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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7章

长乐夜未央-第4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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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就比较紧了。

    刘病已所在的地方是正堂的东厢,过来内室时必要经过正堂。因此,刘病已便看到正在用晡食的杜延年与邴吉。

    刘病已的动作很轻,不过,两人本就是心神不属,立刻就看到了他。

    杜延年还好,邴吉却是大惊失色,竟是失手摔了正在用羹的漆匕,幸好是摔在漆案上,若是沾到衣裳上就麻烦了。

    刘病已正要给邴吉行礼,手刚抬起,就被邴吉案上的动静吓了一跳,顿时就僵在那儿,有些不知所措了。

    刘病已僵住的姿势有几滑稽,杜延年很不厚道地笑了一声。这一声倒是让两个人都回过神了。

    “小子拜见光禄大夫,拜见谏大夫。”

    刘病已恭敬地行礼,邴吉又是一惊,颇觉得有些手足无措,最后只能瞪着杜延年——有些迁怒了。

    杜延年被邴吉一瞪,又忍不住闷笑,以拳掩唇,轻咳了一声,才站起,揖礼相答:“谢曾孙礼。”

    邴吉连忙起身,同样答礼。

    刘病已被邴吉的态度弄得浑身不自在,受了两人答礼,便连忙进了内室。

    公孙遗没有跟进去,反而挑眉看向邴吉:“光禄大夫失礼了。”

    杜延年深以为然地点头,却被邴吉又瞪了一眼,随即便听到一声咬牙切齿的质问:“谏大夫是故意的?”

    “故意?仆如何故意了?”杜延年一脸无辜。

    邴吉根本不理会他的说话,冷哼了一声,便径自坐下,拿起竹箸,以近乎凶狠的动作继续用食。

    公孙遗见邴吉用得很快,便好心地劝了一句:“光禄大夫不必着急,大将军此时见曾孙,便是有所考校,一刻半刻之间,是不会见旁人的。”

    这话让邴吉的动作一僵,好半晌才放下竹箸,皱着眉问公孙遗:“听长史此言,曾孙一直在大将军府?”

    公孙遗神色一正,十分严肃地道:“光禄大夫慎言,那位公子可是掖庭养视的。”

    邴吉翻了一个白眼——这个时侯还如此说?!

    杜延年忍不住又笑了声,随即才正色对两人道:“长史不必有所顾忌,曾孙之事,无须对光禄大夫讳言。”

    公孙遗一愣,有些犹疑不定,最后,见杜延年不似妄言,才对邴吉道:“曾孙也就这儿等了有一个月。”

    邴吉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半晌才再次开口:“大将军都考校些什么?”

    公孙遗耸了耸肩,随口答道:“什么都有,看大将军想到什么吧……”

    邴吉心中更加不安,不由就抬眼看向杜延年,杜延年眉头一挑,看着他,轻轻点头。

    “怎么……”邴吉大惊,方要质问,却是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公孙遗被两人的言行弄糊涂,皱着眉询问比较熟悉的杜延年:“幼公,君等这是……何意?”

    杜延年轻笑:“不可说。不可说。”

    公孙遗还想追问,就听到刘病已的声音:“光禄大夫。长史。谏大夫。大将军请君等入内。”

    三人抬头就见刘病已站在内室的户下,一脸的郑重之色。

    三人不敢耽搁,立刻起身入内室。

    刘病已侧身让开内户,却没有直接再入内,直到三人都进去了,才抬眼看向霍光。

    霍光点头:“曾孙过来坐。”

    刘病已这才走到霍光面前漆几旁坐下。

    漆几旁并未设坐具,不过霍光的正席本就是一张围屏大床,十分宽敞,再多坐一个十二岁的少年,是绰绰有余的。

    邴吉一直看着刘病已,差点儿就没有听到霍光的询问,幸好,霍光先唤了他一声:“少卿可定神了?”

    邴吉连忙回神:“臣无妨。”

    霍光点头,对杜延年道:“幼公以为如何?”

    杜延年没有谦让客套,直接道:“太史令、太卜令所言,皆不利于燕,燕王本就好星历之事,想必也是同样的看法。臣以为……燕王会犹豫。”

    刘旦不是一个善于决断的人,他擅于辩略,临机决断却总是畏艰畏难,再加上他本身就好杂学,这样一个人,说他不受种种异象的影响——根本不可能!

