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水流香-第1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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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走到一半的时候,已见山陵,雨也停了,丛林森然碧绿,偶见稀稀落落的人家缀于山林之间。
卢涛:“这里行人稀少,我们展开身法,快些走吧……咦,你在看什么?‘我在一处山丘上停下脚步,望向远处一片丛林。那里正飞起一群渡鸦。
我皱着眉头道:“我觉得有些不妥当……你去会阿迦,我去那里看看。‘卢涛一愣。我正要跃身驰下山丘,被卢涛喊住。
他取出一个用白色细线系住的水晶坠,坠上的水晶为子母相扣型,外环为黑水晶,中心嵌一颗白珠。他把白珠取下交给我道:“通过这个我可以找到你的位置。一切小心!‘我点头,把那颗白珠放到怀里,道:”我的预感从来都不会出错,这次可能和阿迦有关。虽然我还不知发生了什么,那绝不会是什么好事……你也要小心。’卢涛:“好,你先去探路,我很快就来。‘我纵身跃下山丘,向方才渡鸦飞起处高速掠去。
※※※
我停下身形,笑道:“出来吧,鬼鬼祟祟跟了我这么久,好玩的事都不好玩了。‘背后二十米,一个女子从树后转出来。她巧兮盼兮,作娇媚状:”就知道瞒不过你的眼睛。’我缓缓转身,皱眉道:“春三娘,你和一个女鬼似的,追着我干嘛?‘那女子黑裙黑纱,体态撩人,正是今早路上的春三娘。
她做出很委屈的样子:“这么凶做什么,人家只不过好奇,想看看小兄弟你面巾下的容貌罢了。‘我淡淡道:”不跟你强词夺理。本人有正事要做,请姑娘自重。’转身就要走。
春三娘一跃上前,张开双臂拦住我的去路,道:“别走,那里去不得……‘话未说完,忽觉失言,一手捂嘴。
我凝视着她的眼睛,缓缓道:“那里是哪里?‘春三娘忽道:”你……你的眼睛为什么会发光?’我:“回答我的问题。‘眼神逐渐冷峻。
春三娘脸色一变,忽然嘴角又聚出笑容。不可否认的是,女人在笑的时候都是很好看的,尤其是一个美丽的女人。
我无论如何也狠不下心去逼迫一个笑着的女人。
况且,这个女人我并不算是认识,也没有什么仇怨。
所以,我绕过她迈步往前走。不要去招惹一个美丽的女人,尤其是送上门来的美丽女人……这不知是谁告诉我的,反正金玉良言就是。
‘站住!你这大木头!’大木头?!
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称呼我。
我尴尬转身,只见那春三娘恨恨地劈面扔了一物过来,伸手接住。
一个普通的小布袋,里面软软的,不知装了什么。
布袋上,印着一朵花,那简约的弧线,似是,似是……
春三娘双手叉腰道:“你这个不解风情的大木头!那里去不得就是去不得,难道三娘我会害你不成?大木头!大木头!‘我笑道:”你我非亲非故,我怎知你不会害我?倒是,这花是……’停了片刻,看着我逐渐泛红的面色,春三娘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说你大木头吧,你还不信。那不是普通的花,它有个名字,叫做’魂休草‘哟。”
“含羞草?”我嘟囔着,把小袋子拿到眼前细看,含羞草似乎不是这样的。
忽然,浑身上下泛起一阵强烈的麻木,只是刹那间,身体失去了控制。
TNND,遭暗算了!
