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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纤歌凝-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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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嘻嘻,我省得了。你等着,我去给你打水。”说罢出了屋。屋里两张实木做的单人床,一个镂空木柜子,一张四方桌外加一把小凳,住两人也着实够宽敞。看完屋子里的摆设,我坐在椅子上,从窗口望出去,满院春色,缕缕微风送来阵阵清香。让发热的头脑清醒了几分,刹时有点为刚才自己的话语懊恼。虽然在现代时对坏人要小心提防着,怎么到了古代就草木皆兵了呢?暗自提醒自己“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但也不能瞧着谁都用有色眼镜。这才端起桌上的茶杯大大的喝了口茶,“噗”难喝!这是我对这杯茶唯一的感慨,想念着在家里时泡的那些个花茶的香甜,对比如今这又苦又涩;想到家里的亲人,最好的朋友………殷柔,不知道他们这么多天没见我,会不会急的到处找我。心里蓦地一涩,强忍住了那股子苦水才没蹿到眼睛里。
  “小寒姐,水我打来了,你好好簌洗下。” 翠儿已端了水放在柜子上,“恩”我应了声,走了过去。黄铜盆里盛着清水,我拿了毛巾正要往盆里放,不经意间瞄见水中倒影的女子的脸,随即惊恐万分地捂住想要尖叫的嘴,这张脸竟是……
  虽然依旧清丽,但细看之下,的的确确是自己脸的轮廓!我咽了口唾沫,镇定下来后暗自觉得好笑,这半月来的天天对镜梳妆,早已习惯那张沉鱼落雁的脸,如今却被自己的样貌吓了一跳,这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小寒姐你怎么了?”翠儿见我刚才一副吓的要死,现在却苦笑的样子,奇怪又关切地询问我。“没事没事,只是乍看之下也没你说的那么美,有点失望而已。”“哪有,小寒姐你……”“好了好了,你非要把我夸的不好意思才甘心么?快帮我梳个头吧,你看我自个儿梳的简直没法看。”谈笑间我已净完脸,此刻正安然自若的坐在木凳上任翠儿给我梳着头。望见翠儿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心下叹了口气,我并不是被自己的样貌所吓,而是这转换之间所隐藏的深意!别人的身体别人的样貌,顶多我认为自己魂回大清了,灵魂既然过的来,想必回去也有一定的几率,然而如今这缓慢却清晰的转换,好象代表真正的自己已经成为大清泱泱国民!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正想要叹气,蓦地觉得自打回到大清来,这叹气的次数是呈几何阶梯状上升图象,不是说“叹一叹,十年少”吗,又想起“西点军校”那句著名的“心态决定命运”,当下决定以后不要这么怨妇状,想事情应该积极点,比如自己身为古人,可以亲眼见证历史的进程,说不定还有机会名留清史,没万古流芳那么夸张,至少也得千古流芳才行……
  翠儿拿来午膳来,四菜一汤的搭配简单又营养。我刚尝了一口炒牛肉,简直是………人间美味啊 !我咬着筷子想到这雍王府的厨艺都如此了得,那皇宫中的御膳房岂不是……光是用想的都觉得自己口水都要掉下来了。“小寒姐”翠儿轻唤了声,我忙从神游中回过神来,以为自己真的掉口水了尴尬的去拭,没有啊,我正奇怪着,抬眼看到翠儿古古怪怪的眼神:“怎么了翠儿?”翠儿犹犹豫豫的说:“小寒姐,你真的是江南人吗?”我条件反射的正想答不是,蓦地想起自己的身份……“当然是啊,你怎么想到问这个问题?”“我只是觉得小寒姐不太像我见过的那些个秀气的江南女子。”我正风卷云扫桌上的美食,闻言回她粲然一笑:“你大大方方的说,我不会介意的。我一乡野女子,行为自是粗鄙的多,比不得那些大家闺秀,小家碧玉。”翠儿放下筷子,很认真的说,但眼睛并未看我:“小寒姐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姐姐举手投足间的怡然大方……有点像京城这边的人。”我索性原原本本的跟她说清楚,免得以后没事有事就问这些个:“我失忆了。”翠儿大惊失色的看着我,一张小脸蓦地惨白。我微微一笑,继续道:“不要说族籍,我的名字和年龄也全不记得了。”“那你怎么还知道……”“怎么还知道自己的名字和年龄?”“是四爷给我看过我的户籍,上面只有名字年龄和祖籍,以及……贱籍的身份。”还记得彼时看到这近乎空白的户籍时的心痛,那是怎样一个女子又有着怎样悲惨的过去,人竟不知。我听从心灵的召唤,义无返顾的来到天子脚下,只因我不愿如她如斯去!
