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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长乐夜未央-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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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那里,从没有人能活下来——

    不必刑罚重役,仅仅是病,便足以夺去那些曾经的贵人地性命。

    女孩伏在玉几上,很难过地说:“我想阿弟”

    刘病已在宫外学习,当然知道桑乐侯之子夭折地消息,虽然是无服之殇,但是,仍然有无数人前去吊唁、安慰这种与礼不合的状况也被他地老师讥刺了多次。

    “于是,你想与他一样生病?!”少年恼怒地质问。

    兮君一怔,不敢确自己是不是真的有这样地心思。

    “所有的亲人都会希望我们好好活着地!”少年恨铁不成钢地教训忽然变得不清醒的糊涂女孩。

    “真的吗?”兮君轻轻低喃,“阿弟还那么小”

    刘病已不明白她的意思,便只按自己的意思对女孩道:“不管多大,他都不会希望你去感受一样的病痛的!只要他在乎你!”

    “阿弟当然在乎我!”女孩抓着他的衣袖,潸然泪下,“在上官家的时候,他都要我哄着才能睡着一定是我不在家了,他才病重的”

    字字句句都痛惜自责,让刘病已不由恍神,抬手抱住女孩的同时,心中却不由想到自己的亲人——他们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轻抚女孩的后背,少年喃喃低语:“怎么会呢?亲人只会希望你平安快乐,不会怪你的不会”。

4、议论、遗忘() 
汉承秦制,设丞相,金印紫绶,掌丞天子、助理万机。秦有左右丞相,高帝即位,只置一丞相,十一年更名相国,改为金印绿绶。曹相国薨后,孝惠皇帝又改为分置左右丞相,却改秦时两相地位相当的旧制,以右丞相位次第一,左丞相位次第二,直至文帝即位,绛侯周勃谢病,请免相,陈平专为一丞相,汉再未有两相在朝的情况。

    陈平曾对孝文帝说:“宰相者,上佐天子理阴阳,顺四时,下育万物之宜,外镇抚四夷诸侯,内亲附百姓,使卿大夫各得任其职焉。”

    在武帝之前,丞相一方面辅佐天子,参与决策;另一方面又受天子的委托,总理天下国政,包括百官、治国民、典制度等等,地位显赫,权势惊人。

    可以说,在先帝设内朝揽权时,朝堂之上,无论是地位相当的太尉,还是仅领银印青绶的御史大夫,尊位、权势都无法真的与丞相比肩。

    元朔五年,先帝拜卫青为大将军,使群臣下大将军,丞相的权位才开始下降,之后,大政决策皆出内朝,大汉丞相便只剩下总理国政的职司——制度出于上,兵事不能预,除官更是人主权柄,事实上,自武安侯之后,大汉丞相能管的也就只剩下治国民的事务了。

    大将军位在丞相之上,霍光虽然素来礼敬丞相,但是,真正议事时,却从没有去过丞相府,都是请丞相至尚书署或者大将军幕府。

    这本也是先帝朝的旧例,田千秋自然无从反对,其他人当然更不会提异议。

    这一次议事是在尚书署,进了尚书署,田千秋先看到的不是霍光,而是立于室中的御史大夫桑弘羊。

    “当真罢酒榷、盐、铁、均输,内空府库,外乏边备。将军慎思!”素来圆滑的御史大夫此时竟是分外犀利,让田千秋不由一愣。

    “丞相见!”署门外的佐吏瞅准御史大夫停顿的机会,通禀出声,尚书署内的众人同时起身相迎,包括霍光。

    “君侯辛苦。”霍光亲自扶田千秋入席,也阻止了他的行礼。

    “仆不敢当大将军此言。”田千秋颤微微地谦让了一下。随即竟是连霍光入席都等不得。便急切地追问:“大将军欲罢酒榷等事?”

    霍光稍稍僵了一下。却没有立刻回答。在主位坐定。示意室中其他人都坐下。才无奈地苦笑:“兹事体大。光岂敢擅断?”

    “那么”田千秋不禁狐疑地看向仍立于大将军席前地桑弘羊。

    桑弘羊神色冷硬。根本没有回答地意思。

    “大将军只是想命郡国举贤良、。问以民间疾苦。”刚入席坐定地杜延年淡淡地说了一句。

    田千秋立刻点头:“年岁不登。流民不绝。大将军此议甚是!”

