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时医到-第2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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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茉清楚地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这一刻她如此心静如水,“什么时候的事?魏卯他们走几日了?”
“两三日。”蒋平道。
杨茉声音很平淡,“两天还是三天?”
“三天,算上今天已经三天,应该快赶到了。”
离京多远她不知道,快马三天能赶到也不是不可能,生大公主之前她怕周成陵那时旧疾复发,就将怎么抢救、治疗颅内压增高的所有方法都教给了魏卯、萧全和丁院使,并且写成文字记录下来,她要清楚地知道,就算她不在这里。魏卯几个也能为周成陵治病。
这三年,她不能整日坐在保合堂里为病患诊治,就将所有的心血放在制药和研究周成陵病情上。三年时间匆匆过去,除了做出了甘露醇和补钾的药物。她也没有什么成就。从周成陵上次发病到现在已经快五年了。
她依靠着现代医学,现在又无比愤恨现代医学,所有一切都在医学书上讲的清清楚楚,就仿佛已经为他们谱写好了结局。
“备马车,我要去迎圣驾,”杨茉站起身来,春和立即扑到杨茉跟前。“皇后娘娘万万使不得,您不为身子着想,也要想想肚子里的小皇子。”
杨茉向外看着,“你觉得以我现在的怀相。如果知晓皇上有个什么不测,我的孩子还能保住吗?”
周成陵是她在这里的一切,如果他有个闪失,她不可能不悲伤,她是个人。活生生的人,面对生离死别她有她痛的权利。
“我不走远,车也不必走的太快,哪怕早半刻让我们一家团圆,那也值得。”
只要早一些和他见面。什么都值得。
趁着周成陵还情形,她应该到他身边分享他平西北的喜悦,分享他伤病的痛苦,他活着她会陪着他一起喜怒哀乐,他死了,她会紧紧地握住他的手,让他死在她怀里。
这句话她不是随便说的。
所以她要赶过去,她不能让他觉得孤独。
不能明明有她在这里,他还要忍受孤独。
只要想着他无声无息地躺在那里,她的心就如同被烫熟了一般。
……
马车不知道走了多久,车里的痰盂换了又换,杨茉吃什么就会吐什么,可是为了能支撑下去,杨茉咬着牙不停地吃东西。
“到了。”梅香的声音传过来,杨茉几乎没有半点的停顿一下子从车厢里坐起来,然后是一阵马蹄声响,杨茉眯起眼睛,想要马蹄扬起的灰尘中看清楚被车马裹得严严实实的那辆车。
“药怎么用的?”
“都是按照娘娘从前告诉我们的法子,新药每天三次。”
杨茉点点头,“有没有好转?”
“好些了,今天一早皇上还醒来问娘娘……”
这时候他还惦记着她。
杨茉看着周成陵手上被针扎过的痕迹,又青又肿,她带着人改造输液管,却还没有改造成功,如果有能控制速度的输液器,就不会这样,幸亏甘露醇就是要快速滴注的药。
杨茉快速检查着,没有插尿管,这男人得多倔啊。
不知不觉一滴两滴泪落在周成陵的手背上,他的手掌里都是坚硬的茧子,他的江山来之不易,才几年时间他就让大周朝有了欣欣向荣的景象,他让整个朝廷改头换面,她身边也不乏支持她的人,她心里清楚,她不过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周成陵才是依靠自己才有了今天的局面。
不公平。
老天就是这样不公平,夺走他少时的欢乐,夺走他的双亲,夺走他的自由,还要夺走什么?