  等我从千转百思中回过神来,翠儿正泪眼汪汪的看着我:“小寒姐是我不好,提起你的伤心事了。”我一笑拿起绢子给她拭了眼:“我都自报家门了,翠儿也该说说你了吧。”“恩。我是江淮人,两年前我们那边发大水,整个村子都被冲毁了。爹娘也不知被水冲到哪去了……”说到此已红了眼,低低抽泣了两声,我轻拍着她的背部,哄慰她。翠儿方才破涕一笑:“小寒姐我没事,都过了那么久了。唉。后来我,坎儿狗儿相依为命。差点都要卖身去换口饭吃的地步时,是主子救了我们,还给钱让我们回家乡去。只是村庄已成汪洋一片,我们寻思着与其无家可归,还不如伺候着爷有个地儿住,有口饭吃。爷是个顶好的人,他把我们带回京,还个给我们三一份体面的差事。我们在这里饿不着冷不着,都发誓做牛做马都要回报主子呢。对了,刚才主子回了来,十三爷也一起……”翠儿越说越兴奋,索性一股脑把府里的大小事都说了出来,大约本就是个不安份的人,如今找到了听客,畅开了去说。我面上似毫不关心的听着应着,实际都听进了心里去。大约一盏差的工夫吃完了午膳,翠儿收拾好晚筷放进竹篮。我目送着翠儿离开园子,唇边有微微的笑意,然这笑却并未进到眼睛里去。
  “小寒姐,福晋那边要我去伺候着,这……”翠儿低着头,犹犹豫豫的说。“把福晋伺候好,这是你份内的事。我不打紧,这王府那么大,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熟悉路的。”正好可以掩藏我是个路痴的事实。我在心里补充了一句,“正好我累了,现下歇会儿。晚膳还要麻烦你了。”“不麻烦不麻烦”翠儿抱歉的一笑:“那小寒姐你好好休息着,我先去了。”“恩。”
  我躺在自个儿的床上,翻来覆去还是睡不着,下意识抚上胸前,那里本该是挂着一个精致小巧的玉锁,如今却空空如也。那玉锁本是我和小柔在我回到大清那天的早上去古董店淘来的,老板说这玉锁只有两把,相传是康熙帝赏赐给他的两个儿子的。当时我和小柔还笑他玩笑开的过头了,就凭这玉的价格也知道不是真玉嘛,我和小柔之所以买下它们并且一人一把的挂着,就是想要表示我们珍贵的友谊是独一无二的。晚上回到家洗澡时我也没取下来,后来来到大清后这玉却没跟着一起来。难道真的像老板所说的……我摇头甩掉这种想法,玉锁和我回到大清应该只是巧合而已。
  实在睡不着,我索性起来到院子里赏花。眼睛所过之处,淡黄的菊,洁白的兰,虽都是些不名贵的花,但是这些清雅的花聚集在一起,散发出淡淡的花香,闻来不禁让人心旷神怡。俗话说:养花观人。想必这种花之人的品行也是高洁的。我弯下腰一手托着一朵开得正艳的雏菊,正要凑上前去轻闻,忽听背后有“啧啧”声,赶忙直起身子看过去……
  一个光头的大胡子男人正一手抓着一块黑不溜秋的东西,看上去好象是烤兔腿,一手拿着一个酒壶往嘴里倒。他虽然穿着僧服,但前胸全部敞开,脖子上还挂着几穿佛珠。看上去非常的放荡。见我正盯着他,他朗声大笑道:“今天走桃花运了。路过这儿正闻花香,一看还有个美人儿,真真一副活色活香的‘美人赏花图’啊。”我愕然,正准备给这个登徒子点颜色看看,蓦地想到雍正身边好像有这样一号人物,再仔细打量,他的行为粗旷话语浪荡,又是个和尚。大概知道他是何方神圣了。
  “大师说笑了。”我福身请安后,安然自若的正对着他。性音有些微诧异:“你不怕我?”我突然想起古代未出阁女子被调戏后要一哭二闹三上吊显示其忠贞……不过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收也收不回来。不如……