    今上即位五年,天灾不断,民生日益艰难,虽然朝廷诏令频出,状况却始终没有改善,更没有解决。这种情况下。边境又始终不靖,去岁、今年更是接连用兵西南。战事用度、战后赏赐,都是开支。可算是内忧外患交加了。这时问策天下,纵然无良策应对也可略安民心。的确是上策。

    田千秋的想法没有错,桑弘羊却是冷哼一声,极为愤怒地道:“谏大夫高论——年岁比不登,流民未尽还,宜修孝文明政,示以俭约宽和,顺天心,说民意,年岁宜应。你说的是大道大义,我是商贾出身,不通大义,只知市利结果!”

    “谏大夫”正是指杜延年,所说的也正是他奏章中的内容,杜延年不由尴尬,心中不由也有些恼怒——

    他是霍光的亲信,无论如何,桑弘羊也不该当着这么多人对他这般讥刺!

    既是霍光主持地议事,杜延年也不好与桑弘羊真的起冲突,只能按捺下所有情绪,很平静、很客观地说:“御史大夫为国谋利,然御史毕竟只有一人,岂知诸事实行皆如君之预算?”

    桑弘羊十三岁便有神童之名,辩才自然无碍,虽然知道杜延年所说不无道理,但是,真想辩驳也不是没有办法,不过,在朝中多年,他岂是真地不知规矩?方才是气郁难解,杜延年又是晚辈,他便借着由头泄一通,此时,自然不会、也不屑再与他争下去,只是紧紧地盯着霍光,要他给个说法。

    见桑弘羊平静下来,霍光抬手示意他入座,却没有说话,依然用食指轻点面前的漆几,显然是在思忖。

    桑弘羊纵然愤慨,也不敢过分违逆大司马大将军,于是,哼了一声后,他还是在田千秋的左手边坐下,脸色依旧是愤愤不平的阴沉之色。

    “我也知,御史所忧乃是实情。”霍光很诚恳地对桑弘羊点头,让这位御史大夫总算是缓了几分脸色,然而,尽管是如此说了,霍光地眉头却始终没有松开,稍稍沉吟之后,他慢慢地对桑弘羊及室内诸人道:“各位皆是贤达之人,自然也知,幼公之谏并非虚辞。本来少主在上,光自知不肖,既担社稷之重,岂敢兴事?只求安守先帝之制,无愧先帝所托!”

    这番说得在座众人皆是心有戚戚。

    今上总是沉静寡淡的模样,年纪虽小,却着实让人看不透——

    这种情况最让人紧张。

    他是天子,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为人臣的都不会愿意背负不忠之名。

    毕竟,汉定天下已经百余年——

    如今已不是但问才具、胆识的乱世了!——

    太平之世,忠义当道。

    “然上以为,比岁不登,民匮于食,朝廷不能有所对。”霍光轻叹,抬手向侧厢记录的佐吏示意,随即,那名佐吏便将一份书牍呈到霍光面前的漆几,霍光看了一眼,双手转交田千秋:“这是上亲笔所书。侍中连夜送到我府上。”

    田千秋没有看过天子的字。因此,听说是今上亲笔,便不由多看了一眼——清新隽逸、精致规矩,却透着一丝不食烟火气地疏离。

    都说字如其人,果然一点假。

    “朕以渺身获保宗庙,战战兢兢,夙兴夜寐,修古帝王之事。诵保傅传、孝经、论语、尚书,未云有明。其令三辅、太常举贤良各二人。郡国高第各一人。”

    天子地诏书写得颇有些小心翼翼的感觉,让田千秋隐隐心惊。

    将诏书递给桑弘羊后,田千秋抬眼看向霍光,欲言又止。

    霍光原本就在看着他。一见他如此,立刻就道:“君侯有话便直言!”田千秋却摇头:“待诸君都看过再说吧!”霍光便不再坚持。

    关系切身利益,桑弘羊自然不会有丞相一样地淡然,看过之后,便冷笑:“大将军与上真是君臣同心。”

    霍光没有在意他的说法,微笑不语,待所有人都看过了,才道:“诸位以为如何?”

    因为是今上之意。众人一时也不敢轻易评价。片刻之后,才有一人轻声道:“先帝即位。建元之便诏举贤良方正极言直谏之士,问以治道”

    众人如梦方醒。不由看向霍光。

    霍光点头:“然也!不过,上想问地非治道。而是民间疾苦,教化之道”

    “教化!”桑弘羊冷哼一声,“儒生噫语!”

