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景良天-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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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玨亦不做声,只是眉头微皱。
三年之后。皇宫之中鼓乐齐鸣,王公贵族、王妃诰命等皆入宫为皇帝祝寿。
在太华殿接受了百官朝贺之后,拓跋元衡有些累,回到南内桃花苑歇息。
已上了年纪的乐喜小心进了暖阁,对正闭目养神的拓跋元衡说道:“皇上,太子殿下求见。”
“他来干什么?朕不是命他在外应酬着。”拓跋元衡摆摆手:“让他进来。”
乐喜挥挥手,小太监去了,一会儿,太子拓跋玨进来了,行了礼垂首侍立。
“你最好有正经的事。”拓跋元衡手抚着额头轻轻捶着。
“父皇,各地藩王及百官全部来京贺寿,其中一人,儿臣以为父皇也许想见见。”拓跋玨恭敬地说道。
拓跋元衡没作声,半晌才挥挥手:“宣。”睁开眼睛,示意拓跋玨去扶他起来。
小太监带着一个年轻人进来,他身着藩王服色,跪地叩首:“臣拓跋玙恭请圣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赐座。”拓跋元衡有些倦色。
小心谨慎地坐下了,拓跋玙低了头。
“朕有二十几年没见着你了,可还好?”拓跋元衡问道。
“托皇上洪福,臣~~还好。”拓跋玙说道。
“还好就好,听说封地管理的还不错。”拓跋元衡说道。
“谢皇上夸奖,臣不过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拓跋玙说道。
“虽说将你过继给了庆王,不过说来你也是朕的儿子,不必这么生分,皇上臣子的听着别扭,叫父皇吧。”拓跋元衡说道。
只见拓跋玙立刻双膝跪地:“父皇,儿臣给父皇请安。”
“起来吧。”拓跋元衡挥挥手,拓跋玨马上过去扶他起来了:“七弟请起。”
“玨儿,你去替朕招呼臣工,朕和你七弟说会儿话。”拓跋玨马上领旨而去:“你们也都下去吧。”都走干净了,殿内只剩下两人。拓跋玙略低着头。
“你怨朕吧!”拓跋元衡说道。
“儿臣~~不敢怨父皇。”拓跋玙说道。
“不敢怨,还是怨。”拓跋元衡看着拓跋玙,他的容貌和他母妃像:“朕不怪你,朕对你也确实绝情了些,毕竟你也是朕的亲骨肉。不过,事已至此,就这样吧,做这个庆王也算丰衣足食,不争皇位将来还能落个好下场。”
“儿臣知道,母妃当年所为极大触怒了父皇,母妃和儿臣才受到了如此严惩,这些年来,母妃从未教导儿臣憎恨父皇,母妃说一切都是她的错,她不该妄图安排嗣君人选。这些年,母妃一直在忏悔,儿臣~~虽知母妃所犯实乃不赦之罪,不过,父皇,母妃这些年随儿臣在偏远之地已是身体羸弱,看在母妃这些年受苦和时刻思念父皇的份上,儿臣斗胆请父皇恩准母妃回宫居住。”拓跋玙一口气说完。
拓跋元衡偏转了头,望着窗外想了半天才说道:“既如此便回来吧。”
“谢父皇成全。”拓跋玙叩头谢恩。
“好了,你也出去吧。朕累了,要歇会儿。”拓跋元衡挥挥手:“此次回了属地千万安分守己。”
“是,儿臣谨遵圣旨。父皇安歇着吧,儿臣~~告退。”声音里有不舍,但还是无奈地退了出去,走到殿门口又抬头深深地看了正闭目沉思的拓跋元衡一眼。
月余后,南内桃花苑。
“今年的桃花开得好,四月末了还开着。”桃花林中拓跋元衡在木桌边坐着,看着满眼的桃花。
“是,这些桃花树自移了来就一直开得好,父皇,今儿看了半天的桃花了,坐着也累,不如回宫歇息一下吧?”拓跋玨说道。
“玨儿,你还记得你母后没了那年的桃花吗?冬日里那一树树桃花看着真是美,如今,桃花依旧,却只有朕一个人看了。”拓跋元衡看着木桌上落着的桃花,慢慢念道:“红稣手,黄腾酒,满城春色宫墙柳。 东风恶,欢情薄。 一杯愁绪, 几年离索。 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 桃花落; 闲池阁; 山盟虽在; 锦书难托。 莫、莫、莫。”
拓跋玨看看拓跋元衡却不言语。
“这词是当年你母后念的,在她心里朕就是那恶东风,只是到现在朕都不知道她这词是念给谁的。桃花……桃花……是念给谁的……”拓跋元衡喃喃道。
