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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长乐夜未央-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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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有身孕的后宫意外身亡。

    天子震怒,长公主震怒,周阳八子身边的侍使宫人、宦者全部下暴室狱拷问,但是,结果仍然全部指向一个最不可能的可能——那个已有身孕地天子宠姬在摒退所有侍使之人后,自己不小心,意外溺水。

    是不是那个八子自己不小心引的意外并不重要,关键是这件事究竟意味什么

    宫廷之中,所有人都小心地揣测着没有人真的关心那个年少的女子是否有悲惨遭遇

    “这就是宫廷中宫以后会遇到更多的事情,难道每一次都生病?”

    扶着皇后坐起,垒起两个软垫让她舒适地靠,倚华将盛着药的耳杯呈上,看着皇后一口饮尽,才轻声宽慰,却没有说虚伪的言辞。

    兮君的眉头始终深锁着,听到她地话不由一怔:“这就是宫廷”

    倚华将朱漆耳杯从皇后的手上取走,另一只手轻轻抚开她额头的乱:“是的中宫,在这里,人命并不比这个耳杯珍贵”

    耳杯被缓缓搁在寝台边的长几上,在那一排食具中,毫不起眼。

    兮君害怕了,却没有哭泣,也没有惊呼,而是颤栗着望着倚华。

    “皇后当然不一样。”倚华柔声轻语,“与天子相齐,中宫是这个宫廷的主人,与其它人不一样。”

    兮君模糊地感到,倚华想说的还没有说出,于是,听得更加认真。

    “即使是中宫,也无法保护所有人”倚华轻笑,“但是,若只是不想有一天像周阳氏一样中宫只需要永远是大汉最尊贵的女人就可以了!”

    “永远”兮君轻声喃语重复着长御的断语,第一次认真思索着自己地未来。

    倚华悄然退下,将一室寂静留给那个已能不会再轻易哭泣的女孩——

    上官家用一条人命换来一个不复天真的皇后了

    倚华无声地叹息,她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年幼的皇后——在这里,下位者的生命不珍贵,而不论上下,所有人的想法都不重要——

    天子如此皇后也不例外

    看着沉思中的女孩,倚华终于将那份犹豫撂开——

    应该不需要了——

    无论想不想,年幼的皇后已经长大了

7、丁外人的机会() 
从骀荡宫回到承光宫,步入辇驾,进了宫室,鄂邑长公主再支撑不住,两腿一软,踉跄着便要跌倒,跟随的宫人还没来得及惊呼,就见殿门旁闪出一个白色人影,微带墨色的广袖飞扬间,手稳稳地扶住了长公主的身子。

    “长主(注1)小心。”男子温柔的声音动人心魄,令闻者顿觉微醺之意。

    宫人一见此人便咽下了已到嘴边的惊呼,同时低头退下。

    “你怎么来了?”见到男子,长公主微怔之后,觉自己几乎是被男子揽在怀中,不禁羞恼,尽管脸色仍然苍白,但是,颊上却不由显出两抹酡红。

    容貌清秀的男子听到鄂邑长公主不悦的质问,便垂下眼帘,沉默片刻,才抬眼看向她,轻声道:“臣想念长主。”话中一片深情,无限委屈。

    鄂邑长公主的脸更红了,却没有再嗔怒地开口,而是默默地走入内户。

    男子乖顺地跟着长公主身后走进内室,见鄂邑长公主径自坐到依窗而设的锦榻,扶着凭几,怔怔地出神,他也不出声,轻轻地走到榻边,跽坐着为她拿捏肩背。

    “嗯”恰到好处的力道让鄂邑长公主不禁闭上眼,舒服地叹息出声。

    “今天来是有事?”虽然满意男子的服侍,鄂邑长公主还是再次追问男子的来意。

    她已经过了心动、冲动的年纪,这个男子不过是她的儿子寻来给她解闷的玩意,什么感情、爱恋她想想都好笑,不过,闲着无事,陪着他玩玩豆蔻少女的怀春游戏倒也不错。

    “长主今天怎么了?”男子没有回答。反而关切地询问。

    “没什么”她觉得没必要与这个男人说今天地事情。

    男子应了一声。没有再多话。沉默了一会儿。才轻轻道:“长主可知。如今长安城中流言不断”

    “什么流言?”鄂邑长公主不以为然地反问。“又是说上非先帝子?”

