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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凤栖朱明-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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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儿看得口水直流,用手掀开蟹壳,只见那蟹肉膏腻堆积,如玉脂珀屑,顿觉胃口大开。也用指甲剔肉?婉儿看看自己指甲,摇了摇头,太恶心了。她最终还是用筷子剔着肉,蘸上醋蒜咽进嘴里,只觉口齿生香。婉儿吃完蟹后,又有宫人端上苏叶汤饮用,递上苏叶净手,洗了好几遍,方才祛除了手中腥味。
  毕竟还只是小人儿,又吃了些其他的应季水果,婉儿已觉腹中满满,正想找地方溜达溜达消化神儿,却被允炆拉着,从席上溜了出来。允炆牵着婉儿的手急急往前面走去,低声道,“婉婉,宁国姑姑和安庆姑姑拉着寿春姑姑要去偷看那颍川侯世子,我们也跟去瞧瞧。”
  婉儿诧异的看了眼允炆,这家伙年纪小小,怎地这般八卦,朝他翻了个白眼,“寿春姑姑是去看未来夫婿的,我们跟去作甚?”允炆脸有些发红,眼神闪烁,却不敢看婉儿,扭扭捏捏半天才道,“傅忠此次立了大功,就连皇祖父和皇祖母都连声夸奖,宫中人都说他是个少年英雄。我……我就想去看看,到底何等人才能成为那英雄。”
  婉儿听罢心中却是一动,允炆能有尚武之心,倒是件好事儿,值得鼓励,遂点头答应了。两人偷偷摸摸跟在宁国公主几人身后,跟到一半路,却被发现了。宁国公主看着两人叹了口气,无奈之下只好带着一同前往。
  允炆一门心思想看看傅忠的模样,在前面走的飞快。安庆公主笑着对寿春道,“二姐夫试了一试那颍川侯世子,无论是扬州瘦马,还是那绝色小倌,俱是没沾到他身,想见不是个虚有其名的好色之徒。”寿春尚在闺阁,哪里能听的这样的言语,一时之间羞得满面通红,想听又不敢听。
  宁国公主瞪了安庆一眼,指了指婉儿,低声斥道:“你说话有点分寸行不行,一会儿瘦马一会儿小倌的,这里还有个小的呢。”安庆讪笑着闭了嘴。婉儿脑中早有一个念头,忍了一路却再也忍不住,还是问了出来,“安庆姑姑,那世子家中可有通房?”
  安庆公主瞪大眼睛,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婉儿,戳了戳她脑门,“你这丫头,想什么呢?颍川侯世子十几岁就跟着颍川侯到处征战,自然得留下子嗣,别说通房,据说庶长子都已好几岁了。”
  这下轮到婉儿目瞪口呆了,张着嘴巴指着寿春,过了半天方才问道,“那……那寿春姑姑岂不是嫁过去就给别人当娘?那傅忠怎能还没娶妻就纳妾?”安庆却是漫不经心道,“那算是什么妾,不过是个玩意儿罢了。”
  宁国看了看婉儿仍是满脸惊诧,似受了天大刺激般,不由莞尔,解释道,“大明律》规定,世子郡王选婚之后,嫡配无出,方可纳妾。不过也事有从权,像颍川侯世子这样的,为了留下子嗣,即使未娶妻就纳妾也无可指摘。只不过颍川侯家教甚严,世子至今也只有几个通房而已。”
  通房和妾有毛区别?婉儿见宁国和安庆对这般事居然轻描淡写一语带过,又偷看了眼寿春,见其也不以为然,不由心中暗叹:这个时代的女子,对丈夫在身体上的忠贞,要求可不是一般的低。
  正想着,却听安庆低声自言自语道,“像世子这样的已是极为难得,还有那等男女不忌,是个俊俏人儿都能拽上床的。”吓!婉儿看向安庆,只见其眼神中闪过一丝忿然,哪里还有平日跳脱欢快的模样,心中突然觉得有些难受。
  允炆在前面自顾自走了好一会儿,方才发现没人跟上来,转头只见几人嘀嘀咕咕不知说些什么,连忙折了回来。允炆见婉儿想的入神,将脑袋伸到她面前诧异道:“婉婉,你们刚才在说什么呢,想的这么入神?”婉儿眉头微蹙,看了看允炆,摇了摇头却是什么也没说。
  几人穿过御花园,就来到奉天殿后面的空地,洪武帝大宴群臣的地方,就在那奉天殿里。这里也是划分前朝和后宫的分界线,再往前走,就有无数禁卫把守了。宁国公主带着四人悄悄的靠近了大殿,透过窗户缝,将殿内情况看了个清清楚楚。只见奉天殿内与御花园一般,也是五六成群,围坐在几案旁,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宁国公主瞅了半天方才找到梅殷,往他旁边一看,却是坐着欧阳伦、李坚、王宁(1)等几个驸马,俱是一身白泽补子驸马常服。几人中间夹着一人,宁国公主却从未见过,正是那颍川侯世子傅忠。
  宁国向寿春招了招手,将窗户缝让了出来,指着梅殷那处几案低声道,“那个纱帽束带着朱衣的人,就是颍川侯世子。”寿春忙定神看去,因傅忠是坐着,看不出身量长短,但见其上身挺拔,腰细膀宽,想来必是魁梧。寿春又看向那傅忠面容,如大多武将一般面色微黑,却是生得剑眉星目,相貌堂堂。
  这就是自己未来的夫婿吗,寿春面色绯红,却又舍不得挪开眼。安庆见寿春半天不说话,在一旁急道:“到底怎样,你倒是说话啊!”寿春方才察觉自己失态,羞涩不已,忙转过头来,垂首沉默半饷,方才抬起头点了点头,大大方方道:“寿春却是极为满意。”
  宁国和安庆一见,方才舒了口气,安庆感慨的拂了拂寿春的头发道,“父皇母后看中的,你也很满意,真是再好不过了,也不会造就另一对怨偶。”婉儿看着寿春满脸喜色,为她高兴的同时却也稍稍有些茫然,这个时代女子没有职业可言,嫁人生子就是一生唯一的目标,就连公主也没有任何其他选择。难道自己未来十年的目标,就是追求这样“上上品”的姻缘?
