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国之妖后倾城-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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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时,漫天的雪花忽然扬扬飘洒起来,落在众人的发上、肩上。
南宫邪望着左上首空荡荡的位置,金褐色的眸子不见任何表情,这一刻他居然想到的是乐正锦虞得知消息后的反应。
他猛地将杯中残留的酒一口饮尽,温声道:“乐正伯伯节哀,孤王先告辞了。”
说着他便起身走了出去。
慕容烨天见状,也朝最上首的乐正无极道:“眼下想来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乐正伯伯去处理,朕也先告辞了。”
二人走后,苑中的气氛格外地寒森,众人觉得自己留在这寒云苑也似乎不妥,连接着起身告辞。
乐正无极摆摆手,脑中似乎还未消化乐正皇后薨逝的消息,眸中向来闪烁着的精明的光泽也熄了下去,如此一来,他便再也没有拿捏乐正锦虞的筹码了!
似是想到什么,他猛地起身踏出了寒云苑。
贴身伺候的老太监知道他想做什么,忙不迭地领着他来到了一座清冷的宫殿里。
见殿外守着的人在自己到来后依旧一动不动地站着,乐正无极心下咯噔。他快速地推开里面的门,地上赫然只躺着薛如是一人,而乐正锦虞早已没有了身影!
乐正无极阴森问道:“人呢?”
老太监心一惊,慌忙回道:“明明——”明明他早将五公主劫持到了这儿…
乐正无极回步到守在外面的人身边,怒道:“一群废物!”
在他微微示意下,老太监便招人将这些身体僵硬不得动弹的人给带了下去。
老太监怯声问道:“皇上,您现在是否要去朝凤宫?”毕竟是一国皇后,若是乐正无极不问津,难免会有风言传出去。
乐正无极稳了稳身子,冷声道:“传旨下去,将安葬皇后之事交由秦贵妃去办!”
他顿了顿,“朕与皇后伉俪情深,听闻皇后猝世,哀恸之下身体抱恙,不能亲往朝凤宫为皇后送行。”
这个贱人,什么时候死不好,居然在他六十大寿上寻死,以后每一年他的寿辰便是她的祭礼,让他如何不气恼!
老太监见乐正无极一脸的愠怒,知晓他正在气头上,不敢再惹怒他,便忙不迭地下去传旨了。
乐正无极撇了眼殿内躺着的薛如是,冷哼不已,真是个废物!
“来人,将他扔回太傅府!”
“是。”立即有人将薛如是从冰冷的地面上捞起,扛着他走了出去。
体内的燥热消褪了下去,乐正锦虞的头脑却依旧昏昏沉沉,听到外面传来的哀哭声,她不耐烦地睁开了眼睛。
琉璃眸微转,入目便是疲q宫熟悉的摆设。
她抚了抚额头,若她未记错,她刚才分明被人给带到了别处,怎会安然无恙地躺在自己的寝宫里?
“沐雨。”她试着叫唤道。
果然,沐雨听到她醒来的声音后快步走到她的床榻边,“太后,您醒了?”
沐雨毫无防备之下被人劈晕,却没想到醒来后却回到了疲q宫中,乐正锦虞也静静地躺在一旁的床榻上。
她连忙将乐正锦虞扶起,乐正锦虞就着她的手,从床上起身下地。
伺候乐正锦虞穿好鞋子后,沐雨立即又为她倒了杯水。
不用猜,乐正锦虞也知道自己是被人设计了,或许设计她之人便是她的好父皇。薛如是与中了媚药的她纠缠在一起,若是被人看见,他们必死无疑。只是乐正无极没有想到竟有人救了她,他更未想到的是,就算他们当时真的被人撞见,她也有足够的证据澄清他们之间的清白,只是有人抢先助了她而已。
恍惚中清凉的雪莲花还萦绕在鼻尖,连自己开口都是淡雅的香味,她方忆起那人当时给她服下了用千年雪莲制成的解药。
沐雨见她面上的微红褪去,整个人似乎沾染了什么东西,面容清冽如画,眉眼间风华更甚,连肌肤也变得白皙通透起来,较水般润泽。
乐正锦虞想起刚才在睡梦中听到的哀恸哭声,啜了口茶水后随意道:“哀家似乎听到了哭声。”
沐雨听她问起,立即低头噤口不言。
乐正锦虞未听见她出声回应,转眸便望见了她面上的犹豫之色,她不悦地蹙了蹙眉,“究竟有何事发生?”
