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朱明-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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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其受过。一股戾气和浓浓的恨意从她心头升起,徐增寿,果然你非得逼我恨你!
此时几人路过一昏暗的灯光,那士兵正好侧头,对上婉儿的面庞,只见已是满脸泪水,头上的网巾已松散,秀发露了出来,竟是个标致的女娃儿。那士兵心中一惊,停住了脚步,惊惶的呼叫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来人啊……”还未说完,已被杨时打晕在地。
杨时蹲下身子,双手在那士兵脖子上重重一扭,那人已是一命呜呼。婉儿顾不上哀悼人命,她低声急叫道:“叔叔,我们快往城中去,进了城就有马了。”杨时点点头,弯下腰扛着允炆就往营门口跑去。
婉儿跟在杨时身后,两人带着允炆到了兵营大门口,只见门口只有寥寥几人看守。杨时放下允炆,让他靠着婉儿,自己上前已是与几人厮打在一块,瞬间已撂倒了几人。剩下一人连连后退,已是疾声高呼:“快来人啊,有细作,有细作。”婉儿大惊,连忙回头看去,远远只见一群士兵向门口奔来,心底一凉,难道今日就跑不出去了吗?
死里逃生重相逢
允炆又高又大的身体紧紧靠在她身上,已是开始下滑,婉儿一面用尽全部力气撑住他的身体,一面焦急的看着朝这边奔来的士兵,心中已是隐隐有些绝望。正在这时,远处突然冲出两匹奔马,将士兵群冲得七零八落。耿璿边骑着马,边用刀砍着追赶他的士兵,口中高声叫道:“婉儿,杨大人,快些上马!”
耿璿带着马如横空出世,却是让婉儿和杨时大喜过望。杨时三下两下摆脱身边的士兵,跑了过来,将允炆抱上马,自己又翻身上马坐在他身后,一面又对婉儿叫道:“婉丫头,你快些上小璿的马。”
四人两马飞快的冲出营门,拐上了大宁的街道。婉儿从怀中掏出那陶哨,轻轻吹了两声,追风和时雨从客栈马厩里冲了出来,跟在了他们后面。几人一盏茶功夫,已是跑出了几里地,隐约能听到后面凌乱的马蹄声,显见营中已是有兵马追来。
出了大宁没多远,官道出现了分岔,一条往北,另一条往南。婉儿想起在北平等着羊落虎口的燕王,心中有些不寒而栗,她急忙冲杨时和耿璿叫道:“我们不能往南,进了顺天府就是羊入虎口。”坐在杨时身前的朱允炆此时从激烈的颠簸中醒来,他睁开眼睛,拉了拉杨时的袖子,有气无力道:“往……往北,去庆州永昌侯那里。”
就这样,杨时、耿璿和婉儿三人轮番带着允炆,从大宁径直往北,而时雨和追风不愧是战马中的极品,拂晓时分,四人已是将追兵甩的有些距离了。这条道沿途皆是草原大漠,一马平川,根本无丝毫遮掩之地,因此即使进了庆州地界,几人也丝毫不敢放松,仍旧这样快马行军。
这般的急行军,就是健康之人也受不了,何况是允炆这样受了伤的人,自出了大宁地界没多久,他身上的伤口又崩开了,鲜血直流,在马上又昏死过去。天亮后,婉儿第一个发现时雨雪白的皮毛红一块白一块,竟是被允炆的血所染,已是吓得神魂俱灭,她急忙惊呼:“言期叔叔,言期叔叔。”
杨时检查了一番允炆的伤势,替他用干净布料包扎了下,无奈的对婉儿道:“婉丫头,我只能替他暂时止血,这一路渺无人烟,还得尽早赶到庆州才能找到大夫。”婉儿听罢,仰头看了看天,待眼中泪意变淡,方才凑到允炆耳旁,轻轻吻了吻他的脸,柔声道:“允炆,你可一定要坚持住!”
过了片刻,婉儿神色已是恢复若常,她舔了舔已是干涸龟裂的嘴唇,转头嘶哑着声音对杨时说道:“那……我们加紧赶路吧。”几人足足行了整整一个昼夜,赶了六百里路,方才到了庆州。耿璿眯着眼睛看了看远处高高飞扬的帅旗,上面却是大大的“蓝”字,狂喜着大叫道:“快看,快看,那就是永昌侯大营,我们到了!”