  正胡思乱想间,允炆兴奋向婉儿招手,声音略微提高了几分:“婉婉,快过来,皇祖父将云叔叔召入殿中了。”蓝云?婉儿忙跑过去,和允炆一上一下贴着窗户缝往里看。
  只见在奉天殿内,此时正一派祥和。洪武帝正端坐在奉天殿正中的一张几案上,太子朱标在一旁陪坐,左右手各自坐了两人。其中一人五十来岁年纪,另一个稍稍年轻些,约四十三四年纪,两人俱是一身带着麒麟的公侯常服,正是征南功臣颍川侯傅友德和永昌侯蓝玉。
  洪武帝眯着眼睛看看两边的心腹大将,心中极为熨贴,云南的平定,不但为大明开疆扩土,更是洪武年间太平盛世的祥兆。几杯酒下肚,洪武帝一时兴起,将颍川侯世子傅忠,永昌侯世子蓝良叫到身边,问了几句兵策之见,见两人对答如流,不由更为欢喜。他对着两人左看右看,只觉两人俱是良将美玉,栋梁之才,却是越看越满意。
  洪武帝早已和皇后商量妥当,准备将傅忠配给了自己最钟爱的女儿寿春。此时又看看蓝良,还在盘算是否还有适龄公主时,方才想起蓝良早已婚配,顿时倍感失望。洪武帝想了想,问永昌侯蓝玉道,“瑞信(蓝玉字),朕隐约记得你嫡次子似乎在凤翔卫作勋卫?”蓝玉忙起身回道:“回皇上的话,犬子蓝云,确实是在凤翔卫任职。”
  洪武帝笑道,“他在别宫时曾教授过东宫皇孙骑射。皇孙回宫后,朕也仔细考较过,却是教的不错,朕心甚慰。今日不知他是否在场?”蓝玉一愣,似是未有准备,稍稍顿了顿,已是答道,“回皇上的话,犬子蓝云今日也来了,因品级较低,在殿外坐着呢。”洪武帝抬了抬眼,身边的大太监赵明已是明了,连忙出去宣蓝云觐见。
  不到片刻,赵明已带着蓝云走到洪武帝面前,四拜行礼。洪武帝早已听皇后提过蓝云多次,此次方得见真人,只觉眼前一亮。蓝云生得容貌俊朗,身量颀长,眉眼之间俱是英武之气,举手投足坦荡爽朗,言谈举止不卑不亢,却是比他那兄长也不遑多让。洪武帝心生欢喜,对蓝玉笑道,“瑞信可真是有福气,生的这两个儿子都是人中龙凤。”蓝玉哪敢应诺,连连自谦。
  洪武帝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个女儿福清公主尚待字闺中,念头一闪,不由大喜,问那蓝玉,“不知你这儿子可已婚配?”蓝云心中一震,连忙朝父亲看去。蓝玉有些尴尬,踌躇了好一阵儿,方才答道,“回皇上的话,臣已与靖宁侯有过口头之约,将其嫡长女叶氏配于犬子蓝云,婚事已在操办,只等平定云南归来,就举行大婚之礼。”
  “这样啊……”洪武帝笑容微敛,眼神一闪,殿内突然变得极为安静,过了半饷方才突然笑道,“这桩婚事好啊,大婚时别忘了请朕喝杯喜酒。”举起酒杯自顾自喝了起来,却是没再说话。
  蓝玉仍旧低着头,嘴角胡须微抖了抖,眼角余光扫了眼洪武帝的脸色,沉思片刻上前说道,“皇上,臣还有一女,年方十四,虽有些顽劣却生得也能看过去,因臣妻早逝,家中并无亲长为其张罗婚事。臣有个不情之请,想恳请皇后娘娘为小女的婚事做主。”话音刚落,蓝云猛地一抬头,朝父亲看去。蓝玉察觉到蓝云的目光,用眼神微微扫过儿子,如鹰般锐利,却是没有丝毫温度。蓝云面色复杂,只能垂首沉默不语。
  洪武帝眼睛陡地一亮,含笑看着蓝玉,“这有何难,明日就让你女儿进宫来见皇后。梓童必为你择一佳婿!”蓝玉心下一松,拉着蓝云连忙跪拜谢恩。殿内众臣见状,忙上前向蓝玉祝酒,气氛又重新热闹起来。