    “不是。”男子摇头。犹豫地看了长公主一样。似乎很是苦恼。待鄂邑长公主不耐烦地催促后。方轻声道:“入冬已逾月。大雨之后。至今无冰如今长安城中都在议论天意”

    “凡人岂知天意?”鄂邑长公主不屑地撇嘴。“天意?端看人如何解罢了!”

    男子深以为然。连连点头:“长主明鉴!”

    “你究竟想说什么?”到底男子也侍奉自己近一年了,鄂邑长公主哪里不明白他说这些其实是另有深意。

    男子没有再卖关子,而是轻声道:“如今,大多数议论都说。这是上天对汉室有功不赏地警戒”

    鄂邑长公主一愣,脸色竟再次煞白。

    “长主?!”男子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

    鄂邑长公主摇头:“什么时候开始的?”

    “十月雨止之后就开始有议论了,最近比较”男子的话没有说完,便见鄂邑长公主站起身,在室内来回踱步,片刻之后才停步轻叹:“这么说,霍光与上官桀并没有反目?”

    男子听到她的话,不禁愕然:“长主怎么会这么想?”

    “方才在建章宫。县官对我说,最近一个月,霍光与上官桀从没有一同晋见”鄂邑长公主喃喃轻语,“我以为”

    男子摇头笑道:“爱女辞世,大将军妻迁怒女婿,大将军倒是没有,不过,顾及嫡妻,自不会如以往一般行事。”

    “你敢肯定?”鄂邑长公主盯着男子追问。“霍光素来最疼惜这个长女的。”

    男子郑重地点头:“昨日遇到上官安时,他还对我说,若不是大将军明理,他这个父亲恐怕真的连看儿女一眼都没办法。”

    霍光地妻子强行将外孙女与初生的外孙带回家的事情,并不是什么秘密,再说,母系外家抚育失恃幼儿也是常有的事情,长安居民说过也就罢了。

    见长公主仍有迟疑,男子笑了笑,道:“男女有别。行事上自不会一般无二。”

    鄂邑长公主思忖片刻。无奈地点头:“的确,霍光不应该为这种事与上官桀反目。”——

    尤其是在金日过世的情况下。霍光需要上官桀的支持,同样。上官桀既无必要也没有办法与霍光对抗——

    元狩六年,武帝正式省太尉一职,由大司马大将军掌武事。(注2)——

    如今大汉的兵符在霍光手上,任何将校士卒的调动都要经过他,只此一样,便足以让霍光的权力凌驾于其它辅臣之上。

    鄂邑长公主并不是精于政治地人,但是,她很清楚兵权是一切威慑力的基础——她出生在卫氏开始显贵的元朔五年(注3),从晓事就听着宫人传唱“卫子夫霸天下”的歌谣,但是,经历过那么多年的风雨沧桑,她早已不会天真地以为卫氏的赫赫权势源自中宫椒房——

    若是卫青的手中没有大汉兵符,若是卫青薨后天子不是亲自掌管兵符,那么多宠姬当真无法撼动中宫与太子的地位吗?

    “还有一件事臣不知长主是否已经知道了”见鄂邑长公主陷入沉思,男子犹豫了很久才期期艾艾地开口。

    “何事?”鄂邑长公主随口应道。

    “故太子孙属籍宗正”男子才将话说了一半,就见鄂邑长公主凶狠地盯着自己,不禁一颤,稍顿了一下,才把话说完,“掖庭养视,据说是奉了先帝遗诏!”

    “先帝遗诏!先帝临终就他们几个人在身边,尚书令还是张安世!他们想要什么遗诏没有!”鄂邑长公主异常恼火。

    “辅少主是遗诏!领尚书事是遗诏!封侯是遗诏!如今,故太子孙地属籍、供养也是遗诏!他们到底有多少份遗诏?”

    男子惊恐万分,跳起来扯住长公主的衣袖:“长主慎言!”

    话已出口,该的火已经了,鄂邑长公主摆袖甩开他的手,重新坐回榻上,冷笑:“原来是太子孙回来了!嫡系正统啊!难怪燕王请立郡国庙,虽然益封万户以嘉孝心却终不允准!”

    男子已经不敢再劝阻,只能垂立于内户旁,静静地听着长公主的冷笑之言,片刻之后,他听到长公主愤然起身,疾步出门:“去骀荡宫!”

    辇驾启行的声音远去,男子缓缓抬头,望着内户上垂下的丝绦珠串,淡淡微笑,伸手将摇摆的珠串轻轻抚正,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笑道:“丁外人,这个机会用好了,你就不是主人翁这种身份了!”

