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红烛-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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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和红了一张小脸,在南成的耳边低语几句,南成半是心疼半是无奈地拉着她走向前面。李放用胳膊肘碰了碰我:“你也去!”
“去哪里?”我疑惑地问。
李放不耐烦地说:“如厕!”
怪不得婉和要脸红了。在这里要找个地方解决这种问题还真难。不过南成带着婉和去了,自然是有地方的。看着他二人走远了,我忙急急地跟上他们。李放一把拉住了我:“我陪你去!”
我一下子甜到了心里,他对我说话都是短短的几个字,说明他的气还没有消。但是,他却要陪我去,还是不放心我啊!我再一次对自己说,我没有爱错人!
我的心情大好,脚步也变得轻快起来。李放看着我摇了摇头:“我不是气你,我是气那个男人竟然想对你动手动脚!”
我吐了吐舌头:“相公,我再也不敢了!”
李放这才露出了笑容:“回去看我如何收拾你!”
看着路人怪异的目光,我也不觉得有什么不自在!让他们胡猜去吧!我要拉着这个男人的手,再也不分开了!
第一百零六节 艾铃的银铃
我二人远远地跟着南成和婉和。只见他们进了一间茶肆。还好,这里离城不远,还有几间简易的铺子。不然这如厕的问题还真不好解决。等到婉和出来,我独自进去了。早有江策付了茶资。李放自是不方便随我一起进去的。只在外间坐下品茶。
这间茶肆虽然简陋,但因为请春的缘故,今日生意异常火爆。后院并没有设栅栏,屋后是一大片树林。因着是早春。树木都是光秃秃的。林子里隐隐传来娇声笑语。应该是对上眼的男女寻了稍显僻静的地方进一步地了解对方。
我如厕完毕,自己从一个水缸里打水净了手。刚要到前面去找李放时,一个女子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公子,今日天寒,为何不叫小二打些热水来净手?”
是个好心的姑娘。我心中一喜,这是第一个主动向我打招呼的女子。看来我也不是那么失败嘛,还是有女子喜欢我这样的“男子”的。
我回过头微微一笑:“姑娘有心了,这能有多冷呢?不防事的!”
原来这女子竟是那个耍魔术的女子!她仍是一身白衣,面上蒙着白纱。一双眼睛大而有神,此时,那对眸子里分明写满了关切。我心中涌出一丝感动,在心里给她打了很高的分。但正是因为这样,我可不能让她真的对我动心,那样不是害人吗?看样子,她并没有认出我来。
她微微向我福了福身子:“公子,奴家名叫艾玲,公子可否陪我去林中走走?”
面对她公然的邀请,我有些内疚,这姑娘不是真的看上我了吧?我忙说:“对不起啊,我有朋友在外间等我!失陪了!”说完转身欲走。
“唉……”艾玲轻轻地叹了口气,像是自言自语地说:“我又痴心妄想了,谁会相中我呢?年年请春都这样!还是去折两枝新叶回去吧!”
我让她话中淡淡的哀伤给感染了,忍不住说:“艾姑娘,我并非……”
“公子别说了!”艾玲的眼圈红了:“是艾玲不自量力,天生一副陋颜,却想寻得有情郎!公子像画上走出来的人物,哪里会看得起我呢?”
我的心揪紧了,难怪她一直都蒙着面纱了。原来她的容貌出了问题。我轻声安慰道:“其实一个人的美不在于她的容颜,而在于她的心。姑娘刚才能对我这样一个陌生人表示关心,说明姑娘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哪一个有善心的人不是美的呢?有没有对你说过,你的眼睛很美,真的,像清晨阳光下的露珠!”
虽然隔着面纱,但我仍然可以感觉到她在笑。她的眼睛里满是欣喜之色:“真的吗?公子真的认为艾玲也是美的吗?”
我含笑点点头:“是的,你是美丽的!总有一天,你心中的有情郎会找到你的!到时候,你就是他最美的新娘!”
艾玲激动地抓住了我的双臂:“公子,谢谢你!你是第一个说我美的人!”
她的手抓得太紧了,我觉得手臂发麻,偏又挣不脱。我这时才想起,年会那晚,她可是和李放抢着救那个小孩的。她应该是会武功的。从她那晚对李放的冷漠态度和对临走时说的那句话不难看出她是一个冷傲的人。现在却表现出了一副自艾自怨的小女儿情态,我心里不由得怀疑起来。我试探着说:“艾姑娘表演的魔术可是让在下佩服不已啊!”
