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莺歌燕舞时-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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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吧,我才不会有事呢!”
“二少爷见了少帅……他没有说什么?”桂姨小心地问了一句,又说,“虽然二少爷是个热心人,但小姐也不可不防着,毕竟他……小姐心里也有数儿,罗大爷对小姐……”
杜弱纤的笑容敛了下来,想了一想才点头:“我明白,不过鼎成倒不是那种人,我信他的。至于罗大哥,我也不许鼎成跟他说,今天晚上他帮我去探了口风再说。若是得了他的派司,我们北上就方便得多。”
桂姨连连点头,杜弱纤小心地端着一盆“紫墨”,拾级而上。
“小心些!”桂姨叫了一声。
“嗯,知道!”杜弱纤的声音很轻快。自从风林和她敞开心扉以后,她的笑容,总带着几分甜蜜。
用脚轻轻地踢开了房门,风林正在看着一份报纸,抬头看到她捧着一盆菊花,急忙走过来伸手要接,却被杜弱纤端着花往旁边一闪。
“不行,你有伤呢,我自己来。”
一边说着,一边把房间里打量一遍,然后放到了梳妆台上。
这盆菊,只有一朵盛开,两朵半开,其余尚是花蕾。墨紫的颜色,倒和妆台上的一个妆匣的颜色十分般配。
纷披的花瓣上,是一种隐士淡泊名利般的宁馨。青帝冰凉的表情,仿佛正在花蕾间淡淡地流连。
“鼎成竟然越来越细心了。”杜弱纤笑着离开了两公尺的距离,歪着头看。
“不错,房间里一下子灵动多了。”风林笑着,可是那个笑容里,分明却掩藏着隐隐的忧虑。
“怎么了?”杜弱纤不解地问。
“恐怕日本人要加紧排查了。”他微笑。
“为什么?”
“国共两党达成了临时的停战协议,国难当前,一致对外。”
杜弱纤喜不自胜:“那是好事啊!”
“是啊,不过日本人要狗急跳墙,遇到北上的,排查得更仔细了。”
杜弱纤倒不曾想着这一层,闻言立刻色变:“那怎办?莫如我们暂时不要去了罢!在上海,纵然日本人知道你在这里,总能设法搪塞过去的。”
“不,我不能置我们碧水军这么多大好男儿于不顾!”风林摇头,这话说得坚决无比,一点都没有转寰的余地。
“好吧,反正我总是陪你去的。”杜弱纤立刻巧笑嫣然,小鸟依人般地把头侧到了他的肩上。
“不过你……”
“我不管,你都答应了的,不能反悔的!”杜弱纤翘了唇,执着他的手臂一迭声地抗议,风林只得失笑。
“你不是要去宋哲伦家里吗?”风林提醒了一句。
“啊,是的。”杜弱纤浅浅地惊呼了一声,“我先换了衣服,等罗大哥过来接了我一同去。”
“鼎成不去么?”
“他自然是要去的,不过他会得直接去。到时候,我们坐在一起,总有机会问一下罗大哥的。若是这样的形势,没有那张派司,倒实在会凭添不少麻烦。你放心,我怎么也要把那张派司给弄了来,咱们一同去北平。”
“你……如果弄不到,也没有什么关系,总有法子的。”风林盯了一句,“没有罗敏成的派司,也许我可以另外通过人弄到一张。”
“不要,你露面的话太危险了。这年头,谁不知道人心隔着层肚皮呢!连桂姨都知道,逢人但说三分话,转头向日本人告密求荣的,多着呢!”
杜弱纤一边说,一边坐到了妆台前,解开了家常的髻子。
正文 下部倩魂销尽夕阳前(12)
一头如云的乌发垂到了腰际,风林忽然脱口而出:“比我离去的那年,又长了不少。”
“自从……我就一直没有剪过。”杜弱纤低低地说,“所以,才会长得这么长。除了唱歌的时候,发梢烫了一下,一寸都没剪。”
风林神色一动,心里立刻百味陈杂。
碧水镇有个风俗,夫死妻不剪发,便表示终身不再改嫁。
她——这是在为自己守身吧?
“弱纤!”心里激动之下,风林的手指用的力便大了一些。杜弱纤震动了一下,抬眸看他,眼睛里漾着幽幽的水意,雾气弥漫了满眼。
“我明白了,我明白你的心意了!”风林把她紧紧地拥住,“我们去北平,不管是生是死,都在一起。”
“好!”杜弱纤哽咽着回答,扬起脸露出一个款款的笑意。
泪在睫羽上凝结成一点冰晶,折射着午后的阳光,带着微微的暖意。
“好了,该梳妆了。”风林松开了她,含着微笑。
“嗯!”杜弱纤轻快地回答了一声,“还不是你……把人家的头发弄得乱了……”
“好吧,我来帮你梳……”风林笑眯眯地拿起了梳子,作势要替她梳头。
杜弱纤吃吃地笑:“别闹了,你哪里会梳头啊!我自己来就行,以前……可都是蓝沁帮我梳的呢……”
说着,又想起了那个从小跟着她一起长大的丫头,伤感了起来。
“并不知道她就一定死了,像我都能活过来,也许我们日后还能慢慢地访到她呢!”风林安慰着,果然拿了梳子替她把一头过腰的长发梳得油亮亮的。
杜弱纤看着镜子里的两个人,郎才女貌地般配着,心里便缓缓地得意,唇角弯起的弧度有些深。
“咦,我为你梳发,是节省你的时间呢,你怎么傻了似的一动不动?”风林装出了一副大惊小怪的模样。
杜弱纤娇憨地笑:“我等着你一条龙服务啊!”