    霍光终于忍不住微微皱眉,最后还是没有多说,只是淡淡地道:“诚然,诏问贤良,纵无良策,亦可稍安民心。”

    这句话让桑弘羊不由挑眉,看了看霍光,终于没有再说意气之言,而是郑重拜言:“大将军所言甚是。仆亦出身小民,岂不知民之苦?然,盐、铁等务皆国家大业,安边制夷皆赖其资,弘羊无能,再无良策,岂敢轻废,而毁先帝之业?”

    桑弘羊提及先帝,霍光不能不起身答礼,他深深拜,郑重回答:“御史大夫为国谋利,仆岂不知?国家大业,先帝之业,仆亦不敢忘!”——

    他怎么能忘?——

    那不仅是先帝的功业,更是卫、霍地功业!——

    他姓霍啊

    浅褐色的丝幄上绣着繁复的万世如意纹,红白二色再衬以紫棕、淡绿等色,繁复绚丽却无凌乱刺目的感觉,果布之香气从帷幄之外徐徐沁入,清冷优雅,有种遗世独立的苍凉。

    累极的女孩伏在少年地膝上沉睡,少年不敢动弹,只能拉过一侧的凭几,稍稍变换姿态,神色沉静如晦——

    女孩还能对自己哭诉着她地伤痛,他呢?

    轻抚腰间所佩的宝镜,刘病已不由苦笑,直到听到女孩无意识的呜咽,才将手指从冰冷的宝镜上移开,轻轻划过女孩地鬓。

    “兮君你真是孩子”刘病已微微浅笑,轻触女孩的额头——

    只有孩子才能如此恣意地悲伤、流泪——

    他的悲伤连诉说的人都没有啊——

    只能告诉自己忘掉吧——

    其实,永远不知道才好啊!

    刘病已愤慨想到自己被告知的身世——

    为什么要告诉他!——

    那么多的生命与期望啊——

    他背负不起的!

    扶过女孩的额头,皇曾孙无奈地在心中呻吟。

    “病已哥哥?”稍重地抚触让女孩睁眼,也立刻看清了少年脸上地挣扎

5、茂陵行() 
(抱歉抱歉单位临时组织外出,实在是没有来得及准备,今天我努力加更,尽量补足前两天的损失狂汗)

    “小哥哥,你怎么了?”

    兮君揉着眼睛,不解地询问。

    尽管少年在感觉女孩醒来的同时便收敛了所有情绪,但是,敏感的女孩仍然不认为是自己方才看错了少年的神情。

    刘病已沉默地摇头:“我没事!”

    他不想说,也不知道该如何说。

    “你有事!”兮君已经完全清醒,握着他的手,很认真地反驳,十分笃定却没有再追问,而是微笑着说:“小哥不想说是不是?就像我不想跟别人说阿母与阿弟一样嗯!”

    体贴的话语因为少年的拥抱而中断,大汉的皇后在最初的惊讶后便安静地靠在少年的怀中,小手轻轻拍着少年的后背,直到少年松开手臂,她才很郑重地对他说:“小哥哥,不管有什么事,你都要好好保重自己!”

    女孩眼中的悲伤仍然未退,却以真诚的态度关心着这个“小哥哥”,她说:“因为,只有关心你的人才会看到你的难过”

    刘病已轻轻点头,忽然很想对她说出一切,但是,最后,他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对伤心的女孩道:“是的!所以,兮君,不要让我们担心!”

    兮君点头应承,却只是应承,眼中的悲伤不曾稍退半分,让刘病已无奈地叹息,随即就听到她犹疑的声音。

    “病已哥哥。你说这世上是不是真地有神灵?”——

    是不是举头三尺有神灵。人在做。天在看。于是。她看着一条人命枉死却不言语。她地弟弟便撒手辞世

    “没有!”刘病已根本没有考虑哪怕一刹那地时间。便斩钉截铁地给了答案——

    若是真地神灵。他地父祖家人岂会有那般遭遇!

    “兮君。这世上没有神灵!”刘病已严厉地重复着自己地答案。即使看到女孩已是一脸苍白。也未曾缓和一半语气。“即使人命天定。也不代表就有神灵掌控一切!”

    有些话他没有说出口。只是在心里默默地告诉自己——就算有。他也会把自己地命运从神灵手中夺回!

    十岁地少年抿唇冷笑——

    就是如此,所以,他的一切不需要那些人来安排!——

    即使他传承着那个人的血脉,并因此背负那些人的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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