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向春风-第1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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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他和法天的第二次相见,至从第一次差点丧命之后,王九但凡听到法天的名字,都是要堵上耳朵,若是看到或是知道法天要打哪里路过,更是要绕上好些路,以最保险的方式避开法天。
蝼蚁更须知保命。
王九心中叫苦不迭,颇觉自己流年不利。
这厢王九见到法天心情郁怨,法天也是同样咬牙切齿最恨相逢。
上次在司书殿门外,法天正和遥汀说话,本意是想表些思慕之情。
其时风朗气清,宇澈天净。
法天为准备那一席话,对着镜子,恶心了自己好些天。
结果一个不知死活的鬼差,将他酝酿了许久的甜语蜜言,统统扼杀。
今日是他生辰,酒壮英雄胆,法天再度欲以表白,这次却又是同一个鬼差。
遥汀抬起头,见法天面色不善,也不敢硬从法天怀里挣脱,忍着不好意思,问王九道:“这么着急找我,有什么事情?”
王九不敢看法天,低着头嗫嗫道:“那个好漂亮的树妖要烧文书库,副司书令俺来找司书。”
遥汀挑了挑眉,让王九先走,说自己随后就到。
王九既已走远,遥汀方才从法天怀里挣开,做了个请的手势:“解铃还须系铃人,有劳主上,文书库一行吧。”
法天揉眉头:“我能不去么?”
遥汀笑:“主上觉得呢?”
文书库内灯火通明,这时已然月沉如水,今晚注定难眠,大家聚在一起,秉烛夜谈是不要想,都在坐等秉烛烧书。
遥汀从洛涯手里抽走他正在随意翻着的一本文书,语气有些许烦躁:“副司书挺悠闲的呀。”
洛涯被遥汀说惯了,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我这是不知有何可为,心乱正如麻。”
“副司书辛苦了,”遥汀想拿文书撇过去。
“还好还好,这种辛苦的事情,自然当仁不让,”洛涯咧开嘴,理所当然。
遥汀升华出境界:“我对副司书的了解,想来还不够深入。”
“呀,”洛涯看了眼法天,屁股挪得远些,这才开口,掩着脸做娇羞状:“再深入就不好了。”
一本五指厚的文书,飞速坠到他脑袋上,洛涯连躲都没有机会。
“遥汀,主上欺负我……,”洛涯捂着头上的包,很委屈。
“恩,欺负的就是你,”遥汀干脆不看他,撂下一句话,转眼去看文书堆中的芙蓉。
芙蓉面上容色颇为感伤,手中举着明晃晃的火把,库门一直敞着,风呼呼的灌进来,将火把吹得摇移不定。
带走芙蓉,确实是法天的意思,但并未被领去见他,而是直接被落棋带去了转轮殿。
陆绪已得法天命旨,朱笔一挥,留待明日发落,便要到往江南投胎。
芙蓉连法天的衣角都未见到,却听说自己明日将去投胎,心中无比愁虑。
陆绪因她行善而亡,故而并未拘束她的魂魄,任由她随意走动,只待明日。
芙蓉心焦之时,在转轮殿外游走飘荡,忽听得巡夜鬼差八卦司书与幽冥主,想起司书不肯接纳,认定了遥汀从中捣鬼,一时心绪难平。
芙蓉本是一株山野中的小树,那地界飞鸟难过,全无山涧泉眼。
她能由种子长成树苗,也实在不易。
有日法天逛到山野之间,看到芙蓉树苗生得坚韧,便携了回去。
那时芙蓉尚且没有意识,这都是后来才渐渐知晓。
芙蓉被移到一处院子中,法天每日固定一个时辰出现,给她浇些甘露。
法天面色一向沉郁,就是一座移动冰山,虽然芙蓉逐渐有了灵性,却不敢开口和他说话。
法天在何地,是一个穿得十分耀眼的上仙说的。
芙蓉认不出那上仙是谁,只见他总和法天一处喝酒。
后来芙蓉在院子里见过一个女子,但也并未见到几次。
芙蓉曾经三次历经天劫,法天用法器罩她周身,都是安然无恙。
那不过是法天随手而为,其实芙蓉本不必承他的情。
芙蓉终于得见法天,眼睛睁得溜圆,目不转睛的看着法天:“你可还记得芙蓉?记得那些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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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九章 不得
那些日子……
这是十分暧昧的四字,洛涯重复了一遍,躲在角落里面偷着乐。
梓萝心直口快,想到就问:“什么日子?”
怕死就绝不是洛涯:“当然是‘芙蓉、帐暖、度春宵’的日子,真笨,”说着啧啧几下,表示看不出来呀看不出来。
除了梓萝,文书库中其他的人,脸上都一紧。
梓萝是真没听过这诗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是什么意思?”
