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梦轩辕-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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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还是本座硬拉着厨子煮的。”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白茉舞心头还是不由地一暖,嘴角不由自主地上牵,望着碗里的饺子,轻笑了起来,“是狼肉馅儿的么?”
“嘎?”狼夜以为自己听错了,眉峰一蹙,单音反问。
“我比较想吃狼肉馅儿的。”白茉舞笑笑回应,然后,便是不管狼夜脸上精彩的表情,低头去吃她的饺子去了,眼角的笑意却是止不住地流泻。
明白过来的狼夜低笑了两声,有些无奈,“你这个女人……一会儿生气一会儿笑的,真不知道你想要干什么。”说是这么说,狼夜却没有多说什么,而他,居然愿意静静坐在那儿,只是看着她,一口一口吃着他为她准备的饺子。那个时候的狼夜,还没有察觉到自己,居然会费心思去讨好一个在他看来,不过只是一张活地图的……女人。
“对了,你们妖精族不过年的话,那么平常如果家人聚在一起,都会做什么啊?”饺子出乎意料地香滑爽口,囫囵吞下一个,白茉舞抽空问道。
“我小的时候,倒是会在你们人界过节的时候,常常带着我妹妹去玩儿,她最喜欢的就是人界的美食,还有……看花灯,猜字谜。”狼夜没有多加考虑地笑应。
“你居然有妹妹?”白茉舞却蓦然回头看他,那瞠大的眼眸里,全是不敢置信。
狼夜蓦地失笑,“怎么?你的意思是,我不能有妹妹是不是?我妹妹,她是这个世上最可爱最善良也最漂亮的女孩子。”才这么说着,狼夜的眼神凝着窗外,因缅怀着过去,而沉淀着不可思议的柔和和温暖。
白茉舞半眯着眼,有些不敢置信地望向狼夜柔和的侧颜,柔和?狼夜的脸上,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可是,那样的柔和,却让她的心头陡然一滞,“真没看出来,你居然会是个好哥哥?”狼夜回头看她,四目相对的下一刻,白茉舞倏然别开头,避开了视线,清了清喉咙,略带几分局促地道,“对了,只听你说妹妹,那……你们爹娘呢?”
狼夜的神态有刹那的僵硬,下颚几不可见的绷紧,好一会儿后,才沉着嗓音道,“记忆里,母后身子一直不好,很多时候,都是卧病在床。而父王……常常不在家。从小的时候,就一直以为父王和母后之间,是没有爱的。因为,父王……在外面有女人,有家,还有一个女儿。而父王,虽然疼我和妹妹,但是,再温柔的笑脸也会在母后出现时,迅速地冷冻成冰。直到……那个女人,害死了我母后。我才知道,父王和母后……不是不爱,而是太爱,因为太爱,所以害怕,所以猜忌,所以逃避,所以,互相伤害。可是晚了,都晚了。不管父王抱着母后的尸身,嘶声裂肺,痛断肝肠都好,母后也再不会活过来;即便他再怎么想要用疼爱来弥补我们兄妹都好,有些遗憾,永远都无法圆满。”
“听你这么感性得谈爱,很奇怪耶……”呼吸不受控制地,因狼夜脸上不同寻常的晦涩,而蓦地一促,白茉舞有些目光游移地没话找话,“只是不是都说,狼是最忠诚的动物,一生一世只认定一个伴侣的么?怎么你父王……”后面的话,终究没有问出口,狼夜的神态却是怪异地一愣,然后意味不明地斜斜扯了扯唇角,似笑非笑。白茉舞古怪地睇了他一眼,怎么觉得,他那个邪笑,是在取笑她似的?“那……那个女人呢?她后来怎么样了?”虽然,感情没有谁对谁错,但是,如果照狼夜说的,他父王母后不是不爱,而是太爱的话,那那个女人不是才是彻头彻尾的悲剧么?
狼夜斜扯的唇角僵住,眼眸迅速地冷冻成冰,冷声回道,“死了!她害死我母后,难道她不该为我母后陪葬么?”
