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所思在长安-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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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擦着脖子，想起昨晚张默翟亲吻过，摸到肩膀，也想起昨晚张默翟亲吻过，忍不住害羞起来，像是被人窥见似的。
会不会怀孕？我忽然想起这个问题，刹那间石化了。这个才十五岁的身体，要是怀孕可怎么办，骨盆发育没有完成，生孩子就是过鬼门关！我摸着现在还平坦光滑的肚子，想象着自己要以这样瘦弱的身体去孕育一个生命，满心的不安与恐惧，我不要生孩子！我不能和张默翟生孩子！我忍不住泪如雨下，我不可以，我不能，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不能和他生孩子，不可以这样……
哗哗的水声掩住了我的哭泣，让我可以尽情的哭。我这是怎么了，怎么可以这样放纵自己的感情，面对困境，只有勇气和智慧可以帮助我，眼泪没有用，我不哭，不哭，我要坚强，坚强！
我有些木然的从浴盆里出来，僵硬的穿好衣服回到卧室，张默翟见我一片死气，吓得忙上来问我怎么了，我看到他的脸和眼中的关切，忍不住又流泪。张默翟让把人都遣出去，把我搀到床上坐下问：“思儿，你怎么了，为什么哭？”
我拉着他的袖子，抽泣着说：“我不要生孩子，我不要生孩子。”
张默翟着急道：“不生，不生，思儿别哭了。”
我问他：“要是昨晚，有了孩子怎么办，我要打掉！”
张默翟没想到我会说这样的话，大为吃惊：“为什么，你不愿意为我生孩子么？”
“我……我…我不想生孩子。”我没有办法告诉张默翟真正的理由，如果有了孩子，那就是我永远的期盼，我的心会被对父亲的思念和对子女的爱撕扯得让我疯掉的。
我不知道张默翟是怎么解读我的话的，但我知道一个女人说不想要孩子，是多么的让这个男人震惊，震惊到说不出话。过了良久，张默翟才勉强对我说：“不会那么巧就有孩子的。”
我看着张默翟痛苦的模样，心里冷静了些，生育子女这对他而言是天经地义的事，而且他又是我的丈夫，所以我说的这些怪论除了吓到他之外，没有任何的用处。我引以为傲的冷静终于在关键时刻回到了我的身边，我擦干眼泪说：“我只是太害怕了，听说很多女人都会因为生孩子死掉。”
张默翟见我这么说，忙说：“思儿别怕，太早生育确实很危险，你现在身子太瘦弱，怀孕生育对你对孩子都不好。只是打胎的话，一则我想你也是不忍心的，二来其实对女人也很危险。咱们如今客居，有了孩子确实也不方便，以后我会注意的。”
张默翟的话虽然没有安慰到我，但我知道自己不能再说离经叛道的话吓他了，所以假装相信，也就不多说了。而张默翟呢，我不知道我的怕死解释有没有让他满意，只是他安慰好我，独自沉思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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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临江仙
更新时间2010…7…18 12：51：18 字数：2367
第二天，李景明又一大早来到采轩，说是要带我和张默翟去平安京里转转。我和张默翟因为昨天的事，都很别扭，万幸有李景明来，让我们可以不用那么尴尬。
我们三人一起去给玉夫人请安，禀报了要出门的事，玉夫人叮嘱道：“路上小心，早点回来，别只顾着贪玩。”又对李景明说：“你规矩点，不要调皮捣蛋，你嫂子身子娇弱，别让她累着。”
李景明吐吐舌头笑道：“母亲就知道疼大哥哥和嫂子。”说完趁她母亲要槌他前就跑开了，玉夫人拿他没办法，只好笑笑算了。又吩咐跟着我们的人仔细些，这才放我们出门。