艾玲一听这话,忙松开了我的手臂,眼中满是痛楚:“原来公子是认得我的!为了求生,我八岁时就和师父一起卖艺了。有一身功夫又如何?还不是一样的穷苦潦倒?以公子尊贵的身份,应该不屑和我这样的女子说话吧?”
没想到她竟这样理解我的话,我讪讪地笑着:“没有,我哪有那个意思?只是我真的不是你的有情郎,我……”
“公子不要再说下去了!”艾玲一把扯下了脸上的面纱。纵是知道她的相貌有问题目,我还是给吓了一跳。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啊!眼睛以下全是红紫的小疙瘩,有的还流着淡黄的脓水。整张脸上光洁一点的地方除了额头就只有那一张红唇了。
艾玲凄苦地一笑----如果那还称得上笑的话:“公子倒底是害怕我了。都是我的错,吓着公子了!看来我是做不了公子所说的美丽的人了。也等不到我的有情郎了!公子,谢谢你的安慰。公子是除了师父第一个见到我真面目的人!艾玲明天起将随师父离开青云郡,天下之大,恐怕再也不会遇见公子了。公子也不必害怕我会吓着你了!”
看着她这样,我恨不得马上对她说明,我不是因为怕她丑陋的容貌,而是因为我本身就是女子。艾玲却不等我开口,马又说:“我想请公子答应我最后一个要求!把这个带在身边吧!这是我出生时,娘亲留给我的。据说是能僻邪的。”说着就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银质的铃铛。铃铛做工精巧,铃身有火焰一样的图纹。随着她的手轻抖着铃儿,发出了清脆的声音。那铃声像是在我耳边召唤我:“收下我吧,收下我吧!”我情不自禁地接了过来。
我明知道这铃铛是她娘给她的东西,必是她最珍爱的,但还是接了过来。说不清是为什么。我看到它就有相亲近的感觉,而当我的手握住它里,心里竟有一丝震动,像是终于找到了离散多年的老朋友。它静静地躺在我手心里,带着艾铃的体温,在轻诉,在召唤,在流连,在低徊,在逗弄,在嬉戏……一个银铃,触及了我心中最柔软的一角。
“你对她做了什么?”李放威严的声音响起,把我从沉迷中拉回了现实。不错,的确是沉迷,我也觉得不可思议,我竟会对一个铃铛沉迷!
艾铃慌乱地用白纱工蒙好了面,但这显得很多余,李放显然已经看到了她的真容。李放并没有对她的容貌表现出一丝诧异,目光冷冽地逼视着她。艾铃让他看得有些狼狈了,慢慢地后退着。李放欺身上前,把我护在身后,一把扣住了艾玲的脉门。艾铃本能地挣扎着,却无论如何也挣不脱李放的手。
我忙拉住了李放:“逸之,快放手!这是艾铃姑娘,我刚刚认识的新朋友!你不要吓着她了!”
“朋友?”李放狐疑地反问了句,但还是放开了她。
艾铃神色凄婉地说:“艾铃自知身份低贱,哪里配得上做公子的朋友?是艾铃唐突了!公子保重,艾铃就此别过,后会无期!”
说完就向林子深处跑去。李放对身后的江策使了个眼色。江策马上跟了过去。
我苦笑道:“用得着吗?不就是个可怜的女子吗?”
李放正色道:“辰儿,聪明如你,怎么犯起糊涂了?这女子显然是认识我们的。年会那晚,她可是睁着你看了好一会儿。再说了,她也是身怀功夫的人,刚才却没有用上一点的武功。她这样刻意接近你,一定是有目的的!”
我不满地嘀咕着:“哪有你说得那么玄啊?好不容易有个姑娘对我表明心迹,却让你给赶跑了!我说,你是不是连女人的醋也吃啊?”
李放拉着我走向前院:“谨慎一些着是对的,我不想你有什么事!”
我心中一暖,手中还捏着那个铃铛。我下意识地握紧了手,生怕让李放发现了。李放却像什么都知道一样,拉起我握着铃铛的手,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辰儿,让我看看那姑娘送了你什么定情信物!”
