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向春风-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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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法天遇到十二处巡夜鬼差,知道临到汀兰殿前,如果不出意料,还会再度遇到四十八队巡夜鬼差,这一路上被跪得挺烦,又不想麻烦,便循着一条小路前行,这样也是遇到了十二队鬼差,见到他便乌压压的跪了一地。
汀兰殿水桥下面碧绿通透,虽然夜色弥散,却仍能见出一分幽碧,法天扶着水桥栏杆走到水桥中部,静静的看着桥下流水潺潺。
碧色水中映出他苍白的脸色,倒真是应了青冥那句‘玉面冥王’的谑称,法天将身子后倾,靠在白玉桥栏上面,缓缓的吐纳气息。
听说遥汀喜(…提供下载)欢夜观繁星,法天便在汀兰殿附近的夜空当中幻化了无数星斗,星柄相连星光连成一线,满天的灿辉交织密布,就如要下起一场流星雨。
和风熏柳,木果花香沉醉,临风凭栏,灯火阑珊之处,倩影忽现。
“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看向浅青色身影方向,法天的话语中有着不尽关怀,淡淡的紫眸中柔情缱绻,消融了多日以来的冰霜雪寒。
走出被暗影覆盖的殿门,遥汀由水桥下部顺着白玉拱桥走到桥上法天身旁,手背于身后,将身子靠到法天身旁的桥栏上面,抬眼望着朗朗星空。
“我这些天一直都来这里看星星,好亮,”闭上眼睛,柔和的月色,繁密的星空,便都在遥汀眼前,美好的令她沉醉。
“你这么说,我会误以为你一直在这里等我,”戏谑的笑笑,法天似乎并不在意遥汀反驳说不,这几个月来被遥汀拒绝的次数太多,他早就已经不以为意,只要遥汀喜乐,他心中似乎就可以静好安然。
并没有反驳法天言语,遥汀张开双眸,幽静的水眸看向法天眸内,水墨色的眸子里盈着清澈温暖的碎阳,映在水中的月影浅淡鹅黄,水月照温眸,相映成辉。
心如被大石撞击数下,法天觉得自己的心脏跳得极快,咚咚的如鼓鸣雷击,只好将十指紧握,陷入手心当中,手掌中传来细微的刺痛之感,可是仍然不能抚平他燥热的内心,再度将指甲陷入数许,手掌中有一阵温热传来。
遥汀凝紧一对好看的秀眉,微移过身体,凑到法天身旁,抓起他两手放到她和法天眼前:“你的手怎么会出血?很疼么?”
“你很担心我么?”不顾手掌中传来的一丝丝疼痛,法天反手握住遥汀双手,心里竟然会觉得无比甜蜜,为女人贱到这个份上,从出生起他还从未有过,如果被他的一帮损友知道,说不定都会笑掉满嘴牙齿。
没有再次逃避,也没有想要将手从法天手中挣脱,流水声随着遥汀一声长叹:“这些日子,你去了哪里?为什么这么憔悴?”
花香醺然醉心,遥汀抬眼,见眼前法天手指间夹着一朵绿心白蕊粉色花朵,从蕊心到朵叶上面都凝着细小水珠,于风中娇羞摆动,展出万千风情。
“漂亮么?我离开天界时候在天池中采摘的,此花名为承佛笑,五百年结籽一次,五百年开花一次,再有五百年才能结果,果实会常取常有,但也只是五百年而已,此花只在天池中内池绽放,一般仙家不得入内,因而名为承佛笑。”
“你的手心……”
打断遥汀话头,法天将手心翻转过来,伸到遥汀手前:“已经没事了,我一向皮厚,不会有事。
白玉莹面细腻光滑,这样的肤质竟是自诩皮厚,这年头该谦虚的脸皮厚,厚脸皮的紧着忙着去谦虚,法天和墨训这对叔侄,真是对比鲜明。
用丝帕将法天手心滑落的血迹擦干,确实没有再看到一丝血迹和划痕,想到法天并不是普通仙家,她又亲眼见到他手心一切无碍,这才放下心来。
暖月照拂于他们周身,在他们身旁围成一个明亮的光环,圈出几层暖意,融融其乐。
伸手从怀中拿出文折,法天笑望遥汀周身暖黄,说得漫不经心:“天帝准了文折。”
遥汀面上并无十分欢喜,也不能看到心愿达成的半分欣愉之情,法天不知是否是自己眼睛看错,瞬息之间,一丝寞落闪过遥汀双眸,待他想要仔细捕捉,却又看不分明。
