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孤独-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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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老师微笑着。微笑可能是最美好最心仪的笑,因很多人都喜欢别人这样对他笑。很多人舒心时也喜欢对别人这样笑。
而同学们却轰然、狂笑。
这种狂笑使冷峻一个劲儿地在想,若是地上真的裂开一条缝,自己会不会钻进去?
他解决了问题,走进教室,只见许多特别是女生都抿着嘴笑或嘴角浮着笑。这种笑,使他有种放不开的烦感。
当然,是跳进座位,虽然温婕和她旁边那个有双调皮、刁钻透着邪笑的大眼睛女孩出去玩了,但他不想从那儿走进去。
窗外。无数水杉,虽然长得粗大,但仅有灰红的杉树枝蓬成的宝塔,在萧萧的秋风中,却显得有些苍凉。
风正无情,戏谑地剥蚀着残存的杉叶。尚存的在风中颤栗;剥落的,则随风走停。风走叶走,风停叶停。
如那四海为家的浪人,枕星踏日,随波逐流,在冷漠世俗的人世中找寻自己遗失的梦。何等的辛酸,何等的无助!
冷峻顺手拾起旁边的笔本,写下一时的感觉。
狂风呼号,袭卷一季枯叶;暴雨咆哮,鞭抽四时浪人,落叶随风走,浪人逐波流。落叶一日终归根,浪人何时止游魂?
写罢,伏案沉思,陷入无尽的伤感中……
他在这里感慨万千,人家却在旁差点儿捶胸跺足。
为何?
那本子是人家温婕要上交的无比整治的作业本。
温婕看着那张牙舞爪的字迹,心里像猫儿抓似的难受,她手指在他课桌上一阵急敲:“喂,喂。”
正专心伤感的冷峻被惊醒,他怒瞪双眼说:“喂什么喂,谁是喂,本人没有大名吗?你能不能不烦我?”
温婕也来了气:“没想到世上还有你这样蛮不讲理的人!在人家的作业本上乱涂乱画,还好意思骂别人。”
她的眼中没了雾气——火气烘干了。冷峻今天连串的行为让她也很是气恼。
冷峻狠瞪了她一眼,将纸本“啪”地一下扔了过去,还丢下一句话:“什么玩意儿?!”
笔套应声而裂,温婕也忍不住应声而泣了。那起伏耸动的香肩,看上去好是委屈。她旁边围聚了几个安慰者,虽义愤填膺,却也无可奈何,只有那个大眼睛的女孩儿,一直盯着冷峻。
总算熬到放学了。
冷峻扫了一眼红着眼圈,楚楚可怜的温婕,暗自庆幸没有老师找事,长吁一口气,跳出座位,直奔教室门口。
他很散漫地走着,想及那总似朦胧着雾气般的秋眸,心里总觉得有些不是滋味。忽然背后传来如黄莺出谷般的叫声,“冷峻”,继而传来一阵阵银铃的般的笑声。
冷峻转过身,只见一群如小鸟般欢快的女孩子中,那个闪烁着狡黠调皮的大眼睛正在扫瞄着他的脸,她旁边的温婕则羞涩地微微低下了头。
大眼睛毫不拘束地单独走了过来,只见她面如桃花,齿比贝洁,留着轻灵的长碎发,挂着令人心醉的恬笑,闪烁着晶亮的眸光,浑身洋溢着青春气息,让人看了都觉得明快舒畅,想欲之交谈。
“有什么事吗?”冷峻面无表情地说。
“哦?没事就不可以和你说话?”她一开口就露出整洁的贝齿,话语总蕴着笑意。
冷峻盯着她说:“我不相信有女孩子会没事找我聊天,咱没那人缘”。
大眼睛里闪着笑意,她呵呵笑着说:“瞧你那副冷冰冰的面孔就和你的名字样,让人总想到冷血这个词儿。”
冷峻缓缓地说:“我叫冷峻不叫冷血?”
“呵呵”。她说
“…”冷峻说。
“你挺有性格的嘛”大眼睛笑道。
“我不是故意装出来的。”冷峻解释道。
“你根本不用装什么性格。”她笑着说。
冷峻来了兴趣说:“说来听听”。
“呵呵,你怎么这么笨,你的名字拣了便宜,你叫冷峻,你的什么性格都可称冷峻性格嘛!”她笑得花枝乱颤。
冷峻也笑了,赞道:“你真聪明。”
“谢谢。”她也挺愉快。
那群女孩子却纳闷,她不说要让那小子过来给温婕赔礼道歉吗?怎么反倒和他拍得正欢。
“哎,你叫什么名字,还没听你介绍呢。”冷峻问:
“想知道?”
