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沉渊-第1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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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早些安寝。”
她好奇地看着他的袖子,他却伸开双臂,示意她可以亲自来翻找,笑了笑:“没了。”
她抓下三块玉饰,捏在手里细细把玩,果真走向了床帏。一旦躺下,她就捂紧了被子,躬身侧向里边,看都不看他。
他将她翻过身来,来不及说什么,她又滚了回去,背对他。
他沉脸说道:“包成一团会睡得舒适么?”
她索性伸手过来,摸走他的那床薄毯,裹在了身下,加固她的茧被。
他看她半晌,冷声道:“防得这样紧,难道是指望我对你做点什么?”
她合被翻滚过来,凑到他跟前,仔细瞧着他的眉眼。
“怎么了?”
“你当真没有那些心思?”
叶沉渊看聂向晚将信将疑的样子,淡淡一哂:“我若强要你的身子,又怎会等到今日。”
聂向晚仔细想了想,深觉这话没有任何偏差,便打散茧被,分给他一床,驰然而卧。
叶沉渊躺在旁边,一时却睡不着。他待她呼吸平缓了,扯过她的身子,辗转亲吻起来。
她的眉尖在轻轻跳动,手脚僵硬摊开,一动不动。
他的气息逐渐变得火热,一股隐痛又冲上肺腑,搅得他皱起眉。
她睁开眼睛笑道:“情毒发作了吧。”
她身受情毒之苦,自然知道发作时的厉害,也知道如何控制疼痛。
悟性高的叶沉渊显然也一样。他平躺下来,缓缓吐纳气息来缓解痛苦。
她支起头,侧卧在一旁,悠悠说道:“可见我睡在榻上,是尤为必要的。”
夜静露深,聂向晚平躺在美人榻上,放松心神睡去。叶沉渊起身走到她跟前,低头凝视她的脸,过了许久,才能在如水的眉目之下,找到一抹熟悉的影子。
她大概还不知道,只要能捕捉到一丝谢开言的神韵,他已会觉得满足,倘若能恢复她的容貌,对他来说,更是锦上添花的事情。
一连两日,聂向晚都过得百无聊赖。她趴在窗台前,极力查看底下的动静,无奈左迁的军营不在小楼四周,她只能隐约听见骑兵操练的呼喝之声,便可推见,叶沉渊终究是要出兵北理。
胭脂婆果然寸步不离地跟着她,无论她做什么,都不会过问。
只是她走不出这栋小楼。
叶沉渊忙于军事,闲暇时会来作陪,但他极警觉,未曾对她透露过任何的战备消息。见她安分了,他才会笑着离去。
一只金鳞碧色的石龙子顺着砖墙缝隙爬了上来,在二楼窗台上逗留。聂向晚连忙拈来一角糕点,绑在丝线上,将它钓了上来。
她招手唤胭脂婆取来一个小瓷缸,布置了沙砾、食盆等物,随后放进石龙子,忙得不亦乐。
胭脂婆一脸惊恐地避在一旁,虽然害怕,也未走开。
叶沉渊走进来时,就看到聂向晚坐在桌前,支着脸在端详什么。他负手站在她身后,陪她看了一刻,终究忍不住说道:“竟然闲得养一条爬虫。”
她依旧懒得动作。
他拍拍她的头:“女儿家侍弄花草才对。”
她转头阴郁地看他:“我对着它在想念大白熊,不成么?”
他笑了笑:“又在无理取闹。”
聂向晚四处搜摸了一阵,从袖口扯出一方洁白的绢帕,盖住了石龙子的身上。
胭脂婆早就不知躲到哪里去了,房间内只有叶沉渊陪着她,自然也是他逗她说话。
“这是做什么?”
“石龙子天性血冷,需保暖。”
叶沉渊看过药理典籍,知她所说不假。她转头又看了他一眼,淡淡说道:“你可不一定。”
他悠悠站了会,笑道:“所以每晚就寝时,你必定要拖走我的被褥?”
“那是自然。”
作者有话要说:鞠躬感谢十方微尘的浅水炸弹
鞠躬感谢麦琪的口香糖、心浣梣安、珩子的手榴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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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向晚无精打采地坐在椅子里;支手看着叶沉渊;眼神涣散。
叶沉渊掠开嘴角笑了笑,极清淡地说:“镇子里栽了一棵杏树;我带你去看看。”
她便一跃而起;利索地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他不转身说道:“平日见你套个绳索在糯米颈上,想是在遛兔子?”
“是的。”
“那我现在带着你四处闲逛;又是什么道理。”
她抿紧嘴不答;在他身后剜了一眼。
他淡淡说道:“在骂我?”
