越发毛骨悚然。他强迫自己振作,再三提醒自己想象那些美好的事情,他马上想起美丽的鹿回头公园,春暖花开,绿草如茵。闭上眼睛,他仿佛看见在鹿回头雕塑的后方,海天辽阔,湛蓝得动人心魄。洁白的海鸥,在南中国海上自由翱翔,前赴后继轻盈地掠过浪尖,浪花闪烁金光。他仿佛听见,飞鸟的歌唱,他仿佛闻到芳草的清香,他身不由已地颤悠,瞬间惊醒,他感觉到“黄金”号在颤抖,它很快恢复平静。他屏气凝神仔细搜寻蛛丝马迹,却是一无所获,他猜想异兽大天使恐怕在海底作祟,它真让人牵肠挂肚放心不下。
平安无事?“唉,”他舒了口气,低下头望着林大老板的“小天使”,他为他悲惨的处境痛惜得唉声叹气。可怜的小家伙哭累了,睡得又香又甜,他那香甜的模样惹人怜爱,他便是未来,此时此地幸存者心目中美丽的百合花朵。娇嫩的小花,命若悬丝,如水的生命囚禁在“海市蜃楼”,静悄悄地随风流逝。他想到这些不禁心惊胆寒,他越来越口干舌燥,忍不住尖声大叫:“水!给我一口水喝?嗨,来人啊,我快要渴死了。”
没有人回答他的呼喊。月光照耀下,白色的雾飞舞飘荡,恰似谜团悬浮白晃晃发亮。光标眨巴黑亮的眼睛,他犹如大梦初醒。大家伙儿正忙着嘛,忙活逃命的大事情,不是吗?是的,是的,吉祥这条“小懒虫”呀,他正在外头“劳动改造”哩,呵呵。他一想到吉祥在干力气活儿,立刻眉开眼笑,他这是幸灾乐祸。想想看,在学校的时候,若是想让吉祥同学动手干活,那就如同要了他的小命呀。嘻嘻,从今往后他可有“猛料”奚落吉祥了。好呀。
暂且忍耐,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他连忙安慰自己。等一会儿,让吉祥哥们找两罐“可口可乐”来解馋。要不,一瓶红酒,咱也将就啦。
红酒?一闪念,他忽然想起,那位坐在消防橱柜里的福特先生。可怜的家伙,死死抱住一瓶高级的红酒。此时此刻,那瓶红酒的影像,在干渴难当的光标眼前直晃荡,它犹如红色惊叹号频频诱惑人心。无可奈何,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艰难地咽下一口口水。他寻思,婴儿也是又饥又渴吧?大家伙儿都一样。时间,一分一秒偷偷溜走,饥渴的逃生者,情同脱离泥土的百合花,只会越来越虚弱,直至耗尽体能陷入绝境。飞逝的时光,一如禽兽凶残,悄无声息活生生吞噬生命。
水啊水,生命的源泉,他仿佛听见远方传来大海异样的涛声,涛声隆隆,轰鸣俨如声声狂笑。“大海?大海!那是好多、好多的水哟,好多、好多不能饮用的水。老天爷呀,请赐给我一口水喝吧?唉哟。”他狼狈不堪地哀声叹息,泪水在他眼中闪烁。
“嘭”一声轰鸣,打断他的思路,慌得他赶紧回头。他看见,两根长长的厚重木板,被人从大窟窿的外面斜插进来,半空中淡淡的灰尘,在月光下狂乱飞扬,一条双轨的斜坡引桥很快大功告成。
看到这一幕,他禁不住心花怒放,露出会心的微笑。太好了,胜利在望,他越想越觉得大有希望,同时也感叹这一天过得可真辛苦。眼看就要熬出头,他多少放下心来,他忽然有些犯困,眼皮越来越沉重。没水喝?没有关系。反正就要回家了。回家马上泡在浴缸里洗澡,大口喝水,“咕嘟咕嘟”喝个痛快。累了,要不咱先睡上一觉,保存体力也很要紧。再过一会儿,“逃命小分队”就要出发,一场恶战还在后头。想到这儿,他抱紧婴儿,蜷缩身子打瞌睡。