    注1:长主,指长公主,汉书…外戚传记——长主内周阳氏女,令配耦帝。时上官安有女,即霍光外孙,安因光欲内之。光以为尚幼,不听。安素与丁外人善,说外人曰:“闻长主内女,安子容貌端正,诚因长主时得入为后,以臣父子在朝而有椒房之重,成之在于足下,汉家故事常以列侯尚主,足下何忧不封侯乎?”外人喜,言于长主。

    注2:汉旧仪记“

    注3:鄂邑公主地出生时间不详,因为她是燕王的姐姐,而齐王、燕王、广陵王于元狩六年同时封王,估计出生时间在元朔六年到元狩元年左右,我便把她的出生放在元朔五年这个还算有意义的时间吧!。

^道歉^() 


1、无服之殇() 
(啥叫屋漏偏逢连夜雨啊天是我的受难日!!!白天布解禁出问题,好容易快码出新章了,晚上洗澡居然在浴室滑倒时没感觉,今天一早,全身都疼,还有多处淤血淤青啊

    始元五年六月辛丑,车骑将军上官安以皇后父封桑乐侯,一千五百户。

    汉兴,吕氏外戚与高帝定天下,封侯者唯二人,皆因功叙爵,因此高帝可以盟誓:“非刘氏不王,若有亡功非上所置而侯者,天下共诛之。”正是因此,高后欲以王爵封诸吕时,王陵当廷力争;孝景因母命欲封侯于王信时,条侯犯颜直谏,虽然这两人都因此被黜,可是,之后,薄昭、窦婴、卫青、霍去病、霍光、上官桀等人,以功受爵,封土列侯。当然,自高帝起,皇后父据春秋褒纪之义,帝舅缘大雅申伯之意,皆得以封侯,但是,自薄氏以下,历代皇后之父,皆是身后追赠。

    可以说,除吕后之父外,上官安是第一位立茅受封的皇后之

    一门两侯,虽比不得昔日窦、王、卫三家旧事,但是,说当朝第一家,却是当之无愧的。

    上官安几乎飘飘然了。

    “现在内外都知,车骑将军受赐殿中,结束后对宾客言:与我婿饮,大乐!见其服饰,使人归欲自烧物!不敬若此绝非中宫之幸!”倚华跪在幄帐外,在那一声声支离破碎的拔弦清响中低声禀报。

    病愈之后,年幼的皇后忽然爱上了丝弦乐器,每日里,琴、瑟、筝三样轮着学,沉迷的样子让人看着格外不安。

    绣幄之中,纤细的手指挑动丝弦,因徵位的不同而出或高或低的音调,年幼的皇后侧耳倾听,神色十分专注。仿佛天地间只剩下她与手中的丝弦。

    “中宫”倚华再次出声轻唤。

    这一次,皇后终于出声,却是十分淡漠的声音:“长御告诉我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倚华无言以对。

    “我地父亲我能如何?”年幼地皇后淡淡地问道。困惑。而非无奈——

    上官安可会听得进年幼弱女地劝谏?

    倚华无奈地低叹。却不得不提醒年幼地皇后:“中宫。外戚与宫中相辅相成。素来没有外戚败、宫中安或者宫中失圣眷。外戚仍安然地中宫固然劝不得。却也不能不为自己思量”——

    这是后宫与外戚地悲哀——

    没有退路更不能失败

    皇后沉默着。片刻之后,她习惯性地微微侧头,如瀑的黑划过洁白的象牙簟,柔顺地贴在紫色地绣衣上。于是稚嫩的身影上只见清冷优雅,而不见一丝应有地天真烂漫。

    “我能做什么?”年仅七岁的皇后平静地询问。

    倚华伏:“远离上官家。”

    年幼的皇后再难保持淡漠,惊讶地转身,桐木琴从她的膝上摔落,出地沉闷的低响。

    “长御什么意思?”年幼的皇后尖锐地质问。

    倚华膝行至皇后所坐的木榻前,双手将一只封玺完好的青色书囊呈到皇后面前。

    “长御!”

    看到自己早上才命中宫尚书草拟的玺书,年幼的皇后愤怒无比。

    “请中宫收回玺书!”倚华对皇后的愤怒熟视无睹,坚持着自己地意见。

    “我地弟弟病得很严重!”皇后愤怒地陈述着。眼中却闪过绝望的无力感。

    早上。安阳侯夫人本该来谒见皇后,可是。上官家遣人告知,因皇后地弟弟病重。夫人无法前来。

    霍幸君逝后,上官安一直没有再娶。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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