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朝天-第3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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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境界稍低些的散修,承受不住灵气变化,脸色苍白,冲到湖边不停呕吐。
随着铃声,阵法笼罩住了某间小院。
数十名悬铃宗弟子把小院围了个水泄不通,确保没有人能够离开。
老太君扶着拐杖,缓缓走到了小院前。
听到消息的各派修行者也赶了过来,悬铃宗没有瞒着他们的意思,任由他们站在四周。
小院的门被推开,那名年轻僧人看着外面的阵势,不由吓了一跳,说道:“前辈,您这是……”
老太君没有理他,走进小院,也没有看那名老僧一眼,直接走到那个戴着笠帽的僧人身前。
“你确实如传闻里说的那样,不管是剑还是人都很快,竟连老身的命铃都无法提前感知到。”
她看着那名僧人说道:“但你太低估我悬铃宗了。”
这些天在黎明湖畔杀人的那把飞剑确实诡异奇速,但杀的多了总会留下一些痕迹。
悬铃宗的大阵按照那些痕迹不停缩小范围,最终在昨夜那道飞剑再次杀人的时候,惊动了老太君的命铃。
那个戴着笠帽的僧人低着头,没有说话。
院外的各派修行者们很是紧张,心想如果这张笠帽被取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大泽左雨使与镜宗长史看了何不慕一眼,发现他的神情有些凝重,心里不由咯噔一声,知道真是青山宗做的。
老太君看着那名戴着笠帽的僧人,想着对方诡异的身法还有这两年修行界里的传闻,深吸了一口气。
“井九道友,你不在青山静修,却扮作果成寺的和尚藏在这里,究竟意欲何为?”
听着这话,各派修行者不由哗然!
那个戴笠帽的僧人居然是青山井九!
他为什么要来悬铃宗杀人?
人们想到何不慕前些天说的那句话,又发现这是很理所当然的事情。
——神末峰这些年只有三位外客,童颜、白早与悬铃宗少主德瑟瑟。
童颜拜访神末峰的时候,井九还在雪原被困,这也就是说他亲自接待的外客只有白早与德瑟瑟二人。
整个修行界都知道井九与白早的关系,他与德瑟瑟的关系可想而知,德瑟瑟出了事,他怎么可能不来?
……
……
听到老太君的话,何不慕微微眯眼,背在身后的手微微颤了起来。
他不是紧张,更不是害怕,而是捏好了剑诀以及通知林英良等三名适越峰弟子准备动手。
这三名弟子境界不高,最强的林英良也才是无彰中,知道一旦开战,只怕会出事,但哪里会管这么多。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那名僧人抬起右手取下笠帽,露出了自己的脸。
看到那张脸,何不慕有些意外,心神却放松了很多,右手捏的剑诀也松开了。
小院很安静。
气氛有些尴尬。
那名僧人的脸很清秀,但并不完美。
那他自然就不是井九。
何霑看着老太君认真问道:“我是果成寺僧人,为何不能在这里?”
……
……
(好了,按照大家的意见,以后主要就用阿大这个名字了,比刘阿大少一个字……)
本章完
第七十九章你到底是谁?我们呢?()
老太君与悬铃宗的高手们都去了那座小院,想抓住井九。
井九这时候却在二十余里外的摘星楼。
阿大终于展现了猫的种族天赋,倒悬在檐下,张嘴咬住那只明显不寻常的铃铛,确保不会发出任何声音。
这画面看着有些滑稽,实则非常凶险,除了像它这样的通天境镇守,还有哪只猫能把老太君的命铃当老鼠叼着?
摘星楼里有微风起拂,井九像道烟般在楼内高速穿行,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寻找着阵枢。
陈宗主不知道阵枢在哪里,这是只有老太君知道的秘密,她也正是依靠这个,在儿子死了数十年后依然控制住悬铃宗。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井九停了下来,望向窗前的一个花盆。
那个花盆是瓷做的,里面种着一株极其珍稀的三夜昙。
阿大倒悬在檐下,咬着那只铃铛咬了很长时间,口水不停地滴在它自己的身上,早就受不了了,看着井九对着那盆三夜昙发呆,不禁大恨想着,什么时候了你居然还在这儿发花痴!
