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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西京花月-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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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让小红折腾湿发,随意抓成一把,拉着小红去找公子一凡补课。
话说上路后不久,一凡就开始按照爹爹的吩咐给我授课,讲解国家形势与深宫生存手册。
每天都得背诵大周在经济、政治、军事分布上的种种特点和趋势,有时也会像演习沙盘练习布局布控,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读博的艰苦岁月。
博士姐姐的背书功力可不是盖的,从小考到大,久炼成钢,
学习新东西的感觉总是让人兴奋。
就像自己最初学习日语、西班牙语、古希腊语那样,突然发现未来向你打开了另一扇门或者另一扇窗,铺开一个全新的世界……
学得越多,压力越大,晚上也开始失眠,不知道等待我的将是什么。
此外,还要学习在宫廷里防身、防毒、收买人心、落井下石等各种知识和技巧,
直学得一愣一愣、啧啧称奇。
真心提醒各位穿越的姐妹,珍惜生命,远离皇宫。
以前从来就没有认真学过错综复杂的关系学,光靠无师自通的小聪明和冗长繁琐的逻辑推理,往往很难应付突然的试探和突发事件,必须系统学习、不断更新、与时俱进、经常练习!
这才发现,以前幻想用鸡蛋羹迷倒一凡老师的手法,那么拙劣而幼稚。
不知道一凡从小学习这些知识,有没有心理阴影?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每天都是崭新的自己。
成长的感觉真好!
敲开二号房的门,开门的是胡子大叔,笑呵呵地说“少爷马上回来”,然后殷勤地去倒茶。
我在书案前屈身坐下,案上摆着笔墨和那本毛边的《春秋》。
好奇地翻了翻,书上没有任何注释,
完全摊开的时候,书叶自动翻到晋灵公那一段,大约一凡一直在读。
故事里说,晋灵公无道,赵穿杀君,谏臣赵盾未出国境而返,大史书曰“赵盾弑其君。”
赵盾长叹:“我之怀矣,自诒伊戚”。
我看了一会儿,有点儿烦闷,那些极端到形式主义的忠君爱国,离我实在太遥远。
隐约记得《左传》中也提到了对婚姻的看法,又使劲翻了翻,原来是晏子的话:“夫和而义,妻柔而正,姑慈而从,妇听而婉,礼之善物也”,不觉晒然。我的真实性格,按照这个时代的标准,应该不是“柔而正……听而婉”的良妻之选吧!
如花,您刚刚才意识到这一点吗?太迟钝了!
百无聊赖地把书一扔,像加菲猫一样托腮发呆。
月光从书案旁的小轩窗照进来,柔和得就像一凡的眼睛。
不禁思索他到底想过怎样的生活,不禁怀疑自己人生的所求。
追求金钱和权势当然没有什么意义,身外之物,积累到了一定的程度就不会再增加人们的幸福感,反而成为了责任和负担。
追求感官快乐,固然一时痛快,但是不可持久,尔后只余加倍的寂寞。
到底怎样的追求,才能让自己觉得快乐幸福?回顾这几天伏案学习的激情,感觉还不错!
原来,我从来就不曾厌倦学习和成长,谁说不能甜学成才?
也许只有追求个人的成长,人生的完整,不断增加对世界的认识、不断积累改天换地的力量,这个过程才是源源不断的快乐之泉。像海绵一样吸纳这个时代电子书的游戏规则,也许有一天可以和一凡平等地站在一起、并肩战斗吧!未来值得期待!
正在发呆,门推开了,皎月般的一凡看到我,微微一愣,盯着我胡乱束起的头发——忍住了,终于什么也没说。
我又想起了刚刚在《左传》上看到的文字“柔而正……听而婉”,不禁苦笑。
把我调教成那样,还不如直接投水再穿越一回!
谁说世间女子,都应该是同一个模样?