“父皇,也许母后只是一时感念而发,并不是念来思念谁的。母后一生得父皇如此深情相待又怎么会思念别人?”拓跋玨说道。
拓跋元衡只是笑了笑,拾起一瓣桃花在手心,若有所思。
一个小太监跑来见他正出神也不敢打扰,便跑到拓跋玨身边小声回报了些什么,拓跋玨听了微微皱了眉让那小太监下去了。
“什么事?”拓跋元衡问道。
“父皇,昭仪娘娘舆驾已进了宫门,他们来问如何安置。”拓跋玨说道。
拓跋元衡的手顿了顿,想了片刻说道:“住她原来的地方吧。”
拓跋玨忙吩咐了小太监去了。
“你母后曾说过,等她不在了让朕和老熟人常说说话,老熟人倒是不少,却不知道和谁说说话,现在倒是回来一个,朕却不知道和她说什么|炫+_+书*_*网|。”拓跋元衡说道。
“既是老熟人总有些话要说的,虽不比母后,却也……”拓跋玨似乎不知道怎么往下说了。
“却也什么?”拓跋元衡看他。
“却也比一般的人还近便些。”拓跋玨说道。据宫里人说,这位昭仪娘娘当年的宠爱几乎和她母后比肩的。只是他母后走了她也跟着失宠了。
“近便些?”拓跋元衡笑了:“你就是为了这个‘近便’想方设法让她回来的?”
“父皇这三年来总是郁郁寡欢,儿臣愧不能为父皇排忧解烦,问了许多人才想到这一点。”拓跋玨说道。
“这做派倒像是你母后了。”拓跋元衡冷眼看了看他:“自以为是的聪明。”
闻得此言拓跋玨忙俯首称错。几个月后,太华殿。
百官静立,一个浑身缟素的年轻人迈步进殿,神情沉痛,进了偏殿脱了丧服,再出来已是明黄龙袍。原来这是新君登基大典。
两日后,翔鸾殿。
一位清瘦的中年妇人浑身缟素在庭中坐着,虽瘦削但还可见年轻时的美丽容貌。她神态平和,近看,眼睛里却有着绝望。
有人进来了,是新帝带着人来了。她起身施礼。
“太昭仪免礼。”拓跋玨面无表情。
“不知皇上驾临所为何事?”原来这妇人是二十年前的天仙昭仪。
“父皇遗旨,命昭仪云氏殉葬。”拓跋玨说道:“父皇如此不舍太妃,朕自然要来亲自送太妃一程。”
昭仪笑了:“是你要我死吧?为了你的母后还是你的生母?”
“不管为了谁,太妃都要死。否则朕费了那么大心思请您回来不是白费了力气,不过,太妃不要误会,朕不恨你,母后曾告诉朕,后宫的女人有太多的不得已,朕仍旧活着能当上太子能继承皇位朕就不该怨任何人,相反的,朕要感谢你,太昭仪,若不是你的到来,父皇不会让我成为母后的儿子,也不会让我做这个太子。所以,朕不恨你,但是你必须要死,朕必须给生母和母后一个交代,朕的生母因你而死,你又是母后心上的一根刺,所以对不起了太昭仪。”拓跋玨说道。
“是独孤氏害死了你的生母。”昭仪道。
“是父皇要她死,她不得不死。不必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朕母后的身上,太皇太后以前让人这样告诉过朕,现在太昭仪你也如此说,你以为朕还是当年那个冲动的少年吗?”拓跋玨笑了笑:“没错,父皇是因为要把朕给母后做儿子才杀了朕的生母,可是归根结底,是因为你来了,朕恨你是不是也有理由?”
“是你要我死,还好,不是先皇要我死。”昭仪脸上一丝微笑。
“太昭仪何必纠结这个,就算父皇要你死也是为庆王考虑,你不死~~朕可不保证会放过庆王。”拓跋玨说道:“你死了,朕会对外宣称你是主动提出殉葬的,而且朕会将你葬入妃园陵寝,居于冲和法师之后,也算给足了你和庆王的面子。相信庆王也明白父皇和朕的一片苦心。”
“我可以死,但是希望你遵守诺言不要伤害玙儿。他不会与你相争。”昭仪说道。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害我一分我便还他一分,这是母后的教诲,朕铭记于心,庆王,朕不动他——他没有异心的话。否则朕不保证。”拓跋玨挥挥手,太监端来一杯泛着血红色光芒的酒杯:“请太昭仪上路吧。”
昭仪平静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血从嘴角慢慢溢出~~
“厚葬太昭仪。”拓跋玨说完,转身离去。
好景良天 心弦与夜白 《好景良天》东篱菊隐 ˇ好景良天 心弦与夜白ˇ
岳坪镇
青石路上一辆不起眼的马车驶进了镇子,在一处已杂草丛生的院落前停了下来,马车夫停了车,很是疑惑地回头看了看车帘,里面的两位客人当真是要住这儿?
