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鸟之瘾-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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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中“嗡”的一声,瞬间清明,她揉揉眼转过头去,看见床边的帝王已经在侍从们的围绕中穿戴整齐。听到她的声音,回过头对着她微微一笑:“今天朕许你多睡一会儿,在朕下朝前去清茶房领事即可。”
“清茶房?”寤生裹着被子呆呆地坐起身,头上顶着一个大大的问号。
康熙笑看她一眼,什么也没再说就走了,绥绥独立的背影让人感觉很精神,仿佛突然年轻了十岁。ωωω*ūmdtΧt*còm,∪Мdtxt小…说_下…載
寤生还在发懵,一个小太监满面堆笑地道:“姑娘,万岁爷封您为御前宫女,清茶房领班,今日就要上任了。万岁爷嘱咐,这会儿天还早,让您再歇息一会儿。姑娘有什么吩咐只管说一声,外面有人侍候着呢。”
“御前宫女?”寤生的嘴里够塞一个鸡蛋。这也太夸张太突然了吧,那岂不是说今后每天她都有幸能看到龙颜了?让她天天对着一个心思叵测的九五之尊,有多累是她想象不到的,那还不如直接杀了她轻松。“伴君如伴虎”这句话她又不是没有听说过。
小太监们都出去了,室内又恢复了静谧。她恼恨的抓了抓头发,脑筋转了N个弯,最终也只有“认命”这一个想法最说得过去。
现在的她是无助的,所有的规划都被打乱,不知道前方等待她的会是什么,更不敢想象十年之后的她会是怎样的光景,那唯一的愿望她都要怀疑自己能否守住。人算不如天算,人生果然不会按照原本希望的轨迹发展。现在的她,没有选择的权力,没有掌握命运的权力,有的只是服从和接受。
清茶房是御膳房的一个机构。清茶房的宫人通俗来说就是端茶递水的,而其中领事的御前宫女就是专在乾清宫为皇上端茶递水的,兼领导着其他几个宫人,其余的事一概都不用管。皇上喝茶是有讲究的,早上喝什么,中午喝什么,晚上喝什么,夏天喝什么,冬天喝什么,逢年过节正经日子又喝什么……那都是乱不得的,还有什么时间吃茶也都有一套约定俗成的规矩。规矩虽多,所幸自她大半年前一到这宫里就学着大大小小的繁缛规矩,相比较而言,如今就轻松多了。但因为现在是直接伺候帝王,半点纰漏都是不能出的,比从前更需小心谨慎才行。寤生梳洗完,换好新发的衣裳,一上任,御膳房总管常公公就拿着个小册子不厌其烦的给寤生讲规矩。
常公公长得圆鼓鼓的,乍眼一瞧就像个饭团儿一般。寤生听着耳边念经的声音,瞅着他那双快要找不着缝儿的小眼睛,心中暗忖这御膳房里可捞的油水果然不少啊。
常公公念完,小眯眼睛努力睁了睁,一眼扫过来:“姑娘可都听明白了?”
寤生回神,忙点头:“都听明白了……不过有些地方没记住,公公能否把这册子让寤生再看看,有些地方还是记牢些好。”
“你识字?”
“识得一些。”
常公公掏出帕子使劲擦了擦汗,只看见一堆肉的眉心皱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没好气地把册子塞到寤生手里:“不早说!真是浪费口舌!皇上下朝之前都得记住喽!”