    燕相上奏的五件事,邴吉亲自去太常寺问了太史令与太卜令,那两位知道邴吉与霍光关系亲近,自然没有推辞,再一听事情的详情,两人却是同时变了脸色。

    第一件事,燕城南门遇火灾。——燕城南门,乃通汉之道。此处灾当是上天戒之,燕有绝于汉道也。

    第二件事,燕王都蓟大风雨,拔宫中树七围以上十六枚,坏城楼。

    第三件事,有乌与鹊斗燕王宫中池上,乌堕池死,近黑祥也。

    ——这两桩皆异象显于宫内。当主乱在燕王。太史令又言,景帝三年十一月,有白颈乌与黑乌群斗楚国吕县,白颈不胜,堕泗水中,死者数千。此乃逆亲亲之征,燕宫异象稍有不同,但是,皆有乌斗而死,恐亦是为逆之徵。

    另外两件是星象,更容易解读。

    第四件事,流星下燕万载宫极,东去。——兵当起,主人不胜。

    第五件事,荧惑出东方,守太白。——国恐有诛。

    ——桩桩件件都是逆亡悖乱之象。

    当时,太史令与太卜令的脸色都不好看,邴吉更是大骇。三人对视,却是没有一个人敢多说一个字。

    ——天垂象,见吉凶。

    ——阴阳之精,其本在地,而上发于天者也。

    ——天文、五行之象,皆天道戒人主。

    这五件事一解,几乎就是在明指,燕王将反!

    然而,经杜延年如此一说,似乎燕王……又不会反……

    邴吉有些糊涂了。

    霍光却是眼睛一亮,微微颌首:“燕王可犹豫,左将军与车骑将军……恐怕不能……”

    杜延年失笑:“一旦归印绶,两将军也就不必犹豫了。”

    邴吉看了一眼刘病已,思忖了一会儿,终是开口道:“如此,燕王岂非无恙?”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48、幕启() 
――燕王!

    邴吉对上官家的结局并没有太多兴趣,他关心的是燕王。

    ――燕王是什么人?

    ――先帝诸子尚在世的几人中最年长者的。

    这本来也没有什么,但是,当年少帝已经年满十五岁,后宫嫔妾也不少,可是,至今无子。无子也不算什么大事,毕竟,皇帝还年少,可是,一旦皇帝山陵崩,却无皇子可嗣位……

    如果那样,燕王的地位就不同了。

    ――按照孝文皇帝即位的成例来看,皇帝无子而崩,嗣位者即选先帝诸子中,尚在人世的最年长之人。

    ――无论当年陈平、周勃等人究竟是出于何种原因而选的文帝,能说出口的原因也就是这个了。

    霍光是辅臣,可兴新例,却不能废旧制。

    有这样的例子……

    ――当然,如果,霍光没有其它的打算,这些都不算什么!

    ――可是,霍光显然是有打算的。

    公孙遗无意透露的讯息与杜延年毫不犹豫的暗示,都让邴吉隐约明白,自己接触到了霍光最不可对人言的秘密打算!

    震惊、不安……之后,邴吉抬眼就看到了坐在霍光身边的刘病已。

    邴吉不是无心无念的天道、神明,对霍光可能的打算,他实在没有办法让自己表示反对……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邴吉不能不慎重地试探霍光的想法。

    ――“燕王岂非无恙?”

    这句话问出来,既表明了他自己的立场,也说明了他的理解,更重要的则是霍光的回答。

    这点小伎俩实在不算什么,在场的五个人,除了刘病已还有些懵懂,另外三个如何会听不懂邴吉的意思?

    霍光微微挑眉。

    ――邴吉这话是问他的,不是说公孙遗与杜延年不能代答,而是,代答不能让邴吉安心。

    霍光倒是没有必要非让邴吉安心,不过,看了一眼刘病已,霍光还是回答了他:“少卿此虑甚是,不过,燕王与左将军有驿书来往。”

    邴吉不由一愣,随即深深地低点,以掩藏自己的惊骇。

    ――燕王与左将军这样的身份,私置驿书与人来往,是十分自然的,这样都能被霍光知道……想来霍光盯着他们不是一天两天了!

    ――如此说来,霍光谋算对付上官家与燕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可是……

    ――无人发觉!

