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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凤栖朱明-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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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扰了。”这番解释倒也说得通,余下几人这才释然。
  蓝仪有些狐疑的低声呢喃道:“不对啊,那男人穿的很像是道士服。”婉儿实在怕了她这个大嘴巴,忙上前挽住她胳膊:“你们计划何时动身去成都?”蓝仪笑道:“除夕之后的两三天吧。”就开始与婉儿讨论起就藩蜀国所需准备之物,不过一会儿,已是将刚才之事抛诸于脑后。
  婉儿见蓝仪已是不提刚才的事儿,方才打发了她去找宁国和安庆说话,这才算松了口气。只听耳旁传来妙容的笑声:“蜀王妃倒是个性情中人,这样的性子在我们这些人中,却是少见。”婉儿抬眼扫了扫她,打趣道:“这不挺好,有个这样的妯娌。”提及婚事,妙容倒不像其他女子般含羞带怯,只是一笑而过。
  两人又说笑了一阵,方才发现彼此之间有不少共同之处,妙容练字习的也是卫夫人,同样不好女红,对道家没有感觉,却偏好佛理。一会儿功夫下来,两人已颇有些惺惺相惜之感。婉儿看了看妙容,微微有些闪神,姐妹俩与她们母女皆是这般投契,却又偏偏是敌非友。
  婉儿突然有一种冲动,想将自己那番不可向外人道的想法,向眼前的女子倾述。她踌躇了片刻,突然问道:“妙容,你觉得女诫》的文理如何?”妙容微微有些诧异的看了看她,想也没想随口答道:“自然是上佳。”眼中却闪过丝不以为然。
  婉儿已是了然,定定的看着她的眼睛,过了半饷,两人同时笑了。婉儿暗道,还好还好,这个世间还有像她这般的人,多日以来心中的阴霾似乎散去不少。她想了又想,终于还是问出口来:“妙容,明年你就嫁入皇家,以豫王的身份,必是妾侍成群,你可能接受?”
  妙容脸上的笑容敛去,愣了片刻,突然叹道:“我算是明白为何四哥对你恋恋不忘了,宫里宫外这么多女子,只有你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大多连想都不敢想,像我这般偶尔敢想上一想的,却也绝不敢问出口。”
  妙容想了想,认真答道:“如若说半点不介意,那是假的。但要说多么在乎,却也谈不上。豫王于我,不过是个有婚约的陌生人,我并不心悦他。成了婚,守住己心,日子也不会太难,这么多人都是如此过来的,我也不例外。”
  守住己心,婉儿反复念叨这四个字,已是有些痴了。妙容看了看婉儿有些黯然的眼睛,眼中闪过丝光亮,四哥,上天垂怜你,婉儿的这一点希求,却是那个皇太孙万万无法做到的。

  施毒计婉儿遇险

  洪武帝后感情甚笃,天下皆知,因此洪武二十二年的国丧极为讲究。洪武帝下令自闻讣日开始,所有的音乐游宴均停止百日,民间尚且还好,官员权贵却是必须严格遵守。像鹤鸣楼这样只接待达官贵人的酒楼,在国丧期间生意尤为清淡。
  鹤鸣楼的迎客堂倌见到联袂而来的欧阳伦和王宁,已是笑得眼睛眯成了缝:“二位驸马爷,真是很久不见了,里面请,里面请。”欧阳伦朝那堂倌勾了勾手,见那堂倌身子微躬凑了过来,就压低了声音问道:“宁国公主驸马可已到了?”那堂倌连连点头称是。
  王宁眉毛微扬,笑道:“除了宁国驸马还有谁?”堂倌微微愣了愣,想了想答道:“到场的除了常来的几位驸马和仪宾,还有寿春公主驸马。”王宁微微松了口气,颍国公这么多年一直在外边征伐,却是从不掺和朝中之事,算是个彻头彻尾的中立派。洪武帝将世子傅忠尚给了寿春公主,也正是保全其这份中立之心。
  欧阳伦看王宁的小心劲儿,颇有些不以为然,嗤道:“你是不是谨慎过头了?梅大请客也恁般小心。”王宁皱了皱眉头:“你没觉得梅大最近似乎冷了我们?”欧阳伦哂笑道:“最近守丧,不能游宴,不能吃酒,就是吃点辛荤还得偷偷摸摸,哪里能看得出冷不冷?”王宁眉头微松,却是没接话。
