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群芳录-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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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我问得这么直接,她心中不由一讶。那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她顿时有种落了下风,处处受制于人的感觉,面上浮现起一抹绚丽的笑容,原本已到嘴边的答案却改成了这样的回答,“那你可真把我当神仙了,你们那么多人查了那么久也没什么进展,我一个小女子人单力薄还会比你们还神通广大吗?”
“那要不要我提醒你,你在南宫世家说了些什么。”
面对我的咄咄逼人,她没有一点变化,反而轻轻的拂了下她耳鬓的秀发,朝我妩媚的一笑,“晚晴随便的一个面相,没想到宗主却是那么认真,依你这么说,那大可以把天下的相士统统抓起来,一个个的问个遍!”
对她的推卸,我渐渐感到不耐,望向她的眼神不由一凝,空气仿佛瞬间被凝固了一般,“我只想知道答案。”
那霸道的语气让祈北苏南和冷香姬二女眼中都不由闪过一丝异彩。
萧晚晴静静的与我对视了良久,最后终于还是软化了下来。她自是分得清轻重缓急,她明白什么叫大局为重。为了割掉另一条尾巴,此刻万万不可开罪于他,为了大局,现在委曲一点也算不上什么。幽幽的一笑,反问了一句,“宗主听过狼嚎吗?”
狼,从古到今,生在北方,长在北方。
北方的狼?我猛地想到倚凝刚才求我阻止玉儿嫁给安庆恩或李憕,这么说安庆恩此刻也应在金陵?心中不由一颤。
事已至此,我眼前瞬间明亮了许多。虽然我早就怀疑安禄山和魔门与此事有关联,却也只是猜想,而此时经过萧晚晴的印证,之前的许多困惑豁然开朗。
我没有追问她是如何知道此事,就算是问了她也不会说,须知这等事是何等机密,而竟没能瞒过她的耳目,那安禄山内部肯定有她的人,而且地位甚高。
收拢北方之后,安禄山终于还是将他的魔抓伸到了江南,首当其冲的自然就是江南的咽喉——金陵,第一个要除去的自然就是金陵的支柱——靖南将军柳道清。
此刻我清晰的感受到金陵的形势远比想象中的要复杂得多,也危 3ǔωω。cōm险得多。它不知不觉间已成为大唐安危的基点,若金陵落入安禄山的手中,那他通向南方之路便有了突破,我不敢想象若江南也在安禄山的掌控之中,那天下将会是怎样的局面。
若安禄山只有东北和中原,他就算起事,朝廷依旧还有关西陇右为屏帐,江南西南为支撑,但若安禄山控制了江南,那就对朝廷形成半包围之势,以江南牵制西南,更重要的是他的兵粮军饷便有了依托,须知如今江南的富庶早已超过了关西陇右。可笑当今皇帝却一手抱着他的美人贵妃,一边和他的皇子们玩着勾心斗角、争权夺利的游戏。
只是我想不通的是师傅为何这么关心天下安危,若说她是为了让天下百姓免受战乱之苦倒也罢了,而她的出发点却明显不是这般。这么多年来,她御吐蕃退南诏,为李唐安定四处奔波,好像这天下本就是她家的一般。
望着萧晚晴三女消逝在黑暗中的身影,解语俏脸上不由浮现起一股玩味的笑意,看向我耐人寻味的道:“这丫头心眼也真多,不过看来她似乎也遇到了天大的麻烦,要不依她们阴癸派的作风断不会如此委曲求全!”
我知道以解语的聪明怎么看不出这其中的关结!她只是想这样婉转的提醒我罢了,我对着她笑了笑,轻轻的点了点头。经过刚才的刻意试探,萧晚晴的委曲求全无疑表明她也同样面临着巨大的危机。
隔山观虎斗,借刀杀人,这便是她的如意算盘。虽然此刻我不得不对付安禄山,但岂能尽如她意!
解语也不由婉尔一笑,自己真是关心则乱,萧丫头这么明显的把戏又怎能瞒过他的眼睛!
“宗主或许不知,本门灭天宗之主正是安禄山。”垂站在我身侧的祈北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来,却是石破天惊,语不惊人死不休!
“什么?”我原本的笑容顿时凝固在脸上,就是解语绝世的容颜也不由一滞。我们二人面面相觑,虽然我们一直都怀疑安禄山和魔门有密切的关系,但谁也没想到安禄山竟就是魔门的首脑之一。
堂堂大唐数藩军政首脑,竟是魔门灭天宗之主!
