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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0章

长乐夜未央-第3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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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期获准之后,当由其父醮子,命之前为女家亲迎,辞曰:“往迎尔相,承我宗事。勖帅以敬,先妣之嗣。若则有常。”子当应:“诺。唯恐弗堪,不敢忘命。”

    ——若是无父,则由母命之;若是双亲皆殁……便只能由其子“己躬命之”了!

    亲迎并不是必须的,但是,刘病已然决定亲迎。对此,杜佗与张彭祖,甚至王奉光等人都颇有微词,但是,见刘病已做了决定,他们也就没有多说。倒是刘病已新交的一个朋友,将刘病已拉到了一遍,劝他不要亲迎。

    最后,那人问了一句:“纳征之事,君已忘乎?”

    刘病已一怔,随即便苦笑不止,然而,苦笑之后,他还是垂下眼,十分坚持地对那位朋友道:“既为婚配,便当礼备。”

    ——他是娶妇,那个女子将与他同衾共寝,无论如何,他都不应该在礼仪上对其有所疏失。

    “罢了!”友人也无奈,只能摆手走开。

    “长乐!”刘病已唤住友人,待其转身,才认真地揖而谢之。

    刘病已的这个新朋友姓戴,名长乐,是刘病已采办婚事用品时认识的。当时,戴长乐也正在准备自己的婚事,因为刘病已要的急,他的婚事却不急,便很大方将自家准备的雁给了刘病已,正解了刘病已的燃眉之急。两人因此结交,倒也是相处融洽。

    戴长乐是疏阔的性子,见刘病已这般认真,他倒是有些无措,连忙扶起刘病已,却是半晌都没有说出话来。

    “唉……”戴长乐叹了一口气,“许君甚善,其妪却不易与……君好自为之吧……”

    婚礼上是少不了雁的,但是,刘许的婚事是张贺与许广汉说定的,尽快完婚也是张贺的意思。

    张贺是上官,按说,许家对刘病已应该是很和善的,但是,许广的妻子却从一开始就激烈地反对这桩婚事。

    然而,直到纳征礼,张贺与刘病已才知道这一情况。

    其实,之前也不是没有端倪——张贺在宴上提出婚事,不管许广汉当时是不是真的醉了,他都确确实实已经答应了。可是,第二天,许广汉又对张贺说了,必须有媒为介,才能结婚姻之事。

    ——这个要求不算过分。

    ——再者,无论如何,张贺也不希望刘病已的第一次婚事太过潦草。

    因此,张贺请了大媒贽雁登门,行纳采之礼,请问名。这些都没有问题,媒人带回了写着许女之名的文书,之后,由刘病已边请卜者卜筮二者婚配的吉凶,得到吉的结果之后,便再行了纳吉之礼。

    纳吉也要雁,整个过程与纳采问名一般无二。

    ——纳采时,女家主人筵于户西,西上,右几。使者玄端至。摈者出请事,入告。主人如宾服,迎于门外,再拜,宾不答拜。揖入。至于庙门,揖入;三揖,至于阶,三让。主人以宾升,西面。宾升西阶。当阿,东面致命。主人阼阶上北面再拜;授于楹间,南面。宾降,出。主人降,授老雁。摈者出请。宾执雁,请问名,主人许。宾入,授,如初礼。摈者出请,宾告事皆。入告,出请醴宾。宾礼辞,许。主人彻几,改筵,东上。侧尊甒醴于房中。主人迎宾于庙门外,揖让如初,升。主人北面,再拜,宾西阶上北面答拜。主人拂几授校,拜送。宾以几辟,北面设于坐,左之,西阶上答拜。赞者酌醴,加角柶,面叶,出于房。主人受醴,面枋,筵前西北面。宾拜受醴,复位。主人阼阶上拜送。赞者荐脯醢。宾即筵坐,左执觯,祭脯醢,以柶祭醴三,西阶上北面坐,啐醴,建柶,兴,坐奠觯,遂拜。主人答拜。宾即筵,奠于荐左,降筵,北面坐取脯;主人辞。宾降,授人脯,出。主人送于门外,再拜。

