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妃-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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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我是东宸国人?!”
殿中寂静的过分,尚能听见殿外积雪融化之声,一滴一滴,落在人的心上。
凤翔惊异间,双眸陡亮。
书婉正身,俯首一拜,“皇上,且听臣妾一言。”
又是一拜,她字字道:“隋国公年少时,曾有一女名唤庆芷雅,身份之贵,因凤秦国皇室没有女子,她五岁时便受册,封为长公主。只可惜,十六岁上下时,隋国公执意为其择一名驸马,长公主不愿被逼婚,便独自离家,至此再无所踪。后来,隋国公一直郁郁,亦再无子嗣,多年后收养一女,便是如今的庆妃庆芷柔。可是这样?”
左兼怔怔,长眉凝结,疑问道:“是有这么回事,那又如何?”
江书婉轻轻道:“长公主庆芷雅,便是我的娘亲。而隋国公是我的外公!听闻凤秦国,出生论贵,而我的娘亲是长公主。所以,谁说我是异国女子?”
语未必,凤翔眼里顿时倒映进满天银河星星,盛满闪闪晶莹。一臂将她抱入怀中,无尽的喜悦令他止不住的颤抖着。几乎不敢相信,山穷水复,竟也能柳暗花明。
他简直不敢相信,他的婉儿竟会是隋国公的亲外孙女,亦是隋国公唯一嫡系的血脉。论整个凤秦,谁又能比隋国公更尊贵,更有分量呢?
意外之喜,他不忘问道:“那,可有什么信物证明么?”他紧紧拥着她,生怕这突如其来的转机会随时飞走一般。
江书婉不经意地一避,那一瞬眼波冷淡地拂过他的脸,旋即安静地垂目。
她自怀中取出一枚翠玉耳环,摊在掌心,低声道:“这便是娘亲的信物。本是一双,如今只剩下一枚了……”
明翠的绿色,如此熟悉,直直耀入凤翔眸中,他怔了又怔。
“是你!那天,那人竟是你!”他几乎不可置信,那日在刘家村口碰上的女子,虽是装扮的很丑,可是那灵动的气质,令人过目不忘。竟然是她,是他的婉儿。
她清明的眼波缓缓漾入他的眸心,佯装不解道:“皇上,你在说什么?什么那天?”
凤翔神情颇为激动,一味欢喜道:“婉儿,还记得在东宸国刘家村口的茶铺么?你的钱袋被人偷了,我用一吊钱换了你另一只翠玉耳环。”
书婉含着渺漫如烟云的浅笑,似是惊异,双手捂住菱唇,颤声道:“竟然是你——”
“是我,婉儿,是我!我一直以为东都城楼之上是第一次见你,想不到我们早就见过了。竟然……婉儿,这是我们的缘分……定是上天让我们相遇相识的……”他将她紧紧拥入怀中,拥得那样紧。仿佛即将要失去的珍宝复又获得一般,久久不放。
江书婉沉默不语。
其实,她早就知道那日的人是他,因为她认出了他的碧落扇。
只是,今日,她便要通过这对翠玉耳环,至此牢牢抓住他的心。
他不会知道。她有多么地憎恨凤秦国,她憎恨着这样的血脉,若不是娘亲身上流着凤秦国的血,又怎会与爹爹相爱却不能相近。她恨,她恨“凤秦”二字。
她的爹爹守了一辈子东都,一切终也成了灰烬。
他不会知道,她的愿望始终是:令凤秦国,四分五裂。
天下归一,便不会再有那些纷扰了……
也不知,爹爹与娘亲……此刻在地下……能相守么?
她轻轻地、轻轻地依入他的怀中,感受他的欣喜。略略低垂的下颚,恰到好处地遮住她唇边一缕快意的冷笑……
……
黄沙落满地 第九章 挟天子以令诸侯
风雪渐止,寒月下,一个白色身影宛如浮云,悠悠飘过屋檐,她白衣落落纤尘不染,好似白云出轴,月华当空。
清幽身形腾起时,月光都好似暗了暗,衬着她的身影如月神下凡。纵上巍峨的宫墙,足尖在积雪上轻轻点过。身后素白的衣袍飘起,好似流云涌动,旋即便抹去她方才走过的痕迹。
皇宫之中,她曾来过数次,不过宫中殿宇众多,建筑大多式样相同,小路弯曲也不好分辨。她并不知晓这重重宫苑深处,究竟何处才是江书婉的居所。
七转八弯,她竟是来到了御膳房,不过御膳房中人多且杂,不便混入。灵机一闪,她在一棵腊梅边站定,捡起石子,远远地抛了出去。
御膳房外,值守的小太监一惊,奔至声响处细看,清幽自袖中悄悄放出一只麻雀,那小太监见是一只鸟儿,笑了一下,返回原处。
过得一阵,清幽再抛一颗石头,这次御膳房中的执事也出来瞧个究竟,此时她又放出一只麻雀。如此三五回,御膳房中的人,不由开口骂道,“这么冷的天,又是晚上,连麻雀都上这里倒腾,如此让人不得安生!”