云逸扯了扯梓萝的袖子,手在袖笼下面指了指法天,冲她摆摆手,让她别多言语。
梓萝偷偷瞥了眼法天,见幽冥主面色漆黑,再也不敢造次,立即噤声。
冥司里面,只有冥王,是不能惹的。
法天冷冷道:“你是指我给你灌溉的那些日子?”
芙蓉乖乖的点了点头,声音有些呜咽:“原来您都是记得的。”
没谁相信只有这么简单,洛涯更是不依不饶。
“什么?”
“只是这样?”
“怎么可以只是这样?”
法天揉揉额头,觉得有些烦他啰唣,但也不能真拿他如何:“那你还想怎样?”
“寤寐思服呢?”
“自荐枕席呢?”
“颠、鸾、倒、凤呢?”
转轮殿的鬼差已经在文书库外候了多时,但听得殿内谈论的内容如此之火爆,前脚刚刚迈了进去,后脚赶忙抬了出去,不敢进去招惹是非。
司书殿,是一个随时能够祸水东引的地方。
如果还想多活几年,司书殿内部的事情,千万不要沾边。
有些经验的鬼差,都十分信奉此教条,以至于每个新来的鬼差,在学习幽冥法典之前,都要在老鬼差的当面传授下,谨记此箴言。
洛涯一连串的发问,法天听得一句,面色便是多了一层霜雪。
这种时候,如果遥汀多说一个字,法天便是多窘上一分,那么别人的日子,就要多一分危险。
所以她沉默。
梓萝不够聪颖,实在是想不明白,既然法天和那树妖全无瓜葛,为何还如此不想多谈。
听到那树妖又和法天续言:“那个时候,你还总和那位姑娘来一起给我灌溉,我是很感激的。”
梓萝听了渐渐有些明白,原来还有个姑娘。
树妖知道法天不喜言语,仍旧喃喃自语:“当年若不是那位姑娘喜(…提供下载)欢芙蓉树,小妖也不能被移到肥壤沃土,也不能得如今修为,”为了报恩,她是宁肯舍弃修为的,这样的树妖,也算出类了。
她还记得,那位姑娘喜(…提供下载)欢穿着烈红色衣衫,熏些木樨花香,桃腮娇面娥眉如月。
但却比不得法天好看。
芙蓉说不上是否对法天心怀情愫,只是略通人事后,一直承蒙法天多多照拂,她便投桃报李,一门心思的扑在法天身上。
就如刚刚孵出蛋壳的小鸡小鸭,认定了第一眼见到的活物。
她当时只知法天身在何处,并不知他即是幽冥主人,在奈何桥旁苦守多年,也只是求个误打误撞。
那时法天和那烈红衣衫的女子情意正浓,她也并没生出什么醋意。
其实对于法天,若要谈起爱慕,恐怕还是依恋要多些。
这其中的关节事故,也绝非洛涯他们想得那样丰富。
后来法天身旁的烈红衣衫女子不再出现,芙蓉也未觉得欣喜。
如今她惟愿久在法天身旁驻留,也真是没做他想。
法天冷冷道:“当年为你灌溉,不过是因为语诺想看芙蓉花开,你也不必谢我丝毫。”
洛涯‘哈’的一笑,插话道:“语诺?我三叔的女儿?我还当真不知道,差点和你成了亲家。”
遥汀有见过语诺,难怪每次气氛都很僵硬。
文书库中气氛凝滞,法天那样的面色,也没谁敢再言语。
法天的话,说的不留情面,芙蓉两旁秀眉中端下弯,显然是心中无限酸楚。
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蓄着莹莹泪珠,却倔强的不肯落下。
趁着芙蓉心神恍惚的分神之际,遥汀欺近芙蓉身旁,制住她拿着烛火的手腕:“本司书念你不知此处重地恣意乱闯,着陆绪杖责二十,仍旧投胎去罢。”
遥汀轻轻的一句话,芙蓉这意欲焚烧文书的罪名便是消散了,不过就是不知乱闯而已。
芙蓉低下了头,剔透的泪珠跌落在书扉上,竟然也是浅浅的粉红色,如被风吹落枝头的芙蓉花瓣,碾碎成泥。
求而不得,再求又竟是不得。
当日紫薇大帝听法于如来佛祖,法会归来与遥汀闲聊,紫薇大帝手抚淡蓝色浅纹酒盏笑对遥汀:“何谓求不得?”
遥汀道:“求,不得。”
紫薇大帝高深莫测:“再求,终是不得。”
司书正殿遥汀问过芙蓉:‘你可知求不得’?