寤生连连答应,忍住笑,目送着常公公饭团儿一般的身影离开了。
刚刚将册子上的内容看完,记了个大概,就听见外面道:“皇上御门听政结束了,马上要在暖阁议事,等着上茶。”
寤生忙收起册子,将刚才温着的茶碗取出来,用干净绢子擦干水摆好。御膳房的副总管公公亲自示范,一边接过底下人递来的装着烧滚了水的铜壶沏着茶,一边道:“这个时节皇上都是喝龙井,早上这一道茶要稍微浓些,还要泡第二次的才出颜色。”寤生见那秘色瓷茶碗里的果然比别的青瓷茶碗里的茶要浓些。
“今儿来议事的有太子爷,三爷,四爷,五爷和八爷,还有两位大臣……好了,时候差不多了,端去吧,小心着点。”副总管沏好茶,嘱咐了两句,一个小公公将茶碗依次在托盘上摆好。
寤生看了和气的副总管一眼,福了福身,又对那端托盘的小太监微微一笑:“走吧,慢着些。”那小太监常做这工作,应了一声,跟了上去。
到了暖阁外,门口的李德全轻轻点头,寤生接过托盘,垂着睑走进去。
里面的人正在议事。康熙坐在炕上的矮几前,一边拿着本折子在看,一边听一位大臣汇报今年直隶顺天、河间两府百姓受灾的事,眉头微微蹙着。
寤生小心翼翼地奉上茶,碗底和几案相触时发出很轻微的响声。然后又退到下手,从太子起依次奉上。她看见四爷的左手上缠着白布,端茶碗的时候也有些不灵活,忍不住多瞧了两眼,才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默默退了出去,在门外侍立着。
过了约有大半个时辰,隐隐听见里面传来康熙让其他人跪安的声音,接着暖阁的门打开,里面的人陆陆续续走出来。百无聊赖的她低着头在心里默数:一个,两个,三个……六个。
半晌过去,眼帘中出现了一抹深绛底色的吉服衣摆,下面是一双青锻朝靴。见这人并不离开,寤生颇觉疑惑,沿着朝服上间饰祥云的织金四爪蟒绣纹缓缓向上看,正对上了一双冷凝遂然的眼,她心中一惊,却镇定的低眉福身:“四爷吉祥。”目光又落在那缠着白布的左手上,心底泛起丝丝异样。
对面的人不说话,气氛很是尴尬,她想起那天偷听到他和胤祥的对话,猜测着那些时日他消瘦憔悴的原因,迟疑片刻,终是道:“四爷……请保重……”
胤禛心中一颤,却仍冷笑了一声:“不得不说,你很有手段。今天这一步,考虑很久了吧?”他来到她的面前站定,与她也不过半步之遥。微微倾身,低下头凑到她的耳畔,用了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缓慢而轻佻的声音,“其实,我很好奇的是,你用了什么办法这么快就爬上了皇阿玛的床?”
“你……”寤生的脸一下子变得刷白,可还没等她说一句话,那人居高临下的睇了她一眼,转身离去了。
寤生感到从未有过的愤怒,气得浑身发抖,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使劲咬着牙,才将眼看就要夺眶而出的泪水忍了回去。想起要收拾茶碗,努力定了定神,才低头躬身走进去。
康熙正在批阅奏折,寤生悄无声息的收了茶碗,又见秘色瓷茶碗里的也只剩了半盏,便一起收了,去沏了一碗新的来。
“眼圈儿怎么红了?谁欺负你了?”康熙将她打量了一眼,问道。
寤生摇头:“沙子迷了眼睛。”面上沉静的看不出一丝破绽。
“以后小心些。”
“是。”
康熙看着她乖顺的模样不觉扬唇:“去歇着吧。”
“是。”
还没回到如今单独住的小屋,就见小桃抱着个包袱在御膳房角门外的槛上坐着,看见她,笑吟吟地唤了一声:“寤生!”起身跑了过来。
“刚才有个公公来让我把你的东西收拾了给你送来。”小桃将包袱塞到寤生怀里,又凑到她耳边,一幅神神秘秘的样子,“我私底下问了那公公,他偷偷告诉我皇上昨儿夜里没碰你,对吧?”
寤生点头:“嗯。”
小桃咧嘴而笑,笑容如春日的阳光般灿烂:“这样就好了……当初你跟我说的,咱们要一起出宫去,我还记得呢,你可别忘了。不然,我一个人多没意思。”
寤生心里暖暖的,抱住小桃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由衷的笑笑:“我说过的话,怎么会忘,你放心吧。咱们一定会平平安安的出宫去的。”
送走了小桃,寤生回到屋里,看着床上叠放整齐的崭新衣物,还有一双花盆底子鞋,顿时犯愁。她拿起那从未穿过的鞋看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勇气穿上试试。想她以前连高跟鞋都穿不惯的,这鞋穿起来貌似比穿高跟鞋的难度大多了。可是御前宫女不穿这个,是不是也太不成体统?
咬着牙换上,在屋里练习着走了几遍,终于能够比较顺利的走路了。等到穿着这鞋一整天忙下来,寤生感觉自己的神经都快绷到坏死。
日子没两天又归于平静,重新按部就班的生活令她都要开始感叹自己的适应力之强了。
“阿兰,你怎么到这儿来当差了?”十四胤祯刚出了暖阁就惊讶地看见外面侍立的人中有个熟悉的身影,“是皇阿玛让你来的?”
寤生行礼,然后点点头。
十四瞄了一眼暖阁的门,将她拉到一旁:“你什么时候来这儿的?”