“死了?”虽然有料想过那个女人绝对不会完美的结局,可是,这样的结果,还是让白茉舞有那么一丝难以接受,何况,是在狼夜那般冷漠,甚至携带着恨意,携带着杀气的语气之下。
“是啊!死了!被我父王一掌打死了。”狼夜再度扯唇,没有暖意地笑了,见着白茉舞震惊不敢置信的眼,他笑得愈加的残戾,“怎么?觉得我父王不念旧情,很残忍,是不是?对我父王来说,那个女人除了是一个替代品,一个……他用来伤害我母后的工具之外,她什么都不是。就连他们共同拥有的那个女儿,也不过只是个意外,是个错误而已。”
“可是……可是那个女人毕竟是你父王……”吞咽了好几口口水,好半晌,白茉舞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那又怎样?如果不是我父王拦着,她女儿我也不会放过。”狼夜扯开的唇上,泛着冷凛的杀气。
“她女儿?”白茉舞再也忍不住扬起声来,“她女儿那不就是你妹……”
“不是!”狼夜恶狠狠地打断她,望着她的眼神,充满了凶狠和杀意,那一瞬间,白茉舞丝毫不怀疑,他会向她扑过来,像狼捕猎猎物一般,用锋利的爪子和尖牙,将她整个撕裂,“我只有一个妹妹,只有一个。她不配!”
“你——”白茉舞怔唤,不是没有见过狼夜发怒的模样,却总是冷凛着眼,冷漠的笑着,甚至连轻易地撕碎一条生命,也还是笑着,今晚的他,让她觉得好陌生,也许是因为陌生,也许是因为害怕,害她看着他的眼,心头闷闷地痛着。可是……她略略困惑地眯眼,有些不确定,刚才狼夜那双属于狼的墨绿眼瞳里,流转着一闪而逝的金银光芒,是她的错觉么?
“这些不关你的事!你还是乖乖吃你的饺子,不要多管闲事。还有,请你记得你的身份,本座不是请你来做客的。”狠声丢下话,狼夜警告似的,冷冷扫了她一眼,蓦地拂袖而去。被重重关上的门,弹射了两下,险些应声而散。
白茉舞怔住,掏了掏耳朵,半晌之后,才想起来,他方才都是用“我”来称呼自己的,难怪她突然觉得他最后那声“本座”,那般刺耳。
窗外远远传来的鞭炮声,不知在何时,已经停了。更漏,一声再一声。白茉舞别过头,望向摆放着更漏的屋角一隅,才叹息着发现,又一年,过去了……
情思零乱,堪堪两同心(六)
无声地在梦中呐喊着醒来,原本躺卧在床上安睡,却因梦境而不断挣扎地凤浅羽倏地从床上弹坐起来,一头一脸的冷汗。眼神空洞地投注在视线所及之处,却是连半点事物也装不进眼底。颊上有些湿冷,愣愣地抬手摸去,却触到一手的冰凉,不知何时,她竟已是泪流满腮。又做梦了。轻咬着下唇,她的手紧紧地抓住身下的被子,紧到就连那绣花的缎面也在她的指下,起了褶皱,她却还是难以自持的浑身颤抖起来。为什么哭?跟梦有关么?为什么她总是做梦,梦里又究竟是些什么?为什么,梦里所有的一切,都跟她空白一片的过去一样,在醒来的同时,便是成了一枕黄粱,不只一场空,甚至除了那一脸泪湿的冰凉,她连一丝痕迹也难以捕捉?
怔忪间,窗户外突然响起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将她自冥想中拉回。骤然映亮窗户的焰火,五颜六色,明灭在她犹带泪痕的面容之上。方稍稍回过神来,阖上的门扉便被人敲响,门外传来云落骞兴高采烈的笑声,“浅羽,浅羽,你醒了吗?浅羽?”
慌忙抬手抹去泪,又深吸了两口气,凤浅羽强扯开一抹笑,下了床,打开门。那一刻,她庆幸她没有亮灯,而时不时映亮窗户的焰火,只能让光影在她脸上,影错明灭,让云落骞瞧不清她的脸色。而孩子心性的云落骞,也确实没有那个心思去注意到这些细节,在凤浅羽开门之后,他不由分说便是携了她的手,兴奋道,“浅羽,我从未在沧溟岛外过年,没想到,这里过年真的是好热闹。”
“嗯。”轻应了一声,云落骞脸上兴奋的笑容稍稍缓和了凤浅羽低落的心情,她牵起两边唇角,浅浅一笑,却化不去眼里深藏的不安。
她过于安静的反应终于是让云落骞稍稍敛住了笑意……关切道,“你怎么了?是身子还不舒服么?”虽然浅羽一向是云淡风轻惯了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她有那么些奇怪。
但是,凤浅羽是何许人,她性子说好听点儿是恬淡,说难听点儿,就是万年冰封不动,她若要隐瞒,又能被谁看穿呢?摇头,再摇头,她在焰火映亮她面容的同时,在云落骞的视线间,展开笑容,“我没事,可能……只是因为刚睡醒的缘故。”
