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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玩火-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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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取出一支雪茄,慢慢给自己点上,却不急着去吸,而是自顾自把玩着一个全银的细长烟盒,手指一下下摩擦着上面繁复的纹路。

她离得远,看不见,那里刻的,是一个浅凹进去的“9”,像一块儿心上的疤,冷眼旁观眼前这一对真假莫测的男女。

“跟齐墨没有关系。”九狸冷冷,背顶着身后的墙,吸了一口气,逼迫自己骄傲地扬起头,一字一句。

周谨元嗤笑,终于吸了一口,吐出浓重的白色烟雾,他不屑的眼在烟雾后闪烁:“不是为了他,你会来?你根本不懂歌剧,什么时候学会隐忍了,你不最是洒脱,为了一个男人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她的双肩抖得厉害,被他这一番无礼的讥讽伤得遍体鳞伤,却不肯松口,“我当然不懂,所以也不懂为什么一个好好的中国人,要给一个恶贯满盈的军火头子做走狗!”

周谨元的眼,在听到“军火头子”这一句时,危 3ǔωω。cōm险地眯了起来,他扔掉烟,反手一个扭,卡住了九狸的颈子。

“不要随便提起他,我只警告你这一回。现在,穿上你的衣服,马上给我滚!”

他说得很大声,相信暗处的耳朵自然也能无比清晰地听到他们的对话。

九狸胸前一阵起伏,却终是什么都没有说,拨开他的手,瞟了一眼手上的裙子,却是动也未动。

“不走?你还想干什么?”

她掀起眼皮,双目燃火,显出一种玉石俱焚的残酷之美,漂亮的嘴角讽刺的上扬,“周先生,西服外套借我穿一下吧。”

她扬起手,给他看那被扯碎的裙子后背处。

周谨元顿了一下,回身往门口走,捡起那件被他放在门口椅子上的外套。

再转回身来,她已穿戴整齐,主动走来拿走他手上的衣服,披在身上。

站得近了,她唇上的唇彩被他吞了一块儿,像是一弯半明半昧的暗火。

九狸咬着唇看着他,眼睛里几乎盈出水儿来。

遥远的记忆里,两个人眼中都是彼此当年的纯真样子,白衣黑发,笑容真挚。

“那么,我就先回去了。”九狸端庄地弯了弯膝盖,宫廷的礼仪她学了个十成十,礼貌而疏远的象【炫|书|网】征。

周谨元含笑,以灼灼眼神回应:“替我向他二人问好,便说周某人眼光短浅,只看见眼前这一单生意,到底是万万不能退让的。”

等她推门而去半晌,他才彷佛浑身力气都被抽干,烦躁地拽开领结,扔在一旁,眼前一片模糊。

分不清是汗是泪。

细高的鞋到底是累人,待九狸跌跌撞撞走出大厅,千小心万小心,还是在第一级台阶上扭到脚踝,一顿,身子眼看倾斜下去。

预想的疼痛并没有发生,一双手拉住她,在她站稳后,悄然撤走。

“还用我说什么?”九狸抓紧肩上的外套,心里冰冰的凉,尤其是面对此刻波澜不惊地斯旺达。

他耸耸肩,经典地一摊手,“我的美人计没有效果,但我也要负责将美人安全地送回家去。”

轻佻戏谑的一口气息,直直喷在她耳边,半真半假,真假难分的语调,叫她难以轻信。

她身后是散场的人潮,众人皆是衣香鬓影,言笑晏晏,天地间歌舞升平。

斯旺达格外深邃的蓝眼睛,在月色下越发沉静多疑。

从浴室出来的齐墨一身水淋淋,九狸正在梳妆台前涂抹着身体乳,他无赖似的凑过来,闻闻,装作色心大炽的样子,低吼道:“妞儿,好香……”

九狸回身,拿过他随意搭在肩上的浴巾,给他擦头发。

不是第一次离得如此近,可齐墨的眉眼真的算是百看不厌,比一般的黄种人都来得轮廓清晰立体,一双眼撩起了水波样的清澈透明,眉却是极黑极陡峭的,如同被劈开的两道山峰,浓烈。

她一时看得入神,手上的动作便慢了下来。

察觉到她的异常,他一把拉过她,将她手上的浴巾放到一边,叫她坐在自己的膝上。

“怎么,歌剧不喜欢?”齐墨伸出两根手指,绞着她的发尾,她的发就这样不经意地留长了,直到腰际,披散开来的时候,像一匹上好的乌色锦缎,保养得极好。

九狸几乎是惊慌地转过头,望着他半晌,这才喃喃道:“没有,很好,只是,我不会欣赏。”