    连邴吉都认为,霍光是在左将军上次呈上燕王劾奏之后,才有这样的打算的……

    邴吉心底一阵发凉――霍光如此心计,如此隐忍……

    ――即使霍光真的拥立了身边这个太子孙,又真的会让他成为天子吗……

    ――伊尹放太甲,周王摄王位……

    ――霍光……是真心要让这个皇曾孙成为皇帝吗?

    邴吉忧心不已。

    据他所知,今上虽然无子,但是,也没有任何不豫之征……那位少帝比这位皇曾孙仅年长三岁……

    ――霍光如何肯定,少帝会比皇曾孙先逝……

    想到这个大逆无道的问题,邴吉只觉得一阵冷汗淋漓,几层衣裳都被冷汗浸透了。

    邴吉不是一味死板、死忠的人,对当今这位少帝也谈不上多么忠诚,但是,那毕竟君啊!

    “大将军,燕王乃上之长兄,始元元年,齐王孙谋反,辞连燕王,即有诏勿治。这一回……”邴吉想着那样的问题,心中便一阵阵儿的慌乱,最后,干脆抬起头,飞快地说了这么一番话,虽然没有说完,但是,话中疑问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了。

    霍光却有些不耐烦了。

    ――他念着邴吉昔日照拂刘病已的恩惠,才会容忍他之前的试探,可是,有一不代表有再!

    霍光并非没有耐性,但是,这么几年的大司马大将军做下来,他多少也添了几分居于上位的脾气,被邴吉这么不知趣的举动一惹,几乎立刻就要发作。不过,一来邴吉曾是他的长史,也算是亲信,二来,到底刘病已在场,虽然刘病已现在不知道根底,但是,总有知道的一天,当着刘病已的面发作,日后刘病已想起来,便平白添一份疥蒂。因此,霍光还是按捺下自己的火气,却也没有再开口回答的意思。

    公孙遗与杜延年都深知霍光的脾性,本以为邴吉必要被发作一通,却不料,霍光只是沉着脸不言语,两人都有些奇怪。不过,两人与邴吉都算是颇有交情,眼见邴吉还要开口,两人相视一眼,立刻便有了决断。

    “光禄大夫过虑了。”杜延年笑着开口,“上一次毕竟只有一些证词,这一次,既然燕王与上官家有驿书往来,就必然是实证的。如何可以不治?”

    邴吉看向杜延年,眼角瞥见霍光的脸色,心中立时明白这位大将军不耐烦自己的试探了。

    “上不是毫无主见之人。”邴吉抿了抿唇,看了看杜延年,终是转头看向霍光,语气坚决地开口,“臣忝列光禄大夫,给事中,与诸帝师有所来往。大将军,陛下若是执意不允呢?”

    少年天子并不是什么都听辅臣,虽然朝政大事时,没有什么意见相左的表示,但是,很多小事上,还是有所表现的。

    上今年满十五,当就大学,学大道,《诗》、《书》、《春秋》诸经是必学的,霍光等人也没怠慢,广征天下,挑选了合适的谒见天子,天子无异议,便授官,多是大夫,另加给事中,以方便诸人出入禁中,为天子授业。其他人都没有问题,可是,有一个人,天子一直没有见。

    ――蔡义。

    蔡义,河内温人,本是覆盎城门候,精于《韩诗》,这一次,也征了其待诏,可是,每次要见天子时,天子都会出些小事,于是,这位待诏就一直在待诏。

    其实,宫禁之中,不少人都明白其中的缘由――蔡义初入仕,是以明经给事大将军幕府,前两年才由幕府属吏补为覆盎门候的。

    ――说白了,这位待诏,是实实在在的大将军门下!

    邴吉没有说明白,是执意不允什么,因此,这个问题更有深意。

    霍光不由紧锁眉头,有些搞不懂邴吉的意思了――他这位亲信不会真的以为那位陛下有什么能力反对既定的事情吧?

    不过,这个问题对他并不难答。既然不想发作邴吉,霍光也只有开口回答了:“少卿多虑了,上年少聪明,朝中已有公议,又岂会不从善如流?”

    霍光答得滴水不漏,不过,意思是很明显的――没有那位少年天子不允的余地!

    邴吉默然不语,没有再开口了。

    公孙遗与杜延年同时松了一口气。

    两人都是心思通透之人,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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