如果非要在这时候夺走他的性命,那她一定会陪在他身边,让他知道至少还有她在。
周成陵的手动了动,杨茉擦干眼泪转过头去。
周成陵缓缓睁开眼睛,看到她,他的目光中满是喜悦,嘴唇嗡动着,半晌才发出声音,“来了。”
杨茉点头,“来了。”
更多的话无需再说。
杨茉将脸缓缓地贴在周成陵脸上,伸出双臂抱住周成陵的脖子,“我来了,我来陪你了。”
——
感情戏我纠结了好久,其实一直想写,不过因为情节冲淡了不少,番外就让我尽情地发挥吧。
☆、番外:长相守(下)一定要看啊
车驾又足足走了两天才到京中。
进了宫,杨茉亲手安排宫中的事宜,周成陵每天还会觉得恶心,杨茉的孕吐倒是好了许多,只是悲伤将她压的透不过气来,心脏总是会不舒坦。
从前周成陵总是害怕她会不会有心疾,难不成真的被他料准了,她就是和现代一样心脏不好。
这些杨茉已经来不及细想。
“娘娘说过,如果皇上的头疾再犯,就要开刀……”
杨茉点头,钻开颅骨开窗降低颅内压现在看来是最好的方法,有多少把握杨茉也说不准,在这里她能做到的事还是有限,不能找到颅内占位一切都等于是空谈。
她和济子篆不能没试过给病患开颅,可效果都不是很好。
不能定位,找不到病灶,不知道从哪里下手,不可能无休止地钻洞找下去,那不是治病救人,那是酷刑折磨。
现在要做好一切的准备,到时候只能奋力一搏。
手术室、器械将会用到的血和药物都一一备齐,杨茉多数时间都陪在周成陵身边,对周成陵和她来说明明都是煎熬,可是当他们互相对望的时候,没有痛苦没有悲伤,只有深深的眷恋。
他们一起携手走过那么长的路,他们从对彼此一无所知到敞开心扉,一步步,带着多少人的质疑走到现在。
献王太妃的病越来越重,奇怪的是献王太妃记得最清楚的事却是前两年她的事,每次只要抱起宣华,献王太妃总是和宣华讲她的事,讲她怎么从常家走出来,怎么开保合堂,怎么挺起杨家。总是说周成陵能娶到她是福气,她这个皇后能执掌太医院和上清院是百姓的福气。
听得这些话她不会觉得不好意思,而是觉得心酸。
因为她代替了周成陵。
她愿意从献王太妃嘴里听到更多关于周成陵的事。
后来还是献王太妃身边的妈妈说。只要周成陵去看献王太妃,就会提及她。所以献王太妃才会将她的一切记得清清楚楚。
她嫁给周成陵才是她真正的福气,没有周成陵没有她的今天,没有保合堂没有格物致和,没有无休无止地制造新药,她享受的是她的成功,而周成陵肩膀上帮她承受着一切的压力。
甚至有御史说,本朝皇帝迷恋丹丸更胜先皇。周成陵对这些都不在意,她常常想,如果没有她,周成陵这个皇帝做的会更加轻松些。
这样一来。周成陵的病也不会恶化的这么快。
都是她,让他费尽心血。
早知道会这样,她至少不会让他用尽心思求娶她。
“成陵,”杨茉低下头看周成陵,“我们要试着手术。看看能不能治好你的病。”
这一天还是来了。
她握着他的手,他的掌心很凉,那种凉刺着她的心。
每年冬天都是他握着她的手,现在他的手却比她的更凉。
只要想到这个,就像有一把刀子剜着她的心。
周成陵想要说话。却没能张开嘴,只是缓缓地闭上眼睛又睁开,不说话她也知道他的意思。
这样拉着手坐了一会儿,周成陵反手将她的手指收进掌心里,一如从前为她暖手的样子。
这样的动作对他来说已经习以为常。
杨茉忍不住眼泪一连串地掉在周成陵手心里,她不敢去看他的眼睛,怕眼前的美好让她更加伤心,杨茉好不容易忍住眼泪抬起头来,看到周成陵黑亮的瞳仁,如同被水洗过般,映着她的脸孔,一如多年前第一次见到他时那般。
人生太短暂。
为何人生总是这样的短暂,这样匆匆一辈子就说完了,这样珍惜却还是要失去。
用过药,周成陵的情况会有短暂的好转,周成陵的意思是在手术前要将所有国事都处理好。
杨茉不放心周成陵的情况,半途中回到内殿里查看,刚走到殿门口,就听到张尔正的声音,“皇后诞下子嗣当承继皇位,若是诞下公主,当打开皇后手中诏书,依诏书所写行事。”
床上的周成陵点点头。
杨茉攥起了手。
周成陵是在交代后事。
一个人的一生怎么可能用短短几句话交代清楚,最后的时刻他还是全都为她着想,从她手里拿出诏书,无论是哪位皇帝登基都会念她的好处。
