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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3章

长乐夜未央-第2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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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时候能报上去,谁也不知道!”

    杜家的那个苍头哪里敢有异议,一迭声应是道谢。

    也算燕仓的运气不错,杜家人的口讯报进去,正赶上霍光让人安排刘病已的晡食,这样,传话的掾属才有机会把口讯转给长史。

    公孙遗听说杜家人很是着急,也有些担心,连忙禀告了霍光,霍光也是一惊:“幼公,你家遣人前来,似是有急事,我就不留你用晡食了,你先去府外看看,若是急事,就不必再进来,直接归家。”

    霍光知道,杜延年家中,妻子素来无主见,长子又不在家,好几个子女都尚年幼,担心是他家人出事,自然是让他立刻归家。

    杜延年也变了脸色,连忙行礼退下,疾步出府。

    公孙遗知道霍光看重杜延年,思忖了一下,还是低声询问霍光:“大将军,要不要遣人去杜家稍作支应?”

    霍光摇头:“照你的说法,杜家人并没有太催促,未必是大事。”

    刘病已倒是担心好友,皱着眉问霍光:“大人,不会是佗出事吧?”

    霍光一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刘病已说的是谁,见他满脸担忧,便道:“应当不是,不过,既然你担心……长史,遣个人送谏大夫,询问一下杜家出了什么事,也不必太追根究底。”

    公孙遗应诺离开。

    邴吉见霍光因为刘病已的一句话便改了主意,不由就怔忡了好一会儿,才在霍光开口询问时回过神来。

    他是当过大将军长史的,当然知道,这位看起一派的大将军秉性严谨,持刑罚甚严不说,也是极有主张的,一旦拿定了主意,任谁说什么都不会再改变。别说对属吏、朝臣,便霍家的子侄、郎婿,邴吉也没有见过霍光对他们怎么样和颜悦色。

    这般对比之下,再看霍光对待刘病已的态度,邴吉如何能不诧异?

    ——若是霍光一味宠溺这个孩子,邴吉还能想出个一二三的目的来,可是,看霍光对刘病已虽然关怀备至,但是,明显也是有要求的。再看刘病已的言行,就知道这位皇曾孙被教养得极好,明显不曾被放纵过。

    ——若是……这都是霍光的功劳……

    邴吉不能不说,这位大将军对故皇太子的这个孙儿,比对他自己的子侄、郎婿更用心百倍了。

    想到这儿,再想想自己之前的试探,邴吉倒是有些愧疚了——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想想也是,当初霍光虽然没有出面,但是,能保住这位皇曾孙,又让其名正言顺地属籍宗正,若说霍光不曾用心,那是不可能的!

    邴吉不由想到了当初被人派到郡国邸的那几人,当时不知道,但是,随着霍家的显贵,邴吉再遇见那几人时,尽管彼此都当不知道,可是,稍加打听,他便知道了那几人的身份——都是霍光身边亲信的苍头、私属。

    ——霍光对故皇太子的骨肉竟是如此用心吗?

    邴吉低头,心中感慨着霍光的念旧,同时也不由为霍光所伏的心机竟如此深远而惊悸不安。

    让邴吉更不安的是,他再次清晰地明白了一件事——如果霍光所作的一切真的是在为这位皇曾孙铺设未来的道路,那么……在那条路人,最大的一个障碍不是燕王,不是上官家,不是长公主……而是……当、今、天、子!

    邴吉不安——今天,他们谋划着对付上官家、对付长公主、对付燕王……以后……

    ——大逆不道啊!

    ——虽然对当今天子没有太多的忠诚,但是,臣谋君的想法仍然无法不让人害怕。

    “光禄大夫,君是否不满今日的饮食?”邴吉太过明显的心不在焉让霍光不由奇怪,“少卿想进何物,可以直言。”霍光并不是一味俭省的人,他不会刻意地追求奢侈,但是,也绝对不会委屈自己。

    邴吉连忙摇头,随口解释:“臣只是好奇,杜家究竟出了什么事……”

    霍光失笑:“少卿也如此好奇啊!”说着便看向自己邻席的刘病已,颇有些无奈:“曾孙安心用餐,无消息便是无事。”

    刘病已不得不应诺,勉强按捺下忧心,低头用餐。

    杜延年显然注定无法准时进晡食,盯着面前跪着的长者,他半晌无语,回过神来,却是道:“尔此前已对大司农告举此事?”,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320章 151、发觉() 
    “尔此前已对大司农告举此事?”