粗壮的缆绳高高地甩起来,这根绳索被人挂到货舱顶部,那只新安装的滑轮上。彼得先生、双胞胎乐手哥俩,还有少年和小姑娘组成的“工兵”队,他们七手八脚用缆绳固定龙舟帆船的电动车。
他看似穷凶极恶,焦急地瞪圆绿眼睛。他的额头上,青筋根根突起,活像一张电路图。阿尔伯特先生,他仿佛一颗定时炸弹,随时会爆炸。他围绕电动车团团打转,使劲儿挥舞枪杆子驱使他的“羊群”,海盗先生用他那尖细的特色嗓音,凶恶地高声斥骂:“快啊!谁的动作慢,老子就活生生吃了他。瞪我干吗,想挨揍,嗯?‘美国佬’,你去开车,快去、快去,别磨蹭。”他脾气火爆,冲着彼得先生瞎嚷嚷,竭力显示他在这里高人一等的特权地位。他手中有枪嘛,有枪才是贵族,他一向这么认为。
彼得先生的脸色冷冰冰的,他瞟一眼“高人一等”先生,一声不吭,他纵身跳上电动车。他把帆船的龙头朝向前方,龙尾向后,他小心操作驾驶盘,将电动车稳稳当当开上斜坡的引桥。
“稳住!好的、好的,再加把劲儿,弟兄们?稳住,稳住啦!”海盗贝贝的喝斥声,从“天窗”外面传进来,依旧震响货舱。半空中,牵引电动车的缆绳,绷得很紧。
“加油干哪。谁偷懒,谁捣蛋,老子就叫他立刻完蛋!”海盗阿尔伯特尖声叫骂。黑色的枪杆子寒光闪闪,时不时抽打在人身上“噼啪”作响。少年领头,几个人拼命将电'炫'动车向上推。彼得先生'书'专注驾驶,他严格把握方'网'向和速度,电动车在斜坡的引桥上慢吞吞爬行,一点点艰难前进。
伴随海盗粗野的喝斥,大家伙儿上下合力,共同迎接生死挑战。在月光如水的甲板上,吉祥、林文湛、水手小顺子、人妖、餐厅服务生,还有海盗贝贝和“刀疤”,七个人肩扛缆绳拼着老命努力向前拖,人人都竭尽全力,他们小心翼翼落脚,尽量避开地上的血肉尸骸。
白茫茫的迷雾之中,紧绷的缆绳笔挺,它好像白色的箭头,为众人指明方向。“刀疤”先生怒目而视,他强悍得活像黑熊,“呼哧呼哧”喘粗气,他昂首阔步走在“纤夫”队伍的前头。
血迹斑斑的缆绳,紧紧勒住海盗贝贝赤裸的肩膀,伤口、鲜血和疼痛令他更加癫狂,他禽兽一般吼叫道:“想活命,就得加油干。使劲哪,活见鬼,别像个‘小娘儿们’!”
满头大汗的人妖,他活脱是个“小娘儿们”。他可是被虐待坏啦,脸上精致美妙的化妆,老早变成五颜六色的糨糊,他看似一张“大花脸”。听到海盗贝贝这一句恶毒的斥骂,分明便是冲着他来的。他不禁心酸,倍觉伤感。不甘心落在人后,输也不能输给“魔鬼男人”,为此他龇牙咧嘴憋足劲头,扛着缆绳拼命向前拖,他那狰狞的面目呀,煞是可观。
牢牢抓住粗糙的缆绳,整个人努力往前倾,行事规矩的林先生一路隐忍,他埋头苦干。他的脚上,那双意大利产地的高级礼服皮鞋,在湿漉漉的甲板上“哧溜哧溜”打滑,旁人若是冷不丁这么一瞧,还以为皮鞋活了,它们自己在一步一步向前走呢。
餐厅服务生耷拉脑袋,咬牙卖力干活儿,热汗横流,他累得吁吁喘气。他眯缝眼睛,死死盯住林大老板的“活”皮鞋,小声嘀咕,他不断给自己加油、打气。“唉呀,小牛皮。唉呀,真不错。加油干,咱也赶紧混上这么一双小牛皮,嘿嘿。‘小牛皮’亲爱的,我的乖乖?”
