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在灯火璀璨处-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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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来这里?”霜合见是双映湖,有些纳闷的问。
曹璨没有答话,良久,才道:“我要走了!”
“你说什么?”
“我说……我要走了,必须得赶在年关前回汴京!”
“是吗?”她心中一紧,觉得这个消息似乎有些突然。
“所以,我想最后问你一句!”他转头凝视着她,专注的目光迫得她也不得不抬头看向他,声音有些颤抖的问:“什么话?”
曹璨深深的凝视着她,眼里带了一丝痛,“我已经将我的心明明白白的摆在你面前了,可是你的心呢?是否能如我所期待的那样?我到现在却仍然摸不到你的心!”
她与他的目光在空中相触,久久纠缠,一时间,她竟觉得自己无法移开眼眸,她从未这样仔细的看着他,他眉目英朗,身姿挺拔,对任何女子来说的确是个很好很好的如意郎君,若不是从一开始,她和他之间就夹杂着仇恨,屈辱,而换做在另一个美好的时间美好的场景相遇,她是否,就此动心呢?
“你……真的要走了?”想了许久,她所能说的话却只有这一句。
他一笑,带着苦味:“这不是你一直盼望的吗?”
“我……”她低头,眉心微蹙,心里更乱,“你……什么时候走?”她微一闭眼,真不知道自己要问些什么。
“十天后,正式动身。你要说的话就只有这些吗?”
他的语气兴许因为焦急而咄咄逼人,可她却只想后退,请不要在她心乱如麻时这样逼迫好吗?她的嘴唇轻轻颤抖着:“对不起……我的心很乱,无法理出一点思绪!”
他深深吸了口气,看着她因为紧张而握紧的手,因为思绪纷乱而苍白的小脸,这样的她是否证明在她的心中自己不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地位,至少她会去想,至少她会觉得难以决断,他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仅仅是因她的犹豫,他心里便会感到欢喜,她心里有他,这就是好的。
“我只等你十天,你的回应要在这十天之内给我,不然,若是你后悔了,就该换成你千里迢迢去汴京找我了!”
霜合咬了咬唇,谁又要去找你了?汴京……那是个她再也不想去的地方。
他似乎是怕她此时就拒绝他,不等她答应给他答复,便转身离去,身后的女子依然站立在湖边一动不动,他行走在山路上,鞋底沾着露水,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清冷气息,他低低一声轻叹。
这样蛮横的行为,这样冷漠决绝的逼迫,她会就范吗?他心里也一点也吃不准,只是景桦说,这样的女子不给点重击,不给点逼迫,他也只有遥遥无期的等下去,他们之间不知多久才可以闯过那一关。
只是这样真的有用吗?他真的很不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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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走了?为什么听到他亲口对她说他要走了时,不是想象中的那样高兴,反而有些失落呢?有些说不出的滋味?而且总觉得心里堵得慌!这是怎么了?是了,一定是昨夜着了凉,所以脑袋晕晕乎乎的,吃了药就会好的。
她站起来往门口走去,正巧絮娘端了汤进来,瞧见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忙拉起她的手,居然是一片冰凉,“你这是怎么了?你要上哪儿去啊?”
她毫无力气的回答说:“我要去医馆,我病了,心里很不舒服,我去抓药吃!”
“丫头!”絮娘用力地把她拉回来,恨铁不成钢的说:“你没有病!你是喜欢上他了!”
“什么?你说什么?”霜合满脸错愕的看向絮娘,完全听不懂她话里的意思。
看着她这么又迷糊又失魂的样子,絮娘真想一巴掌打醒她,偏要等到别人要离开的时候,她才会有点觉醒,大声说道:“我说你是喜欢上他了!你还不明白吗?为什么你心里会不舒服,那不是病了,那是你舍不得他!傻丫头,醒醒吧,不要让小时候的仇恨遮住了你的心,变得不愿意去看,不敢去爱!”
“我……我喜欢他?”这下霜合就更迷糊了,像是游魂一样,复又飘回了房间。
在房里闷了几日,终于是闷不下去了,磨蹭着出了房门,抬眼看看四周,一时间不知要走向哪里,站在高楼上,目光看向远处,畅怡园湖边的柳树似乎新长了许多绿芽出来,春风拂过面颊,才意识到冬季似乎要过去了。
穿过后院进了畅怡园,微寒的天气,冷风依然强烈,四周安静的没有一丝声响,院子里的姐妹因为畏寒,平日里很少有人来逛园子。走了半响,只见凄风孤树,在寒风里瑟瑟吹拂,立在湖边,看着湖里的自己也不知该思考些什么。
忽听得一声轻轻的响动,在这样安静的环境里尤为清晰,霜合转过头去,柳树后一人穿着素色衣衫,正拂开柳枝曼妙走来,一抬眼,正瞧见霜合,清冷的眉眼带了一丝笑:“霜儿!你也来逛园子?”