冷峻点点头。
她招了下手。等他靠近,才故作神秘地凑到身边轻轻地说:“你越想知道我越不告诉你。”说罢,夸张地弯着腰大笑。
冷峻像木桩似的立在那里。
大眼睛笑得没劲了这才说:“我姓李,叫思绮,你就叫我思绮好了。”
“想的美。”冷峻脱口而出。
思绮怔了一下,继而想起什么似的叫道:“不行嘛,不准你这样歪解我名字的含义。”
冷峻笑着说:“谁让你老爸老妈给你起这么糟糕的名字。”
思绮嘟着嘴说:“你还贬我”。
冷峻呵呵一笑。
“你笑得不是挺好看吗?怎么不常见你笑。”思绮问。
冷峻说:“是吗?我从没吝啬过我的笑容啊”。
他们边走边聊。
他觉得她挺可乐的,她也觉得他不是个笨蛋,不冷血。
“我觉得你并不是个蛮不讲理的人嘛。”思绮赞道。
冷峻说:“你意思是说我早上蛮不讲理了”。
“你也挺聪明的嘛……”
“我不是笨蛋,”冷峻板着脸说,“麻烦你别赞美我了,我怎么总觉得好听的话一到你的嘴里就变味了。”
思绮眯着眼睛只是笑:“难道你认为你做得对?”
冷峻皱皱眉说:“再麻烦你别用那种不容置疑的口气和我讲话行吗?我不习惯。”
“你的不习惯还真不少!”思绮点头道
“我的习惯也不够多,唯独你似乎快占完了”。冷峻觉得自己脑袋有些大了。
“这么说就没有商量的余地?”
“怎么商量?”
“向人家赔礼道歉啊!”
“除非我不姓冷。”
“什么意思?”
“除非我不姓冷意思就是说除非我爹妈没生下我”冷峻似费了九牛二虎的劲力才解释清楚。他说完就想尽快离开。他脑袋已经够大了,他不想再大,那样不仅不好看也有害身体。他觉得今天自己的精气神也耗得太多了。
思绮愣在那儿,瞪着眼睛,似乎在想,我是不是真的想得太美?
第三章 赶路人
深秋的风格外的凄怆、无情、空灵,还有孤寂,扫落一季枯叶,仅有自己坐在空枝上哀鸣。
明媚的春去了,热烈的夏也去了。
希望去了,奋斗也去了。
还有什么?还剩下什么?
秋,到底算高爽,还是沉郁呢?
有收获当然觉得秋高气爽,而无收获只有沉郁的心情阴霾的天。
风胜利了,他赶走了绿叶红花,赶走了彩蝶飞鸟;赶走了生机。
而他得到了什么?
沉寂,只有沉寂。
枯叶飘坠在凄凄的败草上,发出窸窣的幽叹声。
是在叹息自己短暂的一生,还是除了叹息再没有别的表示?
夜色茫茫,昏黄的路灯惨淡地射出的光似乎在颤栗。
这边小区的人本来就不多,因为这儿住的都是有钱的人家。有钱的人是不会在冷瑟的秋风中的大街上晃荡的。他们各有各的安乐窝。该睡的都已睡去,不睡的也没几人。
因此,夜静得神秘;让人(炫)畏(书)惧(网)。
一个流浪人走在空寂的大街上,表情僵硬,眼中射着摄魄的煞气,黑亮的长发,玄黑的风衣,在风中飘动。他孤零地走着,像是一直这么孤零地走着,他走的姿势就是孤零的姿势。阴冷的寒风中有萧索的箫音在颤抖。。
这才是真正的浪人。风一般的行踪,风一般的生命。
他的性情,他的名字,他的人。
没人知道他来自何处,去将何方。
他没有朋友,也没人愿意和他亲近。
几株苍劲耸天的古松下,有家酒馆,很小的酒馆,酒馆没有名字。馆主——称老板怕搞笑了这个词,是个白发银须,却又鹤发童颜的老头儿,老头姓高,不知其名,别人都叫他高老头儿。虽然寒气侵肌,但他还没有打烊。
见里面的灯惨白地亮着,赶路人便坐在外面的木桌边,叫道:“师傅,麻烦煮碗面条,倒碗白酒,炒两个荤菜。”
高老头儿听罢忙去准备,赶路人从袖中取出一样东西,放在桌上。那是支两尺来长的铜萧,在那光灯的反射下,闪着熠熠的金光。他默默地饮酒吃菜,时而仰头望下深邃苍茫的宇宙,时而低下头静静地吃着,眼里的光逐渐黯淡下去,眼神中似乎藏着话。
高老头儿扫了铜箫一眼,凑上去搭腔:”想什么呢?”
赶路人眼光斜向他,淡淡地说:“没什么可想的。”
高老头儿点点头,笑着说:“那为何愁眉苦脸的呢?”