手中的布袋蓬然爆开,烟雾中,暗紫色的能量构成一个结构复杂的九瓣花型图案向我额头印过来。
灵神立受威胁,倏然敛入识海深处。
我倒下,身体机能停顿,感官悉数消失。
昏暗中,我终于记起,卢涛给我的一本书中有描述,那个花瓣型图案正是内三系中的玄狐封印。卢涛曾专门告诫我说,这种封印对我的灵神威胁极大,可惜当时我笑笑就放到了一边,并没有放在心上。
毕竟,我的灵神已臻至境,连森奥多都败在我的手下。我本以为即使是高阶术师施展此类玄魔功都无法对我的灵神产生什么伤害。
就是太自信了,才招致今日这种困境。
在陷入黑暗前的短短片刻,我听到春三娘格格笑着道:“呆木头,让我看看你的俊脸到底是什么样,竟能惊动那些大人物……”
※※※
前方的小庄园里,一片火海。那火苗中隐带幽蓝,显然是有人用硝蓝火石故意纵火而致。
卢涛从远处高速掠至,口中大喝“阿迦”,自己则如飞蛾扑火一般,悍不畏死地冲入火海里。
他在火焰中一边呼喊,一边倾力施展玄魔功搜索幸存者。
突然,一股强烈的肃杀之气弥漫过来,冷浸浸的寒意即使身处酷热中的卢涛也感到齿根发冷。
紧接着,前方火海里传出一声闷哼,然后怒叱声起,一道金色光华在火海中绽放。隐约中一个白色人影冲出火焰往东北遁去,同时一个两米半的巨大身影翻滚着跌出来。
卢涛狂怒,大吼一声,肩头飞出一抹幽幽青光,闪电般追上那个白影。
那白影惨叫一声,鲜血四溅,落地后又被青光追及,背心再度受击。白影鲜血狂喷,他匆忙中向地下丢了一样什么物事,烟雾滚滚涌起。待烟雾散去时,白影已经不见了踪迹。
那抹青光飞回来,停下,火光中月轮青纹,正是卢涛的月精轮。
卢涛将倒在地上的阿迦托起,跃出火海,在一处树下放平。
阿迦双目紧闭,眉发皆卷。他左胸上一个触目惊心的巨大伤口,黑紫的血液从伤口里不断淌下。
卢涛眼里闪过怒光,顾不得许多,就地将阿迦扶着坐起来,然后盘膝坐在他身前。酝酿片刻后,清喝一声,双拳轮番击在阿迦胸前各处。每受一击,阿迦胸前伤口就涌出大股黑血,这些黑血皆被他胸前一团青光托住。到涌出的血里黑色彻底消失之时,卢涛停下击打,双拳化掌,如轮飞转,茫茫青光层层度入那团黑血里。
远处,一抹白光如飞掠至,在火海周围高速转了一圈,来到卢涛身旁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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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光中,召唤师杨尚的身影显现出来。
正在给阿迦疗伤的卢涛又发一声清喝,右掌重重拍在那团被青光紧密包裹的血团上,同时左掌擎出。
阿迦坐立的身体如被巨手擎住,放平,浮起半米。他头顶百会穴处紧紧吸附在卢涛的左掌心上。而卢涛右掌击中的那团黑血滋滋怒响,里面仿佛有千百只小虫在钻动。
这一刻,血团里的异响终于停止,血团外的青芒让出一个小孔,孔里飞出一缕殷红的血线,成抛物线状飞射入阿迦胸前伤口里。
卢涛左掌一震,将精纯的青色气芒度入阿迦的体内,瞬间阿迦浑身青光大盛。
如此,足足过了十分钟,青芒中已没有血线飞出,只剩下雾蒙蒙一团黑气包缚在内里。阿迦胸前伤口合拢,体外青光渐渐收敛,他脱离卢涛左掌,轻轻落地。
卢涛脸色苍白,听着阿迦平静温缓的呼吸声,他长长吐了一口气,右拳一攥,凭空悬浮的青芒团蓦然暴缩,待缩到黄豆粒大小时,化为一线芒光敛入他右手小指里消失不见。
冥目打坐半晌,当卢涛睁开眼时,发现杨尚正坐在阿迦身前,一手平伸,虚悬在阿迦胸前伤口上方。平伸的手掌下,一个银白色的十字型能量体正放出丝丝缕缕的白色光华,阿迦的伤口在白光里迅速的复原着。
卢涛感受到一阵阵的温暖从那白光里散射出来,那种感觉如沐春风,生机盎然。
杨尚感觉到卢涛的灼灼注视,他没有抬头,兀自细心观察着阿迦的面色变化,口里道:“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吗?”
卢涛:“我来找阿迦,是为了确定一件事。”
杨尚:“是这样啊……不管怎么说,我要谢谢你。”
顿了片刻,杨尚又道:“我和阿迦向来离群索居,除了这次角斗之外,很少出现在人们的视线里。你有什么事,可以直接对我说。”
卢涛沉默片刻,道:“森奥多从哪里来?”
杨尚扭头,面色愕然:“森奥多?森奥多是谁?”
卢涛:“森奥多就是在角斗场中被阿迦击杀的那个怪物。”
杨尚眼里掠过一抹精芒:“你到底是谁?”
卢涛站起身来,抬眼仰望天穹:“我和森奥多有着比海还要深的仇恨,只要我在世一刻,就时刻准备着将它们彻底击杀于掌下!”
杨尚望着卢涛双目里暴出的尺许长的幽深青芒,口里缓缓道:“它们?这怪物竟然有很多个?你和它们又有什么仇恨?”
