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梦轩辕-第163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有过的轻松和圆满。原来的,为难的,不放过的,不只是她,还有自己啊!
身畔的人早已沉沉睡去,趴伏在他胸口上,轻浅而徐缓地呼吸。一头柔滑的青丝披散在他胸口和她的裸背之上,遮蔽之下偶尔露出的雪背,旖旎迷人。他拂落她的发丝,修长的指尖轻拂过她柔滑的雪背,晶莹的肌肤上散落着他曾疼爱过的痕迹,他眸光却在柔和了一瞬之后,转为沉吟不安。江岸边的急切,还有稍早时,仿佛要燃尽自己的热情,他知道,她定然有话跟他说,不给她开口的机会,他承认,不只因为他还无法做到全然信她,更怕的,是承担不起那个万一。她是不是真的会跟他说真话?毫无隐瞒?哪怕,这也许,只关乎到她,和他。屋外,一丝几不可察的微动传入耳内,狼夜目光微微黯下,侧首在熟睡的人耳畔轻轻落下一吻,将被褥掖合,身形一闪,只见床幔微动,散落于地的水墨长衫已经重新披上修长劲瘦的身形。墨绿双瞳微抬,望向窗上映出的人影,眸中精光一掠。
“她……病了?”夜晚的桃雾潭上空,缭绕的桃色薄雾更加妖艳危险,狼夜仰首望着薄雾后看不太真切的残月,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沙哑、破碎,还有不愿承认的不安颤抖。身旁的人没有回答,他却从那沉默中得到了答案,心中仅存的一点希冀落了空,他轻蹙眉梢,觉着心口一阵刺痛,“很……严重吗?”
“我一直觉得,你早些知道,是好的!不过看来,茉舞还没跟你说!”秦舒寒淡然回应,在狼夜询问的目光扫来之时,他也转过头来,“我一直觉得,这些事,由茉舞亲口告诉你比较好。只是看来,你不想从她口中得知。”
“所以,你愿意告诉我吗?”狼夜挑眉问道,没有自称本座,敛去了一贯的霸气,竟带着几许示弱的哀求。
秦舒寒兴味地眯了眯眼,有些不习惯这样的狼夜,转念一想,却又笑了,看来,他果然是在乎他的小茉舞的啊!“你不问,我便不说。”
“我好像正在问你!”狼夜半眯起眼眸,嘴角牵笑,眸光却如刀锐利。关于茉舞,他惯常的冷静,惯常的耐性,都早已离家出走。
秦舒寒低咳了两声,他是聪明人,自然是见好就收,可不想在老虎嘴上捻须,虽然面前的是匹狼,可是比老虎还要可怕呢。只是……想到白茉舞的事,秦舒寒的眸色不由黯淡了两分,“茉舞的记忆出了问题。”
“咯噔”一声,狼夜听见自己心房骤然沉下的声响,记忆……是记忆出了问题?过目不忘……她的记忆会出什么问题?思绪乍然间紊乱,狼夜发现,自己活了上千年,竟第一次在脑中的一团混乱中,寻不得半点出路。
“她越来越记不住事情,以前记住的,也在一天天忘掉,也许有一天,她就什么……什么都记不住了。”包括他,也包括他。说到后来,秦舒寒的嗓音慢慢低了下去。“她之前也没有察觉到,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应该……是从来到我身边开始吧!”狼夜低哑的嗓音截断秦舒寒的话,墨绿的双瞳有些神思闪乱,清雅的脸容也是从未见过的苍白,是了!秦舒寒说,她总是睡不好,可是,他的印象里,她却总是睡得又香又沉,他总以为睡得沉睡得香没什么不好,却没想到,她是病了,他却毫不知晓。他想起那一日,在相思湖畔她惶惑急切地向他解释“我只是……我只是记错了,对不起,是我记错了……”,而他呢,他不听不信,还朝着她嘶吼“你记错了?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吗?我会相信你吗?”那么冷静而残忍的声音,却是对着他唯一认定过的女人“你回郇山去吧!我……不杀你!只是,这一生,我们还是别再见了!”
