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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4章

长乐夜未央-第2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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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曾与史玄都守在床前,强忍着悲意,与史恭闲叙说笑。

    医巫都请过了,到这会儿,他们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或者还可祈求奇迹……

    刘病已却连祈求都做不到了。

    ——距卫登之死……尚不到一个月……

    刘病已对死亡……失去……的记忆仍然是刻骨铭心的。

    ——难道他又要失去一个亲人了吗?

    刘病已不敢想像,却无法遏制恐惧在心头漫延……

    “病已!”

    史高已经走到床边,跟父亲说了几句话之后,转头便见刘病已还跪在内卧的木户外,一动不动,不由皱眉,随即便扬声唤了一声。

    刘病已有些茫然地抬头看向史高,仍然没有意识到他是什么意思。

    史高心中一痛,眨了眨眼,才走过去,轻声对刘病已道:“阿翁一直念着汝之名,汝且去……看视……”

    说着,他终于没忍住,扭过头,抬手捂住双眼。

    ——泪……终究是有些忍不住了。

    这一次,刘病已听懂了史高的话,然而,仍然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能扶着膝站起,慢慢地,一步一步地挪到床前。

    史恭的状况比卫登好一些,至少,看起来,没有像卫登那样干枯……

    “……舅公!”刘病已在床前跪下,又唤了一声。

    史恭一直睁着眼,也看到了刘病已,但是,他张大了嘴,咦咦啊啊地折腾了半天,也没有能够说出一个字。

    刘病已吓坏了。

    “舅公!”他扑到床上,伸手攥住史恭的手。

    史薛的手仍然厚实、温暖,但是,刘病已却清楚地感觉到了那双手的无力。

    ——这究竟是怎么了……

    惊恐、震惊过后,刘病已重新冷静下来,也就意识到了史恭这个状况是多么的不对。

    ——明明就在几天前,史恭还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舅公怎么会……”刘病已扭头问床边的三位表叔。

    史曾与史玄与刘病已年纪相仿,自然也是懵懵的,听到刘病已的问题,两人一起看向自己的兄长。

    史高也是垂泪不止,一时也没有办法回答刘病已。

    刘病已有些急了。

    “医工来过,说是中风……”史恭的妻子忽然答道。

    她也坐在床上,就在史恭的身边,床上罩着甲帐,光线甚暗,她又坐在里侧,刘病已竟一时没有看到她。

    “舅婆……”

    刘病已看着女子,半晌才意识到她说了什么。

    “……中风……”刘病已迷茫了,完全没意识到那是什么病。

    “病!”一个含混的声音忽然响起。

    刘病已吓了一跳,半晌才意识到,那是史恭的声音。

    “……一……”见刘病已看向自己,史恭好容易又挤出一个字。

    “病已。”史恭的妻子忽然开口。

    刘病已看向舅婆,然而,对方根本没有看他。

    刘病已一怔,刚要询问,眼角就瞥见了史恭正盯着自己,眼中满是欣喜。

    ——那是……在唤他?!

    ——那是……在解释?!

    “舅公,病已在这儿!”刘病已低头看向史恭,细声慢语地史恭言道。

    听到刘病已的话,史恭眼中的神采更亮了一些。

    刘病已心中一酸。

    ——为什么都是这样呢?

    ——为什么……

    ——一个……两个……临死之际,都想着他?

    ……

    史恭已经完全不能动弹了。他费力地转着眼珠,看向身边坐着的妻子。

    史恭的妻子抿紧又唇,好半晌才挤出一丝温柔的笑容:“妾知君意。妾与诸子皆知……”

    笑容终究有些无法维持了……话语也无法继续了……

    妻子的停顿让史恭的眼中闪过一丝焦虑,幸好,他的妻子只是镇定一下情绪,不过片刻,便继续温和地笑着道:“曾孙乃史家血脉,妾与诸子待曾孙之心与君无异!”

    ——她知道夫君想听什么,但是,那样的话,她又怎么能说得出口?

    ——这般言语已经是极限了!

