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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宫囚-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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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溪并不理会王姝的行礼,而是转而笑颜对着沈思容说道:“皇嫂,咱们进去吧……”

一句“皇嫂”激起了千层浪花,谁也不知道王姝心中翻滚了多么大的风浪,只是她在那一瞬间猝然失色。

“不了,就在这里问话便够了,不过若是公主累了,咱们就进去坐坐。”王姝对沈思容失礼,沈思容在这众目睽睽下必然要还回去,否则后宫的秩序便没有余地了。

这话说得巧,既然王姝无礼,那沈思容也不必进她的墨华宫去了。若是进去,那也是因为兰溪公主,而不是给王姝面子。

“妹妹洗耳恭听。”依旧是半福了福身子,王姝一脸莞尔。

沈思容从不曾与王姝起过冲突,今日却因为吴晚晴的事情心头有了怒气。好一个王姝,便是她再如何于后宫翻云覆雨也罢了,却偏偏想要嫁祸。她便这般好欺辱不成?

她怒极反笑,轻声道:“本宫今日便不计较妹妹的礼数了。”

短短的停缓后,沈思容继续说道:“本宫与公主奉了皇上口谕查证吴氏一事,那芙蓉香是本宫所赠,可是出处却是妹妹这里呢。不知妹妹对此如何解释?”

此事牵扯到沈思容自身,只好先讲话都说开来才好继续。

提及此事,王姝竟然蹙眉,略一沉思后当下摇了摇头:“还请贵妃娘娘说明,臣妾不曾送过娘娘什么芙蓉香啊?”

上挑的柳眉,与瞪得圆圆的杏眼显出浓重的惊讶。

一旁的兰溪不悦,想要出言质疑,沈思容拉住了兰溪的衣袂。她早就想过会有这局面出现,嫩红色的唇角紧紧地抿着。

“是妹妹记性不好,还是本宫当真冤枉了妹妹?”沈思容垂眸拨弄着衣袖上的绣纹。

“皇嫂……”兰溪似乎焦急,见王姝不承认,竟然跺起了脚来。

沈思容微微一笑,清风从面上略过,身后落下几叶枯黄,目光在王姝身侧看着,一派的悠然慢慢恢复沉静:“墨华宫中的宫婢都在此处吗?”

“回贵妃娘娘,并不是,墨华宫一共三十五名宫婢,若是需要,妹妹便将他们都唤来给姐姐过目?”王姝这次倒是端端正正的行了一个大礼,算是示意她听进去了沈思容的“教诲”。

“不必了。”沈思容说完要走,眼角却是看着王姝低着的头颅。略一沉思,沈思容复转身对王姝说道:“妹妹,本宫有一句话忘了说。”

沈思容看着王姝笑着的娇颜只觉得心头一阵恶心,这与初识的王姝哪里还有半分相似。先是万颖,后是吴晚晴,到了今日,她还不承认芙蓉香一事,这已经是直直地将针尖对着她了。

“此事有些让人不解,不过,闹到了皇上自身,总归是要有个水落石出的。你说呢?”目光里灼灼的光亮熠熠生辉,对上王姝的一派掩饰。

王姝并不接话,看着沈思容与兰溪离开的身影,手中的丝绢不由捏紧。

远方的日光已经大出了,沈思容淡淡的身影落在晨辉中。身侧的兰溪拧着眉问道:“皇嫂,为什么不去查查,那王姝说的定然是假话。这么轻易放过她麼?”

哑然一笑,兰溪的性情却是太直率:“你怎么这么信我,就知道不是我在说谎?”若有其是的样子让兰溪呆愣住了,莫非自己真是没看明白?

嗔笑着敛袖继续向前行去,兰溪才知自己被摆了一道。

“皇嫂这不是将我的信任当做调笑了……”兰溪嘟着嘴,喃喃自语。

打发这兰溪回宫休息,沈思容自己独自乘着软轿去了桂香宫。她要去问问吴晚晴,究竟是怎么回事。

隐约间,沈思容能够猜到此事与王姝有关,所以她才留了那么一句话给王姝。这件事情不宜闹大了,追究起来,怕是后宫众人不少要为此事所累。

沈思容所要做的,不过是化开刺向她的利剑。

软轿到了桂香宫,氤氲的桂花香味儿还在鼻下旋转着,沈思容下了轿子,随着守着吴晚晴的内侍步行入内。

走过一道蜿蜒的栈道时,迎面走来一身紫衣的柳然。看见沈思容的那一刹那,柳然不禁显出眼中的张皇失措。

“臣妾见过贵妃娘娘。”柳然身边没有侍婢,独身一人倒显得很是寥落。

沈思容轻应一声就要继续走去,错身之时却想起来问了一句:“那几盆玉兰草,你可认识?”