    杜延年的神色分外古怪,燕仓却顾不得那么多的思虑了,这一天下来,他实在又惊又累,他这么一大把年纪的人,没昏迷已经是身体强健了。

    “是!我胆小,实在不敢去廷尉寺,而且……”燕仓不由哽咽,老泪横流,“而且,我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啊……”

    杜延年也是当父亲的人,如何不明白燕仓的心思,不由叹息一声,却只能道:“大将军素来持刑罚严,此事……仆只能尽力一试。”

    燕仓连连叩首,道:“求足下救吾子,吾定厚报。”

    杜延年哭笑不得——他先考贵为御史大夫,家赀巨万,父母卒后,分家析产时,两个兄长皆已位值大郡太守,身家甚丰,虽然是平分,但是,长安的田宅、畜产等不方便取用的却是全部给了当时尚未入仕的他,他还真看不上这位前稻田使者的家产。

    “勿需如此。”杜延年冷淡了语气,“君既告举罪行,仆为大夫,既知便当受发。”

    燕仓脸色立变:“大夫……”

    杜延年却没理会,站起身,走到外堂,吩咐堂下侍奉的奴婢:“备辎车。”

    奴婢应诺而去,燕仓却是追了上来,对杜延年哀求:“谏大夫,仆实在……”

    “使者亲自去对大将军说明此事吧!”杜延年打断他的话,根本不给丝毫转寰的余地。

    燕仓一怔,半晌才对杜延年讷讷地言道:“我亲自对大将军说?”

    杜延年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道:“如此岂非更好?”

    燕仓咽了咽口水,思忖了好一会儿,才再次跪下:“求大夫教我!”

    杜延年侧身让开,不肯再受他的礼,只是叹息:“使者拳拳之心,在大将军面前,实言相告即可。”

    燕仓松了一口气,这才站起。两人也没有什么交情,自然不会再攀谈。

    杜家奴婢的效率很高,两人不过站了一会儿,家老便亲自来禀告——辎车已备好。

    杜延年对燕仓说一句:“走吧!”便率先下堂,着履离开,家老也连忙跟上,在旁边随侍。

    燕仓怔了怔,只能跟上。

    沿着廊道走了一会,杜延年忽然开口:“杨家可说了大司农是什么状况?”

    家老毫不犹豫地答道:“杨家家老说,大司农本想亲自去大将军府,但是,宿疾发作……”

    “宿疾?”杜延年嗤笑一声,“也亏杨子明说得出来!”

    家老不敢作声了。

    幸好杜家的宅子是昔日杜周任御史大夫时置下的,离大将军幕府不算太远,两刻之后,杜延年所乘的辎车便到了大将军府。

    见杜延年去而复返,幕府卫士虽然奇怪,但是,也没有说什么,查验了一下,听说杜延年要带燕仓进府候见,也只是按制度登记,并让杜延年画了押,便放行了。

    进了重兵护卫的大将军府,燕仓长吁了一口气——至少,现在,他本人是没有性命之忧了。

    杜延年将燕仓安置在掾属,请相熟的令史看好燕仓,才举步往霍光所在之处走去。

    公孙遗刚奉命送走邴吉,便听说杜延年又来了,便匆匆返回,两人刚好在正堂外遇上。

    一见杜延年的脸色,公孙遗便将已经到嘴边的调笑之语咽了下去,正色询问:“出事了?”

    杜延年点头。

    两人都没有停步,堂外侍奉的官奴也不敢阻拦他们,两人便直接登堂,直到内户外才停步。

    杜延年抬手示意公孙遗通禀,公孙遗没有谦让,直接扬声道:“大将军,臣与幼公求见。”

    霍光正拿着一份军报给刘病已讲解文书格式,听到公孙遗的声音,不由挑眉,拍了拍刘病已的手:“曾孙的友人当无恙。”

    刘病已不好意思地低头,再抬头时,便见霍光已经站起,往外走去。他不由一愣——霍光如此举动,就是不希望他跟着过去了。

    虽然不解,但是,刘病已也没有太好奇——在掖庭之中,好奇心是最不能存在的东西。

    看着霍光走出内室,刘病已也就低了头,认真地重看漆几上摊开的文书——这是他的新功课。

    “幼公家中无碍吧?”霍光出了内户,开口第一句话便是关切的询问。

    杜延年长拜相谢:“家中无碍。只是有人急着见臣。”

    霍光在正席坐定,示意两人也坐下,随后才开口:“何人何事?”