片刻后,执事派了数名小太监执了扫把出来赶鸟。清幽见时机已到,她隐入暗处,飞快地出手,打晕了一名身量与自己差不多的小太监。拖至无人处,她将自己一头惹眼的棕发尽数挽入帽中,不留一丝痕迹,又换上太监的服饰。趁着御膳房中人少,只身混入御膳房中。
里头是雾气腾腾,正值晚膳时分,一众宫女们各自忙得不可开交,竟也无人看顾清幽一眼。
寻了片刻,清幽也没个头绪,便随手拉了一名看起来面善的小宫女,她佯作紧张,支支吾吾道:“我是新来的,这里有没有婉妃娘娘的……”
语未必,那小宫女已是眉目谄笑,连声道:“有有有,当然有,咱们呀,眼下每天干得最多的事,就是伺候婉妃娘娘的饮食了。这每样都要最精最好的,口味呀是十七八遍的试。这皇上呀,可是疼你们婉妃娘娘到骨子里去了呢。”她伸手一指,指向一处挂牌为玉照宫的屋子,又对清幽笑道:“安胎的金丝血燕已经好了,你去拿吧。我叫做雪颜,今后呀你飞黄腾达了,可也别忘了顺手提拔提拔咱们呀。”
清幽被她一番说辞哄的云里雾里的,只得连连点头称是,旋即取了燕窝便走。
她自小习武,听力甚好。
身后,两名小宫女仍在不停地议论着。
“喂,刚才那名小太监看起来很是面生,又是新来的,你瞎起个什么劲。连他都要巴结?”
“你懂什么呀,婉妃娘娘是什么样的人物?隋国公的亲外孙女呢,听说过几日隋国公便要正式迎她入宗册。”
“这个,婉妃娘娘再厉害,不就是正二品么?上头不是还有个安贵妃么?宫里头,封号高一级可得压死人。”
“安贵妃?你见皇上几时在她宫中留宿过了,有名无实罢了。”
说着说着,声音愈低,清幽止住脚步,凝神仔细听着。
“听说皇上有意晋封婉妃娘娘为皇贵妃呢。如今婉妃娘娘可是怀有龙嗣,听太医院底下的人议论,七八成是个男胎,这要是能顺利生下来,还不就是将来的太子么。这婉妃娘娘日后还不是皇后的唯一人选?”
“小妮子精的,难怪只要是玉照宫来的,见过的没见过的,你都上去巴结一番,原来早想的那么远去了。真有你的!对了,太医院真的说是个男孩么?为什么我在皇上那边没听到什么动静?”
“你傻呀,这样的事,太医院敢说吗?说了,不是把婉妃娘娘往箭靶子上搁嘛。万一不准,那可是欺君之罪。所以,大家也就是私底下议论议论的。”
“哦,原来是这样……”
突然,有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响起。
清幽立时警觉,连忙走远,随之也再听不清楚她们间的议论。待走至无人处,她随手便将燕窝倒了,迅速翻墙而出,再在地面上轻轻一点,身形逸入御膳房外西面的小树林中。
方才是收获,远远比她所想的要多的多。既然知道了书婉是在玉照宫中,那一切就好办了。
走着寻着,夜色更浓。
清幽本是问清楚了玉照宫的所在,只可惜当她寻到时,凤翔御驾已在玉照宫中。无奈之下,她只得躲在屋顶之上,无声无息地伏身栖息,静静等候着凤翔离去。琉璃瓦的殿顶上,积雪皑皑,雪水自鞋中渗入,双足渐感麻木。
望着满天闪烁的繁星,一弯冷月斜挂,幽幽照耀。她不由得陷入沉思中。
看起来,凤翔还真是夜夜宿在这玉照宫中。只怕她要等到天明了。脑海里,不由想起了方才御膳房中两名宫女的对话。心中疑惑更深。
隋国公的大名,如雷贯耳。她自然听说过,当年凤秦国先皇在世时,隋国公可是先皇身边结拜的兄弟,跟着征南闯北,建功立业,功不可没。听闻至今仍是手握重兵,爵位亦是世袭罔替。只可惜,隋国公并无子女在身边。也不知,江书婉如何会是隋国公的亲外孙女。这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更令她心惊的是,江书婉竟然怀有身孕。如此一来,事情便更是难办,也不知书婉如今是怎样想的,又会不会与自己一起走。