    说完,史妻便背过身去,悄悄地抹泪。

    ——虽然医工已言明,此症无法治愈,且随时可能辞世,即便活着,也只是受罪——因为病人只能如婴孩一般,一应事务皆由他人料理……但是,若是好好照料,也可以安然活下去的。

    ——因为这番话,史家人还是存了一点希望的。

    史妻如何肯轻言“死”字?

    然而,医工也说了,这种病……先放弃的总是病人自己……因为没有别的方法,有的病人甚至会绝食……

    自史恭病发至今,不过几个时辰,史家人已经有些明白了医工为什么那些说了……

    ——好好的一个人忽然就不能动,不能说了……喝水都能被呛到……最重要的是,得让人收拾更衣……

    ——偏偏这一切,病人心里都是清楚的……

    ……史恭能忍受多久?

    ——医工也说了,这种病随时可能复发,不能让病人激动……因为……复发就可能没命……

    ——可是……这样的状况又如何能让他一直平静?

    史恭的妻子与史高等人都明白……史恭……坚持不了太久……

    ——史恭何尝不是心高气傲之人……怎么可能受得了这种事?

    因此,他们根本没有把医工的话对刘病已说。

    妻子的话让史恭的眼中显出了十分愉悦的神色,却让史家人莫名地悲哀起来。

    ——真不想让他如此安心欣慰啊……

    刘病已并不知详情,但是,见史恭这般表现,他又怎么可能不明白。

    少年皇孙伏在床沿,无声地落泪。

    ——他让长者不安吗?

    少年仍然紧攥着长辈的手,泪水偶尔滴在史恭的手,微微的凉意让史恭再次看向了床边的少年。

    伏床垂泪的少年让史恭恍惚看到了阿姊……

    入太子宫的前夜,他的阿姊也是坐在他的床边,低头垂泪,殷殷叮嘱……黑发从耳边滑下,一丝丝地散在他的手上……

    ……那时,明明是夏日……他却能感觉到彻骨的寒冷……

    ……那么冷啊……

    ……

    “……啊……”史恭再次出声。

    这一次,他尝试了许久也没有能够说出让大家明白的话语。

    “吾君……”史恭的妻子伏身将耳朵凑近他的唇,想听明白他的话,可是,良久也没有能够明白他的意思。

    幸好,史恭虽然出声,但是,也不是真的想对他们说什么。

    他不停地“啊啊啊”地说着什么,眼睛却没有看向任何人,似乎只能在自言自语。

    史家人看着他这般言语,终是忍不住哭起来。

    “阿翁!”史曾最年幼,也是最受宠的,他扑到床边,哭喊着想唤回父亲的注意力。

    少子的哭泣呼唤让史恭从回忆中回过神来,他满眼慈受地看向少子,张了张嘴,却终究是没有发声音。

    “阿翁!”史高与史玄见状,也膝行向前,想让父亲看到自己。

    刘病已沉默了一会儿,终究是放开了舅公的手,默默地退后。

    ——这一刻,内外……亲疏……已分……

    ——他不是史家人!

    刘病已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是孤儿……

    ——无父、无母、无亲的孤独……

    少年第一次意识到,在他懵懂无知的时候,他失去了多少!

    ——在这个世上,他甚至没有一个可以让哭泣、挽留的亲人……

    刘病已的心中第一次兴起了某种可以称为怨恨的情绪。

    ——原来……他失去的……一切……并不是那么不必在意的……存在啊……

    少年再次退后一步,怔怔地望着床上、床下的一家人——这一刻,他是多余的!

    ——他的家人呢……

    刘病已闭上眼,第一次真正地为那些逝者流泪。

    ——他的亲人……

    少年哭着退后,没有注意到匆匆入内的家老,两下里撞上了。

    “公子!”家老扶住刘病已,却也顾不得多说,立刻对女君道:“女君,掖庭令请见。”

    史恭的妻子怔怔的,半晌都没有回神,还是史高起身,对继母说了一句:“臣去见掖庭令。”说完便离开内卧。

    刘病已立刻跟了上去。史高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说什么。

    “张令。”看到张贺的同时,刘病已便扑了上去,他的泪并没有止住,只是攀着张贺的胳膊痛哭,倒是把张贺吓到了。

    “曾孙……”张贺好容易才看清刘病已的模样,见他除了哭泣并没有其它不妥,才稍稍安心。

    “史君……”张贺看向史高,犹豫地询问。

    “家君尚可……”史高客气有礼的回答。他已经发现,来者并不是为他家而来,似乎……只是担心刘病已……

    张贺点了点头,低头对刘病已轻声说了什么,等他点头,才再次对史高道:“不知可否请见史君?”