一句问话让柳然身子不禁一颤,沈思容挑眉相对,只见柳然假意扶着一旁的墙壁靠着,强忍着情绪展颜笑道:“玉兰草?这个臣妾倒是没见过啊。”

“没见过吗?”沈思容若有所指的看着柳然那颇为起伏的胸膛,随后收回目光便离开了。

在沈思容转身后,柳然淡淡吐出一口气。随即脚下慌乱的回到了寝室之中。

而吴晚晴的话却让柳然露出马脚了。

原本华丽的屋中,没有一丝阳光,只有那镂空窗柩间所透出的亮光点点,屋内一阵阴闷之气,让初入的沈思容不觉呛了呛。

而吴晚晴被捆缚住双手双脚,绑在一个红木凳子上,头发凌乱,衣裳不整。

“都出去吧。”沈思容的声音在屋内荡漾出几丝回音,更显得阴森寒冷。

脱下肩头的披风,沈思容搭在吴晚晴瑟瑟发抖的身躯上。吴晚晴目光中满是森然恨意,让沈思容看了不觉一惊。

一旁的内监上前来踢了踢木凳,并对着沈思容一笑:“娘娘还是退后些,莫被这疯妇伤了身子。”

“谁允你这般对待吴嫔娘娘?皇上已经说过了,此事由本宫查证,疯妇?你胆子倒是不小。”沈思容一顿厉声呵斥,让这谄媚的内监不觉一骇,立马俯下身子叩首求罪。

“出去吧。”

冷声传出,内监退了出去。再次看向吴晚晴,她的眼中恨意略淡了几分,多了几丝不解:“你何必惺惺作态?”

“那你又为何有敌意?”沈思容反问道。

沈思容目光炯炯,直看着吴晚晴,并不躲闪,半响,吴晚晴眼中质疑淡去,沈思容才继续说道:“你那日大呼芙蓉香为我所赠,却不知我从不用香,那香其实是王嫔送的。”

“王姝?”听闻仇人的名字,吴晚晴只觉得气血上涌,好似有无穷的力量激发着她战栗起来,身上搭着的披风滑落在地上。

沈思容并不多言,她捡起地上的披风,在空中抖了抖,落下缕缕尘埃。她又披在了吴晚晴身上,并小心地在她颈侧系上锦带。

“我今日来只是想知道那玉兰草是怎么来的。那芙蓉香其实我曾找太医验过,所以给你时才并未犹豫。”

沈思容说起这个,吴晚晴倒是脑中有了一些眉目,她好似记得……那一日,她听闻沈思容要随皇上出巡,害怕自己无依靠前去转圜。进永庆宫时,那宁太医像是正好出来。

眸间蓦然一亮,吴晚晴记起来了。她此时对沈思容的恨意都化散了去,反而有浓浓的歉然。

沈思容手心一凉,低头看去却是吴晚晴将手伸出来,拉住了她。

那满是异域风韵的眉宇,还有骄傲的唇角都透出一抹苍凉,哑着声音道:“娘娘,你一定要帮我,那是王姝故意害我的呀,原本,我姨父是她爹之下的官吏,可我因为小产一事不得宠,所以才不受她待见。娘娘,你会帮我的,对不对?对不对?”

吴晚晴涕泪声从喉头间压抑而出,沈思容反握住她的手道:“本宫答应皇上查清楚此事,你若是无辜,皇上与本宫自会还你公道。现在最重要的就是那玉兰草究竟是哪里来的。”

“是我宫中的婢女抱回来的。”

沈思容蹙着眉,疑惑更深:“哦?一个小小的婢女怎么会得到这宫中都难寻的玉兰草?你就不曾起疑?”

吴晚晴紧紧咬住下唇,唇上的鲜红衬在那惨白的脸上更加刺目:“我问过,她说是求着柳然身边一个宫女偷偷拿出来的。为的就是哄我欢心,也正是因此,我才会放在屋子里养着。”

微微阖眼,沈思容心中又是一阵惊叹,此事,牵扯到了太多……


宫囚
情之所至 第五十一章 揽月殿品梨花酿
'更新时间' 2011…11…01 21:01:13 '字数' 3069

星月斗转,沈思容一袭月白色绸衣泛着光华的流彩。树叶的暗影间,斑驳着浓重的黑色。黑色与白色相僵持着,格外不相融洽。低垂着的头颅夹带着黑色柔滑的发垂下肩头,盈盈眉目淡若烟尘。

微微扬手,身后的细碎脚步声悉悉索索的渐渐淡去。萧元启一身墨色长袍衬得越发面色如冠而双眸神采飞扬。

他凝视着不远处的白色身影,唇边牵起了一点点弧度,那冷漠的眸色里渗出点点柔和。漫步而去,墨色的衣裳融合着夜里的鬼魅。走到沈思容身后停下,萧元启将她肩头的一片枯萎的花瓣拈下,触动了沉思中的人儿。