“不敢。”
他突然伸手抓住她;将她扯到身前;重重咬了一下她的唇。她害怕门口值守的兵士回头瞧,忍痛受了这一记。
小楼之外的偏僻田宅旁;独自长了一株杏树;秋花已残,徒留点点青果。
聂向晚站在树下,细细思量往事。叶沉渊见她不动,问道:“不喜欢么?”
她拈住一颗杏果,嗅了嗅清香味,回道:“既然无花,又不需用果子泡茶,不看也罢。”
他淡淡说道:“可唤胭脂婆为你沏杏茶,做杏饼。”
她想着走出小楼后的心事,没有回答。
“只要你能高兴些。”
她马上回头,摆上一副黑沉沉的脸色,说道:“你要我高兴,不如放我四处走动,让我舒活下筋骨。”
他负手而立,淡淡道:“想得倒美。”
她滞留树下,盘旋不去。
一身戎装的左迁虎步行来,扣手行礼,禀告已从连城镇接回了张初义的车驾。
聂向晚回头,果然看到义父撩开衣襟下摆,急匆匆小跑过来的身影。
叶沉渊摆手唤退左迁,长身静立。
张初义看也不看聂向晚,跑到叶沉渊身前半丈开外,噗通一声跪下,朗声道:“草民张初义拜见太子殿下!”
聂向晚慌忙走上前,要扶起张初义的身子,张初义却是稳如泰山地跪着,伸手拂开了她的手臂。
她旋即明白,这其中可能有些端倪,便问道:“阿吟呢?”
张初义轻轻一啧牙,道:“殿下还要挽留阿吟多住几日。”
聂向晚回头看向叶沉渊,愠怒道:“你竟然将阿吟扣下来作人质,威胁我义父?”
叶沉渊淡淡道:“张馆主不做错事,阿吟自然会被好好安置。”
张初义不待聂向晚开口,一把抓住她的袖子,急声道:“丫头莫再说了,殿下待我和阿吟都好得很,来之前,整座连城镇就把我们当作贵客一样供奉着,你弟弟多留几日,也是好事情。”
聂向晚拂袖而去,无他处可逗留,只得站在了小楼庭院里的桂树旁,冷眼看着身后缓缓走回的两人。
张初义小心侯在一旁,无论叶沉渊开不开口,他都大力点头。
叶沉渊沉顿一下,道:“张馆主不用如此害怕。”
张初义擦擦汗,笑道:“蝼蚁之民见不得殿下的声威,殿下完了事,还是早些放我回连城吧。”
“嗯。”
张初义大喜过望,径直拜倒,叶沉渊却是托住了他的身子。
“张馆主不用如此害怕,我既说过,不追究张馆主坑蒙拐骗的旧事,自然会守信。”
张初义嘿嘿一笑:“殿下大义,小民没齿难忘。”
叶沉渊见聂向晚滞留桂树下,知她有话要对张初义说,却没有单独给她机会,仍然负手站在一旁,闲适地看着他们。
那种距离极恰当,既不会突兀地穿□来,偷听到他们说话,又不会让他们忽略了他的存在。
张初义只觉冷汗沾背,有些前言不搭后语。
聂向晚低低恨声道:“义父何必如此怕他?”
张初义啧啧牙:“丫头有所不知,殿下的手段常人承 受'TXT小说下载'不起——”
聂向晚转身背向叶沉渊,果断说道:“他不会动阿吟的,义父只管帮我逃走。”
张初义嘿嘿笑:“这个我可不敢,丫头还是再想其他法子吧。”
聂向晚急道:“义父难道忘了华朝五十万精骑还屯在了北理边境?聂公子信我,交付我破解连城的首战任务,我怎能拖沓下去,耽误他随后的计划?”
张初义转眼看了看不远处的叶沉渊,思量一下,叹气说:“情与理不能两全哪,丫头。莫再说了,只要阿吟在殿下手里,我就不敢做错事。”
聂向晚半晌无言,躬身施了个礼,才说道:“让义父为难了,十分对不住。义父刚说过,在连城留作上宾,受全镇礼待,想必是可以随处走动的。那义父能不能告诉我,连城军力布置的情况?”
“这个倒不难。”
随后,张初义压低声音,极快地说了说聂向晚想知道的事情,包括在都尉王衍钦的统领下,连城镇各部军营的充军问题,来源之杂,数量之多,出乎常人想象。
聂向晚再问汴陵内的动静,张初义说清辗转打听来的消息,大意是郭果声称要为家姐守丧,推拒了宇文澈的婚礼。宇文澈有意讨好她,任由她在汴陵游荡散心。太子府里的闫良娣掌了后宫大权,不断巧立名目欺负王潼湲,叶沉渊大概是接到了传报,先行命令花双蝶回府,解救王潼湲的困境。
聂向晚听后,不由得心奇:“连太子府里的事,义父也知道?”