我极不情愿地摊开了手掌,李放看着那个铃铛呆了片刻,复又笑道:“看来收获不错嘛!我和南成可没有得到过一件定情信物呢!只是,那姑娘……有点配不上我们家风流潇洒的辰公子啊!”
听出了他言语之中的戏谑,我很不满意他拿艾铃的容貌说事,板着脸说:“你可不能这么说!容貌美的人未必是真的美,人家可是有一颗美丽的心!这比什么都强!”
李放饶有兴趣地说:“心灵美?看来你和她不止是刚刚认识嘛!了解得还挺多的!”
我争辩道:“上次她不是和你一样去救那个孩子?还有刚才,她对我也很好的。这样善良的女子,心灵不美吗?”
李放也不再和我争下去:“好好,你说美就是美了!对了,这个铃铛还蛮好看的嘛!”
李放我手掌里拿走了铃铛,我没加思考地伸手要抢回来。他略显诧异地看着我:“舍不得给我看看?”
我让他说得不好意思了,但他把铃铛从我手里拿开的那一瞬间我真的感觉到了一丝难舍。我掩饰地笑笑:“哪有什么舍不得的?就是给你又如何?我们二人还分什第彼此?”
李放却当了真:“真的?那说好了!它就是我的了!”
看他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我有点急了:“你和我开玩笑吧?哪个大男人还戴这些女儿家的东西?”说完又要从他手里抢过铃铛。李放抬高了手,轻易地躲开了我的手:“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那次我背着某人过桥折梅花时,某人曾答应要送我一个铃铛的!”
我顿时泄了气:“我脚痛啊!”
李放没有反应过来:“脚痛?是不是走累了,要不我们马上回去?”
我苦笑道:“我是说,我自己又搬了块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李放放声大笑:“晚了,这铃铛我要定了!下次记得别乱搬石头了!”
我想趁他不注意再抢回铃铛来,但他却并不给我这样的机会。我只好作罢。
我一直惦记着那个铃铛,再见到婉和和南成时,也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南成见婉和也累了,提议回了客栈。
第一百零七节 铃之盅惑
“姐姐,你有没有听我说啊?”婉和不满地叫道。
“什么?你刚才说到哪里了?”我回过神来。
婉和不满地瞪了我一眼:“三哥刚出去多久啊?你就魂不守舍了?看来,我得向三哥提议,以后走一步都带上你才行!”
我不好意思地说:“哪能呢?他和表哥都出去了,我们姐妹才好一起说说体己话!对了,你刚才说到哪里了?继续!”
婉和又来了精神:“我是说啊,上午的请春还真有意思。亏他们想得出那么怪的法子。是怕我们不高兴吧?哼,相公如果真的敢和其他女子眉来眼去,我一定给他好看!对了,姐姐,你是如何处罚三哥的?”
“干嘛要处罚他?”我有些心不在焉地说。
婉和睁大了凤目:“姐姐你这么大度啊?那么多女子盯着三哥看,你也受得了?”
我好笑地说:“看看又怎么样了?只要他的心在我身上,再多的女子看他,他也不会有什么想法的!再说了,要说好看,你家南成可比你三哥好看多了!人家姑娘恐怕看的是表哥吧!”
婉和顿时紧张起来:“真的吗?那些女子都只是看相公的,不是看三哥的吗?”
我终是没忍住,一口茶给喷了出来,禾蕊忙递上帕子,画眉也忙着给婉和擦拭身上的湿痕。婉和焦急地说:“你笑什么啊?你说相公会不会看上哪个姑娘啊?婚前我可是听说他时常留连花丛的……”
我收起笑意,正色道:“人家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啊?为什么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呢?为什么不相信自己的相公呢?表哥以前的事多有好事者夸大其词的成分。如今,他可是心里只有你一个的!因为这个世上只有一个慎儿!”
婉和眨巴着烟水晶一样的大眼睛,笑了。笑得像一朵娇艳的蔷薇,而眼中滚落的泪珠则是花蕊中晶莹的露珠儿。
画眉慌了神,拿着丝绢为婉和拭去泪水:“主子可别哭了,哭多了对小公子可不好!”
我笑道:“傻丫头,你主子这是高兴呢!”
婉和倒底不是多愁善感的人,抢过画眉手中的丝绢,三两下抹净了脸上的泪水,又兴冲冲地聊开了:“姐姐,你说相公和三哥手牵着手,像不像是一对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