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京花月-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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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出现更多的女性,掌握家族的经济权利,承担重要的社会责任,希望天下的女性自强。
自强吗?如果最初给我选择的权利,我一定不会选择踏上皇位吧!
女性天生缺乏权力意识,这是许多不平等的根源。
好在这条政令没有受到太多反对,身为女皇,没有颁布这类旨意才是奇怪的事情。
殊不知,智慧的政治,绝不是朝令夕改、暴风骤雨式的变革,推行的政策,
应该在短期内具有最微小的影响,而能在长期改变政治格局。
这样才能受到最小的抵制,付出最小的代价。这是右相对我的教导。
“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从来没有想过,母亲的痛苦,让一凡背负得那么沉重。
我似乎有一点明白了一凡的用意,他正在努力地向我敞开心扉,让我分享他的痛苦,点点滴滴。
他的苦,承担着母亲的苦、女性的苦、庶子的苦,乃至整个身份社会中下层百姓的苦。
我突然想起了那个麒麟的比喻,万民的血泪化作麒麟,陪伴在君王身边,时时提醒天子,不要忘记普通人的苦难。
原来,这才是先帝把他安排在我身边的重要原因。
想想21世纪的中国,那些或和谐、或偏执、或循循善诱、或慈眉善目的领导人,无论在电视新闻中摆出多么亲民的姿态,只要太子党们都过得逍遥自在,只要他们最爱的人都丧失了作为普通人的难处,那么他们就已经忘掉了普通人的苦难,不再感同深受,不再深切哀伤,而只是指手画脚、远远的观望。
我又想起了孔子对于麒麟的比喻,“礼崩乐坏”、“麒麟见于荒野”。
麒麟的出现,不是大吉便是大苦,不是治世,便是乱世,
不知道我能给一凡,能给天下带来什么?
我从他身后环住他,两个人比一个人温暖,
别担心,今天之后,天下便不再只有你一个人,记得母亲。
除了母亲的事之外,我知道他还有事在瞒着我,府里府外的事情,那些让他在半夜也会惊醒的事情。我越来越接近答案,却也越来越害怕揭晓答案。
母亲的棺木迁葬在封家的墓地。上午阳光晴朗的时候,我们赶到封家宗祠,父亲大人和其他族中长辈早已等候多时。我们跪在灵位前,身为族长的封丞相把母亲的名字“封四”添入族谱,众人向着灵位行大礼。
因为只有明媒正娶的夫人,名字能够纳入族谱,所以行礼之后,一凡的身份便也变成了“嫡长子”。但我想,他大概早就不在乎那个了。
礼成之后,所有见礼的族人一起吃午饭,差不多也摆开了近十桌,我们这一桌都是比较近的亲属,大多在婚礼后见过,小妹和几个小叔都在。在我的强烈要求之下,封丞相坐在上座。这在那个时代,几乎算得上大逆不道的事情,封相颤巍巍,恭恭敬敬地坐在上位,估计这顿吃不饱。
几个年轻人倒还好,反正是家宴,我早就颁了旨,不论官衔,只论长幼。加上我比较年轻,所以大家倒也没有太多顾忌。
舒德特意改了称谓,不再满口“一凡、一凡”,而是改叫“哥哥”。失了嫡长子之位,不知道心里会不会难受。
舒善还是老样子,“一凡哥”叫得热乎乎的。
几个弟弟都挺书呆,老是被小妹妹捉弄。一凡闲暇还是经常给妹妹写信,结果往往不是没有回音,就是被回信给呛住了,小妹妹老在信里骂大哥迂腐,除此之外就是一些莫名其妙的家长里短。
相国夫人没有来,大概心里终归不太好过。
我没有看见那个让一凡很紧张的叔叔封渠,随口问了一句:“封渠叔叔怎么没来?”席上的气氛顿失凝重起来。
一凡诧异地望着我,眼神有些闪烁。
封相镇定地望着我,像是早就编好了词似的告诉我,封渠在账目上犯了一些错误,被罚入川收账去了,大概一两年才能回来。
我皱了皱眉,觉得其中有些蹊跷。
封相看了看我的脸色说,族里的长老本来主张重罚,因为舒让求情,此事便已经了了。如果封渠在四川地做得不好,可能还会再罚,那样就会在南方待得更久了。
当他说到舒让的时候,我一愣,才想起这是一凡的名字。古人有名和字,长辈对晚辈直呼其名,而平辈之间称字。奇怪的是,一般人自谦的时候都称呼自己的名,可是一凡却从来没有用过舒让这个正名,无论是自我介绍,还是在阿爹面前。
该死,问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引起了左相的警觉,真不应该。
原本,我还打算探一探封大人的口风,听听他对耿氏的看法,这也一来,估计他老早做好了准备。封渠干什么去了,不妨查一查;另外,除非等到最后一刻,绝不能轻易放弃争取封大人。他毕竟是一凡的父亲,如果这个家族出了问题,且不说一凡情感上能不能接受,至少他在朝廷的位置就更辛苦了。我突然有了一种想要保护他的感觉,虽然明知自己未必有足够的实力。
封小妹看不过大家那么严肃的样子,讲了个笑话助兴,说是一家农户养了三只鸭子,又来又新买了一只鸡。新来的鸡问几只鸭子,平时都做什么消遣。
第一只鸭子说:“喝水,游泳,打泡泡”。
第二支鸭子也说:“喝水,游泳,打泡泡”。
轮到第三只鸭子了,它回答说:“喝水、游泳”。
小鸡问:“你为什么不打泡泡?”