永昌侯蓝玉和世子蓝良得到消息赶到兵营大门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行人连人带马俱是灰头土脸,蓬头垢面,身上散发着难闻异味,哪里还有半分京城贵公子贵女模样。蓝玉再定神看看杨时和耿璿一左一右架着的那人,却是吓得魂飞魄散。那全身鲜血淋漓,昏迷不醒的人,正是刚发了丧报的皇太孙朱允炆。
蓝玉是个人精儿,略略一想,已大致明白个中由来,吓得心里一哆嗦,又是后怕又是愠怒:“颍国公好大的胆子!好险!老夫差点也被他拖下水!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他急忙吩咐世子蓝良:“快!你亲自去,赶紧把军中最好的大夫叫来!”蓝良领命急急而去。
军中大夫替允炆把了脉,又看了看周围的人,只见个个神色紧张,不敢耽搁,抹着额头的汗对蓝玉道:“大将军,太孙殿下只是皮外伤,因流血过多所以看着伤势很重。我先替他重新包扎好,再开些药。殿下身体底子好,又年轻,将养休息一段时间就可痊愈。”一干人等俱是长松了口气。
耿璿扫了眼旁边的杨时和蓝玉等人,走到婉儿身边,压低声音道:“婉儿,这次还是继祥放我出来的,又为我弄来两匹马,否则我们不会逃得如此顺利。我看他也有悔意,只是一时糊涂,被他父亲蒙蔽。我们可有办法帮帮他?”
婉儿正怔怔的看着接受重新包扎的允炆,他的衣服已是与伤口粘在一块,大夫无奈之下只能用剪子剪开,昏睡中的允炆痛的身子一缩,额头已是密密的布满了汗珠。婉儿身子一抖,过了半饷似乎才听到耿璿的话,幽幽答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看允炆伤成这样,连我都不知该如何面对他。他伤害最深的是允炆,唯一有资格原谅他,有能力救他的人也是允炆。可是以允炆的性子……”
永昌侯蓝玉将杨时请至营帐外,皱着眉头道:“杨大人,如今这样的状况,我们得赶紧上报皇上和朝廷,一是皇太孙殿下平安无事的消息,二是颍国公和……”话到这里,却是隐去了后半部分。他抬头看了看杨时,两人对视一眼,俱是心领神会,燕王,不可提。
杨时想了想道:“侯爷,不瞒你说,为了查探太孙之事,我们锦衣卫悉数出动,就连指挥使毛大人这两天也应该到了大宁,我们锦衣卫本就有自己的密报体系,皇上应该很快就能得知。如今最为紧要的,却是这北边的局势,您这里担子可是重得很,不但北面要防卫北元偷袭,南面还要防着自己人,我最为担心的是,北平与大宁联手……”
两人正说话间,耿璿出来兴奋的叫道:“皇太孙殿下已醒了。”蓝玉和杨时大喜,连忙进到营帐里,只见皇太孙斜靠在床边,婉儿正喂他一口一口喝着药,脸色仍然稍显苍白,却比刚到庆州时看着好了许多。朱允炆边吃着药,边目不转睛瞅着马家婉儿,眼中满是柔色,就连瞎子也能感受到两人之间情意,却是毫无遮掩和顾忌。
杨时和蓝玉对视一眼,微微有些尴尬。杨时轻声咳了咳,见两人看过来,永昌侯方才上前躬身行礼,口中连连称罪:“殿下,臣此次受人蒙蔽,护驾不力,却是让殿下受苦了。”
朱允炆眉头微微蹙了蹙,眼中的一丝猜疑转瞬即逝,他摆了摆手笑道:“永昌侯不必自责,谁也没料到颍川侯竟如此胆大妄为。”蓝玉心下一松,想了想,把适才与杨时商量的事宜又说了一遍。
朱允炆沉吟片刻道:“他们原是想从我这获得调动庆州兵马的走马符牌,未曾得手,我又被救了出来。四叔向来是个谨慎人,如今想必不会铤而走险。永昌侯,你仍然要以北元兵事为重。杨大人,你与毛指挥使会合后,令锦衣卫悄悄拿下颍国公。如今与北元大战在即,我们可不能自己先乱了。”
蓝玉抬眼看了看年少的皇太孙,微微有些诧异。刚刚受此大难与大辱,本应是又恨又怒,恨不得杀之而后快,如今说道起来却是神色若常,还能顾及北元战事,以大局为重,果然有其祖之风。蓝玉心更定了几分,次子蓝云这步棋,看来是走对了。
又说了会子话,几人也颇有眼力劲儿,纷纷找借口退出帐外,给允炆和婉儿两人腾地儿。婉儿痴痴的看着允炆,眼中泛着泪光,失而复得并未给她带来多少喜悦,满心俱是后怕。她泪珠再也绷不住,一颗颗往外直滚,“吓死我了,你吓死我了!”顷刻间已是泪水潸然。