一句话,一抹轻笑,便是轻易地抹去了云落骞心上的疑虑,兴奋的笑容重新在那张年轻俊逸,神采飞扬的脸上绽放,扩大,他紧了紧携住凤浅羽的手,“既然是这样,咱们也出去热闹热闹。”话落,他也不等凤浅羽反应,便是拉住她,往客栈楼下奔去,目的地自然便是客栈外,那被彩灯和焰火映得通亮,热闹非凡的大街上。
龙吟镇上,人们都沉浸在热闹的年节氛围中。整条街,被灯火映得通亮,五颜六色的彩灯沿着沉龙潭而挂,红的黄的蓝的绿的紫的,倒映在水面之上,灯映着影,影衬着灯,说不出的好看。不时升空盛开的烟花,朵朵耀眼,散落的各色火星绚烂得让人移不开眼去,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鞭炮声而来的,是人们此起彼落的喜悦笑声。合家团圆,辞旧迎新,是这般美好的事情啊。只是,处在人群之中,凤浅羽淡静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注在那还荡漾着碎冰,却被各色彩灯映得五颜六色,波光流影的沉龙潭湖面,心头却是升起一阵又一阵的寂寞。她……像是站在人群之外,旁观着旁人的喜怒哀乐,只是,这喜中,没有她的那一份,仿佛,她原就不是属于这里。
在她前方,云落骞和百里双双正忙着放手里的爆竹,眼看着那爆竹的引信被点燃,紧接着,随着“咻”地一声火光冲天,一朵接着一朵美丽的焰火绽放在夜空之中,虽然短暂,但确实绚烂。那火光映亮了那两人的脸,同样的年轻,同样的兴奋,同样的……神采飞扬。凤浅羽的眸光微暗,视线在不经意匆匆瞥过两人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一同握着那只点燃引信的香烛的手,那两只几乎交握的手,暗下的眼眸深处,一抹寂灭的失落和不安,幽幽闪过,下唇微咬,果然……他们才是这般的相配啊?
突然,那微黯的眼神,毫无预警地对上云落骞关切回视的目光,凤浅羽一怔,连忙半垂下眼睫,不动声色敛去那沉阒眼底的黯然。云落骞却已经毅然甩开了百里双双的手,笑着朝她走了过来。
百里双双因手背之上突失的温暖而怔住,愣愣看着手上握着的香烛,心上莫名的失落。片刻之后,她才一甩头,抿嘴笑笑,然后尾随云落骞身后,走向凤浅羽。
淡扯开的一抹笑,被骤然递到眼前的造型小巧精致的鸢尾花灯所映亮,凤浅羽抬起头,便是对上了云落骞笑容满面的俊容。“浅羽,这个给你。”失落的心上,不期然便是被这抹笑容填上了温暖,接过那盏花灯,拎在手里,凤浅羽忍不住莞尔轻笑。云落骞面上的笑容扩大,伸出一手,紧紧握住凤浅羽微凉的手,笑道,“浅羽,大过年的,你一个人在旁边是干啥?快过来跟我们一起玩儿啊。你看,这焰火多好看?”
凤浅羽却是没有随他拉走,还是定在原处,却是轻轻抽开被他握住的手,从袖中掏出一方锦帕,擦拭着云落骞脸颊之上,被火药留下的污渍,唇上淡淡浅笑着,“云,你们玩儿就好,你知道,我不爱那些玩意儿的。倒是你,瞧瞧,玩儿得脸都脏了,也不知道,真像个小孩子一样。”
一根刺,倏然扎上云落骞的心房,笑容在瞬间僵住,他的脸色顷刻间铁青起来,脸一侧,便是避开了凤浅羽手上所执的锦帕。
“云?你怎么了?”执帕的手僵在半空中,凤浅羽困惑地微颦眉梢。云落骞却是愤愤地扫了她一眼,在凤浅羽犹在意味不明之时,便是猝然转身离开。“云——”
“喂!你发浅羽姐姐什么脾气啊?莫名其妙怄气,你以为自己还是小孩子啊?”百里双双一把拽住云落骞,愤声喊道,一双眉攒得死紧。
嘴角一阵抽搐,云落骞手一翻,在百里双双还没反应过来之时,虎口便是抵上百里双双的喉咙,掌心微拢,将百里双双整个颈项钳制在手下,铁青着脸,望着百里双双的眼,一字一顿,狠声道,“你若再敢说一句小孩子,就别怪我拧断你的脖子。”
从未见过云落骞这般狠戾和狰狞的表情,百里双双被他钳住颈项,脸色微白,半晌开不了口。
凤浅羽立在人潮汹涌处,人来人往,她手里拎着那盏鸢尾花灯,却觉得,是那般的孤寂,和难以融入……心头的不安,已经如狂潮般涌至,理不清,却总是如影随形的过去,现在,就连她最为信任,最为依赖的云,也会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