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不再遇上-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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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不怕等了那么久,发现她没有爱上你吗?”简颢墨笑问,确实是个故意挑刺的问题。
“有个朋友告诉我,有一种女人愈是爱上愈会逃跑。你是不是也有过这样的前车之鉴?”从子衿倒是四两拨千斤,挡去尴尬。
简颢墨笑容咧开大一些,是啊,凌泣细心敏感,想当年还没等他发动攻势追求,她早已察觉,逃避得无影无踪。好不容易逮住,她的拒绝理由也是头头是道据理力争。她是这样的人,自我保护得愈深,就会防备得愈紧。一旦发现要沉沦,她总选择逃避来防止受伤。偏偏,最后,他让她受伤了。
简颢墨深深望着远方,“如果她给我这个机会,哪怕一次,我都不会错过。”
“你遗憾错过,我庆幸遇上。”
太阳直晃晃地晒着,让人眼睛睁不开,简颢墨眯着眼将烟圈悠悠地向万里无云的蓝天喷去。
慢慢靠近,慢慢发现,天生丽质的容貌,巧夺天工的妆容,程姗的美丽无以伦比。凌泣目不斜视地感慨。
“你是不是也觉得子衿哥不识货?居然把我推向别人的怀抱。”
这是程姗在第一照面对凌泣说的第一句话。大家闺秀的名媛原来是这个风范,简直与郁青葙天壤之别。
凌泣替从子衿惋惜不已,她脉脉微笑,“他实在不识好歹。”
气氛一下被装点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闺蜜氛围。
“没错,他没眼光不识抬举,所以被我三振出局了。”程姗柔似水的声音里强调着潇洒。
凌泣不改笑容,默默聆听。
“你是不是也忍无可忍他的可恶,才出走的?”程姗自问自答,“肯定是,他真是活该,注定无福消受天下的好女人。”程姗的红唇闪着剔透的亮光,夺目光华。
“你说,一个男人从小在你身边把你的审美观都定型了,时至今日才告诉你,其实我只是当你是我妹妹。这样的男人是不是罪该万死?”
凌泣无比赞同。她欣赏程姗的坦荡诚实。
“所以我才要惩罚他,让他尝尝跌入谷底、众人远去、无人陪伴的滋味。可惜你没机会见到他的痛苦,绝对是精彩纷呈。”程姗俏皮地对凌泣眨眨眼。
男人啊男人,你们最大的敌人只有女人。
“不过后来一想,再怎么惩罚,也不能耽搁我自个儿的幸福啊,所以,算他好运,放他一马了。以后就交给你来收拾他了。”程姗扬嘴一笑。
这么一个晴朗丰富的女孩儿,从子衿怎么错过了呢?凌泣感叹惋惜。
化妆告一段落,程姗示意让旁人走开,她亲切地拉过凌泣,左顾右盼,随后展颜一笑,“曾经有人说过我们很像,后来我问子衿哥,他矢口否认,说一点都不像。今天一见,真的完全不像。你恬静得让人感觉不到你的存在,怪不得他总担心你从他身边消失。”
“其实我很羡慕你,甚至有点嫉妒你,所以别怪我在你面前把他的罪名讨伐这么久。严格意义上,他对我没有犯过任何错误。”程姗说这话时,她那卷翘的黑睫毛如羽翼般颤抖,“子衿哥也许在对我偿还他对他妹妹的疼爱。我和悠悠年纪相仿,感情要好,六岁那年我们两个同时被绑架,可是最后只有我一个人被救了出来。悠悠永远离开了我们。后来,这个秘密再也没有人去提及,去触碰。从此以后,子衿哥担当把我接送往返于学校的任务。很长一段时间里,我的印象里都是他笔挺的脊梁和精壮的后背。如果他有错,那就是对我好得无法无天。为了刺激他引起他的保护,我很早学会了叛逆,我与不同的男生交往,我出入声色场所,我逃课缺考,这些看在别人眼中十恶不赦的举动,却得到他的包容。有时候宠溺就好像毒品,会让人上瘾。我开始对他的爱护着了迷。于是,我的单恋开始了。在周围人的调侃声中,子衿哥从不否认,我曾经以为那就是默认。现在想想,实在天真,他不否认也同样不承认。这种试探般的叛逆持续不停,经常宿醉经常闯祸,只要我一个电话,子衿哥就会立刻飞到国外帮我善后。这种事情屡试不爽,甚至为了在你面前逞威风,往往我会估算好夜里的时间,让你亲眼目睹子衿哥从你身边离去。女人往往傻得可怜,明知道他已经渐行渐远,却死死抓住不放。”