它不知道井九只是忽然觉得这盆花有些古怪。
然后他想到了鹿国公府里的那些注定会被毁掉的名贵瓷器。
他伸手把盆里那株极珍稀的三夜昙拔了出来,扔在了地上。
看到这幕画面,刘阿大吃惊地张大了嘴,险些把那只铃铛吐了出来,赶紧又吞了进去。
想着铃铛上面满是自己的口水,它的眼神里满是厌恶。
井九捧起那个花盆,把里面的土都倒了出来,又拎起对准阳光看了看,满意地点了点头。
阿大更加吃惊,心想难道这个瓷花盆就是阵枢?
就算瓷花盆有些像放大后的铃铛,但这是一回事吗!
……
……
黎明湖无风而生波,山上松涛亦是阵阵。
山门大阵就此解开。
那座小岛上的风铃大阵也随之而解。
阵枢被人发现,还夺了去。
悬铃宗绝对不会觉得这件事情很搞笑。
各派修行者没有心情照顾悬铃宗的心情,呼朋唤友,鸟兽成群,便飞离了黎明湖。
湖畔的楼榭阁台里到处都是飞掠与奔跑的身影,悬铃宗乱的一塌糊涂,眼看着便要迎来一场内乱。
井九看着那座摘星楼,问道:“她果然没有杀你,看来还没有完全老糊涂。”
何霑说道:“你为什么确定她不会杀我?”
老太君向来不喜欢果成寺,更不喜欢何霑,白天虽然有何不慕还有各宗派的修行者在场,但如果老太君真的强行要杀他,局面依然很危险。
井九说道:“算的。”
何霑在悬铃宗,也是他算出来的。
前天两名悬铃宗长几乎同时被杀死,其中一个是他动的手,另外一个是谁?
那个刺客的身法也很诡异,如幽灵一般,来去无踪,井九自然想到了何霑。
在赵国皇宫,何霑随那名洪老太监学了一身神秘而又诡异的本事。
青天鉴幻境里的修行层次有上限,不代表功法就很低级,相反那些功法放在朝天大陆来用,才能展现出真实的威力。
回到现实世界后,何霑的境界提升极快,真实战力更是强大。
井九算了算,最有前途的年轻修行者大概有五个人,除了何霑与苏子叶,还有三个半在青山,半个在一茅斋,只要他们都能活下来,两百年后还是青山的天下。
何霑忽然说道:“我其实想不明白,老太君为何会忽然翻脸。”
井九说道:“中州派肯定有承诺。”
何霑说道:“但老太君难道不应该等到云梦开山?”
井九说道:“问题是她过不了今年。”
这是卷帘人打听了很长时间才确定的消息。
知道这个消息,便能理解老太君为何如此着急,居然连青山宗都不放在眼里。
大限将至,世间还有什么能让她感到畏惧呢?
夜色下的黎明并不安静,悬铃宗的两派势力对峙着,偶尔会有些小冲突,然后很快平息,能够看出来,忠于陈宗主的势力正在逐渐控制局面。
“你们先走吧,青山最好还是不要直接出面。”
何霑说道:“后面的事情交给我们处理就好。”
这句话等于是把他自己看成了悬铃宗里的一分子。
井九心想瑟瑟哪怕只继承了其母的百分之一,果然也不是普通人能够抵抗的。
哪怕何霑不是普通人,是果成寺的蹈红尘传人,看来也要堕入红尘里。
想着这些事情,他转身向东岭深处走去。
“你到底是谁?”
何霑在他身后忽然问道。
井九停下脚步。
因为西海发生的事情,整个修行界都在猜测他的真实身份。
这种情形已经持续了两年。
很多人都知道,西海之战开始的时候,井九不在现场。
直到那道剑光照亮天地,他忽然出现在了舟里。
最重要的是,当卓如岁召集各峰真剑结阵,对抗南趋的时候……不二剑也出现了!