“心弦,到了。”一个高大的男子跳下车,抱了一个裹得只剩下两只眼睛的女孩子下了车,付了钱,马车夫飞快调转车离去。
心弦从袖中小心拿出一把钥匙:“夜白,你把门打开,不知道过了这么久钥匙还好用不。”
夜白接过钥匙,仍旧牵着她的手:“小心些,长了许多草,别刮到。”
~~~咯噔~~~
“这里也有许多草吧?看来要费力气清理了。”心弦伸手摸索着。
“你小时候住这里?”夜白问道,小心翼翼为她拨开挡路的草,这些草已长了一人多高。
“嗯,小时候,娘,舅舅,桃花姨都住在这儿。”摸索着向草丛中那石桌走去:“我和心月小时候常趴在这儿读书识字,夏天的时候我们全家坐在这儿吃饭。你看,廊下还有花盆吗?那个方的是我的,圆的是心月的,种过蒜苗。”
夜白不做声,听她唠叨,看着她满脸笑容。
心弦还在到处摸索着,小声而甜蜜地絮絮叨叨。
“进去歇歇吧,赶路累得慌。”夜白牵起她的手推开门,一开门满是灰尘的味道,客厅早已布满灰尘,墙角处已被蜘蛛占据。
心弦挣脱夜白的手冲着墙角去了,那里有两只小木马。心弦抱着其中一只也不管弄了满袖子的灰土:“桃花姨买给我们的,我和心月小时候最喜欢的玩具。”
夜白不自觉笑了。
看看天还没黑,夜白四处找了找,找了扫帚铜盆抹布开始扫除,心弦摸索着过来帮忙,把那桌子擦得一道道泥浆,不过总算在太阳落山之前屋子里总算还能住人了。
夜白和心弦两个人对着火灶忙了大半天总算烧了些热水,弄得两人一头一脸的灰。坐在桌边喝着热水就着干粮心弦小口小口地吃着。夜白看着她,伸手给她擦擦脸:“心弦,委屈你了。”
心弦摇摇头:“十岁以后我就常想着回到这儿来,可是不能离开母后,如今~~如今母后不在了,我就可以放心离开皇宫了。这里,是母后这一辈子最留恋的家,我替她守着。”说着低了头。
“心弦,人都有这一天。”夜白说道,看惯了江湖的打打杀杀,于生死早已看淡了。
“我知道,只是习惯了有母后的日子一时之间很难过。”心弦说道:“小时候住在这里的日子好快乐啊,春暖花开了母后带着我们一家子去野外看花,夏天每天给我和心月泡在水盆里凉快,过年的时候还有新衣服穿,每次我和心月跃跃欲试要去放烟火都会被母后骂,然后牵着我们不让动。一转眼,就没了。”
夜白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她,在他看不见的时候她说她是个普通得不得了的人,没等他看得见她走了,留给他一幅小小的画像。眼睛复明见着那一幅画像简直惊呆了,那样美丽的人是她吗?于是费了千辛万苦找到了一个容貌相同的女子,却不是她。不过,却也给了他线索,那南朝的王妃是她的双生妹妹,难怪一样。循迹找到她,清净的竹林中她正抚琴,和一个蓝衫男子对面,一个抚琴一个画画看来很是谐美,但却碍他的眼,他掳走她成亲。原来她走是因为看不见了怕连累他。
“母后走了,心月嫁了,只有我回来了。”心弦说道。
“还有夜白。”夜白握住她的手。
“嗯,还有夜白。”心弦笑了:“夜白,心月——你别怪她,说起来,是因为她觉得你伤害了我,怪我在宫里的时候没跟她说明白。不过,万幸,这一刀并不致命。也万幸不是母后先找到你。否则——”
“否则夜白现在就是死人了?”夜白笑着问道。
那位皇后,他听说过了,北朝的一个传奇。
心弦点点头:“嗯。我求过母后,可是她生气了,很生气。从小到大,母后一直将我们保护得很好,她见不得我们受到一点点伤害。”捧着水杯心弦缓缓说道:“说起来,我们姐妹三个月儿的脾气是最像母后的,她爱美、任性,可是她却比我有决断,夜白,你见过月儿了,她好吗?”
“还好,看来还不错。”夜白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