    之后,就是最重要的纳征了。

    ——征,成也,使使者纳币以成婚礼。

    纳征倒是不必用雁了,实际就是这一步就是男方给女方奉上财帛,以示自己的诚意,完成了这一步,接下来就是准备正式的婚礼了。

    按周礼,凡嫁女娶妇,庶人入币纯帛无过五两;士大夫以玄纁束帛;天子加以毂圭,诸侯加以大璋。

    这儿的币可不是指钱币,而指彩色的丝线。

    不过,实际操作上,纳征的财帛必须让女方家中满意,否则,女方不收下礼物,这一步就无法完成。

    当时,戴长乐是存着看热闹的心思跟着刘病已一起去许家的。

    戴长乐一贯善于结交朋友,又热心好言,不过数日,便将刘病已的婚事弄明白了八九分,因此,他根本没有想到会出什么问题。

    可是,问题还就来了。

    ——许广汉的妻子就是拦着许广汉,不让他受礼。

    许广汉看着也很无奈,只能示意刘病已再加重礼。

    戴长乐也是长安人。三辅之地,天子脚下,自高皇后定制,聘后黄金二百斤,马十二匹,夫人金五十斤,马四匹,嫁娶之风便一直是豪奢的,聘礼、媵嫁倾举家之力也是常见的,但是,无论如何,都得依着双方的家境来。

    以戴长乐看来,刘病已带来的聘礼已经价值不菲了。

    ——布币纯帛各十,鹿皮两对,还有五金。

    戴长乐自己给妻家的聘礼都没有这么多!

    ——可是,许家女君不满意。

    刘病已也不乐意了。

    ——这已经是他能拿出的极限。

    ——刘病已不可能真的倾家荡产只为出一份聘礼。

    ——陪刘病已同来的史家人却是恼了,只是因为这桩婚事是张贺定下的,他们也不好发作。

    ——况且,都已经到纳征了……

    于是,双方便僵住了。

    许家女君的脸色十分难看,若不是许广汉拉着,那个妇人真的能将刘病已一行都赶走。

    最后,还是张彭祖看着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儿,让自己的苍头赶去禀告张贺,让张贺拿主意。

    那一天,许家还是接受了刘病已的纳征。

    ——张贺亲自赶来许家,又带了一份皮帛各十的聘礼。

    ——张贺说得客气,口口声声若是许家仍然不满,他再加礼。

    ——许广汉总还要在掖庭为吏,哪里敢真的让张贺再加聘礼。

    ——他的妻子倒是想不客气的,但是,被许广汉瞪了一眼,还是退下了。

    ——无论如何,许广汉才是许家的主人。

    ——即使如此,许广汉的妻子还是对张贺夸了自己的女儿。

    ——“吾女乃大贵之相,匹配曾孙乃其之幸!”

    刘病已从头到尾都很平静,看不出喜怒,但是,跟着刘病已一起来许家的人却都是十分满。

    用王奉光的话说:“大贵?吾女亦大贵!病已何不聘吾家女?”说到最后,倒是也认真了。

    ——他家女儿难道比人差吗?

    众人大笑,刘病已也笑,最后还是张贺对王奉光道:“且不说齐大非偶……君欲让曾孙呼翁?”

    王奉光想想也是——即便他愿意,刘病已愿意吗?

    ——平白降了一辈……

    ——又不是情有独钟……

    回到刘病已家中,别人尚可,只有史家兄弟将张贺请了过去,“请教”许家如此的原因。

    张贺将许平君卜相之事说了出来,又为许妪说了几句好话——无非是一片爱子之心之类的话。

    史高等人相互交换了一下眼,最后,史高对张贺道:“若当真是爱子之心,仆等不敢不惜……若非……”史高抿了抿唇 ,“仆等以为许氏不足为病已之妇。仆会为病已另聘淑女为適!”

    ——他可不想刘病已摊上贪婪无厌的戚家!

    张贺苦笑,却是什么话都不能说,最后还咳了起来,好一会儿才停下。

    幸好,接下来的请期一切顺利。

    十二月庚戌,尚冠里的刘宅之中,陈三鼎于寝门外东方,北面,北上。其实特豚,合升,去蹄。举肺脊二、祭肺二、鱼十有四、腊一肫。髀不升。皆饪。设扃鼏。设洗于阼阶东南。馔于房中:醯酱二豆,菹醢四豆,兼巾之:黍稷四敦,皆盖。大羹湆在爨。尊于室中北墉下,有禁,玄酒在西,綌幂,加勺,皆南枋。尊于房户之东,无玄酒,篚在南,实四爵合卺。