“回十四爷,大前天。”
十四犹疑:“皇阿玛他……怎么突然把你调到御前来了?他……他有没有……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寤生暗自冷笑,扬起眼波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唇边溢出一丝讥诮:“十四爷能把话说清楚些么?阿兰听不懂。”
十四脸上一红,尴尬地挠挠头,察觉到她眸中沉积的冷意,竟有些不敢看她,支吾了片刻:“我是说……你现在还好吗?”
寤生看着他的样子不免觉得有点好笑,但一想到他的弦外之音,心里又浮起怒气来。她毫不躲闪地望着面前的少年,脸上努力保持着一贯的冷静:“回十四爷,阿兰好的很呢。”
十四定定地凝望了她许久,最终似是从她的眸中得到了什么答案,展颜而笑,露出整齐的皓齿:“那就好!嘿嘿……”
寤生心底的怒气渐渐消了些,脸上的表情也缓和许多,垂睑笑了笑:“十四爷若无别的事,阿兰就先告退了。”
十四见她有事要做,忙点点头让开路,一直看着她进了暖阁去,敛起笑容默默站了半晌,才转身离开。
第12章争锋相对
寤生被打发去给太后送东西,刚摆脱了淘气的小白从慈宁宫回来,转过一条甬道的角门,迎面就见十三胤祥脚步匆匆地走来。
“十三爷吉祥。”
十三定睛一瞧,停下脚步笑着道:“原来是你。你不是调到御前了么?怎么在这儿?”又像想起什么眸光一转,笑容中溢出几分揶揄,“我知道了,可是借故脱滑偷溜出来玩了?”
这位爷还真有想象力。寤生极力忍住朝天翻白眼的冲动:这话也是能乱说的么?关系到名誉的事情呢。面上却仍是保持着一贯的平静,不慌不忙地道:“回十三爷,寤生刚才是奉皇上之命给太后送东西去了。”
十三笑得越发灿烂:“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开小差呢!”
寤生低眉淡淡一笑:“十三爷,寤生一直没有机会向十三爷道谢。多谢您上次赠药,让寤生少受了些苦。”
“药?什么药?”十三愣了愣,半晌才反应过来,拍了拍额头,“你是说那个……嘿嘿,你谢错人了,那药是四哥让我送你的……四哥很少能对什么上心,那次估计是拉不下脸。你啊,应该去谢谢四哥才对呢!”十三看着她笑出声来,“你若是主动找四哥说话,我相信他应该会很高兴的,嗯,当然表面上可能看不出来……好了,你快忙你的去吧,我也得走了。你要是遇到什么难处,跟我说一声就行了。上次在草原上是我莽撞了些,让你受惊不小,我也没来得及赔礼,以后有机会我一定补上!”
十三最后这一番话说得极恳切,寤生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有句老话叫做和气生财,她和十三如今也算是将前番的账都一笔勾销了。再说两人身份毕竟是云泥之别,十三肯降尊于此且毫不在意,也令她对他的印象不得不多了一些改观:这个人似乎并不是一个跋扈的少年,不过是热血心性而已。
只是四爷那里,要去道谢吗?她想起上次那人说的极无礼的那些话,最初恨得牙痒痒,后来只觉得无趣之极,也懒得理论。她从来不会为自己辩解什么,别人若相信就自然会信,若不信,辩解也没用。所以此时的她不得不怀疑十三说话的真实性了——那人会高兴她主动同他说话么?她在他眼里能算个什么?只怕她若真那样做了,他一定还是那副目中无人轻蔑讥诮的神情,或者顺带还会羞辱她几句吧。这简直再确定不过了。寤生摸了摸耳垂上的那副绿玉坠子:证据还在这儿呢!
她一边走一边叹气:一切顺其自然吧。她只希望在她出宫之前的这段不短的时间里越少折腾出些事儿越好。她恨恨地想:从今以后若能一辈子都再见不着那位四爷,让她天天烧高香外加顿顿只吃萝卜青菜她都求之不得!
“轰——”的一声,老天的一个响雷吓得她差点跳起来。神啊,她没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吧!这才发现漫天乌云密布,阴沉沉地压下来,仿佛随时都能将地上的一切吞没。紧接着,雨点啪嗒啪嗒的落下,越来越密,一场雨倾盆而至。
“该死!”她咒的不仅仅是这毫无预兆的雨,还有踩在被打湿的石砖上变得滑不溜秋的花盆底。若不是她平衡能力好,差点滑了两跤了。这一带有点僻静,她四处看了看,咬咬牙,干脆连鞋袜一起脱下拎在手里,提着衣摆往住的地方跑,先找一个避雨的地儿再说。
“爷,您先在屋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