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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凤凰遗迹-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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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小黑的,是男是女都弄不清,还把自己搞得人模狗样的。再看我自己的衣装,简直就是一个贫民,布衣。

  “哎对啦,你来几天了?”王闭着眼睛忽然问了我一句。

  “有五天了吧,”我掐着指头算了算,忽然把自己吓了一跳。“哦不对,算上今天,已经整整一个星期了。”

  “有这么快吗?”王说着,很不相信地回了一下头。

  说着话的当口,我无意中瞄了一眼车厢,才发现王今天居然选了一辆红颜色的车。赤橙黄绿青蓝紫,不对呀,我一下子警觉起来:我进来的当天,王就让我要时刻牢记两件事,一是随时随地不关好一扇门,永远都不能打开下一扇门。第二个,就是这种随处可见的电瓶车。一种颜色一种车,做什么事情开什么车,二者之间决不允许混淆。而直到现在,我坐过的车,不过绿、蓝两种颜色。如果按照颜色等级系统,红色岂不是代表了最高等级吗?

  “王,”我不由得大叫起来,“我们这是要到哪里,干什么去呀?”

  王诧异地转过身,将一双似睡非睡的眼睛盯在我身上,那神态仿佛是在说,怎么,现在才想起来问这个要命的问题了?在王的逼视下,我终于低下了头颅。是的,王曾经不止一次地告诉过我,跟他在一起,永远没有小事这两个字。

  “我等了你快一个钟头,才等到你这句话。”

  这一次,王看着他的那块破表,竟然没再像往常那样冲我敲得山响。大概,这种扭头看人的姿势到底别扭,就像从门缝里瞅人一样,每个人都会很不舒服。所以,王很快将姿势换回到他刚才半倚半躺的样子,声音又回复到他习惯性的不徐不疾的轨道上。

  “既然你已经注意到了这辆车,相信不用我再废话了。”

  “第一,我要你在此后的三天时间里,每分每秒都不许你离开我半步。”

  “第二——”

  王说到这里,不由自主地停顿了一下。而我,脑海中早已划过一道闪电,那座我一直不敢也不愿正视的零点大钟,神经病似的就这样蛮横地浮现了出来。不知是不是我和王之间,的确已经有了某种神秘的心意相通管道,总之我在忍不住闭了一下眼睛之后,我就感到有一行凉冰冰的东西爬过我的脸庞。

  这种东西,有很多人叫它眼泪。这种东西,一般很少出现在两个男人的脸上。这种东西,如果是在人绝望的时候爬出来,它就真的不是什么好东西了。

  “第二,现在我来说说我们这三天的行程。”

  “第一天,我将带着你,从最外面的第一道水密门开始,将所有的路、区划、节点、要隘以及所有关键处操控室、人民住房、救援舱、武备库等等地方,全部重新走上一遍。我要求你,命令你,恳求你,务必一一烂熟于心。”

  “第二天,我将把你正式介绍给这里所有的人民、包括飞禽走兽、花鸟鱼虫以及每一样物件。因为,从此以后,我所说的这些,是你唯一的依靠。”

  “第三天——”

  王的嗓音忽然变得无比嘶哑下来。由于我只能在后面无限悲伤地望着他,所以无法知道他的表情。但从他越来越低沉的语调可以想象得到,他的目光一定是呆滞地放在某个地方,放在他几乎是用心搭建起的这每一寸角落中、缝隙里。因为接下来,我几乎不用思考就已预感他要说什么了。此刻的王啊,就像一位普普通通的老人,正冰火两重天地交待着他未尽的心愿,就像一枚终于老去的树叶,正依依不舍地随风飘去。

  “第三天,上午,是的,就只有一个上午了。我要召集老范、景叔还有远方他们这些人,要和你关上门谈上一个上午。我希望,我希望有一个下午就足够了。如果不够,也只有请你们原谅了。因为下午,到了下午,我必须带着他们在日落之前离开这里……”

  其实后面的话,王已经无需再说出口。天就要塌下来了,在这儿以后,没有人再替我们伸出双臂,如果我们不想就此灭绝的话,我们只能默默地学着他的样子,高高地举起我们颤抖的手臂。