上了马车，李景明说：“我京中的朋友们知道大哥哥来了，一直让我引见，我推脱不过，只好答应了，还求大哥哥给我点面子，找个时间见上一见。”
张默翟看了看我，对李景明说：“这也没什么，只是今天你嫂子在，她不喜欢见生人，下次吧。”
李景明见张默翟答应，喜不自胜，又问：“不知哥哥嫂嫂今儿想去哪里？平安京这样大，一天可游不完，我想过了，游东面我们可以去城隍庙，那里是京中一等一的繁华之地，任凭什么，只要你想得到，就一定能买得到。去西边，咱们可以去游临江仙，那是京中文人墨客士林人物最喜欢去的地方，不过我去的少，那里规矩大。从西城门出去，便是西山，从叠翠台可以一览京城全景，最是清幽开阔。”
我听着李景明连珠炮一样的介绍，忍不住笑了：“那咱们去临江仙吧，我不爱看热闹，西山又太远。”其实我自己也不爱看文人墨客，只是若真是京中士林人物云集的地方，那去结识一下，对张默翟说不定有好处，虽说李景明不喜欢，但也只有委屈他了。张默翟估计和我想得一样，所以也表示同意，我们便一起去了临江仙。
听李景明说，那临江仙是平安京第一世家谢家的产业，因修在天河江，仙人桥边，所以起名临江仙。谢家富甲天下，所以将临江仙修得华贵无比，不过高贵不贵，价钱和寻常酒楼差不多，最称奇的是，临江仙的三四楼，只对才情卓越之人开放。不管你是乞丐残疾，还是王孙公子，只要你有才，就能去，所以京城中的文人，莫不以能随意进入临江仙三楼四楼为荣。
我听了介绍，心里称奇，这也是一种营销手段，利用大众从众猎奇的心理，达到广告效应。况且谢家那样的富贵人家，需要的早就不是钱，而是权力与势力，利用酒楼，结交文人，正是好办法。只是，谢家不怕皇帝怀疑他们结成朋党么？
到了临江仙，张默翟扶我下了马车，我抬头一看，好一座富丽堂皇的楼宇！这哪里是一个酒楼，这分明是一座殿堂！
“大哥哥，一楼二楼咱们随便进，只是要上三楼就要看哥哥你的了。”李景明一边进门一边对张默翟说。
我悄悄看了张默翟一眼，这个自负的男人嘴角轻笑，像是胸有成竹。小二们早就练就了火眼金睛，一看张默翟这模样，就知道是奔三楼而去的，所以利落的就把我们往楼上让。
上了二楼，人要少些，角落处便是楼梯，边上一面雪白的大墙，挂着一副美人图，下面守着一个小二，见我们过去迎上来唱道：“公子夫人好，看着面生，是头一次来小店吧，容小的给客官们引路。”
李景明因有张默翟在身边，所以一副很高调的样子，对小二说：“三楼清净些，我们想上楼。”
小二其实等的乖觉，等也就是这句话，忙躬身向背后做个有请到姿势说：“原来是三楼的客人，小的失敬。不过咱们临江仙有个规矩，欲上三楼者需以此画为题，做诗一首，上面的官人相公们看了，觉得好，才能上楼。自小店开张以来，莫不如此，客人您请看，这边这个是当今圣上龙潜时留下的御笔。”果然墙上有一个匾额，方才我只顾看美人，没注意到，有皇帝御笔在上，谁敢不从这规矩呢。说完小二径直上去磨墨铺纸，而我们三人则一起抬头看那墙上的画。
画上是一个美妇人倚栏眺望，外面一轮弦月，想是夜间。那妇人绘得极细致，体态丰盈，云鬓高耸，穿着轻薄的唐衫，却不见面目，但想来却定是极美的。妇人身边的景物画得极简，只卷上珠帘与一盏瘦灯，寥寥几笔却看出精致富贵，无名无款，也不知是谁的作品。我转头看，李景明看着美妇，十分欣赏的模样，而张默翟看了下后似乎有所得，而后又皱眉，想是觉得方才的不好又重新想过。
自古思妇诗就多，被前人们反复吟咏，早就写烂了，泛了。张默翟这人，定是想立意新颖的，只是他打小就是神童，受人吹捧，年及弱冠又被举为孝廉，如今又是新婚，可谓是感情事业双得意，不会有思妇的情怀和心理体验，很难写好。估计他也明白，所以才眉头深锁。
那小二磨好了墨，看张默翟皱眉的样子，虽然很细微，但我也看出他在笑！以张默翟的才思，要随意做一首本不难，只是他有心展才，又为阅历所限，这才有些挠头。我看着小二那隐隐的笑意有些来气，我的丈夫怎么能让别人笑话！
“何须夫君亲做，让有思来吧？”我忍不住开口说。
李景明听了乍舌道：“嫂子你已得了？”
我对张默翟微笑，回答道：“你哥哥也早就得了，只是他觉得不好不肯念罢了。我不怕出丑，我来。有劳夫君为有思代笔。”