  听到这里,允炆和婉儿不由面面相觑,允炆张大嘴巴,愣了半饷方道,“皇祖父这是要指婚吗?这可怎么是好?十一叔才十三岁,前面还有好几个尚未指婚的叔叔,怎么也轮不到他啊。”婉儿刚被傅忠已有庶长子的消息打击到,此时只觉这样的消息更为糟心,眼前浮现出蓝仪和朱椿在骑射场赛马的场景,就有些按捺不住。婉儿拉着允炆就往御花园走,“我们去找皇后娘娘说说,千万不能乱点鸳鸯谱。”

  美玉香红颜生祸

  洪武十七年秋,征讨云南大军班师回朝,论功行赏,颍川侯进封颍国公,颍国公世子傅忠尚寿春公主,待洪武十九年寿春公主及笄后完婚。一时之间,傅家已成为大明圣眷最浓的勋贵,就连魏国公徐达,信国公汤和也得避其锋芒。
  在这样的声势下,蓝仪的婚事虽然不那么招人注目,却也架不住有心人知道。婉儿还未来得及帮着敲敲边鼓,洪武帝要将永昌侯蓝玉之女选为皇子妃的消息就已传遍了宫中。蜀王朱椿在得到这个消息的当天;就求到了皇后那里,回到储秀宫,却是被惠妃禁了足。“你们十一叔的婚事,就连我也做不得主。”皇后听了婉儿允炆的求情,也未多说,淡淡一语,就将婉儿和允炆堵了回去。
  先不提宫中的这番波澜,征南大军回朝后,南京城一派歌舞升平,倒是便宜了秦楼楚馆的生意。昔日皮娇肉贵的军中将领和勋贵子弟,常年在云南征战,颇吃了一番苦头,骤然重回金粉繁华之地,俱是醉生梦死,夜夜笙歌。秦淮河畔的河房自大军归来后就客满为患,花船箫鼓,日夜周折其间,就连两岸水楼的露台上,往日淡妆浓抹团扇招客的女客已是不得见。而洪武帝深知征战之苦,对女票女昌宿女支之事暂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上行下效,倒也没人在这个时候去找这等麻烦。
  秦淮河畔最当红的醉花楼,楼中小娘艳名远播,身价颇高,醉花楼的客人本就非富即贵,这几日朝廷管束较松,登门的贵客更是源源不断,醉花楼赚了个盆满钵满,将那老鸨乐得合不拢嘴。戌时一过,小娘们俱拉着喝得醉醺醺的恩客回房关门闭户,片刻之间,整个醉花楼已是烛影暗斜,只听喘息声四起,真真一派艳景。
  半个时辰后,醉花楼花魁流云的房间里,已是云歇雨罢。她身上只松松搭了件翠水薄烟纱,烛光下几近透明,盈盈玉肌微微透点粉色,魅惑至极。流云懒懒的趴在一男子身上,那男子披散着头发,却只二十来岁年纪,眉眼清俊。他用手背轻轻在流云光洁的脖子上流连,上上下下几个来回,直弄得流云微微发痒,咯咯笑着躲避。
  那男子手却不停,追逐着往下滑动,过了片刻呼吸开始沉重起来,翻身将流云压在身下却是要再弄一番。流云也被逗弄的有些情动,趁着脑子还有一丝清明,忙抓住男子的手喘道:“稍等片刻,你们不是正在寻那名伶柳玉香吗,我倒是见过此人。”男子手停住,眉头一扬,“你见过她?”流云点点头,回忆道,“她似乎做了郑国公的外宅。”就将前次醉花楼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最后又补了一句,“我听郑国公离京前提过那么一句,他将那柳玉香送到永昌侯次子蓝云的外宅去了。”
  “哦?”男子微眯眼睛,将流云轻轻一推,坐立起来,半裸着身子在房间里踱了几步,却是笑了起来,转身对流云道,“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正有人在外面花大价钱寻她呢!你快快想办法把消息透给李五爷。”男子愈想心情愈好,转过身一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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