与其改变自己,不如好好调教一凡公子,
早日习惯我的古代道德缺失,
早日习惯我在人后的自由散漫~
离西京越来越近,一路上经常收到飞鸽传书,一凡的脸色越来越凝重。
回到西京,还来不及在京城的襄北王府好好安顿,就迎来了宫里的一顶软轿,赶
紧梳洗打扮前去应召,远远看到了皇帝和皇后,金光闪闪地坐在高高的宝座上。
果然如老爹所料,皇帝要我住在宫里,多陪陪年幼的太子,这个七岁小孩居然是我的堂侄。
我不敢有什么异议,被丫鬟老妈子们迅速打包塞进了东宫。
同来的一凡没有被召见,或许皇帝哥哥通过这种方式明确表达了对婚事的不满。
后来听说,他去礼部领了五品郎中令,总算和两个弟弟持平,应该是老爹的功劳。
我进宫以后就再也没能看到他。
呆在东宫里十分烦闷,只好架开我的小煤炉,给小太子煎几个春卷解馋。

一凡的礼物

有些东西
你睁大眼睛
四处寻找
托人打听
找也找不到
你累趴下来
一闭上眼睛
你就看得到
——Timefly
春卷可用面皮或者米皮,
广式和越式春卷往往使用米粉皮,所以比江浙的春卷口感更加酥松脆爽。
小煤炉火猛油旺,玲珑的春卷下锅就变成了金黄色,翻个边就可以盛盘上桌了,
韭菜的香味在院子里久久飘散。
小正太渴望的大眼睛,死死地盯着在锅盘之间挥舞的春卷,
渴望的眼神,就像小猫看见了鱼,小狗看见了肉骨头。
小太子未必没有吃过春卷,但是现场版的震撼效果不可忽略。
且不说他为了这锅春卷帮前帮后,亲手包了好几个,
就冲着这份新鲜出炉的热乎劲,就比那些包装精美、大小统一、不冷不热的御膳要诱人得多。
再加上我使用的是米粉皮,炸出来的效果:
半透明的薄薄一层金黄色米皮卷着翠绿的韭菜若隐若现,
怎不教人胃口大开?
可怜的孩子,因为心悸之痛,不敢给他吃鸡蛋,
虽说油炸食品也不太健康,但是偶尔为之倒也不妨,
何况韭菜本身就有养心安神之用。可怜的孩子!
自从被我的春卷收买后,小太子就大发慈悲地默认了我叫他“小华”。
小华很喜欢蹭在我身边,
他说——我的目光很“慈祥”!
厥倒!
小华全名叫月思华,外戚耿氏皇后所出,
因为皇帝陛下是我的堂兄,所以他得叫我姑姑。
他还有个庶出的姐姐月思夏,姐弟俩都有心悸之症,也就是遗传性的先天心脏病,
姐姐病得很重,几乎没有下过床。
我没有亲见,不知道是不是和如花郡主以前那样凄惨。
后来没过几天,小公主就过世了。
哎,无论怎样的富贵,都斗不过生老病死的命运。
在东宫的日子,小华走到哪里,我就得跟到哪里。
他每天早上都要去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娘娘贵气逼人,对我倒很客气,
大概觉得我代表了钦定帮他儿子坐稳江山的势力之一。
京中权势一共四分:
左相封辙,右相齐佑权,外戚耿氏,而军中就当属我老爹了。
其中三分势力都对我没有敌意,右相的情况不太清楚,但是至少暂时还没有对我动手的迹象,目前我安全无虞。
其实我一直对右相很感兴趣,齐老先生被人称为“小诸葛”,料事如神,很受年轻学子崇拜。
左相公公大人则不同,左相夫人是原左相之女,下嫁当年小户人家出生、进士及第的小小给事,这个七品官在岳丈的支持下‘炫’‘书’‘網’网收集整理,一步一个脚印,熬了三十多年,稳打稳扎爬到到了现在的位置。
东宫的生活和以前没有太大的差别,只是多了一个小华作跟班。
皇帝堂哥大概想通过这种方式培养我和小家伙的亲情,
殊不知亲情这种东西,需要时间酝酿和发酵,
就像做菜讲究火候一样,一定要用小火慢慢地煎,
时间不到贸然揭锅,就会跑了热气,败了滋味。
每天,生活也就是那样地过,预想中的惊心动魄并没有出现,
令人怀疑一凡同学一路上的补课是不是杞人忧天、白费功夫。
反倒那些宫人贵妇的飞短流长,传来了许多他的消息。
据说,他入赘到了我们家,所以才从相府搬到了王府(看来机要秘书当不成了);
据说,准岳丈待他不错,给皇帝上书恳求恩准这门亲事;
据说,皇上大人终于被才子佳人的爱情故事感动,默许了婚事;
据说,皇上大人看在老王爷的面子上,把他调到了户部作郎中,帮忙清理户籍土地,
虽说官品还是很小,但总算有了点实权……
各种据说,众说纷纭,其中最令我感兴趣的是他的身世。
说起来,与我们家还颇有渊源,这且按下不表。
下午有件高兴的事情。
我进宫比较匆忙,很多东西没带全,
小红领了皇后懿旨出宫,在襄北王府收拾不少东西带进了宫。
小红告诉我,一凡居然去了王府,把府里整得井井有条,
还帮着小红亲手为我整理东西,特意理出一包首饰叫小红稍过来,
知道我不喜欢顶着戴着,但在宫里上下打点比较方便。
此外就没有留下什么话,也没有书信。
心中隐隐有些失落。
“小红,一凡当真什么话都没捎?”会不会是你没留神?听漏了?