自己也觉得好笑起来,拿着水粉胭脂慢吞吞地往脸上抹。风林早已经停了梳子,呆呆地只管看她。
“天天都瞧得腻了,还看么?”杜弱纤斜斜地睨他一眼。
“你么……我永远都瞧不腻的啊!”风林叹息着,把脸凑到了她的脸庞边上,镜子里俪影双双,几乎让杜弱纤幸福地落下泪来。
一辈子……哪怕在这一刻就死去,也是幸福的一辈子。
“好了,再耽搁下去,罗敏成怕也要冲进房间找人了!”风林笑着移了开去,杜弱纤“嗯”了一声,低头把头发挽了起来。
她化的淡妆,挽了一个最平常的髻,可是因为目中的那点光彩,便分外的与众不同。
“我换衣服……”杜弱纤红着脸说。
“嗯,好啊。”风林悠悠地回答。
“我……换……那你……要不要转过头去嘛!”杜弱纤看着他一脸哂笑的模样,就格外的可气,跺了跺脚,大发娇嗔。
“要不,我来替你换?”风林暧昧地凑了上来。
“不行的!”杜弱纤害羞地避过了一边,“你转过头去,让我换衣服好不好?”
这样的软语央求,风林又怎么能够不听呢?
轻轻地叹了口气,果然偏过了头。
杜弱纤背对着他,换上了一件白纱的长裙,腰际上缝着一条颜色绯色的轻纱,如同窗边渐渐浸润过来的晚霞。
杜弱纤皱着眉咕哝:“这可怎么办呢?这条纱带总是不合时宜。”
风林早已经转过了头,只是屏住了呼吸看她换衣。连那样的动作,都是最最优雅的,韵律天成一样。
“换一条就行了。”
“可是,腰带是缝着的啊!我怎么光想着是白裙子,就忘了这条腰带呢?”杜弱纤懊恼地转过头来,“要不,你干脆帮我剪了吧,总不过是装饰用的,还省了我打蝴蝶结。”
“怎么不穿旗袍?”
“今天去的都是洋太太们,所以我也穿西洋礼服。况且,三姐她生前一向喜(。。…提供下载)欢这些洋装……我,最后一次,也就隧她的意吧。”
说着又凄然起来,风林深悔自己提错了话题。
“好吧,我替你剪了它。”
“嗯。”杜弱纤言拿了剪刀递给他,“从这里开始剪起,然后这条纱就可以拆下来了。”
风林苦笑,这辈子还没做过这种精细活呢!
她的腰极富弹性,风林要费了好大的劲,才能呼吸平稳。细心地替她把线拆了下来,杜弱纤终于舒了口气。
这时候隐隐听得院门外汽车的声音,杜弱纤急忙拿起了皮包:“不成,我得先走了,不然罗大哥上来,又要被看见。”
风林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她就已经如小兔子一般轻盈地逸了出去。
忽然,门口又出现了一条白影:“晚上你不用等我,罗大哥或者鼎成会送我回来的!”
风林答应了一声,走到窗口,果然看到汽车里下来的,正是罗敏成。杜弱纤大概走得相当急,这一段楼梯和客厅,几乎只是他眨眼的功夫,就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
跨过门槛的时候,差点被绊跌了一跤,风林几乎立刻要冲下去把她扶起。罗敏成离得稍远,杜弱纤自己踉跄了两步,对着罗敏成说了两句,隐约可以看到两人都笑了起来。
正文 下部倩魂销尽夕阳前(13)
遥远处的四合院里,渐渐地打上了黄昏的底色。
袅袅的炊烟,让杜弱纤竟然一时忘了上车。在碧水镇,一到傍晚,家家户户的炊烟,就会准时地冒出来。
忽然想念起老家的蛙鸣,虽然在兄嫂的欺凌之下,可毕竟也有着属于女孩子的沉醉光阴。
“怎么了?”罗敏成关切地问。
“没有什么,只是想家了。”杜弱纤勉强地笑了笑,“那时候,我的房间对着一片枣树林,常常看着那一片绿色的林子出了神。”
“等把日本人打走了,我陪你回东北看看。”
杜弱纤笑着摇头:“到时候再说吧!家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样子了……”
宋哲伦不顾太太的反对,坚持在家里替刘佩芝发丧。
也许她九泉之下有知,对于与宋哲伦的这段感情纠葛,绝对不会后悔。
罗鼎成先到了一步,这时候朝着他们迎上来。经过一个浅浅的仪式之后,就各自落座。
这天,宋哲伦并没有请多少人,只是平时与刘佩芝相熟的朋友,有几个还是百乐门著名的舞女。
“大哥,这日本实在太可恨,我们一定要把他们打回去!连刘三小姐这样的弱女子,他们都要枪杀,孰可忍孰不可忍!”罗鼎成按部就班地打开了话匣子。/
罗敏成还不及答话,一个舞女已经恨恨地接口:
“二少爷说的很是,日本人实在是太可恶了!三姐平时乐善好施,只不过拒绝了两只舞,竟然就下了这样的毒手!这上海,也没有人再敢呆下去了。”
杜弱纤和她们平时也是认识的,这时候问:“小茉莉,现在日本人还跟你们邀舞吗?”
小茉莉“哼”了一声:“那些日本人哪里懂得什么廉耻,照邀不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