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竹诺-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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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我留宿在这间客栈,半夜还有人给我送来夜宵,说是免费的。我对他们致谢,天底下还是好人多呀。低头看看托盘里都是我爱吃的南方点心,心里倍感亲切。夜间睡了个香甜的好觉。天亮后,我背着随身的包袱下楼跟掌柜聊了几句,随后向他打听我要的事实“温掌柜,请问莫远城里可有什么地方消息灵通,掌握北朝皇室轶闻的?”
掌柜稍作思索,答道“这地方有是有,只怕姑娘不方便去吧。”
“此话怎讲?”我好奇询问“姑娘要打听与皇室有关的事,自然得去与朝中大臣紧密联系的处所,这地方,我不说,姑娘也该知道吧。英雄难过美人关。风月场所即是朝臣们容易泄漏秘密的地方。所以……”掌柜没再说下去。
我早知想打听到哥哥的下落,实为不易,原先在南朝,二爷也不知用什么方法查到哥哥的,难道我非得回去,找他帮我?可他,是我一直想躲避的人,现在回去不正中了他的下怀吗?“那……就是说,我无论如何都问不到情况了?”我试探的问。掌柜摇摇头。
我无奈的走出客栈,到大街上晃悠,路边有很多鲜卑人摆的摊子,这些人都没有换汉族的服装。我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好些天没换,该买件新的换洗。顺着大道一路挑选,都没找到合适风格的衣裳。偶然间,走到一个卖皮毛的地方,桌上满是柔软的裘衣,有一件白色的貂裘,摸摸,那质感同当日二爷披在我身上的一样。
“老板,这个多少钱?”我想知道它值多少。“姑娘,你可真会挑啊,这件裘衣是由上等的白貂皮毛所制,值八百两银子。皇城里很多贵妇人都爱穿呢,要不,姑娘试试?”桌内侧的中年妇人讨好的对我笑笑。
八百两,虽说哥哥给我的金银超过这数倍,但我还是舍不得花。二爷真奢侈,买这么珍贵的裘衣给我。我轻笑一声,对那人摆摆手。刚转向,欲继续前行,突然被迎面而来的人撞了一下,我一时没站稳,直接向路边的摊子倒去,幸好及时扶住,才没摊毁人摔。摸摸,暗自庆幸琴匣还在。
往前几步,见到一间南朝人开的店,进去逛逛,果然看到几件喜http://。欢的裙衫。拿着它们,到柜台上找老板娘付账,将琴匣取下,却没再摸到任何小包袱。我惊呼一声,从上往下将自己全身摸遍,也不见哥哥给我的那些金银。明明带在身上的,刚在卖裘衣的地方还被我拿出来过,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糟了,肯定被小偷摸走了。
“对不起,这些衣服,我不要了。”我抱歉地对柜台内的妇人摇摇头。见她惊异的眼神,瞬间转化为轻蔑,就明白眼前之人误会我是占便宜的小人了。我也无心作解释,心情糟糕的回到客栈。肚子也饿了,却没有钱再买吃的。过了中午,我就得付晚上的房钱,可身上分文不剩啊,懊恼的捶打床板,无济于事。没办法,我只好跟掌柜辞行,正巧那时肚子咕咕叫了几声。
“姑娘,何不吃了午饭再走?”掌柜脸上的表情越善解人意,我就越难受。狠心的对着肚子打了打,回了句“我身上已分文不剩,付不起饭钱,多谢掌柜的照顾,就此别过。”掌柜倒不似那卖衣服的妇人,他理解的点点头,要我慢走。望着头顶暖暖的太阳,心却寒冷若冰。我怎么忘了,孤身一人应该小心警惕?现在我还能去哪呢?
捂着咕咕叫的肚子,漫无目的的走了大半天,寻到一处当铺。进了店,却不知该怎么典当。还是伙计灵敏,一眼就瞧中了我脖上的印章“姑娘,我看你那块印章质地不错,当起来,值个几十两,若是死当,我可以给你90两银子。”我摸摸脖间的印章,那是信物,我怎么可以典当呢。我摇摇头。
伙计不罢休,又说“要不,你头上的簪子也行啊,玉体通透晶莹,少说也值20两银子。”我取下来,细看,是少廷给我的礼物,不想还挺贵,当铺喊价比市场上低个4,5倍是常事。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伙计以为我同意了,伸手来拿簪子,却被我藏到背后。
“姑娘,你到底当不当东西啊?”我还是摇头“不了,这根簪子是朋友送我的,你看我身上还有没有别的什么可以当的?”