“绝对没有!”小红有点儿委屈。
“他还好吗?”半月不见,不知在忙些什么。”
“刚回到王府,姑爷就来了,应该是很关心小姐的。”小红使劲回忆,“他好像知道皇后的懿旨……亲自安排大家打包,亲手替小姐包首饰,好专注,好感动……”回神啦~
“小红,你说他……会不会有点儿喜欢我?”这个——我没有经验,人家所谓缠缠绵绵、生死相许的爱情,似乎很遥远。
“小姐,姑爷怎么想都没关系。老爷说了,只要小姐喜欢就行!”
小红,有些事情,只能闷在心里偷偷乐,说出来就不灵了~
可怜的一凡,七尺男儿像礼物一样被送来送去,
会不会委屈?
会不会觉得没有自尊?
会不会恨我毁了他的名声?
即使有,只怕也忍在心底吧,
我暗暗决定对他好点儿。
“小红,”犹豫片刻,“他当真什么话都没说?也没有问我在宫里过得如何?”
“小姐——”
如花,您烦不烦?
我仔细翻看着那些首饰,都是身边的东西,除了一个小小的玉石戒指之外。
挑出戒指,对着光仔细看了一会儿,
蓝田好玉,复杂的纹饰、精湛的手工,没有什么特别,
和其他首饰一样,都是绝对配得上郡主身份的寻常饰物,
但是夹杂在我熟悉的饰品中间,就有些不大寻常。
我不能决断,干脆拿绳子穿起来,挂在脖子上,有备无患。
他没有交代片言只语,叫我多少有些懊恼。
虽然谈不上爱情,但是这样的漠然,考验我着们刚刚建立起来的脆弱信任。
我承认自己从来就看不懂他,回顾认识以来的点点滴滴,
都是我在自说自话,自以为是地妄加评论。
直到跟随他学习了很久才发现,我哪有资格作那些评论,
明明我才是所有人里最小白的那一只。
那么他对我到底是什么感情?
难道婚姻真的只是结两姓之好吗?
我又真的能够入乡随俗,接受这样的婚姻吗?
可是我知道,自己定会接受这段婚姻。
因为拒绝的理由只有一个,而接受的理由却有无数!
偌大的京城暗流涌动,
身边真需要一个凡事一起商量的人,
不得不佩服爹爹的深谋远虑与精心安排。
想起爹爹的托付,想起一凡上京一路的循循善诱与敦敦引导,
也许我早就开始信任你了!
不犯琼瑶了,不要激动,冷静想想,到底为什么小凡老师没有任何交代和嘱托?
以他的谨慎和细心,此举必有用意,说不定就是给我的小小考试!
回放案情:当日匆匆进宫,一别半月,发生了这么多事,为什么没有任何交代?
虽然未婚夫妇私相授受有违礼教,但是连一句“平安”或者“保重”之类的废话也没有叫小红带到,
到底是忘了,还是刻意为之?
我掏出戒指又仔细看了一眼,难道一切只是为了把这个戒指交给我?
这算什么?定情信物吗?
原来还是个害羞的家伙!
不觉心中一甜!
如花,您又错了!

不速之客

据说有一种鸟,它没有脚,
在云中飞,在风中睡
一生只落地一次
……
象在枯瘦和寂寞之后
放声哭泣的梅花
——Timefly
我很好奇一凡的身世,各种八卦拼凑起来,大致猜出了前因后果,
这时反倒后悔不应该知道这一切。
一凡的身世相当凄惨。
他母亲本是通房的大丫头,从小和封家少爷一起养大。
封少爷高攀相府千金,夫人好妒,遣走他房里的丫头都换成了小厮。
一凡的母亲,那个没有名姓,被人唤作小四的年轻姑娘,
因为签的是卖身契,也就顺理成章地转卖给了人牙子,出府不久才发现怀了身孕。
不要以为这又是一个缠绵悱恻的少爷丫头爱情悲剧,历史不是电视剧,
古代的通房丫头本来就是半个妾,甚至连妾也不如。
如果怀孕了,最好的情形是扶上来做小妾,但是大部分丫头都没有这个福分,
生下来的私生子不可能纳入宗谱,是最没有身份的下人。
北京那一带还流传着这样骂人的话“丫头养的”,或者简称为“丫挺的”,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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