无力地闭上眼,狼夜不敢去想像那一日白茉舞的心情,无法去想象她在察觉自己生病时,一日一日的煎熬,只是,那些从他口中吐出的话,却化为了一柄一柄的尖刀,凌迟着他的心,血流如注,痛到麻木……
天啊!他从不觉得,他是这般的残忍,这般的该死……
从头到尾,穿过一条丝(五)
冷,窝在温暖的被褥中,沉睡中的白茉舞却是蓦然瑟缩了一下,眉心轻蹙,而后,慢慢张开眼来。身畔的位置早已空档冰冷,原来是这样……莫怪虽然在温暖的被窝中,竟也会觉得冷了。有丝无奈地摇头失笑,白茉舞抬眼透过床幔,望向被积雪映亮的窗户,曦光微透,快要天亮了呢!略一思索,她从被中撑起身子,一阵冷风灌进,她打了个哆嗦,连忙抓起衣裳裹上,直到披上了厚实的雪裘,她才稍稍止住了上下两排牙齿的打架,将僵冷的脚丫子钻进麂皮绒靴中,她才一手紧扯着衣襟,走出门去。
门外,果然已经是一片茫茫雪野。狼夜的居所位于桃雾潭的最后方,临于绝崖之上,是唯一未被桃雾缭绕,也未曾被施予结界之处,所以,不同于桃雾潭其他地方的四季如春,这里四季时序依时变化,也莫怪会这般的冷了。
回廊尽处,绝崖之顶,立着一道人影,水墨宽袖在朔风中猎猎飞舞,墨发如缎,在那一片难辨的皎皎雪色中,恁地出挑,恁地让人移不开眼去。只是,白茉舞却是在瞧见他仰首望天的侧颜时,目光略略一顿之后,眸色深敛下去。这世间,有些事,就是如此的神奇,有些人的高深莫测,你或许曾觉得,也许一生也无法看透,却又在两心贴合之后,只需一眼,就已明白他心中所想。嘴角牵起一丝涩然的笑痕,刚一张口,一股冷风便窜进喉中,喉咙一痒,她忍不住轻咳了两声。
狼夜猝然回过头来,有那么一瞬间,那双墨绿近黑的双瞳中,匆匆闪过一丝惊颤,从不知,他也有这般失神的时候,竟丝毫没有察觉到她的到来,倘若来的是敌人……念头被压下,他眉心一蹙,便被她的咳声引去全部注意,几个箭步上前,探出的手触到一团冰凉,竟是她的手,于是他的眉几乎打成了死结?“很冷吗?要不,去醉月亭?”这样说着的同时,狼夜在心底暗骂自己的粗心,早知道她这般怕冷,就该留在结界之内的。
白茉舞抬眼看他,因着他眸中的关切而柔和了双眸,嘴角牵笑,反身投入他怀中。“不用——”不过就是单薄的水墨长衫,熨帖在掌下,颊边的胸膛却是那般的温暖。狼夜敛下眸子,轻叹一声,收紧双臂,将她环得更紧些。白茉舞在他怀中睁开眼来,眸中转过种种思绪挣扎,终于是轻声问道,“我……可以留下来吧……”虽然不知道上苍还会给她多长时间,但至少在那之前,她想要留下来,留在他身边……而他,应该是会答应的吧,不然,他不会准许她进桃雾潭的,不是吗?
“不!”孰知,狼夜好听的嗓音,却给出了否决的答案。心口疾速地一缩,剧烈的疼痛,她觉着自己好不容易温暖起来的身子在顷刻间堕入绝望的冰渊,抖颤着身形,苍白着嘴脸,她僵硬着自他胸口挪开,像过走过了漫长的一世,她才终于攒聚起抬眼看他的勇气。可是映入眼帘的,那张清雅的脸容上却漾着笑,看她的眼神,竟是深沉的心疼与无言的宠溺,她愕住,有一刹那,怀疑自己神智不清,恍惚间,却听到了他的叹息。修长的手指朝她探出,白茉舞愣愣看着他的手伸来,掌心的温暖熨帖上她冰凉的双颊,空茫的耳畔听见他清雅的嗓音,徐徐响起,恍入梦中。“傻瓜!你不能留在桃雾潭,因为你要跟我出去!天下之大,三界奇人不知凡几?哪怕走遍天下,我们,总能找到人医治好你!”