“宗主不如到老奴的落脚之地小憩,老奴为宗主详细的介绍本门的情况,也好为本宗的将来早做打算。”
对祈北将我当作补天阁的宗主,我没承认也没否认。不过我此时最欠缺的正是对敌人的了解,祈北是魔门的元老,更是钟师道的头号心腹,对魔门的了解自是常人所不能及,听他这么一说,我不由怦然心动,轻轻的点了点头,“那就有劳祈叔。”
卷六 风起云涌 第十六章 禅宗传人
随他走到他所经营的酒楼,望着门庭正中高悬的那四个大字,我的目光不由移到在前面带路的祈北身上,轻轻的瞥了他一眼,再回到那四个字上。
情天可补,恨海难填。
补天,便是这样的隐归,他也依然还惦记着自己的宗派。不知他将这四个蕴含深意的字刻在那么显眼的位置,是在提醒自己,还是警醒别人。
补天阁,自二十年前钟师道失踪之后,这个名字便逐渐沉寂在江湖的汪洋,为新一代的浪潮所淹没。
二十年前,钟师道,补天阁,一提都会让人颤抖的名字,如今还记得他们的人已不是太多。
其实很多人心里都清楚,只要稍微有一点年纪的江湖人,谁也不可能真正将这两个名字遗忘,只是这么多年来,那已成为一个禁忌,绝少有人再提到这两个名字。
那是所有武林中人的耻辱,不管是白道还是黑道。那种被人踏在脚下的感觉并不值得怀念。
其实很多人都注意到,随着补天阁的销声匿迹,禅宗也低调了许多。先是神秀大师的归隐,而后是禅宗的封山,近二十年来,几乎没有禅宗的人行走江湖。
当年钟师道挟雷霆之威横扫大江南北之际,是神秀大师阻止了他的肆虐,还江湖一个宁静,可以说是以一人之力,力挽狂澜。然而对他的归隐,最兴庆的不是他的对手钟师道抑或补天阁,而是那些他从钟师道脚下下释放出来的人。
人其实是一种非常找奇怪的动物,掩耳盗铃并起不到什么真正的作用,但至少那能让人面上好看,心里好受。别看许多今天的江湖豪杰人模人样,而在多年前,那都是一个个的龟壳。钟师道失踪,补天阁匿迹,神秀归隐,禅宗封山,最松了一口气的应该是他们。
当年追随钟师道,豪情万丈,最终还是功亏一篑。
魔门中人,原也不是那么不折手段,然而为黑白两道皆不能容的他们,为了生存却不得不费心竭力,到最后得到的也不过是一个阴暗的角落。
他们一心想回到光明的阳光之下,然而黑白两道却没给他们丝毫机会,一日为贼,终身为贼。每当他们伸出头来,便被狠狠的打回去,然而当年的钟师道却给了他们一线希望,所以魔门各宗才会那么紧密的凝聚在他的周围,但最后还是差了一步。
祈北在这儿等着,他当初积郁难发,才挥手写下这几个大字,哪怕如今已是白发苍苍,他一点也没忘记当初的梦想——将魔门带出黑暗,将黑白两道踏在脚底,一出数百年魔门所受的恶气,所以他一直在这儿等着,等着常带给自己奇迹的主人再度给自己带来奇迹。
“恨海难填”是江湖上有名的客栈之一,它那种海纳百川,能包容一切的气魄最为江湖人所欣赏,毕竟江湖本身就是鱼龙混杂。
它的大名我早就有所耳闻,以往每次来到金陵,我总喜欢到这儿的二楼靠窗位置小饮几杯,只是不知是不巧还是没注意,那几次都没见到这儿的老板。
此刻正是客栈最人声鼎沸的时刻,江湖人没有寻常人家那么早睡的习惯,也不像读书人那么斯文儒雅,在这儿听得最多的就是爽朗的笑声。
走上二楼,我第一眼便看向那个我来这儿就习惯了的位置。
那儿临着窗户,窗外数丈便是哺育了金陵的秦淮河。
蜿延曲折、顺流而下的秦淮是金陵的象【炫|书|网】征,也无意间装点了这儿的风景。
我之所以喜欢那个位置,除了恬静典雅的秦淮,临江婀娜的垂柳,更重要的却是酒楼江水数丈之间,那深幽小径上,或来去匆匆的过客,或闲情逸致的游人,或临江远眺的骚客。
你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我没让祈北跟在我们身边,来这儿之后,原本想多知晓些魔门状况的心也不是那么急迫。来金陵之后,我便未有一刻像以前那般放松游览,此刻不禁升起一股再领略这湖光山色的兴致。
那张小桌上已坐了一个人,一个年轻俊美的和尚,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