伙计鄙视的扫扫眼光,双臂交叉“姑娘只怕没值钱的东西了,若是无意典当,就走吧,本店不欢迎来而不当的人。”我苦笑,重新插好簪子,出了当铺。这些东西都是我需用性命守护的,物在人在,物亡人亡,怎可随意典当呢?
兴许是老天在惩罚我的固执,到了傍晚,都没遇见一个好人肯帮我。饿了一天,都快没力气走路了。看着饭香四溢的店肆,吞了几下口水,还是没进去。没钱,肯定会被人打出来的,我这身子骨被打,怕是活不过明日。忍着饥饿乱窜,找不到可以停留的地方,莫非今晚我要露宿街头?不经意的,走到昨日经过的眠凤楼前,里面传来乐声跟喝彩声,这种地方,到晚上自然是歌舞升平,灯红酒绿。
就在我看的入神时,身边飘来一阵木樨香“这位妹妹为何站在此处?你头未绾妇人髻,料想也不是来寻人的。可是落魄了,想投靠坊间?”回头,只见一位身穿大红狐裘披肩的美人,柳烟似的黛眉晕开,额心一点胭脂红,含水的双眸灵动,檀唇微微翕合。我一时目瞪口呆,不知如何回答,若说是,我就得入门为妓,若说不是,我又该如何自处?
纤纤玉手附上我的肩头“无须羞怯,来此处的女子,大多是身不由己,为世道所迫。你肯入门,便是勇气可嘉。不如随我进去,让莺妈妈收留你,以免露宿街头,忍冻挨饿。”
“我……不想……但是……”我捂着又开始叫的肚子,腼腆支吾。几声娇笑“既饿了,何不听取我的主意?”美人的水眸生出怜悯。我心一横,找地方吃东西再说,能屈能伸嘛,于是冲那人点点头,跟着她迈入眠凤楼的门槛。
“慕雪姐姐回来了。”门口的美姬屈身向我身边的人行礼。“莺妈妈在哪?我有事找她。”慕雪神情谦和,毫不做作。美姬朝楼内一处雅间指指“今晚来了位贵客,莺妈妈正在招待呢。”慕雪明了的点点头,示意我跟她一起上楼。
楼呈天井状,一楼摆满桌椅,此时宾客还不算太多,但也占满半席。一楼与二楼之间架了个高台,上面有几个人在奏乐,都是容貌娟秀的女子。我跟随慕雪上楼梯,从她们身边经过,转到二楼的一排雅间。由第二个门入内,映入眼帘的是昨日我见到的紫衣鸨母和几个达官显贵。
慕雪对鸨母行了礼,凑到她身边耳语了几声。我趁着这空挡看看雅间里的人物,霎时惊呆了,坐在正中的分明是昨日救我的素袍公子,只是今晚他换了一件浅蓝色的袍襦。他的目光正投在我身上,时不时微笑几下,就好像在说,看你如今的模样,定是落魄街头了,早知如此,当初为何不随我入府呢,总比做冶叶倡条好上百倍。
我咬咬牙,低头不看他。“你叫什么?”名唤莺娘的鸨母发问。我转移视线,看向慕雪,她只是给我一个安心的笑容。想想,不能说真名,那就编一个吧。“我姓傅,名喻,比喻的喻。”一声低低的“哦”从素袍公子口中传出,伴着得意的轻笑。
莺娘再问“你可是汉人?”我点头。莺娘叹了口气“我这楼里不收汉人。”我正欲出声,却被慕雪挡了回去“莺妈妈,我看这姑娘有沉鱼落雁之姿,要不您就给她一个机会,再说我们楼里的竹姑娘,前几日刚被连大人赎身。如今四魁缺一,说不定这位姑娘可以顶上呢?”
莺娘怀疑的看了看我,又看看慕雪,最后作出决定“这样吧。若你能在今晚宾客满堂之时,以才艺博得赞许,我就收留你。至于你能否加入四魁,就由楼里的姑娘决定。雪儿,你先带她梳洗打扮,等楼下满座了,再带上台。”
我感激的对莺娘拜了拜,随慕雪上楼去,临走时,蓝衣公子投给我一记鼓励的眼神,他于我究竟是敌,是友?
第三章 风流公子巧解危
慕雪领我到三楼,进了一间房,命人端上茶水饭菜,才轻轻关上房门面对我,语重心长“妹妹,你就留在此准备晚上的节目吧。有什么需要,随时叫我,我就住在你隔壁。”
“谢谢慕雪姐姐多方照顾,我会努力让宾客认可的。”我止不住声音里的开心。“好,那我告辞了。”慕雪刚离去,我就开始狼吞虎咽。即使这饭菜清淡,也被我一扫而光,什么叫美味?人饥饿之时所食便是美味。
擦擦嘴,长叹一声,为了这餐饭,我可是抛弃了自尊和名誉啊。这样抛头露脸,要是被哥哥知道了,不知会怎么骂我。唉,现在连他在哪我都不知道。如今,身无分文,除了这里,我还能待在何处?