  两人走进雅间,只见今日人倒是很齐,梅殷左手边空着他俩的位置,而右手边却是大名公主驸马李坚和寿春公主驸马傅忠。梅殷见人到齐,抬眼扫了扫众人,举起酒杯肃容道:“母后崩逝,各位兄弟在这百日国丧中都辛苦了。今日哥哥我特地备上薄酒,一方面感谢弟弟们这段日子的辛劳,另一方面也是借此杯酒最后为母后送上一程。”说完眼眶已是有些湿润。
  梅殷向来性子端方,与宁国公主伉俪情深,也颇为孝顺和敬重已逝的马皇后,在这个时候宴客倒像是他的风格,王宁彻底将心放下了。众人又客套了一番之后就开始饮酒,梅殷想着已是过了国丧,也不愿拘着连襟们,就带着众人掷色、猜枚、投壶、行酒令,没过一会儿酒桌上已是杯筹交错,好不热闹。
  酒酣耳热之时,梅殷对李坚笑道:“元实,你不是一天到晚嚷着想上战场吗,这里有个现成的将军,还不多请教请教。”说完朝傅忠努了努嘴。李坚笑着起身,走到傅忠面前,居然捏着兰花指行了个女子的福礼,对着傅忠抛了个媚眼,嗲着嗓子怪声怪调道:“还请傅将军为奴家解惑。”
  他这么一闹,众人却是哄堂大笑起来,几个正吃酒的一口喷了出来,全喷在了酒菜上。傅忠指着李坚笑得直打颤:“小心让七姐见到你这幅模样,今晚回去不让你上她的床。”向来端方的梅殷边笑边将堂倌叫了进来:“将酒菜全部换了。”气氛却是彻底松弛下来,
  过了半饷,众人方才止了笑。王宁眼珠一转,笑着对傅忠道:“奉公(傅忠字),说正经的,我们这群皇家女婿中,也只有你上过战场。就是这会儿,你父亲也还在北方前线呢,可否给我们大伙儿透露一下,前方兵事如今到底怎样了?”
  回到了那兵事的话题,傅忠却是敛了笑容:“将在外,前方兵事就是绝密,父亲的家信中从来都绝口不提,就连我也只有从朝廷邸抄才能知道前方战事。你们知道多少,我也就知道多少。”见众人面露失望之色,傅忠却是笑道:“不过……我参加过征南大军,对那用兵之事尚知一二,兄弟们若在这方面有何疑问,我倒是可以为大家解惑。”
  李坚眉毛一扬,笑道:“知道你守规矩,我们也不强求,我这里倒是有一困惑之处。据邸抄中说,大军将那北元皇帝脱古思帖木儿围困在北边大漠,想将其活活困死。对这一点,我倒是有些不懂了,如今敌我双方兵力这般悬殊,何不一鼓作气将其灭掉,何苦与其苦苦僵持?”
  傅忠看了看李坚,微微笑道:“一鼓作气灭掉?元实真是说来轻巧,显见就是个纸上谈兵的主儿。这打仗在我看来,除了兵力外,其实打的就是军需。而这军需吗……除了钱粮外,还有一样却是比兵器还要重要,而恰恰这一样北元现在就比我们强。”说到这里,傅忠开始卖起关子,自顾自的吃起酒来。
  梅殷笑道:“奉公,除了钱粮外,马匹才是最重要的,我说的可对?”傅忠微微有些诧异,看了梅殷半饷方才拊掌笑道:“梅大哥果然厉害!”沉默了半天的欧阳伦却是呵呵笑道:“奉公莫非今日才知晓?我们这群驸马都尉中,皇上最为喜爱的就是梅大哥,这可是举世皆知的事。”这话却是隐隐透着几分酸意,傅忠微微一笑,没有接话。
  傅忠轻轻玩着手中的酒杯,笑道:“你们还真别小看了战马,北元兵力虽比我们少,战马却是比我们要多,北元的骑兵彪悍可是天下闻名。”王宁和欧阳伦心中一动,对视了一眼。洪武帝已下令布政使司由藩王辖制,目前北方兵事的钱粮兵器均由燕王负责,如若解决了战马的难题,必将是大功一件。
  两人心中正各自转着念头,又听傅忠继续道:“当年征南,不过是巴掌大的一个云南,若不是那里的土著用当地的茶叶从西蕃换来不少马匹,大明军队何至于打了那么多年?”
  洪武年间的驸马仪宾大多出身勋贵武将家庭,耳濡目染,对兵略兵策自然是有自己的见解,傅忠一番言论,却是让众人开始讨论起来,宴席顿时变成了讨论会。欧阳伦出身文官家庭,微微有些搭不上话,陪坐了半饷就起身去更衣。梅殷和李坚对视了一眼,也相继起身离开了宴席。
  欧阳伦更衣出来,早已有长随过来递上了热毛巾,他擦了擦脸就往雅间走去,走到拐角处,却见梅殷和李坚没带任何侍从,鬼鬼祟祟的进了一间颇为偏僻的屋子。欧阳伦微惊,心念一转,收住了脚步,低声斥退了长随,悄悄跟了上去,左右看了看没人,就将耳朵贴在了窗户上,只听屋内传来两人的对话:
  “元实,那西蕃的商人什么时候离京?”
