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人成双-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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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那日她替书寒挡了他信手砸过去的砚台,晕倒前看着他露出不可置信的眼光,庄泽良脚步都顿住了,明明看到她血流了满脸,明明知道她伤得不轻,他怎么就没去看一眼呢?
“老爷,怎么了?”陈娇娘气息急促的追上来,原以为老爷是在等她,待走近了才发现并非如此,老爷的脸色太难看了。
回过神来,庄泽良眼神定定的看着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女子,从妻变妾确实是委屈了她,可是,她是不是真的那般大度无辜?
“我记得当时有嘱咐过你,让你请个大夫过府给晴儿看看伤,你可有做到?”
陈娇娘心下一惊,强作镇定的露出一脸委屈的样子,“妾当时就回报给娘了,娘说只是流点血,无大碍,躺上两天就好了,妾身本来也打算请的,娘硬是拦着,妾身又哪里敢忤逆娘。”
这就是娇娘和婉如的不同。
庄泽良看着眼前这张不再如花般年轻的脸,他幼年便失了父亲,是母亲一手将他带大,娇娘侍奉母亲如亲娘,婉如却做不到如此,虽不高高在上,和娘却始终不亲近,娘不喜她,没少话里话外的敲打过她,连带的他也有了不满。
是了,便是如此,娇娘便是有些小心思,却从来都将他当成她的天,而婉如……婉如……
庄泽良心下恍惚,蓦然想起晴儿刚才说过的话,是啊,以婉如的身世,以她的姓子,若非爱他至深,又岂会抛下一切下嫁于她。
曾经,他也是婉如的天。
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是了呢?
“老爷,您不信妾身的话,回去问娘就是,妾身没有半句假话。”
“没有不信你。”庄泽良定了定神,看一双平日里让他骄傲的儿女都赶上来了便顺势转了话题,“家里下人应该已经收拾好了,回吧。”
杨娇娘接到女儿的眼色,忙温柔的跟了上去。
庄书婷有些神思不属,今天见到的庄书晴,让她心里很不安。
还有那笔嫁妆,一定要拿到手,娘有祖母撑腰,只等孝期一过便能扶正,到时她就是明正言顺的嫡小姐,议亲也就有了更多选择,要是再有一笔不菲的嫁妆傍身,她这一辈子就不用愁了。
此时天已经快黑了,用了晚饭,庄泽良去见亲朋,罕见的没有将庄书耀带上。
庄书婷正好有事要和母亲商议,安慰了满心郁闷的弟弟几句后轻声道:“我和娘说点事,你在外面守着,小心隔墙有耳。”
这样的事以前没少做,庄书耀没什么抗拒的去了门外。
这里毕竟不是熟悉的家里,陈娇娘也下意识的降低了声音,“婷儿,我怎么觉得现在的庄书晴有点可怕?该不会被鬼上身了吧?”
以前连话都不敢大声说,现在却……
庄书婷现在满心都是那些嫁妆,闻言眉头一皱,“管她那许多做甚,娘,我们现在要想的是怎么说服爹点这个头。”
“你爹那么重脸面的人不可能同意的。”陈娇娘也眼热那些嫁妆,要说那董氏也是有本事,明明手里还没她宽裕,可置办下来的东西却是她花了双倍的钱都远远比不上的,要是能明正言顺拿到手,那是再好不过了。
“必须让爹同意。”庄书婷咬唇,心下急躁,她何尝不知爹是个要面子的人,若是被驱逐出去也就罢了,现在却是庄书晴要自请逐出门墙,以爹的性子一定会死咬着不点这个头。
可是,若那对姐弟真的自请出去,以后她就是嫡长女了。
这个对她太有**力了。
“娘,你记不记得爹曾说过想去会元府生活?”
“是说过,你祖母不同意,家里就那几个铺子,在凉山县自是过得富余,去了会元府那种地方开支怕是会平不住,怎么?你想在这事上打主意?”
庄书婷靠着陈娇娘坐下来,“娘,您说是会元府好还是凉山好?”
“废话,自是府城来得好。”
“您说我是嫁在凉山好还是会元府城好?”
