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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凤栖朱明-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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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样的,一个就够了。”
  蓝仪此时心中稍暖,虽不知真假,可作为皇子,有这番话也是不容易。罢了罢了,女人再刚强又怎地,像那马皇后,与皇上同过患难,共过生死,如今紫禁城里排的上名的妃子也有二十多个。蓝仪本是趾高气扬的来,此时却是有些颓然,只觉疲惫不堪。
  朱椿见向来明媚娇憨的蓝仪这幅模样,有些心疼,揽过她肩膀,又看了看房间里混乱的状态,柔声道,“瞧你们把这闹的,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咱们就别在这儿添乱了,我先送你回蓝府。”说完,也不看其他人,带着蓝仪离开了。
  从头到尾,一切宛如一场闹剧,婉儿虽是有些同情柳依,却也无法不心疼蓝云那未过门的正室。到底是谁对谁错?婉儿想起那句久违的歌词:“女人为何为难女人,我们一样有最脆弱的灵魂,世间男子已经太会伤人,你怎么忍心再给我伤痕”这真真是个太过复杂的命题。
  婉儿摇摇头,晃去脑子的念头,现在不是时候去思考那个带点哲学色彩的问题。她只是知道,初进房间时,那个美貌女子的的确确是偎在爹爹身上,尽管爹爹很快就将她推开了。这就是所谓的逢场作戏?别说这个时代了,就如几百年后的后世一般,一夫一妻又如何?包二奶的还少?男人们谈个生意应酬应酬,不是也要找个小姐吗?
  婉儿有些困惑,不知是不是自己对爹爹或者说男人要求太高了。她清楚的知道,就凭自家娘亲的心性,即使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没准遇到合适的,还会抬进门做个妾。至于会不会心底默默的难过,这世间就无人会顾及了。
  马全看着女儿,她没有像往日那般甜甜叫爹爹,也没有扑上来紧紧抱着他,只是静静的看着他,面带疏离。马全心中隐隐不安,在他的脑海中,他从未觉得携女支宿娼,甚或置个外室有什么不对。没这么做,只是因为忙得没有功夫,也没遇到心仪的女子,如若是柳依那样的,他觉得也未尝不可。
  可马全不知为何,就是隐隐的感觉,如若真有那么一天,婉儿会变成另一个人。她素来乖巧懂事,小小的就心思颇深,她绝不会像蓝仪般大吵大闹。她或许会像大多数闺秀一般,安安静静的接受,对他会客客气气的,甚或毕恭毕敬的。只是再也不会满脸信赖,毫无芥蒂的扑在他怀里叫着爹爹。
  他的这种感觉非常强烈,所以对烟花之地下意识的回避,同窗和朋友想赠个女子,也是全部推脱。像今天这样的情况,却是异数,可他没做什么不是,就是和那流云喝喝酒说说话而已。可被女儿撞见的一刹那,推开流云成了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妻子在这里,恐怕也不会如此,马全嘴角略弯,露出一个自嘲的苦笑,过了半饷,方才干巴巴的问了句废话,“婉儿,你怎么来了?”
  一阵沉默无语,婉儿突然笑了笑,“爹爹,我们回家吧。”马全心下一松,对着长随说了句,“你来善后。”也不看其他人,走过去抱起婉儿头也不回的就往外走。
  朱允炆和耿璿看了看还在被自家父亲追赶的继祥,对视了一眼,跟着马全父女出去了。允炆一直在旁边默默的看着婉儿,心中极为不安,他看到她身上又出现了那种似曾相识的疏离,置身事外般冷冷旁观着。
  允炆难以理解婉儿为何对醉仙楼之事反应如此之大,不就是几个女子吗,哪家男人没有那么几个。他从小长于宫中,皇祖父就不用说了,比自己岁数还小的叔叔一个个往外蹦,至今没有打住的趋势。自己父亲太子朱标,虽然除了元妃常氏和自己母亲,并未有其他侧妃,身边没有名分的宫女却也不少。