起身行至屋内的梳妆台旁,放下头上的发髻。重新梳起一个灵蛇髻。插上少廷送的兰花簪,又从台上拿起合适的步摇和发钗,装饰发髻和鬓脚,画上淡妆。找找屋内的衣柜,挑出一件丹纱杯文罗裙换上。正对着镜子打量,耳闻阵阵敲门声。
打开门,慕雪立于门外,眼中盛满赞赏“我的眼光果然不错,妹妹天人之姿,这样一打扮,着实算得上一枝独秀。”我羞怯不语,回房拿上玉玲珑,问慕雪道“姐姐是来邀我前去演出的吧,我准备唱曲,不知该往何处?”
“随我来吧,其实就在你来时经过的高台上。”慕雪柔声说。我跟着慕雪下楼,天井中央挂满了彩灯,正好投射在高台上,缤纷炫彩。台上已摆好矮桌和坐垫,就像在等待一位贵客。
我从楼上较暗的地方步入光晕中,台下一片惊呼。接着就听到莺娘的声音“各位爷,今儿我们楼里来了位新人,她初入风尘,不大懂规矩,但会唱曲,还请各位给她个机会登台献艺。若是爷们觉得好呢,坊子就留下她。”
“莺妈妈,废话少说。我看这妞姿色不错,唱功嘛,应该不算差吧。赶紧的,给我们露一手,要是好啊,她的初夜我出高价买,记得给我留着啊。”一个满脸横肉,身穿鲜卑服的男人在台下叫嚣。
莺娘自然乐的合不拢嘴,连忙给台下的人打哈哈“哎哟,贺公子,就冲您这诚意,我也得让您满意不是。您就瞧好了,这位姑娘若真的才色双绝,我一定给您留着!”我厌恶的看看楼下那人,涎皮赖脸,恶心死了。
转过头,自然的把琴放好,正准备唱,二楼的雅间处响起蓝衣公子的声音“且慢,莺妈妈,这位姑娘虽说是新人,你怎么也不配几个乐师给她。若是乐声不够,让宾客们扫了兴,你也下不了台不是?我看,不如给她加几个合奏之人,元某不才,对吹笛略知一二,若蒙姑娘不弃,元某愿意为姑娘配乐。”
还不等莺娘回应,台下的贺公子一声嗤笑“大名鼎鼎的元家大少爷,何时对女子这般好气了?还肯屈尊纡贵,为其吹笛子,大家说,今儿的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的?”台下的宾客顿时议论纷纷,都朝那元公子投去疑惑的目光。
元公子一笑解千惑“我元大少做事,不用你贺爷操心。算起来,你不过是我表弟手下,一名小小的虎牙将军,有什么资格管我?”
“你……”贺公子脸色骤变,先前的得意劲消失殆尽。莺娘马上出来打圆场“二位爷别动怒,都是我不好,忘了给新来的姑娘请乐师,我这就叫他们上场。元公子,您若肯与她合奏,我莺娘可真是求之不得呢。贺公子,您消消气,我一会让梅儿陪你啊。”这个女人看来在风月场上打爬惯了,做得尽善尽美,谁都不得罪。
等乐师应声上台摆好乐器,围着我坐了一圈。我才开始弹奏玉玲珑,一捻一挑,元公子在二楼栏杆旁吹出的笛声悠远轻扬,一曲《红尘女子》在楼里荡漾开。“公子随便出手三千金/从来不问我心碎/关上房门别问我在思念谁/公子羡慕你天生富贵/不用管名利是非/谁来擦去红尘女子的眼泪/此时此刻此景有你别无所求/无忧无愁无金无银有你有我 /愿两手清风/贵者不懂/爱你如磐石不动/爱如磐石已碎/才知今世缘灭/爱里千醉与你最后一夜/推开名利之门/见你荣华富贵/刻下伤痕来世与你相见/谁将今生缘定红线卷入红尘/惹来流言蜚语飘去若隐若懂/心碎几许痛/醉者不懂/只怪今生红线已断/公子随便出手三千金/从来不问我心碎/关上房门悄然流下一滴泪/公子随便出手三千金/从来不问我心碎/谁懂红尘女子心里的滋味”
刚唱完,楼上就响起爆炸般的掌声,抬首,楼里的姑娘们都出来给我喝彩。看样子,这首红尘女子表明了她们所有人的心意。我对她们微笑示意,台下随后传来倒喝,那些男权主义者纷纷对我表示不满,我这才意识到不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