如果不是那天雾岛老祖南趋身死,西海剑神被逐,太平真人现身,发生了太多大事,不二剑的出现绝对会引起一场轩然大波。
即便当时没有人议论,事后也会生出各种猜想。
不二剑是两忘峰主剑,早已随着景阳真人飞升,为何会忽然在世间出现?
很多人都知道了,不二剑在柳十岁的手里。
柳十岁与井九的关系,世人都很清楚。
于是,所有的疑点都落在了井九的身上。
这两年里,修行界对井九的来历与身份多出了无数猜测。
青山弟子同样如此。
何霑看着井九的背影说道:“我回过庵里一趟,听说是你把我大姨送回去的?”
井九嗯了一声。
何霑说道:“那你到底是谁呢?”
当初宝通禅院里的他们四个人还有白早都隐约猜到了过冬的身份。
他随着与水月庵的接触加深,更是明确了这种判断。
过冬重伤,居然是井九送回去的,那他们两个人之间又是什么关系?
何霑犹豫了会儿,问道:“你真的是景阳真人的私生子?”
这是现在修行界流传最广的一种猜测。
井九转过身来,看着他嗯了一声。
二声。
他不是生气,想问何霑要不要死,而是真的有些意外,居然会有人这样想。
何霑笑着说道:“怎么看这都是最靠谱的推论。”
井九说道:“不是。”
何霑不解问道:“那不二剑是怎么回事?”
井九说道:“我只能提醒你一句,柳十岁与柳词都姓柳。”
何霑有些吃惊地啊了一声,若有所悟。
井九转身离开。
何霑没有与他讨论童颜与苏子叶在西海设的那个局。
井九也没有说在朝歌城里与布秋霄的那场谈话。
世事本就无意思,非要弄清楚真相,并不见得是好事。
东岭群山绵延不断,如天地间的盆景,风景颇美。
来到一座峰顶的松树下,井九转身望向来时处。
黎明湖已经变成一面小镜子,摘星楼的灯火变成了一点萤火。
阿大从他的袖子里钻出来,顺着手臂熟练地爬到他头顶蹲着。
它的视线落远处的黎明湖畔,神识微动:“就这么走了,不怕出事?”
井九嗯了一声。
阿大有些不理解。
“就算阵枢被我们偷偷给了陈氏美人儿,那个太君必然还有压箱底的法宝,两边真打起来,只怕要死不少人。”
井九说道:“景淑会放弃。”
阿大瞪圆了眼睛。
“景淑?这是那个老太君的名字吗?你为什么这么确定?”
井九说道:“我知道她想要什么。”
阿大看了他一眼,心想你居然认识她?什么时候见过?我怎么不知道?南忘知道吗?
井九说道:“在她很小的时候。”
……
……
黎明湖畔的混乱渐渐平息。
各宗派修行者早已趁乱离开。
悬铃宗两派势力的对峙也已经结束。
摘星楼依然灯火通明,在黎明前的黑暗里,就像巨大的灯笼,有些耀眼。
摘星楼里没有别人,只有三个女人。
瑟瑟跪在榻前,没有说话。
她的眼眶有些微红,应该是刚刚哭过,但这时候已经很平静,甚至有些冷漠。
陈氏坐在轮椅里,搭着毛毯,看不到齐膝而断的双腿。
遭遇如此惨事,她的神情依然温和,眼里看不到任何怨毒之意。
她看着榻上的老太君,轻声问候道:“母亲,这几天您过得可好?”
“自然不怎么好。我这辈子做事,总喜欢留些余地,现在看来却是错的。”
老太君望向瑟瑟,说道:“你也是,女生外向。”
瑟瑟有些不服气,说道:“您不是一样吗?您生下来的时候可不姓德。”
老太君说道:“是啊,我从镜宗嫁过来,再没替娘家想过一天,我是这样,你也会这样,那我怎么能不担心?”
陈宗主轻声问道:“既然如此,母亲您对我这个儿媳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老太君看着她面无表情说道:“你纵有千般不好,对我儿子还不错,所以我一直能够容你,可是他死了,以你的性情肯定会再嫁,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