正当沐雨思索着怎样回答才好,一道墨绿色身影出现在了殿内。
沐雨察觉到空气中的异样,抬头便见南宫邪出现在了疲q宫,冷寒之气瞬间扑面而来。
南宫邪突然的出现使乐正锦虞心中更加疑惑,她冷声道:“后宫重地,圣上怎如此不知避讳来到哀家的寝宫。”南宫邪不是贸然之人,他此般竟当着沐雨的面来到疲q宫,定是出了什么事。
“乐正皇后薨了。”南宫邪轻声说道。
闻言,乐正锦虞握在手中的杯子倏然滑落,盯着他严肃的面容一时间连敬词也忘了,不敢置信地开口问道:“你说什么?”
南宫邪眼疾手快,接住了从她手中滑落的杯子,将它轻轻放回桌上,又回了一遍,“乐正皇后薨了。”
乐正锦虞似被雷击般,整个人都定住了,她木然地扫向沐雨寂静的神态,本就白皙的面容一霎变得更如鬼魅般苍白。
南宫邪深呼了口气,乐正锦虞的反应他早已料到,乐正皇后之于她的重要性他比任何人都知道。在东楚的三年,她明明有很多机会挑唆宇文靖兵压北宜,却因乐正皇后困于北宜皇宫,最终还是放弃了。
脚步变得有些沉甸,南宫邪不忍地别开视线,对着沐雨道:“孤王只是在寒云苑听到这消息,过来探望你家太后而已,既然如此,孤王这便走了。”
他状若玩味地盯着沐雨娇俏的脸庞,“好好照顾你家太后,孤王改日有机会再向东楚大帝讨了你。”
沐雨面色猛地一沉,却又发作不得,只能任他调戏完自己大摇大摆地出了疲q宫。
南宫邪出了疲q宫后,脸上的放荡不羁尽数收敛,他负手立于宫殿前,抬首便看见不远处那一片已经拉上白布的宫殿,只是因为眼前这纷乱的雪花,那些白布并不算明显。
无数哀恸声传入耳朵里,南宫邪回首望了望身后并未传出丝毫声音的宫殿,轻叹一声,墨绿色的身形便隐在了白茫茫的天际中。
乐正锦虞毫未察觉南宫邪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她的脑中充斥了他带来的那句话,什么叫薨了?
不等沐雨劝慰,她突然起身跌跌撞撞地奔出疲q宫。殿外飞舞的雪花片刻便将她的身子包裹住。
沐雨连忙带着狐裘追了上去,乐正锦虞此时还穿着宴席中的那套不算厚的宫服,外面寒风凛冽雪花漫天,她就这般跑了出去铁定会染上风寒。
乐正锦虞眼神毫无焦距地走着,脚步踩在绵软的雪花上,雪水瞬间便浸透了她的鞋子,她依旧麻木地往朝凤宫的方向跑去。
沐雨追上她的时候,她已然如一个雪人般,吃力地走在路上。沐雨一向见惯她或慵懒娇媚,或冷漠无情的模样,未曾见过如此茫然麻木的乐正锦虞。
她紧紧地将乐正锦虞扶住,手触上她寒冷如冰的身子,沐雨轻轻地将她身上所沾染的雪花拂去,而后将赤红的狐裘披在了她身上。
乐正锦虞任由她扶着,脚步更加快速往前走去,不一会儿便到了朝凤宫内。
朝凤宫内白色遍野,处处透着死亡的气息,连殿院中那棵茁壮生长的相思树也被大雪覆盖住,无力地耷拉。
乐正锦虞一进入朝凤宫,入耳吵杂的哀哭声似要穿透了她的耳膜。
待见到正殿中央摆着的上好的漆朱灵柩,原本麻木空洞的人忽然变得平静下来。
秦贵妃得了圣旨便巴巴地来了这朝凤宫,一想到乐正皇后薨逝后,她就是名正言顺的后宫第一人,她的内心便欢愉不已。此时她带着后宫的一众妃子跪在乐正皇后的灵柩前,既然乐正皇后已经死了,她不介意为她哭几声,亲望着她奔赴黄泉。
乐正锦虞脚步迈入正殿内,无数道白幡布撞入她的眸子。她平静地走向乐正皇后的灵柩,在她的尸身前停下脚步。
不久前她还在寒云苑中慈爱地看着自己,眼中溢出的温柔似要将她融化般,此刻双眸却紧闭着,整个人毫无声息地躺在冰冷的棺木里。耳畔还响起她温声笑语,及笄之前的谆谆教诲,以及三年前冒着生命危险放她逃离出宫…
一眼扫去,满殿跪着的人面上皆是哀恸的神色,每个人的眼中都像模像样地闪着晶亮的泪光,有的人脸上的泪水甚至串连成珠。乐正锦虞眨了眨眼睛,却发现眼中干涩地挤不出半丝泪水。
既然挤不出眼泪,她便静静地扶上她的灵柩,里面原先枯槁的面容现已呈一片青紫色,她的头上放着颗夜明珠,身下铺满了一国皇后应有的尊荣,无数珍贵的珠宝放在她的尸身下,那些明晃晃的颜色却衬得她的面色更为难看。
乐正锦虞俯下身子,仔细地盯着她温和安详的神色。她的母后就算到死,也不改她生前的端庄无争,狰狞与恐怖之色从未在她的身上出现过。
众人见乐正锦虞自出现后便沉默地可怕,一时间都停止了哭泣,怔怔地盯着她焰红的身影。
秦贵妃却掩下心头的窃喜,冷声打破这殿内的寂静,“皇后姐姐尸骨未寒,太后竟着如此鲜艳的颜色,臣妾是否可以认为,太后此举是对我北宜国皇后的不敬?”