却在灯火璀璨处 上卷 第二十四章 明悟
霜合也笑了,平日里再不会这么默契,“今日倒是巧了。”细细打量着她,只见她穿着白裘斗篷,却掩不住纤细的腰肢,素净的脸上脂粉未施,却更显得眉如墨黛,唇如点朱,如云的秀发上只用一根银色发箍束着,通身的白,却没让人觉得凄冷。不由得笑道:“冬琴,你这身打扮,若是远处看,真像是要化在了这冷天里,美人如柳,我见尤怜啊!”
冬琴啐了她一口,嗔道:“偏你这张嘴甜的让人心里舒坦,既然这么巧,就一块儿走走吧!”
霜合点头称好,往一旁的花径上走去。
两人并肩而行,寒风簌簌的拍打在脸上,觉得冰冷,可既已是春季,心里倒是觉得该是比冬天要好很多。两人沉默得走着,都没有开口说话,却也丝毫不觉得尴尬,仿佛各怀心思,目光都不知看向了何处。
霜合侧头看她,只见她白皙如冰雪的面颊上透着淡淡的红,眼波如水,却不似往日的平静无波,仿佛有暗潮涌起,喜悦隐隐,忍不住开口道:“冬琴,他是谁?”
冬琴脸上又是一红,有些羞敛的看了看霜合,不好意思道:“我就这么明显吗?难怪那些个小丫头看我的眼色都不一样!”见霜合一直盯着她看,低头笑道:“是杨易,杨公子!”
“啊?是他?”霜合惊愕的盯着她,疑惑的问:“杨公子倨傲冷漠是出了名的,他每次来此谈生意都不给你好脸色看,你也向来讨厌他,你们怎么会?”
冬琴微微一笑:“是啊!他以前总说我性子清高,一点面子也不给他们,也不知装给谁看?我也深恨他的无礼瞧不起人,所以每次都与他对着干。可是那夜,我却见他一人在厢房里买醉,口中喃喃的也不知在说些什么,其实我只是打算过去捉弄他一番,却不料他忽然抓着我的手,叫着娘亲,声音是我从未听过的祈求哀伤,还断断续续的说着:‘娘亲……别走……爹知道错了……他不该迷上那个青楼女子……’我心中一震,想抽出手来,却被他死命的拽着,再也挣脱不开,他醉的不省人事,呼呼大睡,我却只好陪他在厢房里坐了一夜。第二天他见到我,一脸的错愕和不自在,我心里才又有些捉弄他的意思,但想想他的心酸,又住了口……”
她的声音减小,霜合不必问也能猜到后面发生的事情,杨易必也是发现冬琴并未他想象中的假装清高、扭捏作态,而且善解人意,温柔可人。两人斗来斗去,没想到却走到了一起,霜合道:“那日花魁夜,你夺了花魁后挑选了杨易,我就觉着奇怪,本以为你是故意想捉弄他呢!没想到……”
冬琴红着脸,笑了笑,一脸的甜蜜。
霜合心中一动,忍不住低声喃喃道:“你本来很恨他的……”
“嗯?”冬琴疑惑的看着她,将落在胸前的长发拂向肩后,“这本来就是说不清的,我也以为我会恼他一辈子,见到他就讨厌,还时不时拆我的台,不知不觉喜欢上他,我到现在还觉得浑浑噩噩、迷迷糊糊的,唯一的清醒便是我真的爱他!霜儿,有些事情真是很难说的清的,特别是感情,我想,我对杨易便是这样!”
霜合沉默的想了一会儿,却觉得心里很乱,仿佛知道了什么,可又觉得更困惑,忙摇了摇头甩掉一切的想法,转头凝视着冬琴,顿住脚步,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冬琴!你与我一道入的园子!我知道你入园前的苦,也看着你从抗拒到接受,再到麻木和无可奈何,也看着你一点点冰封自己的心,看来杨易真是你命中注定的那个人,他的傲慢无礼恰巧撬开了你心里的冰面。冬琴!恭喜你!你什么时候走?我帮你跟红姨说!”