允炆静静的看着她,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另一只手轻轻的替她拂拭泪水,边擦边柔声道:“小傻子,你放心,为了不让你嫁给别人,我绝不会死在你前头。”说完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就是死了也会起死回生。”婉儿被他这话说的心中大急,娇嗔道:“胡说八道什么,不许乱说话。”
婉儿微微仰着头,雾气笼罩的双眸如盈盈秋水,娇憨纯真,却是让人能永远信任,允炆心中一荡,又想起她千里奔袭前来寻自己,心中又是温暖,又是柔软,被人背叛的愤怒,与死亡擦肩而过的恐惧俱是烟消云散。
允炆柔情满腹,慢慢凑到婉儿耳旁,轻轻拂了拂她微散的额发,柔声道:“婉婉,结发同枕席,黄泉共为友。”婉儿身子一震,还未来得及多想嘴唇就已被覆上,温热的触感让她将多日的担惊受怕抛诸于脑后,只觉即使就在此刻死去,这一生也是完美。
两人紧紧相拥,吻得极其轻柔,唇舌流连反复,恍若品尝世间最醇美的酒,温暖和平静充斥在两人心底,外间的一切风雨算计,所有刀光剑影仿佛都已不复存在。过了良久,两人才分开,婉儿微微有些羞赧:“我得去沐浴一下,浑身上下都快臭掉了。”允炆笑着点点头,婉儿又检查了一番他的伤口,方才离去。
待婉儿离开后,允炆靠在床头,方才有心思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在脑海中过一遍,想着想着,耿璿却是进来了。还未开口,朱允炆脸色阴沉下来,他眉头紧蹙,冷冷道:“如果你是为了那小子来求情的,就不必了。”
这样的反应在耿璿意料之中,他长叹了口气:“允炆,如果昨天不是继祥把我放出来,还偷偷给了我两匹马,我们也跑不出来。他也是为他父亲……”还未等耿璿说完,却是被打断了:“没有他出卖我,我们哪里需要他来救。我身边有走马符牌的事儿只有他知道,若不是如此,颍国公何至于铤而走险。”
朱允炆盯着耿璿,似笑非笑道:“俗话说忠孝难两全,他帮了他父亲,背叛了我,这就是他作出的选择。耿璿,别跟我说他为了他父亲,难道你会为了你父亲长兴侯而背叛我吗?”这话何其诛心,耿璿身子微震,抬眼看了看允炆,见其浑身散发着冷意,语气中不容辩驳。他微微愣了愣,竟仿佛看到了坐在乾清宫里说一不二的洪武帝。
耿璿怔怔的看着允炆半饷,方才意识到,在他面前的这个少年,已经不是他们小时的玩伴了,他是一国储君,未来的大明帝王。再也回不去了,耿璿心底突然有些酸涩,他微微叹了口气,毕恭毕敬作了个揖礼:“皇太孙殿下,臣先告退!”说完就退出了营帐。
朱允炆看也没看耿璿,直到他走后方才靠在床头,只觉全身瘫软,温热的液体顺着眼角淌了出来,最后一次,这是最后一次流泪,他暗暗告诉自己。“小璿来过了?”婉儿已沐浴完,换上了女装,边用绢布擦着头发边走了进来。
朱允炆急忙用手擦去眼泪,却是没答话。婉儿隐隐猜到耿璿来找允炆的目的,也能猜到两人必是不欢而散。她走到床边坐下,伸出手,轻轻环住允炆的腰,头埋在他肩头闷声道:“我也曾恨不得杀了他,可他到最后还是救了我们。他是继祥啊,是我们的继祥啊……”
允炆就像荒野中独自舔着伤的孤狼,等了千年万年才等来唯一的伴侣,他紧紧靠着婉儿,想从她身上获得些温暖。允炆低下头,擒住婉儿的嘴唇,似乎要夺去她所有的呼吸,这个吻却不似刚才那般轻柔温和,竟是带着几分疯狂的掠夺。婉儿觉察到他内心的不安,也不挣扎,温顺的倚在他怀里,回应着他的热情。
两人的呼吸都开始沉重起来,允炆将手已是伸向了婉儿的交领短袄里,婉儿连忙挡住他的手,“你还受着伤呢!”允炆开始耍起无赖,喘着气道,“你也知道我受伤了,那就别动,乖,乖乖的,我想你,真的太想你了!婉婉,让我摸摸,就摸摸,我发誓不会碰你。”边说手下已是开始动作。
婉儿无奈,又生怕伤到了他,只能任他为所欲为,片刻间,她的短袄已是被解开,里面没有穿中衣,只是件小小的肚兜。允炆看着那美玉般的肌肤,眸色微深,正要低头去吻,却见其颈项上有簇草莓般的淤痕。他眼睛眯了眯,如潮水般涌上的欲望又如潮水般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