赶路人凝视老头儿,见他白发银须仍整洁得毫无纰散,深陷的双目仍发出奕然的光彩;沟壑遍布,交错相碾的脸上,仍闪着醉酒似的红光,态度恭敬地说:“你老人家这些年来过的可好?”
高老头儿捋着胡须说:“好,能吃能睡,无病无灾。我倒是看你满脸愁容,好象过得很不好。”
赶路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我曾经以为我的行为可以为民众多做点好事,没想到现在却落得四处逃生人人喊打的地步,连民众也不理解我。我开始怀疑我做的事是否有意义。”
高老头儿说:“以杀除恶恶还生。这毕竟是个崇尚法治的社会,虽然它还不健全,但暴力不得人心。任何人都有生命的权利,恶人之恶至于死么?你凭什么断定他们恶的程度?你有什么资格剥夺他们的生命权利?你的行为也是违法。”
“那,我错了?”
“这要看谁来评定。以慈悲人士的观念,‘有心为善,其善不赏;无心为恶。其恶不罚。’你的行为可以原谅;以江湖观念,‘锄恶扬善’,应该赞许;以世俗社会制度,‘违法必究’,你就要受到处罚。”
“违法必究?”赶路人笑了笑。
“社会毕竟要慢慢走向法治,江湖如今已经游离社会黑白之间。我们必须学会用现在的观念和方式处理问题。你的动机是好,但现在有现在的法制,他是民众绝大多数人共同认可的,你违背就会遭到大多数的人的反对。这也是时代所趋。”高老头儿轻叹道,“你已经不是冲动的年龄,别让自己走向极端。“
赶路人沉默。
“把你的箫拿来我吹下。”高老头儿望着那铜萧眼中有深情流露。。
赶路人将从不离身的铜箫递了过去。。
高老头儿抚了抚箫身,说:“十八年了,你对她还是念念不忘?”。
赶路人没说话。
高老头慢慢地将嘴凑进孔口,深沉凄绝的箫声便在夜空响起,如怨如诉如泣,一波逐一波向四周散去,回荡在夜空,回荡在人的灵魂中。
吹罢,老头儿将箫递过去,叹道:“还是珍惜现在吧,几千年的官场腐败不是你能奈何得了的,天下若要天下治,官场自有官场管。”
赶路人静静地说:“我想了好{炫&书&网}久才悟到我的生命意义,那就是尽自己全力以恶制恶,我不会轻言放弃。至于我的性命,早死了无数次,也不在乎还有多少了。”
高老头盯着他,良久才说:“好,既然你执意已决,我不想再管你。总归你也没祸害一个好人,且容你如此。我去再拿瓶酒,咱们喝个痛快”
赶路人连连点头。
他们就这样邀星为伴,约风相奏,高举酒碗,大口痛饮。边喝,高老头儿边唱。
猛甩沉重头,高举一碗酒。
管它红颜惑,任其物欲流。
人生多寂寞,难得偶聚首。
乘时长叙聊,酒后再缄口。
何为人生愁,酒中自看透。
第四章 夜中冷峻
今夜的夜色并不美,无羞月相伴,仅有几点黯淡的星光在风中颤栗。隔很远才见得一颗,很稀很稀。它们惊悸地瞅着这个冷漠的世界,显得那样的孤寂,令人怜悯。蚀骨的阴风不时地侵袭着辗转难眠的人们,它们无孔不入渗进室内,统治着它认为该统治的地界。
冷峻干脆将他房间的所有窗户打开,让它们索性进入室内发泄个够。
写字台上的几丛文竹,显得那样纤弱,在阴冷的风中瑟缩着,窗棂上的串串风铃也拽曳着瘦小的身躯在那里低鸣。
风很冷却不大。
柔和飘渺的绿光,更是给屋内蒙上一层诡秘阴森之色,这种绿色,能给冷峻安定宁静的感觉,他很喜欢。此时,他额前的乌丝被风揉得凌乱,清澈得冰寒的眸子似两点寒星闪烁着,冷漠而不怎白皙的脸上覆着淡淡的绿色,有些诡异。
这就是夜中的冷峻,他认为只有黑夜里的自己才是真正的自己。
他点着一枝香烟,卧进藤圈椅里,静静望着窗外,吸一口烟,又尽盘地吐出,不知吸讲的是什么,但吐出的却是串串逐渐变大的烟圈,烟圈刚刚升起,就又被风扫得面目全非,在空气中逃窜着,消散着……
他的脸上隐着冷笑。
笑青烟的狼狈,也笑自己的狼狈。
不久的将来,不都会如此青烟般在空气中消散么?
他喜欢看青烟袅起,特别自己嘴里的青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