拂去鬓边随风浮起的青丝,遥汀拿过法天手中的承佛笑,轻轻笑言:“连花也知道承欢佛前,原来一切生灵都知谄媚,实在是够可叹。”
“今天怎么这么感慨?”笑着帮遥汀以手梳理秀发,墨丝顺滑的从法天白玉颜色的手指间波澜流逝,留不住一发一丝。
“大概是读书读的多了,就总会想得太多,其实这样不好,心很自伤,”摇摇头,遥汀的话中,似乎有一种看破红尘的感伤。
最近补了好多功课,法天令弘礼从文书库的文海中调出遥汀生死簿,弘礼六个日夜无休无眠,才终于找到呈给法天。
生死簿虽然看来很薄,其实还有隐藏部分,但除了幽冥司主人,没谁能够看到,比起薄薄的数页生死簿,隐藏部分中的详文才可谓卷帙浩繁,法天耗费了数根蜡烛秉烛夜读,才不过是看了个大概而已。
法天从未想要染指帝座,虽然他是天帝最直接的继承者,没有任何兄弟会于他争权夺利,强大的灵力,天生的强者,法天虽然活了不知几万年,却仍旧不知人间世情炎凉。
生死薄中详文记载,遥汀活在人世时候,从出生起便由身为才女的母亲每日教习,就连夜间睡去,她的母亲仍令识文断字的奶娘在她的睡梦中为她读书,竟然没有一点一滴的空闲。
如果不是亲眼读到,法天实在不能相信,世间真的有如此母亲,只是为了一己私欲,便将女儿逼到那般境地,他也着实的不能明白,遥汀需要多大的忍耐程度,才能够安然的活到今日。
也正是因为详文中的文字,法天才能够心存侥幸的安慰自己,从好的方面来说,是他将遥汀救离苦海,用了数百口人的姓名,不仅是遥汀家人而已。
“真是世事难料,从今往后,我便成了你的属下,”遥汀面上带笑,却不见该有的温度和真实。
将承佛笑插到遥汀发丝之间,法天心中有些苍凉,飞花逐叶的他也有今日,不能求得心念的女子成为妻子,只能用主上的身份将她留在身边,只是这样也好,温柔的笑笑,法天对空眸含月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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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天换日
第二十六章 入主
薄雾婉转曲折,游过花丛树梢之间,仿若轻盈的白色罗带,带来一阵花草清香,醉心沁脾,犹如饮了一杯陈年的酒酿。
天将晨曦,为了恭迎新任的司书,副司书弘礼已经在司书殿门外候了多时,垂手立在门侧,眼睛盯着严丝合缝的朱色砖石,认真的数着砖缝间的小粒石子。
担心鬼差品行参差不齐,会对新来的司书言语冒犯,弘礼并未令鬼差与他一同出迎,司书殿内的两位文书,因为最近一直在阎罗殿核审文书,也并不在司书殿内,因此早起迎接遥汀的,唯有弘礼而已。
看着雾染繁花,弘礼想起昨晚路过鬼差房舍时听到的对话,那些内容他听得多了去了,可虽然连耳朵都要听出茧子来,他的心中仍旧有些惴惴不安,不知该如何与那位即将到来的司书相处。
要说遥汀的身份,已经成了一个公开的秘密,幽冥主对遥汀的极大庇护,便是瞎子都能听得出来,没谁敢顶着杀身夺命的胆子在遥汀面前胡言乱语,可司书殿内背地里嚼舌的鬼差没有十个也有九个,要是一旦被遥汀听到,又告到法天那里,他便也是一个管束不严的死罪。
自打前任司书零夜死后,司书殿内便堆了无数的事情,每天苦海无边,他想回头都没有个岸,只好没日没夜的辛勤苦劳,要不是阎罗殿内的文书必须尽快审核完毕,他恨不得亲自上门将两个文书抓回来帮忙。
不知道遥汀为何要做一殿司书,如果只是为了风光,幽冥主的女人,似乎更是风光无限,他和零夜几百年忙下来,好处没得多少,累死累活拼得吐血,还总是没有一句褒奖,最终也不过是不求有功只求无错。
弘礼内心只是希望遥汀不会给他增加麻烦,至于给他帮忙这样的想法,弘礼觉得十分的不现实,竟然是想都没有想过。
殿外飞过几只小鸟,啾啾的几声清脆鸟啼,呼扇着翅膀飞向北方,弘礼顺着飞鸟的留下的痕迹望去,却见法天与遥汀正并肩向着自己行来。
跪倒在门首,弘礼是一贯的态度谦恭:“拜见主上,弘礼见过司书。”
法天并不答话,只是径直的走进殿门,倒是遥汀停住脚步,温声说道:“请起吧。”