“皇上。”沈思容淡然而笑,却掩饰不住脸颊的一丝苦意。

萧元启环住她的肩头,柔声问道:“究竟出了何事?这般棘手不成?”声气渐渐低沉了去,不免有一丝忧心从口中而出。

舒展开眉间那一抹沟壑,沈思容抬眸看去:“去查芙蓉香,王嫔却不承认,此事算是臣妾的错处了,却也幸好,那芙蓉香在赐给吴晚晴之前臣妾就给宁太医查验过了。不过……说到玉兰草,就实在是难以追究了……”

提起玉兰草,萧元启腹中一股怒气便冲涌而上,好似喷涌的岩浆一般将他心腹灼伤。感觉到腰上的手散发出一股戾气,沈思容犹豫着将自己的手覆在上头,良久,萧元启才吐出心头一阵郁气。

“辛苦你了……”

这一声辛苦也不知是为了“过毒”还是为了这一桩事由。

“那究竟还怎么查?玉兰草牵扯到了吴晚晴、柳然,或者说,连王姝也逃不了。这般查下来,并非易事。”

萧元启思虑一番,剑眉倒着飞向两鬓间,他低声吩咐一番,那话语刚刚入得沈思容的耳中便被风吹散了。

月上中天,月色渐渐透出些橙黄色的光芒,将四周的云也染上了点点迷醉。萧元启一时兴起,拉着沈思容便往一处走去。

“皇上是要去哪里?”行了没多久,萧元启便提气将沈思容带着不断在宫闱屋檐下起落。

沈思容并不惊慌,瞪大的双眸很是清澈。萧元启见她一副淡然,起了一心,行至一处空地,萧元启脚尖踏着树枝直冲云霄而上,随即牢牢定在她腰间的手不禁一松。沈思容衣袂向上纷飞着,身子往下滑去。

依旧不惊不慌,沈思容任由萧元启在她落地前将她打横抱住。

“你倒确实冷然处事。连这般也不变颜色?”萧元启在她颈侧轻啄了一口,却惹得沈思容脸色发红。

“哦?现下倒是害羞了,朕还不知贵妃原是会脸红的。”

萧元启不禁心中欢愉,喉头间溢出浅浅的笑声。沈思容其实心头哪里不慌,不过是知晓会有人接住她罢了。被萧元启打趣一番,沈思容顾左右而思他。定睛左右而视,这里不正是东宫吗?

“可还记得那暗道?”

见沈思容瞳孔中有疑问闪烁,萧元启主动解惑道:“那暗道中有我幼时藏下的佳酿——梨花白。而那花不是一般的梨花,是于梨花初开之日摘下的花蕊所酿造而成的。算算也藏了有十五年了,我还未曾尝过一次。今日不知贵妃娘娘可愿陪伴一二?”

萧元启将尊称免去,沈思容也就不再自称臣妾了。

“我也想尝尝这带着龙气的梨花白呢。”说罢,二人相视而笑,携手步入揽月殿中。再次回来,似乎有些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揽月殿中无人居住,暗暗有着灰尘点点。萧元启将暗道打开来,掏出怀中火折子点燃一旁的盘丝金龙红烛,沈思容走至暗道口下了台阶,紧随在萧元启身后。脚下有些不稳,约莫是今日阴冷潮湿所致。沈思容伸手扶住了一旁的石墩,手指突然一痛,沈思容被石墩上一处硬物摁了手。

将那硬物拈起,直到在木桌前坐下,低头一看,那分明是一粒晶莹。沈思容眼中大骇,将那晶莹攥紧,胸前不住的起伏着,同时皱起了眉。

“怎么了?”搬起一坛子梨花白的萧元启转头便看见沈思容这模样,忧心忡忡地问道。

沈思容强笑道:“没事,只是闷得慌。”说着边俯下身子,一手捂住胸口,一手垂在脚腕旁。

一手拿起梨花白,将红烛搁在酒坛上,萧元启扶着沈思容站起来:“此处的确很是闷人,酒已经拿了,咱们去另一个地方。”

说着,萧元启带着沈思容朝暗道外走去。

萧元启所说的地方是揽月殿顶上。待到沈思容身子稳稳落下,她才发现,原来她所居的揽月殿并非只有暗道,这殿的顶上有一处平角,上面铺着暖玉。落身上去,不觉将夜间寒气尽散。

“在揽月殿住了这么久,倒是没发现过还有这一处地方。”沈思容低头看去,院落中的景致似乎与原先有些不一样了。

揭开酒瓮,鼻下便荡起了浓烈的酒香味。甘洌的气息渗入脾胃,不觉一阵舒畅。

“果真是好酒。”沈思容笑着赞道。

萧元启面露淡淡的自得,他将酒坛抱起,喉头上下翻滚间琼浆之美落入心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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