    初昏时分,所有事物都准备妥当之后,头戴爵弁,身着纁裳缁袘的刘病已手执大雁登上墨车,身着玄端的从车分别乘两驾从车,执烛前马,前往许家,迎娶自己的妻子。

3、私心、合卺() 
    亲迎之日,与所有的婚家一样,也与之前纳采等礼一样,许家在祢庙户西设筵,为神布席,西上,右几,以示尊重。祭祀祖先的房中,许女身着以纁为缘的丝衣,面向南方而立,其右是溃窍碌谋D罚浜笫切愋⒗{笄、被溃氲呐诱摺

    刘病已在许家门外下车,面向东而立,身着玄端的许广汉迎出庙门,对刘病已再拜,刘病已也答拜。之后,许广汉才揖请刘病已入内,刘病已执雁相从。到庙门处,许广汉再次揖请,三揖三让之后,方两人方登阶,在许家的庙门而立。

    许广汉向西而立,其妻向南而立。刘病已向北而立,随后奠雁,再拜稽首。

    这一次,许广汉没有答礼。

    ——至些,他就要就将自己的女儿送出自己家了。

    看着被姆与从者簇拥着从妻子的左侧走出庙门的女儿,一时之间,许广汉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对这个自己受刑之后才出的女儿,他是失望的。

    ——因为,他太期待有一个子男了。

    ——可是,这个女儿也是他唯一仅有的骨血……

    一直以来,许广汉对女儿总是怀着十分矛盾的情绪——不能不珍惜,又有因为失望而有些不喜。

    随着女儿年纪渐长,又没有了与内者令家的婚事,许广汉就一直想着,哪怕是成婚,也不让女儿出户……那样,自己总是算是有孙的……

    可是,当日,张贺设宴相待,酒酣之际,为刘病已提亲,甚至说了“曾孙体近下人,乃关内侯,可妻也。”这样的话,他应了。

    ——不是因为酒醉,也不是因为刘病已是关内侯。

    ——宗室而已,有个关内侯的爵位又如何?

    ——没有食邑的关内侯根本不能传承。

    ——刘病已的条件不算差,但是,放在长安城中,也就只是平平而已,因此,他的妻子得知他为女儿许了这样的婚事,当即便大怒。

    然而,即使是自己的妻子说出不毁诺便求去的话,许广汉也不肯改主意,反而重新寻了媒氏,郑重其事地走婚礼的步骤。最终,他的妻子还是妥协了。

    ——若是真的有求去之心,她又何必等到现在?

    ——当初,他方受腐刑,她没有离开,后来,他坐论鬼薪,她也没有求去……难道为了女儿的婚事,她便真的求去?

    许广汉没有对妻子解释太多,只是告诉她——他与刘病已相识多年,很清楚那位皇曾孙的人品,女儿嫁过去,绝对不会受罪,而且,刘病已是宗室,没有事算的负担,亦有一份家赀,又有张家的照拂,日子绝对不会难过。再者,婚事是掖庭令提的。

    许广汉知道妻子还是听进去了,就是纳征时闹的那一出,其实也不是妻子贪财——事后,他的妻子十分开心地将索要来的纳征礼全部放进了女儿的媵嫁之中。——她只是想看一看,掖庭令对刘病已究竟如何。

    许广汉也知道,自己答应这桩婚事时是有存了私心的……

    “……吾君……”

    听到妻子轻声低呼,许广汉才陡然回神——现在可不是胡思乱想的时侯。

    再拜稽首之后,刘病已便必须离开许家的祢庙了,按规矩,这个时候许广汉夫妇要向女儿叮嘱为妇之道,然后便目送女跟在刘病已身后从西阶离开许家的祢庙——从此,许氏女便是刘家妇了。

    ——然而,他却出神了。

    发觉许广汉一直没有开口,刘病已不能回头,只能放慢步子,但是,从祢庙出去一共就那么几步……许妻只能硬着头皮提醒丈夫了。

    看着已经走到自己面前的女儿,许广汉深吸了一口气,抛开所有心思,郑重地嘱咐:“戒之敬之,夙夜毋违命。”

    许妪上前将一方佩巾系在女儿的衣衿上,强笑着叮嘱:“勉之敬之,夙夜无违宫事!”

    许女早已泪盈于眶,这会儿,眼见着将离开父母,终于忍不住落泪,却碍于之前所受的教训,一个字都不敢说,只能被两名女从者扶着,一步一回头地跟在刘病已身后走下台阶

    女方父母是不能降阶相送的。许广汉与妻子只能相互扶持着,站在庙门前,看着女儿渐渐走远。

    民间嫁娶,新妇之车由夫家准备,但是,刘病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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