  虽然我知道自己早已瘫软如泥,但我从未有过如此的渴望,想让王回头看看看我,哪怕就看一眼。而王没有。他恐怕再也不会用他那双火热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我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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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一天,最后的里程(上)
更新时间:2010…8…13 21:11:05 字数:3770


  跳下车,驾驶员扶了一下王。王趔趄着,险些摔了一个跟斗。这是从未有过的现象,而且王不仅没有推开驾驶员,反而顺势靠上去,又将驾驶员带了一个趔趄。这一切,可真不是好兆头。一个最不可能倒下的灯塔,不仅渐渐黯淡下去,而且可能已经开始从里面崩溃了。
  好在,王似乎早有安排,一切按部就班进行下去就行。比如,这个始终看不清脸面的驾驶员,总不会平白无故地出现在这个时候吧。也许,闭着眼睛就能将剩下的事情办完,只是此刻他已需要一根拐杖而已。

  此后的三天,拐杖——哦,就是这个驾驶员,果然一直寸步不离跟在王左右。那份定力和淡定,很是叫人咋舌。

  有时我会走神,想就在身边的这个拐杖,到底是什么人。或许,他根本就是一个聋子。因为我不相信,这世上还有比王更坚强的人。我不想粉饰此刻的王,面如死水,步履蹒跚,恰恰就是王此刻最真实的写照。当然,我将会比王更糟糕,。如果可以耍赖的话,我宁愿找个角落躲起来,然后蒙起棉被。我想,三天后,当零点钟声开启的一瞬间,聋子将是世上最幸福的人类。

  王,显然已经没有多余力气敲他的手表,他将他的手指弯曲起来,改成敲我的脑袋了。砰砰砰的几声,居然差点敲出了我的眼泪。因为我突然茫然四顾地想到,三天以后,还有谁会再来敲我的脑壳呢?

  “开门。”王这样告诉我。

  我转动着双臂,打开了这道水密门。这个门我不仅记得最清楚,而且我还知道,再往前,已经没有任何门可以阻拦或者保护我们了。当然,我们此刻也没有退路。因为,开一扇门就必须有另一扇牢牢地关闭,这一点,我永远不会忘记。

  一股清新无比的风,忽然扑面而来。

  这一定是外面吹过漫山遍野山林和荒草之后,一头钻进突然洞开的穴道里来的风了。这不禁让我想起了曾经的时光,我和小黑,每天傍晚都要待在那里的山岗上,不知看过多少回日落了。这股风,应该早就认识我了吧?

  甩了甩头,我就站到了门外。

  再往外,完全就是一个天然的山洞和乱石林立的坑道了。由于我们的突然出现,一下子惊起了许多深居于此的山鼠、野鸽以及密密麻麻的昆虫们。一道强烈的阳光斜射进来,映照出洞壁上的苔藓,居然还有许多慌不择路的小壁虎,纷纷逃散。这是王独具匠心的一段设计,恰如其分的距离中,那种野性、浑然天成的原始状态,不会让任何一个偶尔闯入的人,有兴趣一直走到水密门的位置。

  不过即使有人走到门口,他看到也只会是与苔藓、蜘蛛网以及在上面蠕动着的各色小虫子连成一片的岩石和沟壑交错的缝隙。一丝不苟地合上门后,连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远远守护在最外面的第一道门,伪装得竟如此惟妙惟肖。

  接下来,就是一条看上去几乎是人迹罕至的一段崎岖通道,由这里一直延伸到洞外。我贪婪地注视着几乎触手可及的洞口,深深吸了一口气。我敢说,用不了五分钟,我就可以一步跨出去,重新享受到外面温暖和熙的阳光,呼呼吹动的山风,以及放眼望去的熙熙攘攘的城市生活。还有白天漂浮的白云和晴空万里,夜晚星光闪闪苍穹和朦胧月色。真幸福呀,能一抬头就能看到天地相接、分分合合的妙处,还有在这天地间让我魂牵梦绕的亲人、朋友,让我一直挂念的那个她。但我知道,此时此刻,这已是一道天堑。

  王瞅着我,忽然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似的说道,“给你六分钟时间,你出去看看吧,快去快回。”

  “不,”我犹豫了半秒,举起颤抖不已的右手,重新握住了机关。

  对不起亲爱的妈妈,我的兄弟姐妹,我的至爱,还有我那个早已不知身在何处的老爸,也许我唯一能做的,就只有这一声抱歉了。当那一天来临,我所有的肝胆柔情都只能化作我默默的坚守。是的,守着这片唯一的残存、希望和未来,就是我最大的回报。