有的人是很好的,可是,现在,你无法抓住他了。

手指爱抚过,见她无措,齐墨便不想再强迫她说。

“你今天都做什么了?这么晚才回来。”九狸窝在他怀里,难得的安静轻声。

他换了个姿势,叫她靠得更舒服,这才答道:“希腊那边的人,国家财政全都崩溃,整个乱成了一锅粥,想要借钱而已。”

她意兴阑珊,低着头不说话,重新拿过浴巾,有一下没一下地擦着他半干的发。

自从知道了兰登古堡这个地方,九狸似乎对一切豪门和血统失去了兴趣,她只是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真正的贵族,也许就在自己身边。

见她爱答不理,齐墨也就聪明地住口,两个人就这么无话。

直到……

“齐墨,你骗过我么?”她一本正经,坐直了身体,忽然开口。

齐墨的浓眉略略皱起,无端恍惚起来。

骗过她吗?

他默然不语,望着窗外出了一会神,才问:“除了他的身份,我对你,从未有过一句假话。”

顾九狸忽然悲从中来,也乐从中来。却终是什么都没说。

沉默片刻后,她终于平稳了自己呼吸,然后,平静地起身。

她没有流露一丝伤心,也没有再问一句多余的话,她想,这就够了。

这么多年来,她终于还拥有一个,能不隐瞒真相的人在身边,还有什么不知足呢?

“九儿……”他在身后唤她,声音里透着一丝紧张,还有一种不确定。

九狸回身,弯起嘴角,笑纹加深。

“齐墨,陪我喝一杯。”

然后她看见,这个纵横天地间的男人,小心地舒了一口气。

纵然曾经无数个人给了我无数宠爱,纵然他们经意或是不经意地给我伤痛和自卑,纵然他们来了又走不为谁停留,我还有你在身边。

真好,不是么。

96

偌大的舞会大厅里香气浓郁,男女华衣鲜颜,水晶灯下反射着高窗剔透的光。

这正是斯旺达喜好热闹的不良产物:BLACK TIE PARTY。

译成中文,大抵便是正式宴会的意思。

贵族们亦是不过如此,几杯酒下肚,几圈舞跳完,欲望中的男男女女不再设防,酒气混着香水味儿,幻化出一个将醒未醒的绮丽梦境。

向远处的齐墨望去,一身黑色礼服的他置身在一群衣冠楚楚的政界商界显贵之中,九狸眼看着那些年纪足以当齐墨父亲的人,一脸受宠若地问候着礼貌而疏远的他。

作为中国魏晋时期南方高门士族的后人,齐墨完全继承了中国文人那种骨子里的高傲和清高;而通过四百多年的奋斗,他的家族成了整个欧洲最神秘的贵族、他的祖上在英国玫瑰战争期间,向英国王室赠送了一笔至今无人知晓的庞大资金;在西班牙建立举世无敌的海上战队时,出资建造了当世最为先进的海底不部队;到了近代,据传,无论是戴高乐还是丘吉尔,在二战期间,都曾亲自拜会齐家当家人,为的便是获得资金支持,以及军备的后援。

这些,都是斯旺达断断续续的阐述,而齐墨,讳莫如深,不愿多提。

兰登古堡,他成长的地方,可是,他说,那不是家。没有九狸的地方,便无法称之为家。

作为他今日的同伴,九狸隐藏得很好,一身合身却也不过分张扬的小礼服,秀丽的东方脸蛋儿只扑了淡粉,全身上下唯一的装饰便是颈上一条价值不菲的项链。

含笑拒绝了几个彬彬有礼的年轻男士的邀舞,九狸转身,从路过的侍者托盘中要了一杯冰酒。

金黄的色泽在她轻摇了杯身后越发醇厚起来,散发着蜂蜜和果香交织的甜美味道。

刚举至唇边,她停住动作,半倾斜的杯子,就那么顿在那里。

近身而来的斯旺达眼梢侧飞,专注地看了她一眼,突然而来的某种极端危 3ǔωω。cōm险的意味,在他沉静如水的眼底若隐若现。

“好好享用,这是从德国莱茵河河谷空运而来的冰酒,年产量只有2000瓶,非常珍贵,希望你能喜欢。”

他也顺手取了一杯,不喝,在掌心慢慢晃着。

九狸失笑,几乎哑口无言,可是还是忍不住出口:“子爵先生真是豪爽,知道我这个土包子没有尝过新鲜。”