第三只鸭子苦了吧唧地说:“我就是泡泡”。
有人笑了,有人哭笑不得。我瞥了瞥一凡,他微微一笑,摇了摇头。左相对女儿实在没脾气,叹了口气说:“这个促狭鬼。”
封府回来,有点儿憋闷。我私下问过封相,对耿氏怎么看,封相说:耿氏固然可恶,但是哄抬物价之类只是敛财,没有作出太出格的事情,即使罚了也除恶不尽,还不如益发优厚地对待,等一等再看。他总是能把事情说圆,我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告诉他,一凡是我最信任的人,我希望能帮封家做些什么,巩固实力,成为一凡的坚定后盾。一凡的几个弟弟,在一凡母亲入宗的事情上面大约也受了委屈,问问他们有什么意愿,我会尽量作出一些安排。左相诺诺不止,装出非常感动的样子。
后来,我也问了一凡同样的问题,他的回答居然一模一样,就像两个人串通好了似的。我仍然还是很不放心。
心里把事情又回放了一遍,始终没有头绪。想找个人谈谈,却不知该找谁,想来想去竟然想到了无沙,大概只有他和这件事情彻底无关吧。他被关在皇陵这么久,我虽然力量太小,不足以保护他不被人利用,所以暂时还不能放他出来,但是我一次也没去看看他就太不应该了。打定了主意,我叫小红做做准备,挑个黄道吉日,去皇陵祭祖。
“想吃点什么?”
“不要太甜,也不要不甜,最好肉肉的。”无沙皇兄仰头望天做思考状。
“肉丸好吗?”
“好啊——”还在思考。
肉末、面粉,桃酥细细地碾成粉,敲两个鸡蛋,悠然地拌和拌和。
“和谁吵架了?”一身白衣不适合他,这个人真应该穿着锦衣华服,流连于花丛。
我一顿,犹豫片刻,还是给他讲起了现在的局势。
他被囚禁在地牢深处,生人勿近。
何况还戴着脚镣,只有我的戒指可以打开,应该是个安全的倾听者吧。
我承认,我无能,信不过身边的人,也信不过自己的判断。
“封舒让是吧,好像是个很漂亮的孩子,难怪你……哈哈,要是我,也抵挡不住啊!”
“关久了你,皮痒是吧!”不知怎么的,这样戏谑还带点儿亲昵的话竟脱口而出。
我哑然了,一个不知情的外人,突然之间怎么会这样让我有亲近的感觉。
“哈哈,如花,别恼了,自古君王多疑,不差你一个。不过,如果我是耿氏,如果我要逼宫,大概最需要的是军队的支持吧!”
豁然开朗,只要有军队的支持,不管他们有什么小动作,我只管一路杀过去。
“谢谢你,无沙皇兄。”
“叫无沙好了,这可是我给自己取的名字哦!”黑线,这都可以?
肉丸在小火的油锅里慢慢翻滚,由粉红色转为淡淡的黄色,捞出锅来已经变成了金黄。咬一口,嫩嫩的,软软的,夹着甜香。温好的黄酒,磕上蛋清,暖在心头。
“无沙,对不起,现在还不能放你出去,”想了想,“不过,一个人太寂寞,想要谁来陪陪你吗?”
那时的我仍然天真的相信,两个人在一起就不会有寂寞。
“谁都可以吗?”