“……”陈娇娘先是一愣,马上反应过来女儿话里的意思。
看娘懂了,庄书婷笑,“娘觉得我这样的,他们看不看得上?便是入不了朱门大户的门,中等人家也远不是凉山一个小县城能比的,只要进了门,以我的手段还怕不能帮衬娘家?撇开我不说,弟弟也需要一个更高一点的起点,娘说是不是?只要把那笔嫁妆拿到手,娘手里攒的银子不妨拿一些出来,一则让爹知道并不止大娘为庄家为他付出了,你也愿意将自己仅有的全给他,另外,银子上宽裕了,祖母那里要松口就不难。”
想去会元府吗?陈娇娘自是想的,非常想,之前是没有条件,现在被女儿这么一说,她心思彻底活络了。
两母女头挨着头商议许久才散去,没多会庄泽良就回来了,脸色不是很好看。
陈娇娘上前给他脱了外衫,又亲自去沏了茶,末了还极为小意温柔的站到他身后给他捏肩。
看着她为自己忙前忙后的,庄泽良脸色缓和下来,握住肩上的手道:“难得回来一趟,明日我陪你回趟娘家。”
陈娇娘就势搂住他的脖子,头靠在颈后,吐气如兰,“不急,走的时候再回去一趟就是了,先忙老爷的事要紧。”
庄泽良露了笑,还是娇娘懂事。
人心本是偏的,他就是偏着他喜欢的又怎么了?谁敢说自己就一定能做得公正公平,至于一个个话里话外的提醒他?
都怪那对不孝子女,让他脸面丢尽。
“老爷,我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想说就说。”
“可我怕说了老爷你不高兴,觉得我势利,只看眼皮子底下那点东西。”
“原来你也知道你这缺点。”庄泽良拉着人到面前坐下,“说吧。”
陈娇娘咬唇,一脸想说又不敢说的模样,怯生生的,明明是个将近三十的妇人,做出这副情态看着却也不别扭。
仿佛犹豫很久,陈娇娘才开口,“妾身记得老爷之前说过想举家搬到会元府城去,却因为一些事没有成行。”
这话说得庄泽良心下一动,凉山县也就比溪水镇好,可到底还是太小了,就那么几户能让他看上的人家,要是去了会元府,那才是权贵多的地方。
“妾身看着晴儿和寒儿是铁了心了,便是这回将人带回去,以后恐怕还是会找机会逃走,到时若是他们直接往京都去了,那才是**烦,老爷也知道娘不喜他们姐弟,难免会有苛刻的时候,孩子现在已经有了反抗的心了,总不能锁着他们一辈子,晴儿既然愿意拿她的嫁妆来解决这事,妾身觉得倒不如随了他们心意,总归他们还是姓庄,便将他们养在这溪水镇也未尝不好,有了那笔嫁妆妾身就不用再花银子去给婷儿置办了,妾身这些年省下来的体己便能拿出来,说多也不多,去会元府多置办个铺面却也足够,我们再将凉山县的铺面全都转手了,到时便也吃喝不愁,娘那里也就说得过去了,老爷说妾身考虑的有没有道理?”
庄泽良听得很是心动,可是……
“婷儿是个顾家的,只要给她相户好人家,以后定能帮衬耀儿,老爷,寒儿和您离心,以后我们能指望的只有耀儿了,总要为他多考虑几分,凉山毕竟只是县城,机会哪有府城多,到时给他拜个好先生,以后指不定就能给庄家光宗耀祖。”
陈娇娘这话说到庄泽良心里去了,他要不是有那个心,又岂会给他取名为耀。
看老爷此时已经很是意动了,陈娇娘聪明的不再继续说,说多错多,与其让老爷听出点什么来,倒不如让他自己去琢磨。
她了解这个男人,只要给他个线头,他一定能顺着那个线头往上找,更何况,他本就想搬去会元府。
垂下视线,陈娇娘柔柔的笑了,董氏不够聪明,当时老爷并非不喜她,常宿自己房中也只是想刺激她罢了,可惜她用错了法子,将人越推越远,正正好便宜了她。
不对,庄夫人这个位置,本就是她的,现在不过是一切都回到了正轨罢了。
012章 出路
那边在费思量,这边庄书晴也没闲着。
庄泽民有心与他们姐弟为善,自己不好出面过于殷勤,便让自己的长女打着过来陪妹妹说话的名义拉近感情。
这一辈为书字辈,庄家长女名为庄书敏,年初已经定亲,被周氏教导得很好,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如同从仕女图中走出来的女子。
庄书晴和她说了会话就摸清了这是个本份的女子,看她一边轻声细语的和她搭话一边飞针走线,半点差池也无,心里实在佩服不已。
针线活她也会,还没有工作的时候没少为弟弟妹妹们缝补,自认做得还不错,可和眼前这位一比就实在拿不出手了。
只是可惜,明明一手好绣活,图案却太过普通了些。
“姐姐这是在给自己绣嫁妆?”