吉祥挨过鞭子的背脊,鲜血凝结道道深红的血痕,裸露在黑色紧身的运动背心外面。他浑身酸痛绵软无力,慢吞吞迈动腿脚,艰难地坚持走下去,每一步都仿佛踩在棉花上,他感觉软绵绵的。头晕目眩,他下意识地呢喃道:“使劲。加油。使劲啊。”其实他这是假装积极,不停地小声嘀咕,摆足拼命干活的架势,吉祥先生混在人群当中偷懒,他是出工不出力“淘淘糨糊”的。
水手紧跟在吉祥身后,他是队尾的压轴力量,若论高大强壮,他丝毫也不输给队前的两个海盗。小顺子这个人,与生俱来便是干活的好手,勤奋工作是他的日常习惯,并不计较派工的“主人”是谁。反正,有活儿干他就尽心尽力效劳,并且满心欢喜。他那裸露的肩背,汗水浸湿的健美肌肤黑黝黝闪亮,他努力向前的黑色身影,仿佛一头勇往直前的西班牙斗牛。
斜坡的引桥上,电动车艰难地向上爬行,一路上慢慢腾腾终于挪近“天窗”。不断向前进的龙舟帆船,寄托了幸存者深切的祈望,它如同温暖的火焰照亮心田。电动车仍在向上攀登,眼看就要登陆甲板,高昂的龙头已然映照通红火光,金灿灿闪亮,希望的曙光在人们眼中闪烁,突然传来“扑通”一声闷响,什么东西沉甸甸地落在甲板上。
难道是异兽大天使?嗜血的毒舌再度翩翩起舞?货舱里每个人都惊慌失措,谁也不敢出声,众人纷纷探头张望,他们看见船头甲板上人影晃动,情况看来不妙。“啊!”有人失声尖叫,拉长的叫声令人毛骨悚然,恐怕是人妖吧。异样扭曲的叫声瞬间引发恐慌,甲板上的人扔掉绳子,一个个闪身逃命。枪声响起来,黑影子在灰蒙蒙的雾气中晃荡,几只小异兽在嚎叫,“啪嗒啪嗒”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可怕的寂静随之降临。
缆绳猛地松开,电动车顺着引桥“呼”地猛冲下来,货舱里的人根本来不及提防,他们紧跟着倒地。原本站在引桥后方,负责指挥的海盗阿尔伯特,当即就被飞驰而下的电动车迎面撞翻。笨重的黑色车轮,从他的小腿上碾压而过,刹那间他真切地听到,他的骨头发出清脆的断裂声。心惊肉跳,他不由得伸长脖子,发出一声尖锐的嚎叫:“哇啊?”他宛如月光下引颈哀号的豺狼。
近乎疯狂地扭动躯体,拼命蠕动挣扎,他在货箱之间艰难爬行,仿佛是要竭力躲开一条穷追不舍的毒蛇。乘人不备,他偷偷摸摸甩掉军绿色的帆布挎包,眼下顶顶要紧的事情,是他必须马上站起来,哪怕奋不顾身。
海盗阿尔伯特的两颗眼珠子,泪汪汪闪闪发亮,他已然抛开杂念,放下最后的执著,为了生存他理当光荣战斗,他将不惜一切和命运英勇抗争。寻找时机,尽可能掩盖自身的伤残,生死攸关时候他决不能躺下。弱肉强食,“海市蜃楼”笃信禽兽不如的生存法则。躺下?躺下可就没命啦,对此他心如明镜高悬。
他咬牙切齿瑟瑟颤抖,双手拼命撑住货箱子,他尽力挺起身子骨儿,这才勉强站起来,他把受伤的腿脚小心收拢,他用脚尖顶住地面保持平衡。眼角的余光,迅速捕捉到“天窗”外面凶恶无情的同伴,那个海盗贝贝的黑色身影。
“呀,啊哟?”他疼痛难忍直打哆嗦,依旧强忍伤痛,怎奈不争气的牙齿“咯咯”撞响,好似故意泄露阿尔伯特先生的“天机”,他为之心跳不已。在他的头顶上方,忽然传来海盗贝贝怒气冲冲的喝问:“底下怎么样?有问题吗?”
“很好!太平无事。”马上强打精神,海盗阿尔伯特热情嚷嚷,他赶紧回答“头儿”贝贝的问话。“哈,没事啦。哈哈,大家继续干活吧。贝贝亲爱的,外头天气还好吗?”
跌得四脚朝天的彼得先生,在众人搀扶下懒洋洋地爬起来,他大声呻吟,存心捣蛋,粗声粗气地抱怨说:“唉哟,真疼啊。哟,‘小桔子’先生,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