乐正锦虞刚入北宜国就拿她衣服的颜色做文章,那她现在就不能回击么?如今这殿内谁能不是素缟加身?只有她一人身着大红之色出现在这朝凤宫,看她如何能辩解。
沐雨闻言懊恼不已,这是她的失误,光顾着给太后添衣,却未顾虑到皇后薨逝的忌讳。
乐正锦虞对于秦贵妃的挑衅置若罔闻,跪在一旁的陈嬷嬷却出声哭道:“不管太后如何,皇后都不会怪罪太后,她只愿太后好好活着,开心地活着就好,其他什么都可以不计较。”
她哀戚地盯着眼前华贵的灵柩,她未想到乐正皇后出了寒云苑回到这朝凤宫便自服毒药而亡。
陈嬷嬷是乐正皇后的奶娘,自小便陪在她身边,早就将她当作了自己的女儿疼惜。后来乐正皇后入了宫,她就跟着做了贴身嬷嬷,几十年如一日地相处着,二人私下便如母女一般。乐正皇后竟去在了她前头,让她如何不难受?
她张口痛哭道:“娘娘,您等着奴婢,奴婢这便来陪您!”她起身便撞在了殿内的高柱上。
众人闻言便知道陈嬷嬷的意图,却来不及阻止她的动作,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她脑浆崩裂,血流如注地倒在了地上。
“啊!”有人见着这一幕惊叫起来。
秦贵妃未料到她以死殉葬,转移了自己方才对乐正锦虞逼迫的话,她恨恨地盯着地面上尚且温热的尸体,暗自唾了一口。
乐正锦虞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随手将身上的千金难求的狐裘扔到了灵殿内燃烧的炉火中。
众人望着瞬间被火吞噬的狐裘,眸中都闪过一丝可惜。
乐正锦虞却波澜不惊指着已然断气的陈嬷嬷道:“看到了没?”
众人皆怔怔地看着她,不解她的话语。
“既然你们为皇后的死如此哀恸伤心,”乐正锦虞忽然一笑,整个人如同从地狱爬出来的修罗般,阴暗嗜血,口中吐出的凉薄的话语让人心惊不已,“那殿中所有的宫人以及二品以下的妃嫔,便悉数为皇后陪葬吧!”
080 无惧无畏
乐正锦虞此言言一出,满殿哗然。言悫鹉琻
自古帝王驾崩妃子殉葬还说得过去,哪有皇后薨逝要二品以下的嫔妃跟着陪葬的?
众人皆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见乐正锦虞的面上冷若冰霜,漠然寒薄,从中找不到一丝一毫开玩笑的痕迹,都不由地慌了神。
秦贵妃死死地盯着她,“太后未免太过说笑了,虽说你是我北宜国的公主,可如今却是东楚的太后,我北宜国的后宫,还容不得太后插手!”
说着她便从乐正皇后的灵柩前站了起来,咄咄地对上乐正锦虞的视线。如今乐正皇后已死,后宫的凤权实至名归地到了她手中,这里还容不得乐正锦虞来撒野!
乐正锦虞冷笑一声,“莫非秦贵妃也想随皇后娘娘一起去么?”
秦贵妃毫不畏惧地扬笑道:“臣妾如何,还无需由太后来决定。”
乐正锦虞闻言,骤然将身子逼近她,目光极冷道:“是么?”
秦贵妃被她的眼神盯得毛骨悚然,可是这里是北宜国,她的生死只能由乐正无极定夺,她倒要看看乐正锦虞能将她怎么样!
殿内众人惊慌的心因秦贵妃的话而稍稍安抚下来,不管以前与秦贵妃有多少恩怨,这一刻关乎性命的事情,都将希望寄托在了她的身上。
秦贵妃心中其实也十分矛盾,她何尝不想借由乐正锦虞的手将这满殿的妃嫔给除去,可是一任乐正锦虞当着她的面言语间让这些人为乐正皇后陪葬,那以后她统领后宫的威严何在?又如何让众人信服?
秦贵妃思及此,态度更加坚定地直面乐正锦虞的逼近。
可是她却忘了,此刻乐正锦虞的思绪全被乐正皇后突然的死讯给占据了,根本毫无理智可言,更不能以常理论断。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