庄书敏低下头去轻轻恩了一声,脸色有些微红,“总归是自己以后要用的,时间也还宽裕,我便自己来了,外面绣娘做的再好,也不一定合乎心意。”
“那也得是有姐姐这样一双巧手才行。”不动声息的捧了一句,庄书晴又道:“这花样子是姐姐自己画的?”
“不是,我画不了这么好,是娘亲托人从县里买回来的,说是眼下很流行的花样子。”
“!”就这么简单的图还得去外面买?还是最流行的?庄书晴吞了口口水,突然有种自己坐拥宝山的感觉。
养育她成人的福利院有官方背景,从某方面来说很是正规,不时有人前来做义工,有一回来了个学美术的学生,不知为何很是喜欢她,闲下来后就会教她,她也学得像模像样。
后来学生成了老师,庄书晴也就成了他编外的学生,两人一直保持着亦师亦友的关系很多年,直到她死前两人仍保持联系,过年过节的她都会过去拜会。
水平不说有多好,可这么多年坚持下来,画画花样子绝对是手到擒来。
“姐姐,这花样子价格如何?”
庄书敏带着任务而来,再加上她本身也喜欢这个极懂事的堂妹,看她感兴趣就细细的给她解释,“要看是怎么样的花样子,像我现在这样的,娘是花了一百个铜板买下来的,这不是要紧的东西,所以也用不上多好的,娘给我买的最好的是……是喜被的花样子,因为是独一份的东西,所以要价就贵了许多,花了整整五两银子,要是货郎绣女那里卖出来的一般就二十个铜板,稍好一些的五十个铜板就能买到,他们手里的东西都很平常,用的人也多,价钱也就高不起来。”
她一个那么好的玉佩才典当了二百两,一个花样子就能卖出五两,好好琢磨琢磨,她们姐弟的生活也就不用愁了。
“姐姐能给我看看伯娘花五两银子买来的花样子吗?”
“自是可以。”收拢好针线,庄书敏起身,“娘给我买了不少,你挑挑看有没有喜欢的,有就拿走没关系。”
抬头看她一眼,庄书敏声线低了下来,“你今年已经十四,等出了孝就十六了,也该多为自己打算,我帮不上你什么忙,这点东西却是能做主给你的。”
这世上,雪中送碳从来都比锦上添花的少,庄书晴很庆幸这一路行来,她碰上的都是让她心暖的人,若没有他们,她所图的事情不会这么顺利。
便是有私心,也抵不消那份善意。
主动握住庄书敏的手,庄书晴眼里浮起笑意,“我不会客气的。”
去了庄书敏屋里,庄书晴不止看了伯娘新买的那些,把平日里庄书敏用过的也都翻了一遍,心里渐渐就有了底。
待回了屋,找出笔墨,庄书晴浅浅几笔就勾勒出一幅雁飞九天的图案来。
她学的不是正儿八经的绘画,她那老师教得也随意,哪一类的她都能上手,只是都没有学精,难登大雅之堂,用来谋生却合适得紧。
这几天她也在考虑以后的路要怎么走,身上就这么点银子,坐吃山空自是不能,兽医在这里没有出路,她总不能去给猪接生,庄书婷还不得笑死她,要说继续做医生……
庄书晴抿紧了嘴,学了那么多年,要说不想再拿起手术刀穿上白大褂那是骗自己,若是在自己那个世界换个壳子她可以毫无顾忌,可是在这里,做大夫比做兽医更不行。
她学的西医,手术是西医的惯用的手段,在病患身上再划一刀……这个世界谁能接受?怕是一转身就有公差来拿她吧,当她是巫医烧了都未尝不可能。
这两条路行不通,她必须得再找一条出路,养大一个孩子不容易,要养出个有出息的孩子更不容易,而这一切,都建立在有钱傍身的情况下。
现在总算有点头绪了。
想到庄书敏在做嫁妆,用心画了几个新颖喜庆的图案,打算临别时做为礼物送给她。
次日一早,庄泽良就派人来说身体有恙,一家四口都没有现身。
之前还觉得此事必不能成的人看这情形不由得暗暗摇头,庄书晴更是心里透亮,知道庄泽良这是被说得动摇了,一时没能拿定主意,动摇好,一点身外物能换来自由身,没有比这更值的。
庄泽民背着手过来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