张初义拢起袖子笑了笑:“我不是老想着做国丈么?不了解下府里的情况,以后怎么发展势力。”
聂向晚嗔怒:“这都什么时候了,义父还有心思开玩笑。”
张初义正色说:“爹爹不是开玩笑,原本就是这么想的。爹爹看着太子待你极不错,还把你的嘴边咬出个缺儿,就知道,将宝押在你身上绝对错不了。”
聂向晚抬手,恼怒地抹了下嘴唇,像是要抚平叶沉渊留下的痕迹。
张初义瞧着眉开眼笑,她趁着抬袖的机会遮住嘴,又细细委托他在回程之中,着手办理的几件事情。
“还没好么?”叶沉渊静候许久,才走上前问了一句。
张初义马上回道:“好了,好了,请殿下随我去药室,我给殿下着手解毒。”
待张初义抱着药物包囊跑开后,叶沉渊回头对聂向晚说:“见了你义父,倒是笑得开心。”
“亲人见面,自然心生欢喜。”
“那他跟你说了什么?”
聂向晚抬手摘下一些桂花,装入纱囊,恨恨说道:“你大可放心,义父不敢违背你的任何意愿,等会与义父私下相处时,你要礼待他一些。”
叶沉渊听到了想要的答案,抬手摸了摸她的脸,见她躲避,索性欺身过去,赶着亲了下她的嘴唇,再转身离去。
顷刻,另有五千甲兵围堵小楼,加强了防备。因此,即使叶沉渊去了药室,用热蒸法解开两毒之一的沙毒而耗费一日的工夫,聂向晚也没有机会逃走,更不提能依仗私心已向着叶沉渊的义父。
她沉闷地砸开桂花纱囊,坐在榻上,再想其他方法,该如何便利地离开这里,去连城完成首战任务。
一日过后,叶沉渊的周身落得轻便不少。沐浴过后,他便要求张初义在他的监督之下,替聂向晚实施医术。
张初义不敢含糊,随即准备药水,准备唤来聂向晚洗脸。聂向晚留在寝居里不应答,兀自在盘算着心事。叶沉渊走进,掐住她的下巴,喂她喝了一盏桂花酒。
再次动手替她恢复容貌就方便多了。
张初义将药水轻拍在她的脸侧上,洗净了乌丸泥,揭下易容的面皮,还给叶沉渊一张最熟悉的脸。
叶沉渊立即起身,抱住昏睡的聂向晚,甚至都不愿多费唇舌唤退张初义,就直接回到了顶楼。
一路灯彩明灭不清,可是落在怀中人的眉眼上,那些细小的蹙动,也能让他看清。
此刻,谢开言又回到他身边,能够失而复得他的珍宝,还有什么比这更重要。
窗外掠过风沙,卷起桂香飘散。谢开言枕着一宿花香,仍在睡梦中惊出一身冷汗。她区分不了梦境与现实的差别,睁开眼来,才知道那些血淋漓的杀戮场面并未发生。
她坐在床边沉淀了极久的心神,胭脂婆不懂她,以为她睡得痴傻了,不断摇晃她的肩。
谢开言被晃得头晕,问道:“我义父呢?”
“殿下唤人送走了张馆主。”
“他没留下什么话吗?”
“殿下并未交代过。”
谢开言再问,得到的答案仍是张初义被看管得死死的,甚至都没法和她辞别的消息。
她站起身,绕着居室内绕了一圈,脚步有些打浮。
胭脂婆跟在后面问:“太子妃的酒劲还没醒吧?”
谢开言听到这句,索性抓起绢帕下休眠的石龙子,发力朝胭脂婆脸上扔去。
胭脂婆大惊失色,不敢伸手去抓石龙子,石龙子嗅到清盐的味道,以为又是平日的喂食,伸出舌头不断舔着胭脂婆的脸。
胭脂婆惊叫连连,在室内乱蹿。谢开言用绢帕拈起石龙子,笑着再去恐吓胭脂婆,才胡闹一刻,叶沉渊就快步走上楼来。
作者有话要说:鞠躬感谢emily的火箭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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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4哄劝
寝居大门一打开;露出一截即将破开天光的晨色。谢开言掠开身形,像是一只跃水的青鱼,径直扑向了楼下。叶沉渊眼疾手快;追赶一步,将她拿在了手里。
被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