  然而,当门再一次被我打开,我还是忍不住双腿一哆嗦,随即扑通坐倒在碎石上。我想如果就我一个人的话,再爬起来之前我会冲着东方磕头。因为我就从东方而来,那里有我难以割舍的一切。

  有两分钟王没有说话了。这让我看到了他内心柔软的部分。我知道,他一声不响,是在给我时间,让我自己站起来。这也是他必须忍耐的一部分。

  水密门打开的,一点也不比我第一次进来时顺利,甚至还要糟糕。但不管如何,我还是打开了,然后两眼紧盯着脚下,向王举手示意。两眼朝下,是因为我不想让通向外面世界的洞口,再带给我哪怕一丝一毫的困惑。这也是王说过的,既然结果不可更改,就不要再做任何徒劳的假设。如果可以假设,我能假设王现在所做的的一切,都是骗人的,我能假设我现在完全可以扬长而去,回到我所热爱的那种生活中,每天喝酒打牌,散步逛街,看电视听音乐吗……

  既然不能,我就必须做好眼下的事情,直到王心满意足。

  “下一个。”我知道,王正努力保持着姿势,他才能将这三个字清晰无比地说出来。就像他一定会知道我的一双手,是如此依依难舍的放在水密门上,久久不愿松开一样。这对我、不,是对我们每个人来说,都太残酷了。此门一开一合之间,我们从此就在两个世界。

  第二道门,依然还是水密门。王说过,那个日子来临,即使深处地下,那种毁灭一切的力量,仍将是不可想象的。所以,第三道门,依然还是两头都圆鼓鼓的水密门。

  一连三道水密门,就像三个敢死队员,以必死的勇气屹立在那个日子来时的必经之路上。王说,这三道门必死无疑,而且很可能会粉身碎骨。但再往下,就像一部一直往下的滑梯,经过钢筋铁骨精心打造的三道铁关抗击,以及三道门之间长达千米的缓冲距离与阻滞,再凶恶的力量也会为此猛然一顿。而我们,顺着滑梯的坡度,已经从水平线上缓缓下落到地下一百米处。

  到了这里,我们仍不能掉以轻心,我们仍需继续往下。

  而这一次,等待我们的,不仅是另外一种门,而且还有一部垂直电梯,以这里为坐标,将我们再次送达垂直深度为30层楼高度的地下。

  王说过,这一道门,将是外柔内刚,并且不再单纯以金刚为体,就像一个柔美女子,内心充盈着的将是丝绵般的柔韧和陶器一样的精致。王说,这里所要预防的,是一些看不见的危险。比如危险的粒子、辐射以及微波等。

  电梯永远处于待机状态,并且电力瞬时可在两种电力之间完成转换,所以不用怀疑电梯的动力和安全系数。当然,这部电梯也是可以牺牲的。因为我们出了这部电梯,此后的路程都将以车代步,随时都可以快速地赶往下一道门,下一个集结地。

  拐杖的车,就停在这里。

  从这里开始,我们将平行开上约一刻钟的路程,直到看见一道涂有醒目黄色的合金拱门为止。换句话说,从最外面的第一道水密门开始,我们其实是一路都在往下,然后平行一段,然后再往下,然后继续平行一段。整个过程就像是在围绕着一个巨大的水库,往下沉一沉,走一走,然后再沉一沉,走一走,直到最后的深处。

  这道门,之所以是黄色,就是提醒人们快跑,快跑,这里仍然不是完全的落脚点。所以,这里将仍有一部垂直电梯等着我们,依然还是30层楼的垂直深度,将我们再往下输送到另一个入口处。

  好了,当我们走出第二部电梯,应该说可以稍稍喘口气了。除了远远可以望见的一道绿色的大门,四周的洞壁也相应的都被涂上了一层连绵不绝的草原绿,令人看上去精神不禁为之一振。王说,人们放松后一般都会感到口渴、疲惫和瞌睡,因此这里一定要预备一些小剂量的饮料、水和点心。可以说,到了这里实际就是到了一个小补给站,一个前哨。

  “还有什么?”经过一路颠簸以及洞口的心理冲击,这还是王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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