她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潜入皇宫中,竟然会听到这般惊人的事实。若是书婉真是隋国公的亲外孙女,那书婉岂不算是半个凤秦国人,此时此刻又有了凤翔的孩子,也不知届时书婉的立场会站在哪一边。那她贸然而来,会不会原是多余……
夜色浓醉,皇宫,好似被巨大的黑幕所笼罩,静寂的过分。偶尔有夜宿的寒鸦凄凉地叫一声,宿在残枝上,风扫过枯叶沙沙作响。
她静静等着。黄昏的月光,一寸一寸,缓缓地、缓缓地爬过她的肌肤,直至辉色的晨曦取代……
玉照宫中, 清冷素白的雪色并着晨曦暖煦之光,自帘间透入,落在织金毯上,诡异地交融着。
香炉里,龙涎香正散发着袅娜的白烟,如丝如缕飘散在空中。
江书婉卧在榻上,欲寐还醒。忽觉身后似有人靠近,她蹙眉,裹一裹身上被子,含含糊糊道:“凤翔,你怎么又回来了?我还想再睡会儿,你快去早朝吧。”侧身翻动了一下,她继续昏昏睡着。腹中的孩子十分折腾,令她整天昏昏欲睡。
片刻,似乎身后的人并未离去。且似总有一缕熟悉的气息萦绕在身周。江书婉倏地惊醒,美眸圆睁,转过身来,方发现一名太监服饰模样之人正立在床前。再一看,竟是清幽。她猛然坐起,身上轻柔暖和的锦缎丝被随之滑落,一直落至腰间,露出她近几日来突突隆起的小腹。
清幽眼神带过她惊讶的容颜,复又注目在她的小腹之上。如今她自己亦是有孕,多少了解点。看起来书婉的身孕当有四月余了,那算算时间无疑便是凤翔的孩子。想起自己失去记忆之日,原是书婉和黑阙成亲之日,可如今却是……
眸中划过瞬间的悲悯,清幽颤声问着:“书婉,你还好么?”
江书婉一愣,半响才道:“清幽,你不是……”她记得,狼祭之时曾见到清幽,当时的清幽似是失去记忆般,并没有认出自己。
清幽低低叹息,道:“我失忆了,最近才全部想起来。对不起,若不是如此,我当早些来救你的。”她上前一步,取过床侧暖和的外衣给书婉披上,一一扣着盘扣,垂眸道:“书婉,时间不多。我等了一夜,才等到这个机会。趁着眼下凤翔去上早朝,玉照宫防卫松懈,我带着你离开这里。”
江书婉面色一沉,倏地推开清幽,冷声道:“我不会跟你走的!”
清幽后退一步,站稳,望入书婉幽深的双眸,却看不到那无穷无尽的心底。片刻后,她静静问,“你爱他么?”语毕,又突然微微蹙眉,她似觉得自己问得有些歧义,是以重新问道:“书婉,你爱凤翔么?如果你是真心喜(…提供下载)欢他,如今又有了他的孩子。那我,会衷心祝福你们——”
“呵呵——”江书婉似是好笑,又似是苦笑。眸中却平静得如冰冻三尺,不见丝毫波澜。唯有转眸的一瞬间闪烁着芒刺似的寒光,喉底语音晃出无数圈涟漪波折,字字恨声道:“我与他,势不两立!”
清幽一愣,面色渐渐变青,哑然问:“那你,留在这皇宫中——”
江书婉妩媚一笑,那笑如春花初绽,倾国倾城。她敛眸,声音柔和之极,“我要赌一回。”伸手轻轻地抚上自己的小腹,她抬眸望着清幽,字字认真道:“你可知,若将来我生下来是个男孩,便是凤翔的长子。凤秦国,长子便是太子。”话语,戛然而止,她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可其间意味却是森冷的。
此刻书婉那沉定隐忍的眸光,令清幽阵阵惊痛,心中豁然一亮,似有无数雪亮闪电劈开乌墨似的天空,顿时清明。有无数个念头在脑海中滚雷一般翻涌而过。该不会……。
清幽惊叫一声:“书婉,你该不会是——想——”顿一顿,她颤声道:“你该不会是想,挟天子以令诸侯——”
那一瞬,江书婉轻笑出声,一脸天真婉顺,也不否认。
清幽面色大变,霍然上前,低斥道:“你疯了么?!这是一条不归路,你不要命了么!快点跟我回去。不瞒你说,今晨蓝毒带着红莲堂的人去劫刑场,我们会争取一举将黑阙救出。你快点跟我走!我在皇宫中近乎等了一天一夜,才寻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