  “大概两个月后。”
  “时日不多了,那批茶叶可得尽早筹齐。”
  “梅大哥,这可是私茶,一时半会儿哪里能凑得齐这么多?”
  “凑不齐也得凑,你没见王宁今日那表情吗?要是燕王先于我们从西蕃那里换得马匹,北边就尽握于其手,东宫对北方兵事哪里还有半分掌控。”
  “我尽力吧。”
  两人嘀嘀咕咕讨论着,声音更低了,欧阳伦连忙退了出来,躲会更衣间,抹了抹额头的汗,梅殷和李坚好大的胆子,居然打起私茶的主意。他想了又想,心中已是有了主意,方才返回雅间,只见梅殷和李坚早已回到了座位上,若无其事的吃着酒。
  王宁见欧阳伦表情有些不对,正要开口询问,只见一男子已是冲了进来,抬手一拳打在王宁脸上。王宁捂住脸的手松开,嘴角已是鲜血长流。他用手指沾了沾嘴角的血,看了看,不可思议的看向对面的男子。敢冲到这里殴打王宁,这可是吃了豹子胆了,在场的人都已瞠目结舌,朝那男子看去,正是徐家老四徐增寿。
  王宁这样的出身,做了驸马后更是金尊玉贵,众目睽睽下被揍了这么一拳,哪里受得了这番屈辱,向来城府颇深的他也按捺不住,看着徐增寿冷冷道:“徐四,够了啊,这不是第一次了,不过是我大人大量,不跟小孩子一般计较,不要以为我怕了你。”
  徐增寿双目圆瞪,几乎要喷出火来,冲上前揪着王宁衣服凑在他耳旁低声道:“上次我是怎么给你说来着,不许你们夫妻打她的主意,你们居然还敢动她?”王宁一惊,抬眼看了看周围梅殷等人,低声道:“徐四,你发什么疯,这不是早商量好的吗?就是演一出戏给那丫头看看,好知道太孙是怎么待她的。”
  徐增寿几乎快被气疯了,他有点压不住自己的声音了:“演戏?明明说的就是找几个小混混,为何会变成打行的人?还是那种专门污女子清白的青手。”徐增寿声音已是微微颤抖。
  王宁一惊,心中已是大怒,怀庆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娘们,却是下意识低声辩解道:“或许是因为今日那丫头身边还有不少侍卫,不找打行的人哪里逼得出那帮厂卫?她身边那么多厂卫,定是不会有事儿。”话还未说完又挨了徐增寿一拳。
  王宁被徐增寿一番不问青红皂白打得火起,也顾不上争辩,上前一拳回了过去,转瞬间两人已是厮打到一起,片刻间,噼里啪啦屋里的瓷器玉器已碎了一地。鹤鸣楼的堂倌早已将掌柜叫了来,掌柜急得直跳脚却是不敢上前相劝,“祖宗唉,祖宗唉”在旁边叫个没完,叫完又跑到梅殷身边,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梅殷眉头紧皱,只见那两人低声嘀咕,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他见外面已有人频频向这里探头,又怕事情闹大了,到时被御史参上一本可就不好,连忙给众人使了个眼色,一群人一拥而上连拖带拽将两人拉开了。
  两人俱是鼻青脸肿,极为狼狈。徐增寿擦了擦鼻子流出的血,看了看梅殷、欧阳伦和傅忠,冷冷道:“都跟我去看看吧,宁国公主、安庆公主和寿春公主也在,估计都被吓坏了。”说完转身出去了。
  这话说的在场所有人面色一变,梅殷几人看了看王宁,一窝蜂全部跟着徐增寿出了鹤鸣楼。王宁往地上吐了口血唾沫,恨恨道:“怀庆,你这个蠢妇,迟早有一天要被你害死。”
  话说婉儿一行人游完朝天宫花园,已是申时四刻,宁国看了看天色,带着众人下了山。宁国与安庆坐一抬轿子,寿春带着傅蕊坐一抬轿子,而徐妙容却是扔下蓝仪,非要与婉儿挤作一堆。四抬轿子在从人的簇拥下刚行至下街口,就见从巷子里冲出二十几个青衣大汉,个个膀大腰圆,将马车团团围住。
  今日出门,一行人俱着寻常的百姓服饰,所带的侍卫也是庶人打扮。那群青衣大汉显然没辨出几人身份,片刻间已与侍卫们打成一片,为首的青衣大汉摆了摆手:“给我挨个搜,把那个年纪最小的找出来。”
  年纪最小的?妙容紧紧握着婉儿的手,侧头看了看她,见其面色不变,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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