“我们的爷爷是当年的战友,曾经为我们作过愚蠢的约定‘指腹为婚’。鉴于这层关系,我对他的掌控变得理所当然。就在去年,爷爷在病床上危在旦夕时,他提出想见证我们成婚。这是我有生第一次见到子衿哥的痛楚,与其说我暗自高兴,不如说我震撼至极。这是抓住他最好的机会,却也是见证了他内心的时机。你一定不知道,我们曾经见过面,那天我和子衿哥在车里,亲眼目睹你和任筠之拥抱,也是那一刻,我觉悟到,他的心涂满了你的颜色。”
“所以,我决定放弃。后来任筠之纠正我说,不应该叫放弃,而是放手。放弃是抛弃曾经拥有的东西,放手是放开从来不曾属于我的东西。他总是这样一针见血的犀利。我确实应该放手了。”
泪光微微在程姗的美瞳里荡漾,有一种破茧成蝶般沉静的震撼。
“袁野常说,我天生近视眼,他要帮我治好爱情的近视眼。现在,我不近视,还有点散光。也好,这样视野开阔不少呢。”
谁说不是呢,把目光聚焦在一个人身上太久,却忘了身边时常擦身而过的美好事物,何尝不是种遗憾?偶尔要散光,旁顾四周;偶尔要远视,眺望远方,人生才得以尽情沉醉。
程姗在念念不忘之中,渐渐遗忘。有谁不喜闻乐见这样美轮美奂的重生呢?
以袁老在经济学的地位,还有程姗的家庭背景,喜宴不奢华也难逃高调。
“凌泣,有人想见见你。”华青青走过来唤凌泣,急匆匆的样子。
凌泣被她拖着走,“谁啊?”
“做好准备啊,见了面就知道。”华青青神秘的眼神。
金碧辉煌的包厢门一开,凌泣鼓起全身的勇气才掩盖住惊讶错愕紧张激动。
“爸,人给你带来了,赶快速战速决,免得小矜要疑心。”华青青将凌泣往门内一推,大门一关,离去。
凌泣的震惊不在话下,深藏不露的从子衿势必家族显赫,可是达到这种地步是凌泣万万没有想到的。凌泣不得不对自己检讨,她未免傻得忘乎所以。
“华部长,您好!”凌泣找回自己的声音。
“听说大家叫你凌子,那我也跟着这样叫吧,不介意吧。”华部长黑发剑眉,声音低沉,慈祥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当然。”凌泣谨言慎行。
“你不必拘谨。时常听青青提起你的事,私下想见一见你,所以你也不必部长部长的叫。”华部长缓慢而有力的语调,与电视新闻里一模一样。
“好的,有什么事您请说?”凌泣心中已打好腹稿,关于达官显要的长辈守则,凌泣早已从简母那里烂熟于心。
“小矜虽然事业小有成就,私生活却荒诞不经。当然,也有我们家人疏于管教的责任。不过,近两年来,倒是收敛不少,我们也安心许多。我知道,你功不可没。”
长官的点名称赞犹如电视里的表彰会,叫凌泣坐立不安。凌泣何德何能,哪里敢居功领奖。但是有一种慈悲的威严,让凌泣无从辩解。
“听说你这一年跟随联合国儿童基金会进驻山区的援建项目?”
凌泣点头道是,话题一改,她紧缩的心脏放松不少。
“年轻人可进可退,勇气可嘉。”
“与其他同事一样,只是完成分内的工作。”
华部长赏识连连点头,落落大方知书达理,“工作之余,也要注意身体啊,山区的生活可不比城市里,要多加小心。”
“谢谢您的关心,您也一样,工作劳心劳神,保重身体。”
简短的会面后,在秘书的提醒下,华部长与新人在祝贺中匆匆道别。离别前,他嘱咐凌泣,“找个时间,上家里坐坐吧。小矜不带着也不碍事,只管来便是。”
凌泣受宠若惊。
天际还遗留着曼妙多姿的夕阳,与天交接的尽头云彩飞扬,犹如仙女漫步轻舞挥动七彩衣袖。隔空触及似乎能捧住太阳甜腻的笑脸。
“听说刚刚老爷子见了你,他说了什么?”从子衿转头问凌泣。
“说你私生活堕落糜烂,荒诞不经。”凌泣头紧挨着车门,将呼吸向窗外连连喷去。
“你怎么回答他?”从子衿眼睛一斜,看似漫无目的地循循善诱。
“我觉得有些病入膏肓的顽疾,即使华佗在世也是无法治愈的。”
从子衿冁然一笑,“还有一种土方法叫死马当活马医。”没等凌泣一转念,从子衿调侃,“你没和老爷子袒露你的心声——你儿时的愿望就是嫁给他吗?”