面沉似水的幽冥主当前,弘礼不敢轻易起身,法天似乎后脑长着眼睛,命弘礼起身答话,弘礼这才敢从地上起身直立。
摇了摇头,遥汀心中有些好笑的无奈,今早从见到法天的第一眼起,就没见他脸色好过,虽然模糊的知道他是舍不得自己离开汀兰殿内,遥汀仍旧并不点明,和他揣着明白装糊涂。
弘礼在前引路,过了司书殿门首内的宽敞天井,经过了外厅及与其相连的内厅,就是司书殿的正殿,法天并未有进殿的意思,弘礼也就继续往前领路。
沿着正殿直行,过不多时即能看见一个两分岔路,沿着笔直前行即可到达司书殿内收藏文书的文书库,如果折南而行,则是鬼差的住处,不用法天吩咐,弘礼也根本不敢往鬼差的住处带路,只引着他们径直穿过文书库,向着内院走去。
过了文书库后,穿过九曲十八个抄手回廊,既能看到一处院门,零夜死后法天令鬼匠全部重新翻建院落,规格已经变得和以往大不相同。
鬼匠生前本来就是极佳的匠人,死后经过多年的历练,不仅速度上迅捷无伦,只用了半个月的时间,便盖好了眼前这些数量不小的房舍,且房屋造型考究,规整得当,也是绝对一流的建筑技法。
司书殿的内院中有三处客房,分别夹在文书、副司书和司书的屋院之间,这次修整过后,还特意在司书的院落前加了一道院门,可谓形成了一个院中之院,司书住的院落在整个司书殿的最里面,数道院墙鳞次栉比,隔音的效果,不能单以一个好字便可形容得了。
行过自己的院落,弘礼便知趣的停了下来,再也不敢陪着向前,只是指明了行走的路线,止步不前,法天微微点头,同遥汀穿过六道花圃,这才来到一处院门前面。
知道遥汀不喜奢华,院门左右没有任何装饰,朱色门庭迎着朝霞颜色,熠熠生光,朴实中和暖淡雅。
跨进院门,但见两进院落,屋上瓦饰金粉,门栏窗格皆雕着百合花样,并无过多粉饰,一色的水磨红墙,脚踏台级全为白玉砌成,台级上阴凿着大朵佳卉,两旁翠屏绿障藤萝掩映,诚然是清爽干净又不落俗气。
法天伴着遥汀走近房内,房内并非遥汀想象中的空空荡荡,推开房门即有一股清淡的香气袭来,凝眼望去,袅袅香烟正从梳妆台旁的香架上散发升腾,梳妆台不远是暖石制成的床榻,床旁悬着素淡的细花床帐,床上是素色的纱衾。
“都是落棋收拾的,要是有什么不好,你再和我说,”法天将带来的书籍递给遥汀,看着遥汀将书归架,他本是想要帮忙,又不知遥汀要如何处置,便也就不好插手,只坐到梳妆台对首的白玉桌案上。
“已经很好了,你也不该总差使落棋为我奔劳,他毕竟是你殿中的侍童,总是为我出力,也实在说不过去,”遥汀说着将带来的书籍整齐的放到书架上面,虽然这些书都是从汀兰殿内带来,但多日里她一直在读,对种类也是清楚得很。
“我不觉的有什么不好,”法天不明白遥汀话中何意,以为落棋又是做错了什么事情,心里正打算回去好好的和落棋谈谈。
“你可别回去折磨落棋,”像是听到了法天心事,遥汀回首说道:“你不是总说为我着想么,我感激你对我无微不至,但你也要想想我的处境,如此下去,我怎么做好这司书殿内的司书?”
微微蹙着眉头,法天有些不悦:“是谁在我背后论你是非?”
“你别忘了,我是你亲许的司书,”遥汀这话举重若轻,法天突然心头有些泛酸,湮没了他的内心。
遥汀是他亲自任命的司书,文折上不仅有他幽冥主的朱红大印,并排还有天帝的泥金帝印,他在天殿外跪了十天十夜,几乎将自己冻成一整块冰,才亲自为遥汀求来了这司书的位置,本来已经心中澄明,可是内心深处,竟还是觉得如此萧索。
从此以往,她便是他的司书,他也成了她的主上,住得相隔并不算远,可却觉得山高水长,内心中滋生出一种天下无不散筵席的索然。
他不能再任意的陪着遥汀吃饭赏花对月观星,遥汀并非如他所想的那般柔弱,她内心也有尊严骄傲,仅仅依附于他,成为他汀兰内中的女人,绝对非她所愿,而既然他放遥汀来做这司书,也自然不能只是换个大殿囚禁于她。
“弘礼虽然看似唯唯诺诺,却是心机太重,尽管不乏精明干练的好处,也是一柄利刃,为你所用自然是好,与你二心却不可不防,”法天扶着额头,有些不放心的叮嘱遥汀。
“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