话语里,火药味十足,所幸,大厅里人虽多,却是各自忙于交际应酬,倒也没人注意到这一男一女间的剑拔弩张。

斯旺达面上一哂,和她碰了下杯子,玻璃间相互撞击,清脆的一声响,砸在两人中间。

“顾,你说笑了,你父亲是一个大国的将军,战功卓著,你自然是见多识广。”

顾九狸脸上一僵,这个时侯,提她父亲做什么,不禁绷紧了身体,看他到底玩什么把戏。

却不料,他举起杯,抿了一口那杯中液体,闭上眼回味地说:“4…8℃,果然是最佳的饮用温度。”

九狸没心思再与他相互试探,上前一步,凑到他耳边,低声道:“周谨元那件事我尽力了,你的属下应该都如实汇报了,我确实是什么也没问出来,抱歉。”

斯旺达听了,含蓄暧昧地一笑,意味十足,“是啊,他只是听了一场活春宫而已,确实是不值得了,枉费我亲自去拦下他身边的小丫头。”

小丫头?九狸脑海中立即浮现上当日周谨姿脸上那狠绝的表情和嗜血的杀意,不禁对斯旺达这个判断有些无语。

揉了揉额角,斯旺达同样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调同九狸交谈着,“我堂哥应该是不知道这事儿吧?”

九狸斜眼,故意不马上回答,而是学着他的样子,慢慢啜着。

见他愈发着急起来,频频向齐墨的方向看去,她暗爽,饶是你在意大利呼风唤雨当大哥,见了齐墨也是耗子一只!

“他要是知道了,你可能就去周游列国当旅游了,哪能还在这里开你的上流宴会?”

斯旺达哑然,也反映过来,这问题实在是愚蠢得可笑。

呆呆地愣了一秒,他脸红了……

抬头时看见斯旺达彷佛吃了大便的表情,九狸莫名地高兴起来,她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前微倾,踮起脚,还沾着一点酒液的唇,从他的唇上擦过。

斯旺达当场石化。虽然她的唇,并没有碰上他的。

九狸转身扭着腰离开,唇边不由自主地泛起一抹冷笑。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小样儿的,还玩不死你?!

果然,不远处的齐墨,恰巧回过头来,心有灵犀地向两个人这边瞟来。

斯旺达暗叫糟糕,不敢迟疑,慌张地向齐墨走去。

姑奶奶,小祖宗,你想弄死我也不带这样的……

转过弯,九狸想起斯旺达红了又白,白了又红的那张脸,嗤的笑出声时,忽然伸出一双手,她被扯个趔趄,直直撞进那人的怀里。

“笑什么,像个偷吃腥儿的猫儿。”

齐墨懒懒,靠在墙边,想来是特意在这边堵她。

九狸索性也不躲,干脆地依偎在他怀里,拨了拨他耳边的发,笑嘻嘻道:“你看见了?”

角落里的阴影隐藏住他大半的神色,只见他薄唇微挑,很有些深不可测的意味,又含着微怒的味道。

“又去欺负小孩子,一个顾卿禾不够,还来撩拨我家小教父。”他紧了紧圈在她腰上的手,有些无奈。

听到他提到顾卿禾,九狸不作他想,也随口喃喃道:“他眼看就要高考了,上周打过一个电话,这几日又没消息了,估计是模拟考试忙疯了。哎。”

齐墨唇动了动,淡淡一挑,“确实,高考当然重要。要不,难不成都要给国家卖老命,去做情报人员吗?”

说罢,从兜里掏出烟和打火机,小小的火苗一跳,“嗤”的一声,火红的烟头在他嘴角摇晃。

蔚蓝的焰窜进他的眼里,齐墨刺得眯成一线。

齐墨极少极少抽烟,尤其是当着九狸的面。

那是一种不同于周谨元喜爱的雪茄, 不是高希霸的醇厚,清新的植物味道,细细的甜,像一张巨大的无形的网,密密麻麻铺天盖地,扼住了九狸的喉咙。

他知道,什么都知道,却不说,看她洋相百出,满是破绽的生动演出。

他清澈的黑眼睛饱含笑意,拍拍她的头,“你看,你连装作错愕的样子都不擅长,还跑去做什么,虽说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可是你出了事我问谁去兴师问罪?”

九狸一向嘴上不输人,如今被齐墨残酷地这样调侃,下意识想挣出他的怀抱反讥回去,不想被齐墨按住,耳边是他平静下来的声音。

“九儿,你说,这世上,怎么可能不负如来不负卿。两全其美的事儿,毕竟是少数,极少极少的。”

她闻言怔住,最后逃不过幽幽一声叹息,他的话如一记猛锤,砸在她心上。

舍不得周谨元,离不开齐墨,逃不掉顾卿禾,对不起看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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