    史高点了点头:“甚幸。”说着便请张贺随他前去。

    张贺却放开了刘病已,看着刘病已先行离开,他才跟着史高前去。

    见刘病已往前院而去,史高终于没忍住:“家君甚念曾孙。”

    张贺看了少年一眼,没有答话,史高也无可奈何,只能闷闷地领路。

    两人还没有到正院,就骤然听到一阵绝望的哭嚎。

    “啊……”

    史高神色大变,顾不得张贺在侧,直接向正院奔了过去。

    张贺却止了步。

    ——大丧之音……

    (不好意思,今天上级考核,回家有点晚了,家里又停电,直到九点才来电,又要洗澡……实在是一时赶不及了,还请各位谅解。)

58、更似() 
    史恭终究是死了。

    刘病已没有亲眼看着他的舅公离开人世。

    张贺让这个少年先去他的辎车。

    ——“车上有人在等着见君……”

    张贺如此说,声音极轻,语气却是郑重的。

    刘病已明白是谁在那儿等着要见他。

    张贺的辎车停在前院,十分寻常的黑色辎车,但是,御者却没有让史家的奴婢靠近,神色轻松,态度却是半分不让。

    看到刘病已过来,那个御者立刻迎了上来:“公子长乐未央。”

    御者的语气十分谄媚,刘病已不由打了一个寒颤。

    “长乐未央。”刘病已答了一句。

    那个御者立刻就摆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亦步亦趋地将刘病已送到车户前,殷勤地摆好木阶,供他登车。

    刘病已拧眉,有些受不了地瞪向那个御者:“冯君!”

    这个御者不是张贺平素惯用的私属,而是霍家的大奴——冯子都。

    冯子都低头,不再言语。

    虽然知道冯子都必然在笑,但是,刘病已只能告诉自己——看不见就是不知道!

    被冯子都这么一闹,刘病已登上辎车时,心情自然是浮动的。直到看到车舆中安坐的长者,他才勉强压了压激动的情绪。

    “大人……”刘病已拜见行礼之后,便习惯性地唤了一声,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随即便对霍光的出现感到疑惑了。

    ——车中等着的人自然是霍光了。

    刘病已不明白,自己来一趟史家而已,值得惊动这位大司马大将军吗?

    车舆并不大,刘病已几乎就是挨着霍光,因此,霍光没有立刻说什么,而是伸手按住刘病已的肩。

    “张家遣使报掖庭令,史家有变。”霍光低沉的轻语在车舆内响起。

    刘病已一怔——这是解释他为什么出现吗?

    “掖庭令为汝忧甚。”霍光慢慢地低语,“张君以为,汝心思过重……”

    “吾并无大碍。”刘病已轻声辩解,那语气与每一个不想吃药的病人宣布自己无病时的语气一般无二。

    霍光沉默了一会儿,再次开口却是道:“史君如何?”

    “……”刘病已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霍光却明白了。

    “悲伤?”霍光的手抚上少年的脸,“汝已哭过。”他说得很肯定,因为他的指尖已经感觉了冰凉的湿意。

    刘病已喃喃地道:“……中风……”

    “……舅公……心里都明白……却说不出来……连手指都不能动……”刘病已期期艾艾地说着,再次流了泪……

    霍光叹了一口气,半晌才道:“若是此症……一时未必……”

    霍光想宽慰这个少年,但是,他的话没有说完,车戾就被敲了一下,随即,车舆中的两个人就都听到了冯子都的声音:“史家举哀。”

    ——这个时候举哀……

    霍光担忧地望着身边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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