他穿着一袭白净的僧衣,却在大庭广众之下无所顾忌的喝酒。他不像其他江湖人那么一壶壶的畅饮,而是倒在杯中,一口口的品,一口口的尝。
他的面色很平静,像是早已忽略了旁人的存在,专心致志的喝酒,一心一意的吃菜。桌面上摆放的都是素菜,没一点腥荤。
我不由轻轻的一笑,好有意思的小和尚!戒荤而不戒酒,不知道这家伙会戒色不。
我拉着解语,朝那张桌子走了过去,在他的对面坐下。
此时夜望秦淮却是别有一番风味。
十里秦淮,风月无边,佳人如玉,莫过金陵。
金陵佳丽地,早为天下共识。
河对面便是金陵有名的胭脂粉帐场,留下了无数英雄豪杰的柔情,文豪骚客的佳话。
歌舞笙箫,绮丽灯影,尽皆掩映在秦淮那荡漾的碧波上。
看到那边那熟悉灯影,听着偶尔传来的燕燕笑语,我不由想起了曾经的放纵,只是不管怎样,那都已成为过去。
唯一遗憾的是,由于天色已晚,那条小道此刻已是人烟寥寥。
不一会儿,店小二便把我以前点过的小菜端了上来,当然少不了那壶汤好了的黄汤。
“茫茫人海,相逢便是缘,在下别的没有,浊酒倒是还有一壶。”我打开壶颈先给他满上,再给自己倒满。
嗅到碧萝春那浓郁的芬芳,他那平淡的眼神陡地一亮,看了看他的酒壶,又看了看我的酒壶,脸上浮现起一丝无奈的苦笑。他一来就吩咐小二上最好的酒,但是现在看来,最好的酒还不是他杯中之物。
我也不由轻轻一笑,在打开瓶颈的那一瞬,我同样发现了此酒的与众不同,便只是那股宜人的清香就让人为止沉醉。我之前来的几次,虽然要的也是最好的酒,却完全无法和这酒相提并论,我立即明白这是非卖品,祈北定是将他压在箱底,自己都舍不得喝的酒拿了出来。
解语轻轻的拉了拉我的衣角,我转头向她看去,她小手暗中向旁边指了一下,我顺着那方向看去,却见邻座的几个大汉眼冒金光的看向我的手中,咽喉更是不自觉的咕咙,像是恨不得要把我的手也一起吞下去。
我不由苦笑,祈北虽是好心,却无意中给我弄出个不小的麻烦。
我同样也是第一次遇上这种绝世佳酿,平心而论,那绝对要比秦清自己酿的酒要好上很多,心中虽然万分不舍,终还是将那半壶酒抛了过去,笑着对他们轻轻的点了点头。
那几只大手蓦地伸出,三人同时将那酒接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却是互不相让。
我回过头来,没再理会他们的争执,那只是他们兄弟间交流感情的方式而已。
我举杯伸了出去,那和尚也端起酒杯,
只是尝了一小口,然而那股带着灼热的暖流却顺着喉咙融入五脏六腑,疏通七经八脉,让人通体舒泰,回味无穷。
“好酒!”那和尚微闭着的双目缓缓睁开。
我端起酒杯,眼睛停在杯上。不由想起了在洞庭湖畔,与大哥对酌的情景,惜惜姐妹在侧,惜惜为我斟酒,青璇为大哥把壶。如今美酒当前,人却已少了一个,酒再美却已找不到当初的感觉,心中不由一黯,随口道:“师父说是酒好还是人好?”
他轻轻的摇了摇头,“酒好,人也好,但以小僧看来,更重要的却是人心。”说完他看向我轻轻的一笑,又举杯小饮一口。
我不由一讶,我只是一时情不自禁的有感而发,本没指望他的答复,没想到他的回答却是那么深刻,既在情理之中,却又明显在常人意料之外。
酒好,人好,心好。本就是简单的品酒却也有这么苛刻的条件。
“酒好,人好,心好。”我轻轻的念了一遍,望向他的眼睛,“不知师父是否也有希望她一生都好的人?”
“施主可见到那盏盏花灯?”
顺着他的眼光看去,却见数不清的花灯在河心从上游飘零而来。
“它们现在燃得正欢,但一会儿却都得熄灭,只是谁也无法否认它们曾经燃烧过,更曾有人欣赏过,不是吗?”他看向河中的花灯竟带着点点怜惜。
“大师说得容易,这个道理很多人都明白,但能做到者能有几人?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但若不入局,旁观者也终只是旁观者,旁观者又怎能明白当局者迷的美丽和执着!”
“小僧法名神会,施主称呼小僧法名即可。小僧曾听师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