凌泣恼羞成怒,回头给了他狠狠一眼。她早该知道,从子衿的坏心眼和好记忆是同比例的。忆起年少时,凌泣作为少先队夏令营小团员,曾被当时任地方主管教育的政府官员集体接见过,凌泣对华部长印象尤为深刻,她脑海中浮现出了父亲亲切的模样。后来,在看电视新闻时,她仿佛与从子衿开玩笑提及,没想到被他牢记至今。
从子衿眉眼带笑,打开车门,将凌泣请下了车。
“去哪儿啊?”
从子衿牵着凌泣的手,缄默不语,脉脉涌动的空气中,紧抓不放。
绿青山锁在红霞满天的朦胧暮霭中,织锦般的油菜花大片大片浸在山野,光晕下彩蝶寻寻觅觅回家路。象牙白的墓碑安睡在旷野美景之中。
“Baby,somewhere over the rainbow you live in。”—— 孩子,你住在彩虹之上某个地方。
凌泣眼眸里养了一池子的心事,终于化成泪水泉涌而出。凌泣以为他不记得,在众人甜蜜的今天,他们的孩子离开他们整整一年。每每午夜梦回,孩子小小的身躯总还依恋在凌泣怀中,无时无刻不提醒着凌泣的滔天大罪。
“凌泣,你说过你债务还清了,所以要和我结束。但是你欠下的远远没有还完。”
凌泣在泪眼朦胧中茫然注视着从子衿,从子衿伸手掏出了“契约”(好像警察的逮捕令,成为呈堂证供),一张工工整整的宣纸透着墨香,上面挥洒着凌泣隽秀的楷书,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尾声:
斗转星移的岁月,在万丈红尘之中,有人海誓山盟,有人花前月下,有人轰轰烈烈,有人平平淡淡。最终于尽头暮霭中,只不过手牵手肩并肩,没有那么惊心动魄,只有眼波流动的默契。
远去的一家三口,女人与男人一齐将护在中间的孩子提溜起来,一荡一荡玩起人工秋千。他们身后西下的阳光与相视而笑的容颜晕成昏黄光圈。
凌泣在回忆里翻箱倒柜,似乎想起那副字帖不过是她与华烨玩耍练字时留下的证据。
“从子衿,你明白‘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意思吗?”
“不就是牵着我的手,和我一起相伴老去!”从子衿痞痞一笑。
强词夺理!可是他也没错,冥冥之中,上天将他的名字(“子”)镶在这一生承诺的诗经里,永不褪色。
从子衿轻轻柔柔将凌泣揽入怀中,他细声细语地讲,“我们一定也会如此,我们一家三口。不用担心,我一定会让你拥有我的孩子。”
人生至此,夫复何求?
她的担忧他了解,他的暗语她明白。
文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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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后记
写文纯属心头寄托。
这一长篇的构思已久,苦于时间一推再推。再次提起写下去的冲动,要感谢一位病友。那天窗外的云松松软软像棉花,在医院的病床上,她望着铁窗感慨:人生苦短,总到最后一刻才知其中的涵义,以前提起来全是无病呻吟。想做就趁现在吧。
“亦心,写吧。写小说。”在她看完我床头长篇累牍的无数散文后,这样鼓动我。
于是,我动笔了。
至于选在JJ发表,也是那位朋友的推荐,她是JJ的忠实粉丝,她给我推荐了未再大人,青衫大人,木浮生,晴空蓝兮等无数优秀作者的文。痛苦难捱的化疗岁月里,她头发渐渐稀少,脂肪慢慢消失,但是她依旧笑容不减。那一本本的小说躺在她苍白如纸的床头,我可能想象她彻夜难捱的病痛中,多少次用小说里的情节抚慰自己,逗趣自己。
我曾希望有朝一日,她的笑口常开里有我一段情节的功劳。
三毛说得对,好文章看多了,容易让人丧胆。
刚下笔觉得达到不了杜拉斯的细腻,写下去没有毛姆的犀利,再一看也丧失茨威格的故事结构。这种后遗症持续不断压迫着我,午夜梦回都在萦绕。当学会破罐破摔的时候,又已历经几个月。
大纲一改再改,曾经面目全非,也有过一塌糊涂,好在,完成了。可惜,她错过了。
这就是我取这个名字的原因,《只怕不再遇上》——人生遇上了,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