  他年纪尚幼,实在无法理解,却也不能像对待蓝仪般大骂婉儿一顿,只能寸步不离跟在她身边,在她若即若离时紧紧抓住她,期望比她先一步长大,她不喜欢的人就帮她赶走,伤害她的人就替她除掉。
  耿璿比几人长了几岁,隐隐约约的晓了些事儿,却也只当婉儿厌恶那些风尘女子。两人跟着马全上了马车,惴惴不安的看着异常安静的父女俩,面面相觑,也不敢多话。

  算命人勘破天机

  酉时刚过,南京城自南向北的主道上,缓缓行驶着一辆马车。马车窗椽做工细致,花样精美,车旁还跟着几名便衣随从,明眼人一看就知是军士出身,依稀暗示了主人们的身份。
  马车里,婉儿静静的靠着马全斜坐,微闭着眼睛,面色有些疲惫。对面坐着朱允炆和耿璿,似是知道气氛不对,俱是大气也不敢出。马车已行驶了半个时辰,车里一直是这般沉默,没人开口说话。
  允炆眉头微皱,抿了抿嘴,眼里透出几分烦乱,不停的理着自己的袖子,颇有些焦虑。他看了眼同样有些不安的耿璿,似是再也受不了这样的气氛,就向马全看去,却发现一向足智多谋、老成精明的师傅,此时却是满脸茫然,还带着几分惶恐,不住的偷偷打量身边的女儿。就在此时,婉儿清脆的声音突然打破了沉寂。
  “爹爹,兜兜这段时间经常喜欢发点小脾气,不好好吃饭,到了夜里也总是闹腾娘亲。我很是心疼娘亲,实在是气不过,前几日就打了他两巴掌,这也是我第一次打他。兜兜哭的很凶,嘴里只是叫着爹爹、爹爹。”婉儿见马全身子微震,又继续说道:
  “后来逼问他,他说他很不开心,说爹爹再也不喜欢他了,因为爹爹已很久没陪他玩了,平时也很难见面。我拼命哄他,怎么也哄不住。直到最后娘亲告诉他:爹爹是个很了不起的人,他在读书,还要做很重要的事儿。说到这里,兜兜才作罢。”
  婉儿抬起头,黑黑的眼睛看着马全,“打那以后,兜兜就很是崇拜爹爹,每次都说爹爹很了不起,尽管他很少能见到你。我想我真是幸运,爹爹还要给我们上课,经常能见到,不像弟弟那样。”
  马全心中已是方寸大乱,又是心酸又是难过,却是无法直视婉儿的眼睛。只听婉儿继续说道,“有一次,皇后姑祖母赐膳,里面有道什锦海味杂烩,据嬷嬷们说,这道吃食对人的身子大补,娘亲就偷偷记下了。私下里悄悄找厨娘教她,说爹爹读书太过辛苦,想给你亲手做点好吃的。”
  “娘亲总是念叨你的衣服磨损的厉害,只要一有功夫就做针线,从中衣到外衣,再到鞋帽巾袜,现在已开始在为你做冬装了。她总说那绣娘的衣服你定会穿不惯,没有自家人做的细致。” 婉儿继续说道,声音中已经带了几分哽咽。
  “那一次你说要来别宫接娘亲,她很是开心,等了很长时间,一直到很晚都没把你等来。她那性子,也不生气,却只是担心你出了什么事,隔三差五的差人出去瞅瞅,最后就连皇后都惊动了。你那次来时已近子时,娘亲就等了你整整一个晚上。”
  “我最近见娘亲眼圈发青,想是睡眠不佳,问她她也不说,到后来只好偷偷问了丫鬟。方才知道,她每晚都要等你回到家才能放心睡觉,你只要回去的晚,她那困劲就过了,直到后半夜才能入睡。”
  “够了,别说了,婉儿。”马全心里酸酸涨涨的,似乎有些东西要喷涌而出,双眸已是带了些水色。他摸了摸婉儿的头,看着她的眼睛,认认真真的说道:“爹爹知道你是什么意思,我以后会尽量多呆在家里,即使出去,也会早些回家,我会多陪陪兜兜,陪陪你娘亲。今天这种情况……”马全苦笑道,“本就是意外,以后绝不会发生。咱们家,也不会有别人。”
  马全向来是个说一不二的人,他说出的话,就是承诺。
  婉儿有些不可置信的抬头看着父亲,没想到他果然懂了自己的意思,她突然觉得天空中似有一道光闪过,照亮了万物,生活于那瞬间又开始光彩照人。
  婉儿格格的笑着扑入马全怀中,眼中阴霾尽散,以往那个活泼俏皮的小姑娘又回来了。她欢喜雀跃着,抓着马全衣服就是撒娇,在他身上滚来滚去。马全心中也是高兴,抱着她脸蛋亲了两口,亲的满脸都是口水……
  允炆和耿璿对视一眼,俱是一脸羡慕。允炆看着那种疏离感从婉儿的身上渐渐消失,心里一松。婉儿身上的那种疏离感何时会出现,何时会消失,他隐隐约约似是而非的捕捉到一些,却又说不出就里。
  他看着嬉笑打闹的父女俩,在松了口气的同时又觉得很是失落,婉儿身边原来不止有自己,还有她爹爹、娘亲和弟弟。想到这里,朱允炆却是有些郁闷。