“谁都可以,别说丫头走卒,就连有夫之妇都行,只要人家愿意。”这个无沙哥哥,无论作出多么不合礼教的事情,我也不会觉得太奇怪了,如果这样能够成就一段牛郎织女,被天下人骂也无所谓了。
“对了,先说好,故去的人,我可没办法!”补充一句。还记得他提起的那个给他下面的丫头,我实在无力回天。
“那,封渠好不好?”无沙似笑非笑,似认真非认真地望着我。
“无沙,你该不会是……”传说中的龙阳,现代小说的里程碑耽美吗?
无沙翻了翻白眼,一副我是小受我怕谁的样子,我无语了,你果然惊世,果然骇俗。
虽然封渠这个名字最近出现的频率有点高,让我颇不放心,但是借机把他关在皇陵,不也省了我的一桩心事?
“好,我答应你。不过据说他去四川了,可能得过一段时间……”
“去四川?鬼才相信他们的话!如花,你真是单纯得可以,真不知道先帝怎么挑中你的。”弹了弹我的额头,痛啊!
看着我龇牙咧嘴的样子,他居然哈哈大笑。我不敢呼痛,生怕外面的侍卫冲进来治他的罪。
其实,我一直对这个皇兄亏欠很多。
更重要的是,我也想不明白,先帝怎么就选中了我?
也许我至少还算个正常的人类,温和的改良主义者,而眼前的这个人,简直是天生反骨!
探访耿氏
神哪,你曾派来怎样的天使,拨动妖艳的竖琴
夜晚将降下哭泣的梦境,巫草是她的长发
神啊,我要和你诉说,穿越十座黑色的森林
背起一条迷失的河流,我要向你诉说
——Timefly
回到宫里,心情特别好,无沙真是个可爱的人!
看到床边的一凡,他却面色沉沉。
“怎么了?”环着他的腰,脸颊蹭了蹭他颈上的皮肤,像小狗狗一样。
自己的脾气不算好,高兴的时候能把人爱死,生气的时候能把人冤死。
一凡在我身边这么久,还能保持秉性温和,真不容易。
他被我蹭一蹭,脖子上紧张的肌肉,放松了下来。
“如花,封渠的事情,不要查了好不好?我想想,该怎么和你说……”他果然知道我在查封渠。
“好吧,不查就不查。叫你那位父亲大人把人交出来,我想让他去皇陵陪陪无沙!”
“绝对不行!”他突然站起来,神情非常激动,差点儿把我甩到地上。
“对不起”,他伸手扶我坐好,自己也缓缓地坐下来,一只手抚着我的脸颊,目光有些失焦。
嘴唇嗫嚅着,好像想说什么,却终于没有说。
这一刻,我竟荒唐地觉得,他和无沙长得有点像,只不过两个人的气质差异,阻碍了我意识到这一点。
心里有些惶惶。
“如花,相信我,绝对不会伤害你!”终于组成了连贯的句子,还是那句100年前的台词。
“我相信。但是,一凡,没有人能够一辈子纯真,永远不长大。虽然继承皇位当初并非我愿,但是身在其位,我也想试一试自己有没有这样的智慧!”
“你放心,这些事情和国事无关,”他的目光总算恢复了焦点,“我知道你的梦想,我也想看看你建立的国家。无论你怎么做,我都会尽力跟上;即使天下人都骂你,我也会在身后支持你;即使天下都误解你,我也相信你没错。”
心里有一块大石头落了地。
“至于封渠,先不要着急,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当他平静地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我感到了浓浓的算计色彩。
谁说我家一凡是一只病猫?那是伪装、虚幻、假象!
回想相识这些年来他为我安排、亲自教导我的一切,这样的男人,怎么可能需要我的庇护?
这只装病的猫,不知道在谋划着什么?我突然有了看好戏的愉悦心情。
“如花,有一件事情,我必须提醒你。”一凡又恢复了往常的严肃。
大哥,这么古板干嘛?我不安分地掰过他手掌,轻轻挠挠他的掌心。
他实在说不下去了,只好把我抱进了怀中,制止了我的骚扰。
“如花,这件事情很重要,你好好想想该怎么做。”
无辜的大眼睛在他怀里眨巴眨巴。
“如花,你知道我的字是谁人所取?”
摇摇头,曾经努力克制了自己的窥探欲,不去看关于一凡过去生活的情报。
“舒让这个名字我很少用,每次父亲这么叫我的时候,都觉得很陌生,很遥远。”所以也想改名?像无沙那样?帅哥你学谁不好?千万不要讲一段长长的铺垫,然后告诉我,你其实是耽美一族,你其实爱的是无沙?或者告诉我,你和无沙其实是兄弟,是我堂兄?雷到了,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