  “师傅既入得这雍王府,想也不是登徒浪子,奴婢何需害怕?”我笑道。“恩,有眼力。”性音说着这话径直绕过我,大大方方往石凳上一坐:“既然你不怕我,我俩来聊聊。这王府真是憋死人了。”一听这话我真的……想扇自己一耳光的心都有了。“来,坐坐。”性音大口撕扯着兔肉,一边招呼我,看上去像是这是他自家院子,而我才是那个冒昧打搅的门客一样。“奴婢岂敢。”如果目光如炬的话,他早就被烤成和他手中兔腿一样的颜色了。性音不以为然的一挥手:“那么拘谨干什么?”见我盯着他手中的兔子,哂笑:“怎么,没见过有和尚吃肉喝酒的?不过倒也稀奇。和尚我至今为止也只见过一个—我自个儿。”我深吸一口气,武的我打不过你,那就来文的,不信赶不走你!“奴婢确实没见过。可也并不觉得稀奇。”“噢?”性音反倒有点好奇了。我微微一笑道:“其实佛家原本的五忌,是指大蒜、葱、慈葱、兰葱、兴渠这五种食物。这其中并不包括酒肉。佛教到了后期有了一定程度上的演化,认为吃肉是一种杀生的行为,所以明令禁止了。而酒,是五谷而成,从本质上来说并无不可食,但是酒常和一些不好的词语联系在一起,如‘喝酒误事’,‘酒后乱’……”,我忙把那呼之欲出的字憋了回去,差点没咬到自己的舌头。见性音微眯着眼,一副赞叹与惊讶的样子并未注意到,松了口气继续道:“所以现在酒肉为佛家弟子所不容。然而奴婢却觉得,与‘物之齐聚,猎之而不忍与慈色;食之,割不正而不食。’这种惺惺作态的‘君子’相比,大师更为真人。”“啪啪啪,真是听之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突然而来的男中音吓了我一跳,连忙转头看去,一个身穿灰袍,年约三十的男子一边拍手称好,一边走进院子,男子眉宇间是一股子儒雅之气,眼里闪烁的却是精明的光。我注意到他走路一瘸一拐的。天啊,这人难道是……
  “姑娘真是好学问,在下邬思道,冒昧打扰了姑娘雅性,真是对不住了。”在我面前站定,转头接着道;“性音和尚,难得你还听听,我问你,听懂了多少?”宾果,全部中奖!我一边哀叹我买彩票怎么从来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一边福身请安:“邬先生说笑了。”抬起头来时不经意间看到邬思道性音交换了一个眼神,我能分辨出的,仅是惊讶,叹惋,还有……一丝无奈与怜悯。我自嘲的一笑,原来我竟如此了得啊,甚至连四爷的幕僚都被叫出来见见我,可见我的重要性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哼,你们要怎么着就怎么着,要演戏我当对台词的,要背景我当跑龙套的,横竖配合着你们就是了。
  “哼,和尚我全部听懂了,行了吧!”性音大口喝着他的酒,爱理不理的样子,连身都没起。邬思道也不以为然,“姑娘在下可否一坐?”“啊?先生请坐。”我蓦地回过神来条件反射的答道,等到知道自己说了什么的时候邬思道已安然就坐,正取笑着性音。我只得懊恼的进屋泡了茶出来,“茶艺简拙,还望大师先生见谅。”一边说着一边递茶给他们,邬思道道了声谢顺手接过,我捧起另一杯递给性音,也不知他是喝醉了酒还是手滑,我放手的一瞬他并没有接住杯子,眼看盛着滚水的的茶杯堪堪就要落地,我心里暗叫了声不好,这杯打碎了是要用我的月银去赔的,下一瞬已抬起右脚用脚面稳稳接住杯子!
  呼,我的银子终于保住了!我送了口气,全没注意到邬思道对着性音微微颔首。“女娃儿会武功?”性音放下兔肉酒壶,饶有兴趣的看着我。我一边用手接了茶杯,一边答道:“略会一点儿,三流工夫而已。”“可是你这一抬脚,稳,准,快,显然不是三流功夫会有的。”我还没明白过来他的话中有话,就见他带着凌厉掌风的一掌直直向我右肩劈来!我慌忙避开,大掌堪堪触及衣料,好险!“大师你……”我一句话还没说完,俩人已瞬间过了十几招,我受伤的右肩本就未全好,手上还拿着茶杯又要顾及着它别被打碎,右肩已经被这一系列的大动作弄得疼痛不已。眼看就要支持不住性音越发阴狠的招势,我暗下决定—在性音抬起一脚直向我面门踹来的时候,左手挡开,趁着这空隙把右手的那杯茶狠狠往他脸上泼去!
  “泼啪”性音一脸的茶叶沫子杵在原地脸色铁青地怒视我。一旁看热闹的邬思道也愕然不已。终于停下来了!我舒了口气盈盈一笑,福身道:“大师怕是喝醉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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