  这场捉奸事件以一场闹剧的形式告一段落。蓝仪被蓝云禁了足,兄妹俩在家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他们的大嫂,蓝府的大太太却是谁也管不了,只好将郑国公府老太君请到家里。蓝氏将两人俱是臭骂了一通,蓝云要纳柳依为妾之事却是暂时搁下了。
  常继祥到最后还是被父亲揍了一顿,而常茂在外面置了个外室的事情也自然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蓝氏先将继祥送回皇后身边,又让常茂将玉香抬进府中,未料玉香却是不肯。常茂只当她性子坚强,不愿屈居人下,又觉进了府反而多了拘束,两人就再不能那般自由自在,遂也放下了心思。
  而马全此后别说对那秦楼楚馆敬而远之,就连吃酒聚会,对召来的女子也是敬谢不敏。他常常被蓝云和杨时等人一顿嘲笑,却道,别人家都是惧内,他却是惧女,马全也任由他们笑,只是不理会。
  经那日婉儿的一番话后,马全深感愧疚,只觉陪伴妻子儿女太少,此后只要有机会,就总是想着法子带着他们出去游玩。这日又是休沐日,马全计划带着宋氏和儿女到长安街去逛集市。
  可是碰巧,耿璿和继祥被各自接回了家,留下朱允炆孤零零一人百无聊赖。在允炆使出了耍赖撒娇百般手段后,皇后只好对马全道,“进周,一个也是带,两个也是带,你就把允炆也带上吧。再多带点从人侍卫,他多多了解些市井民俗也没坏处。”马全满头黑线,无奈之下,只得把允炆也带上了。
  这日,还未到晌午,几人就到了长安街,只见从长安街至大中街、三山街,再到水西门,沿途道路平整,极为宽敞,路面也甚是整洁。这条南京城最为繁华的街道,是婉儿第一次来,却是诧异的发现,街道两侧各有一条带顶的长廊,供来往行人行走,还可避风雨或日晒。她不由心里暗赞,像这样为行人考虑如此周到,即使在那后世亦是少见。(1)
  让婉儿更为吃惊的是,这时候的南京城,没想到是如此之繁华,只见那街道两旁俱是店铺,鳞次栉比,种类繁多,应有尽有。
  挂着那“茶”字旗的,是茶楼、茶坊,门上挂着水帘子,从街上就能见到屋里场景,只见支着几个大炉子,以茶汤为主招揽四方客人。说是茶馆,却与后世的茶有些不同,据季节不同,售卖些梅汤、和合汤,或是用胡桃松子泡茶。
  挂着那“酒”字旗的,是酒肆、酒馆、酒楼,前两者皆是小小店面,配一些家常小菜,供来往客商在填饱肚子之余,还能小酌一番。而大酒楼,则是像前几日所见那醉仙楼一般,极为气派。个别的大酒楼,竟是有百八十座阁楼,全部被绿栏杆围着,远远望去,已是连成一片,倒像个大家府邸。
  除此之外,还有各种食店、小吃店、点心铺子、杂货铺、绸缎铺、当铺。街边上不时还有各种各样的小摊小贩和货郎。
  今日蓝云并没跟着出来,虽是跟着凤翔卫和不少从人,马全仍是极为小心,一手拉着允炆,一手拉着婉儿,生怕出任何差错。宋氏要照顾兜兜,却是无暇顾及。允炆和婉儿的出门次数实在是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又是兴奋又是好奇,东瞧西看,颇为开心。
  此时,只见前方走过来一算命先生,头戴着倒半边三角帽,身穿新浆的道服,脚蹬一双黄草鞋,已是破烂不堪,大冷的天露出了脚趾头。他一手斜挎着一个黑色布包,露出两本已翻得极为破旧的书,却是百中经》和周易》,另一手举着幡子,上面画着鬼画符般的课命字。口中却是不住叫嚷,“卜卦、相面、算命样样皆通,不准不要钱啊。”
  算命先生叫的热闹,却穿的破败,身上散着一股酸臭味,路人多是躲避不及。就有好事者上前嗤笑道,“你这穷酸篓子装什么大师,还样样皆通?你好歹摆个摊子也行啊?不摆摊子也要把自己收拾利落啊,瞧你穷困潦倒成这样,就知是个没本事的。”
  只见那先生嘴角两撇老鼠胡一翘,眼睛往上一翻,“去去去,你懂什么?算命者不自算。穿得破败又怎地,狗眼看人,这叫各有因缘不羡人。”说完也不理会,兀自边走边喊。
  那算命先生走近马全几人,早已有凤翔卫侍卫上前驱赶,算命人一怔,正要绕道而行,转头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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