原来……原来他是这个意思?原来,他真的什么都知道了?可是,要丢下这里的一切,丢下他万妖之主的基业,他真的,走得开吗?有那么一瞬间,白茉舞觉得心房空落落的,竟辨不出悲喜。“如果……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全忘了,什么……什么都不记得了,连你也……”有那么一瞬间,白茉舞真的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勇气去说出那一字一句,胸口紧缩的疼痛,剧烈到她难以承 受'TXT小说下载',光是想象而已……光是想象而已,她就已然痛不欲生,倘若,倘若……
“还有我,我会记得,我会活上千年万年,记上千年万年……”没有半分的犹豫,他答着,坚决、铿锵,白茉舞仰首望着倒映在他深色瞳眸中的自己,毫不怀疑他可以做到,做到千年万年的记着她,记着他们之间发生的一切,可是……可是……突然之间,心痛无可抑止,白茉舞觉得自己,是这般的残忍。
“对不起——”埋入他怀中,几不可闻地低喃着,眼泪无声没入他的衣襟,冰凉熨帖上温暖,狼夜像是没有听到那一声呢喃,只是收紧了双臂,将她抱得紧些,再紧些……
宛转的笛声透着难以言诉的忧伤在夜风中回旋,如泣如诉,夜空不知何时飘起了雪,细碎的,零落翩跹。面窗而站的人,颀长身形,墨发轻舞,横笛而就的背影像是融入了那凄美的雪夜之中。百里双双屏住呼吸,站在门口,没有移步,也没有出声,只是那样望着那背影,好久好久,久到不知何时,那一曲终了,箫声歇止,伫立窗边的人回过身来,挑眉问道,“站在门边做什么?”
“哦!二叔让我给你送这盅补汤过来!”被这样一问,百里双双才眨眨眼,回过神来,有些赧颜地半垂下臻首,过了半刻,又压抑不住好奇地道,“没想到,你居然还会吹笛子?”而且,吹得还不错呢!
“那是当然了!小爷我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会的东西还多着呢!”云落骞将那管竹笛在指间兜来绕去的把玩,年轻俊傲的脸容之上满是得意。
幸好没将后半句说出来,不然云大少爷若有尾巴,只怕会翘到天上去。没好气地翻翻白眼,百里双双决定不再发起导致某人自大膨胀的话题,将手中的汤盅往桌上一搁,道,“二叔说了,前两轮比试,你辛苦了。明日是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战,你可是我们百里家的大功臣,得给你好好补补身子。”在她看来,某人身强体健得很,哪里需要什么补药补身啊?
“最重要是没错,但只怕也是最难熬。”云落骞无可无不可地扯唇笑应,将竹笛望桌上一搁,便是长腿一翘,在桌旁落座。
“你怎么会这么说?”百里双双困惑不安地锁眉追问。之前所言的三场比试,已经比了两场,每一场比试的内容都是在比试的前一天,由算是局内人的百里双双抽签,然后公布。第一场比试,抽到的是对账,于是,从来只知大手大脚花银子,却从不管银子怎么赚来的云大少爷,华丽丽地输了第一局。到了第二场比试,抽到的题目更加怪异,闻香,居然是闻香啊,而且是女孩子用的胭脂水粉,挑上十种,闻香者用红绸蒙上双目,在时间限制内,谁闻出的种类多,谁算胜。这么生僻的比试题目,偏偏撞上了最喜欢各家美女的云大少爷,谁能想到他居然轻轻松松赢了这一局。看不见别人怪异的眼神,看不见袁牧铁青的脸色,他大少爷没心没肺的笑得好不得意。于是,现在是平局,明天的第三场比试是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局,稍早的时候,也已经抽出了比试内容。比武。这应该是云落骞最有把握的一局才是,毕竟袁牧远非他的对手,可是,他刚刚却说,最难熬?
云落骞却像是丝毫没有听见她的问话,更是没瞧见她不安暗沉的脸色,只是兀自拿起调羹舀着补汤,往汤盅里探询,而后煞有介事地点头道,“人参鲍鱼,不愧是涥南首富的百里家,果真大手笔……”
“你要急死我啊!”百里大小姐还是不改的急性子,劈手夺过那只调羹,一屁股坐到他旁边的空位,便是一个趋身上前,急吼道。
云落骞无奈地撇唇甩开空了的手,朝着百里双双翻了个白眼,“这是很明显的事好不好?现在是平局,明天那一场不只对我们很重要,对方也是志在必得。他们处心积虑部署到了这个地步,你觉得他们会甘心功亏一篑?”
“你是说,他们可能来阴的?”百里双双脸色整个变了,她……真的是太天真了,对吗?
“不是可能,而是肯定。”云落骞却是再淡然不过,却又异常肯定地道。再怎么堂堂正正的比武擂台,都有暗地里的手脚,何况,有偌大的百里府家业,这香喷喷的诱饵,再加上那袁牧父子本就不是好相与之人,不难揣度,不是么?
“那怎么办?”一听他这么肯定,百里双双是更急了,拽住他的手,有些六神无主。
“不怎么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云落骞淡笑着从她紧拽的手中,抽走调羹,兀自舀了一勺补汤喂入口中,还一边满意地点着头,丝毫看不出半点的紧张担忧。
“可是……”百里双双紧蹙着双眉,云落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