卢涛迎上杨尚的目光:“你们又和它们有什么仇恨?以你们两个的力量,足以在他处将其击杀,何必引至角斗场,众目睽睽之下将其杀死。”
阿迦胸前的伤口已经平复如初,连一丝伤疤都不见。杨尚收起手掌,缓缓站起来,道:“三十天前,我们在南海弗拉基米岛上发现这个怪物。那个岛本来该是一个人口达三万的繁华所在,可是我们去的那天,”杨尚脸上露出沉痛神色,“那里竟然已经没有一个活人存在!所过处,尽是人形的焦炭!你也许不知道,弗拉基米岛是我和阿迦的故乡。”
卢涛眉头一皱,心说难道又猜错了?可是阿迦所用的那招圣龙斩却绝不会搞错的,战神神技,独一无二。
卢涛道:“阿迦的外三系玄魔功难道是后天催发的么?以我所知,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能够有他这么强的功力。”
杨尚摇头:“不,我和他的玄魔功都是自小就有……我们是孤儿,不知父辈如何。这和森奥多有什么关系么?”
卢涛:“森奥多来历复杂,一言难尽。对了,这个庄园里,仅仅是阿迦一个人么?”
杨尚:“不,还有南宫凌和安奈尔两个女孩子……”
南宫凌和安奈尔?
卢涛粗重地喘了两口气,艰难道:“她们……她们也是自小和你们在一起的么?”
杨尚狐疑地看着卢涛:“不错,据抚养我们的巴乌尔老爹说,他是在一个山洞里找到我们四个的。那时,小凌有一柄魔杖,安奈尔有一张弓,上面刻着她们两个的名字。你认识她们?”
卢涛努力使自己平息下来,道:“岂止是认识!此事说来话长,待阿迦醒来后,我详细告诉你们。现在最关键的,是小凌和安奈尔去哪里了,是被方才的那个白衣人的同伙捋走了么?”
※※※
春三娘解下萧楚的头罩,揭开面巾。一头金发,衬着一张大理石般的面庞,显露在春三娘眼前。
春三娘眼神迷茫,伸出手指轻触他的面颊。她手指微微颤抖着,自言自语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为什么给我那么熟悉的感觉?唉,你这个冤家,让我怎么办才好……”
“哼!三娘,你不会是动了春心了吧?”一把声音从她背后响起,在春三娘耳里,却如晴天霹雳一般。
春三娘骇然转身,只见一个吊儿浪荡的年轻人坐在一株大树的树枝上,面色苍白,眼圈发黑,右手握了把连鞘短剑,双腿在半空中荡来荡去。
春三娘:“卡维,少管老娘的闲事!”
卡维一跃而下,来到近前绕着萧楚平躺的身躯转了一圈,忽然从背后抱住了春三娘,双手摸向她丰满的胸部。他嘴里道:“闲事?少主吩咐下来的事能是闲事?小妮子春心大动,让老子先给你解解火……”
春三娘眼中闪过一道煞气,嘴里却娇笑道:“卡维,你想不想知道为什么从来没人敢碰我?”
卡维的恶手依旧上下游走,喘息粗重道:“还不是少主在护着你?现在少主远赴南海,我……啊!”
他忽然一跃到四五米之外,惊恐地看着右手上一个蚊虫钉咬大小的伤口,怒道:“春三娘,你敢对我下毒?快把解药拿出来,否则老子饶不了你!”
春三娘面色平静,用手弄平了身上的衣服,缓缓道:“解药?好吧,在给你解药前先告诉你一件小秘密。”
卡维四肢开始麻木,他颤抖道:“什么秘密?快说,老子要撑不住了!”
春三娘缓步来到他身边,凑到他耳边道:“我的秘密就是,即使是只碰过我手指的人,都已经到阴曹地府报道去了!”
卡维骇然,全身骨节开始格格嘣嘣的脆响,就如鸡蛋壳被挤碎那般相仿。
春三娘又补充了一句:“还有件事必须要告诉你,三娘在魔界有个称呼,叫做九阴毒姬,从来不需要别人护着的……”
她窈窈婷婷地走开,身后的卡维喉咙里咕哝了几声,肌肉骨骼如灰土一样塌落地上,短剑落地时发出清澈的脆响。
稍过了片刻,一阵风吹来,尚未灰化的衣衫片片飞起,转眼间也在空气中变为粉尘。
卡维,方才还是一个大活人,现在除了地上的一滩灰土之外,就只有那柄短剑能证明他曾经的存在了。
春三娘走道萧楚身前,将他抱起来,爱怜地摸着他的面颊,道:“冤家,人家真得被弄得心神发慌呢,那可怎么办呐?”
眼珠转了转,她取出三枚红色小球布了一个三角魔法阵,嘴里低低吟唱了几句,一阵光华闪过之后,二人消失在魔法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