“皇上是否还是照从前和臣约定好的,若是动用皇后手中的诏书,就照皇上的旨意,准许皇后娘娘搬出宫去,不必移居慈宁宫。”
周成陵又坚定地颌首。
周成陵是要放她出宫去。
因为他知道,宫里没有了他,对她来说就是枷锁,现在他要亲手除去她身上的枷锁。
等到大殿里人都走尽,杨茉才又回到周成陵床前。
周成陵已经十分疲惫靠在引枕上,半天才轻轻地喊杨茉的名字,“茉兰,别哭,别哭……”
杨茉这才发觉她的眼泪又淌下来。
“你要活着,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要活着,没有你我活不下去。”杨茉弯下腰扑在周成陵怀里痛哭起来。
不知多久她才感觉到周成陵的手落在她的鬓间。
周成陵格外喜欢用手将她的鬓角抚平,从此之后也许再也没有人会这样做,再也没有人在深夜里给她掖紧被子,絮絮叨叨让她慢些吃饭,将她的脚塞进怀里,握着她的手批阅奏章。
那个人就要没有了。
她不怕寒冷,就怕没有可以依偎的那个人。
她对手术没有信心,手术的结果可能是她始料未及的,她也让人做了不少夹动脉瘤的夹子,可是找不到动脉瘤,这些东西又有什么用处。
即便是这样杨茉还是打起精神,理智让她不能出任何差错。
交代好一切,将准备出来的手术室看过一遍,杨茉才回到内殿里接周成陵,周成陵正靠在床边眼睛盯着门口,看到她之后脸上才露出微笑。
他在等着她,她要含笑前往,也许这是留给他们最后的美好记忆,她一定要铭记于心,将他仔仔细细看个清楚,不放过一丝一毫,就算几百年后,也能将今日清晰的浮现。
“成陵,”杨茉上前拉起周成陵的手,“都准备好了,我们走吧!”
☆、番外:长相思
杨茉靠在梅香身上喘了几口气,胸口疼得她直不起腰来,手术里所有人都在看着她。
魏卯嘴唇嗡动想要说话却没张开口,谁能劝师父休息,满屋子的人都及不上师父的医术,师父不在这里,谁来主持大局。
“师父,要不然先歇一歇,一会儿再开始?”
杨茉摇摇头,现在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无法阻止她给周成陵动手术。
解开周成陵的发髻,手指穿过他的头发,这是第一次她这样仔细抚弄他的头发,每次只要她帮他做点事,他总会说,“不早了快歇着吧!”
那种略带严肃的神情她还记得清清楚楚。
“将剃刀给我。”杨茉伸出手来。
“皇后娘娘,”旁边的韩公公弯下腰,“还是让奴婢来吧?”
杨茉摇摇头,唯有她才能从他身上取下什么东西,一直都是如此,这一次她要亲手打理,她还能想到他从镜子里看到没有头发时的表情。
他会皱起眉头,手指却习惯地会拂过她的鬓角,“杨茉兰,你就不能下手轻些吗?”
“我不。”杨茉张开嘴无声地念着。
他只会看着她温柔地笑起来。
我的周成陵,我最爱的人,永远别离开我身边,这是我最深切地恳求,我失去什么都不能失去你,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要握紧你的手,你去哪儿,我去哪儿。
你在哪儿,我在哪儿。
这样就不会有恐惧。
别死,不是你怕死,而是我怕失去你。
杨茉恍然发现眼泪已经无声无息地淌下来。
万千发丝从她手掌划过。
内侍忙用托盘接好,一根都不敢漏下。
从前不在意,现在一根头发都让人如此珍惜,杨茉眼前一片模糊,长发齐整地落在托盘上。她的眼泪也跟着淌光了。
“梅香,消毒。”杨茉抬起头吩咐,
屋子里安静下来,杨茉的声音格外的清楚,“为什么要在枕颈区做开口?”
萧全道:“出血少。那里血管分布少。”
“病患明显颅内压增高。术前我们该做什么?”
魏卯立即道:“穿刺减压。”
杨茉点点头,至少她身边还有一群初探现代医理知识的徒弟们,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在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