一求再求,终究是不得。
不可得,即是空也。
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
兜兜转转,皆是世人看不穿。
文书库外打着小心恭候多时的鬼差,听了遥汀发话,赶忙滚了进来,押着芙蓉就要离开。芙蓉朦胧着一双泪眸看向遥汀,挣脱鬼差,冲着遥汀深深一拜,和鬼差离去。
这一天过得十分精彩,洛涯也是看够,拍了拍手,说了声‘散了’。
没谁想多惹麻烦,便都跟在洛涯的身后,鱼贯而出。
洛涯走在最后,临出文书库门时,用不大不小但管保都能听到的声音,对着文书库内道:“送花送草送鱼送兽,换换吧,太掉渣了。”
洛涯一开口,必须噎死你。
洛涯的话挺可乐,可遥汀怕伤了法天面子,抿着双唇,憋的有些辛苦。
法天看着地下:“想笑我就笑吧。”
遥汀摆摆手:“没那回事,主上可别多想。”
法天讷讷低语:“我和语诺……”
遥汀面如常色:“过去时,我懂。”
法天愣住,眼见着遥汀离开文书库,脚却像是被钉在原地,也不知去阻拦她。
遥汀走过两重门,见落棋正在门外站着,和他道:“主上在文书库中,天色已晚,你请主上回去吧。”
落棋给遥汀问了个安,即进库去找自家主子了。
落棋一进文书库,就见法天正背对着门站着,也不知在那里做什么。
放轻脚步走过去,落棋正要说话,却听得法天突然道:“遥汀,你是怨我么?那怎么又回来?我知道,我那些时候是太过风流,如今我已改了,你还是生气了?”
落棋被这话吓得魂飞魄散,心想主子肯定是太过伤心,有些不太清醒,否则定然不能分不出这脚步声中的不同,如今这剖心诉肺的话被自己听了去,自己岂不是要死在这里?
想到这一层,落棋连忙转身,更加放轻了脚步,想要走出这文书库,一心要离得越远越好,生怕被法天发现自己不是司书。
落棋已经是快要走到门首,猛然间听得身后一声‘落棋’,立即惊出了一身冷汗,缓缓回身,表情僵硬的不行。
法天皱眉:“刚才是你?”
落棋手摇的像柳叶:“不是,不是我。”
法天觑着眼睛:“落棋,上一次骗我的那个魂魄,要是我没记错的话,如今正在惩戒宫中,时时受千刀万剐的刑罚呢。”
落棋额上的一滴汗落在了地下,扑通跪在地上,身子簌簌抖着。
法天走到落棋身边,托起落棋手臂,将他从地下扶起:“是我自己说的,你又不是故意听的,你别说出去就是了,我不怪你。”
落棋如蒙大赦一般,赶忙赌咒发誓:“落棋如若将主上一音一字说给谁知道,叫落棋口舌溃烂不得好死。”
法天也不听他说完,只是自己吩咐完,便径直走出了文书库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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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章 夜行
刚才的气氛太诡异,弄得落棋也不敢跟得太近,只让法天独自在前走着,自己走在后面。
法天突然停下了,夜色黢黑,落棋又一直看着地面,差点撞到法天身上,刚要陪不是,见主上理都没理他,只是盯着一丛花发呆。
落棋踮着脚,目光越过法天肩头:“主上,那是洛副司书种的绝尘,司书殿内各处都有些。”
法天点点头:“我知道。”
落棋续着说道:“听说这花功效太强,也就一直都没用过。”
法天叹了一口气,声音里有些凄凉:“有时我真想狠心逼遥汀服用绝尘,忘记一切,和我重新来过。”
这话有点异想天开了。
月亮隐在云层里,有些看不明净,法天忽然想起什么:“对了,我和她根本就没有开始,怎么能叫重新来过?”
落棋听了没敢吱声,只是压低着头。
法天自嘲的笑笑:“我知道你心里想着什么,司书一向温和,处事接物都体贴蕴藉,你有什么错事,都愿意背着我替你拦着,我说这话,你是为她担心了。”
落棋低声道:“主上,落棋……从来没这么想,真的。”
法天看了他一眼,也不再多说,抬了脚步,继续前走,往汀兰殿回。
落棋仍旧跟在后面,真是有些担心自家主子了。
他从很小就跟在法天身边,他的一条命,也是法天给的。
他和观棋是孪生兄弟,但性情差得太多,自己在外办事,难免不惹些事端,主上从来都是护短,就算是有错在他,看在法天的面上,也没谁再敢指摘。
要是说起负心风流,他一直都是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