冬琴的眼睛里起了一层薄雾,动情的轻点了点头,“霜儿!虽然我以往对你面色都是冷冷淡淡的,可是心里都知道你为了护着我,暗地里帮我解决了许多客人的刁难,否则以我的性子,哪里能在揽月阁里过的这么顺当?现在我已经找到了属于我的归宿,可是你呢?霜儿!你也说与我一起进的园子,你也不小了,也该找个人……”
“好啦!不是说你吗?怎么扯到我的身上了?”霜合打断她的话,吐吐舌头满不在乎的笑着,可是心里却有淡淡的酸涩。
冬琴轻叹口气,不再说下去,两人又携手往前走了一会儿,冬琴幽幽的开口,语气有些哽咽:“三年的时间过的可真快,没想到就分别在即了。霜儿,我们的姐妹情分自是不假的,今后,无论我去了哪里,心里一定会一直念着你的,你也要找到属于自己的归宿,揽月阁终不是久待之地,前任老板月娘的事我也听说了不少,苦苦的等了半生……还不是……唉!若是心里有那位曹公子,就不要放掉机会了,虽然很多事情我不愿多问,但是也隐隐约约明白你的身世,霜儿,我是真心为你好,做什么决定前,都要记得还有我冬琴在期盼你得到幸福!”
“冬琴……”霜合的眼眶湿润,就要忍不住掉下泪来,可是看着冬琴快乐幸福却又忍不住对她担忧的模样,又忍不住要笑,她想,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很丑。
冬琴轻轻拍了拍她的脸,笑道:“好啦!别这副样子,我可要在走之前一直看着你嚣张狡黠的模样。你还要逛吗?我得回去练琴了!”
霜合点头,“去吧!我再逛逛就回去!”
“嗯!”冬琴笑着看了她一眼,转身往回走去。
霜合看着她窈窕的背影,满心的喜悦。杨易虽不是什么巨贾商人,可家里也是殷实富足,而且父母因故早逝,家中也无姊妹兄弟,嫁过去是想见得到的幸福,但是商人来往无定,怕是以后要见冬琴一面便难了,可他一定会让她一生无忧,平安常乐。
她的目光幽幽转向别处,园子里依旧是一片凄清模样,心里滋味难辨。
“要死了!要死了!”红芙一路叫嚷着,一面冲进她的房间,对着霜合就嚷道:“皎皎走了,我失去这个好苗子已经够是心痛,只想着冬琴时日还长,我就慢慢再寻别的,但是冬琴这一走,我可哪里去找个花魁将揽月阁撑下去?”
自红芙进来,她便正襟危坐,不敢怠慢的瞧着红芙,“不是还有夏笙、曲苑她们吗?”
红芙恨铁不成钢的轻叹:“她们四个要是能混出来,早就不是今天这般了,现在是要我扶谁?”
霜合道:“其实她们都不差,只是少了出彩的机会!”
红芙狐疑的盯着她:“你又有什么鬼主意了?”
霜合嘟着嘴:“谁说是鬼主意了,扶一个出来不行,就扶两个嘛!总不会撑不起这揽月阁!”她笑嘻嘻的说着,不忘向红芙调皮的眨了眨眼,红芙静静的瞧着她,冷笑着摇了摇头,不置可否。
冬琴走的时候,霜合坐在房间里不敢出去。红芙身边的侍婢琉儿来敲她的房门:“霜姑娘!冬琴姑娘已经快要上马车了,等着再见您一面呢!”
她早已经穿戴整齐正坐在书桌之前,她很早便难以入睡,已经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坐了许久,她瞧着窗外微微亮的天色,神色哀伤,强装着未睡醒的声音道:“哦……你告诉冬琴,该说的话我都与她说了,叫她路上小心,我就不出去相送了……”话到最后,再强装的镇定也装不下去了,哽咽的声音差点就泄露了自己的情绪,忙用手捂住了嘴。
门外的琉儿顿了一会儿,见里面实在没了什么声音,才低低应了声,转身离去。
霜合的打开房门,低头看着楼下,眼泪不禁夺眶而出,楼下是一个小小的水池,她经常在那里练舞,而冬琴由于性子爱清静不喜出门,有时便在对面的歌舞搂里练琴,通常一练就是整整一天,那时她们一个在屋子里奏琴,一个在屋外唱歌跳舞……
日子久的让霜合都忘记了冬琴原本叫什么名字,只怕冬琴自个儿也忘记了,不管是真忘还是假忘,毕竟那是她不愿记得的。
霜合的目光遥遥看向侧门之外,那样分别的场面她受不了,根本就不敢出去送她,泪眼朦胧中,听见马车声响,渐渐远去。
冬琴!愿你一生平安喜乐。
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