张默翟听了我的话，笑着拿起笔看着我，我负手念道：
“萧萧几叶风兼雨，离人偏识长更苦。欹枕数秋天，蟾蜍下早弦。
夜寒惊被薄，泪与灯花落。无处不伤心，轻尘在玉琴。”
我方念完，张默翟就已经写好，他搁笔长叹：“素闻思儿才名，却不得见，原来竟是深藏不露，我以后断不敢在思儿面前卖弄了。”
李景明也叫好道：“嫂嫂写得真好，这画再配上这词，竟是活了一般，这样的美人落泪，叫我如何忍心。”
我心里暗自得意，别的不成，抄袭还不成么？要这思妇诗，再来几首也没问题，谁叫我当初喜欢纳兰容若呢。
“果然别致，寻道佩服。”身后传来一阵掌声与赞叹，我回头一看，竟是个青年公子，生得好容貌。
小二见那公子，忙上去请安：“二爷，您来了。”
那公子对小二说：“你招呼客人吧，我带客人们上去。”说完对我们三人拱手说：“在下谢寻道，贵客们楼上请。”
谢寻道？谢家的人，太好了，这么快就可以搭上谢家！我偷偷看张默翟，他倒是很淡定从容的样子。
三楼与楼下果然不同，布置得像是个书房，人也少。见谢寻道来，有几个上来打招呼，也有人安然不动继续看书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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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京华结交尽奇士
更新时间2010…7…19 10：13：38 字数：2377
谢寻道将我们介绍给众人后，自己上楼去了。我心里有些遗憾，若是能通过谢家的提携，张默翟说不定就可以青云直上呢。张家虽然在长安京里是数一数二的富贵人家，但在京城，天上掉个鸟粪也能砸到皇子王孙皇亲国戚的地方，实在是不够看。
一个路姓文人似乎在众人中颇有威望，自我介绍后，又把其他人一一介绍给张默翟，张默翟也一一给众人见礼。
路先生问：“张兄方才大作，不知可否让我等领略领略？”
张默翟笑道：“路兄说的可是刚才那首‘通路诗’？却不是默翟所作，乃出自拙荆之手。”我听了张默翟的话，莞尔一笑，也不开口。
众人听说是我所作，都露出惊讶来，我见折服了众人，心里颇为自许。路先生又说：“原来是夫人之作，路名佩服。不知可否让我等一观？”
我看了看张默翟，对他点头，张默翟便劳烦小二将刚才所写的小词送上来，奉与众人。路先生看了张默翟的字，对周围人说：“真是好字，铁划银钩，气象万千。”其他士子们也交口称赞。我见张默翟的字被人称赞，心里高兴，也走过去看，这一看才发现，张默翟的字我认识的没几个。通过我悄悄的刻苦学习，我现在也只是在能认大多都规矩的字体而已，像这种平时写的或者书法作品，里面的字我基本都不认得。还好这词是我念过的，要是别人写的要我来说，我可就傻了。
张默翟见我过去，含笑看着我，我一见他笑，心里就砰砰跳，脸又红了，而张默翟却笑意更甚。
众人看了我的词，齐赞小巧温婉，哀绝动人，我心里虽然对纳兰容若感到万分抱歉，但是为了丈夫也就没办法了。我不想抢张默翟的风头，谦虚的说：“闺帏戏作，不堪入各位先生眼。”福了福后，便告罪去一边凉快去了。李景明也不喜欢这些文人聚会，一拱手后便跟我走了，只留下张默翟和众人攀谈。言语间恍惚听到不少都是京城士林中的名士，出自诗礼之家。我想，在这些人中有名望，对张默翟还是很有好处的。我带着李景明四处看了看，三楼被几个屏风分成了几个单独的隔间，每个隔间里都放着书籍纸张与笔墨。
我进了个无人的隔间，里面桌椅摆设都比着寻常人家的模样，清净雅致，茶水都是有的，我倒了杯茶给李景明，笑问：“怎么不跟着你哥哥去，多和士子们聊聊于学问上也是有进益的。”
李景明呵呵一笑：“一说起经济学问，我就头疼，还是跟着姐姐好。”
我听了也是一笑，抬头看墙上的话，李景明也不说话，安安静静的坐着。也不知坐了多久，外面一阵喧哗：“许先生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