    杜延年去而复返,又如此说,霍光自然不会多此一举地再问,事情是否与他有关让杜延年又来见他。

    杜延年叹了一口气:“故稻田使者燕仓告发长公主欲谋杀大将军。”

    公孙遗讶然失色,霍光也怔忡了半晌,才哭笑不得地道:“谋杀我……长公主行事如此不谨?”

    杜延年正色:“燕仓之子安为长公主舍人。”

    公孙遗翻了一个白眼:“这是什么意思?长公主与舍人商议,如何杀大将军?”

    杜延年一本正经地点头:“虽不中亦不远。”

    霍光挑眉轻笑:“哦?”

    “大将军有兴趣?”杜延年实话实说,“人,臣已带进府了。”

    霍光点头,公孙遗立刻起身去安排,不一会儿,燕仓就被两个官奴带了过来。

    “假稻田使者(注1)仓参见大将军。大将军长乐未央。”燕仓一登堂便参拜大礼。

    霍光见他年长,倒也客气:“长者且坐。”

    “谢大将军。”燕仓小心翼翼地在末席坐下。

    杜延年咳了一声:“使者可将详情告予大将军了。”

    霍光重民生,燕仓出任稻田使者时也见过霍光,因此,他看了看正席之下的霍光,便开口道:

    “臣贱息安(注2),最少,不成器,投于长公主门下,平日也无事,这两日却很忙碌,臣便多问了一句,他随口说了,是长公主打算设宴请大将军,臣一时好奇,便追问了一些详情,贱息随口答两句长公主设宴请大将军的安排,听说其向车骑将军借士卒,又设了屏风帷幕,臣觉得与寻常宴席不同,就借探望贱息的名义去了长公主家……”

    燕仓顾不得失礼,频频以衣袖拭汗,话也越说越结巴,让霍光听着便不停地皱眉。不过,毕竟是代朝廷外出巡查过的,一番话磕磕巴巴地说下来,条理倒是清晰,没有让人听得云山雾照,摸不着头脑。

    “……臣实在是不安……”燕仓伏首,实在是不敢当着霍光的面痛哭流涕,“只能实言以告,请大将军裁断。”

    霍光看着燕仓,神色十分复杂。

    公孙遗与杜延年并不关心燕仓,而是一直注意着霍光的反应,见霍光如此,不由都一愣,好一会儿才回神,就听霍光说:“长者既忧息子(注3),又何必言于吾?”

    霍光纯粹是感慨,然而,听在燕仓耳中,却成了霍光不相信他所言的意思,这让他不禁慌乱起来。

    “小儿无知,臣宦于皇帝,岂不知汉律之威?”燕仓再拜叩首,直言相求,“臣不敢求功,只求大将军念小儿无知,苛全其性命即可。”

    霍光没吭声,公孙遗却忍不住挑眉质问:“长公主所谋甚大,君焉不欲于险中求富贵?”

    燕仓不由苦笑:“臣不敢欺心。若大将军非霍氏,臣岂不欲一搏以求富贵,纵死无憾!然……即便臣不告,车骑将军既动士卒,大将军岂有不知之理?”

    ——他不是年少之人,他知道霍氏在军吏之中的威望,仅凭那位大司马、骠骑将军的余泽,霍光对大汉兵马虽然谈不上如臂指使,但是,绝对比那个突然显赫的长公主与外戚之家更得军心!

    ——未必会因为霍光而违背军令,但是,通告一二,权变一二,都不是不可想象的!

    事实上,只要想到这一点,燕仓就觉得长公主的谋算毫无胜算!

    ——既然如此,他还能如何选择?

    杜延年不由点头——除非鄂邑长公主与上官安是打算明日即动,否则,霍光必然会知道。

    ——燕仓的告举,不过是求个“先发觉”之名。

    霍光虽然持刑罚甚严,但是,也不吝于赏功,燕仓今日之举,只要其子的确只是无知附从,性命当是无恙。

    果然,霍光给了承诺:“令子若果然系无知而涉案,吾必宽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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