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夜未央-第1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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兮君那一桩了。”
霍光顿时怔住了。
——“我答应你,我不会让兮君成为废后的!”
——他自己亲口说出承诺……又怎么可能忘记?
……只是……霍光没有想到……这个时候,刘病已居然会询问这件事……
一时之间,当朝大将军除了怔忡……实在是不能有任何反应了。
见霍光如此,刘病已更加不安了,咬了咬牙,还是直截了当地问了出口:“大人是不是打算对付上官家了?兮君会怎么样?”
霍光顿时皱眉,颇为不悦地道:“曾孙何出此言?”
——尽管他的确是对上官家忍无可忍了,但是,总不该是人尽皆知吧?
霍光的神色不由严厉了一些。
刘病已自然看出霍光的神色变化了,心中不由一惊,面上却不敢太显,只是抿了抿唇,嚅嚅地道:“……兮君很不对劲……”
霍光顿时语塞。
——他的外孙女有多么敏感……
——他又怎么会不知道?
再想到之前她被天子召唤……霍光忍不住叹息。
他一声叹息听在刘病已的耳中却有截然不同的意义。
少年帝裔的脸色立刻刷白,竟是直接联想到了最糟糕的情况。
刘病已不是不学无术的无知少儿,他学过《诗》、《书》,读过《春秋》、《战国策》,还有本朝的《太史公书》,对朝堂之上的激烈斗争,他不是完全没有概念。
——在那些大是大非、利弊得失的计算中,女人……无论是女儿,还是妻子、母亲……都没有任何份量!
——晋君灭赵氏,文姬贵为国君之女也无法保护自己的儿子。
——秦穆公虏晋惠公,何曾顾虑自己的元妃亦是晋姬?
——与那些女子相比……兮君的身份……又算什么?
刘病已无法不为年幼的皇后感到惊恐与担忧。
——她只是大将军的外孙啊……
“大……大人……”刘病已祈求地唤霍光,声音一直在颤抖,“大人……大人不会失信于我的……是不是?”
霍光仍然沉默无语。
刘病已心慌得很,终究是腿一软,整个人跪倒在地,半晌都动弹不得。
——霍光不说话……
在刘病已看来,只有一个解释——霍光无法给他承诺。
“……曾孙……曾孙……”
也许是太过惊惶了,霍光唤了刘病已好几次,刘病已才回过神来,抬头望向霍光,只是眼神然仍然有些茫然。
霍光又是气恼又是心疼,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才对刘病已郑重地言道:“曾孙,兮君是左将军的孙女……若是她助上官家……”
“不会的!”刘病已断然否定,丝毫不认为霍光的这个假设有任何意义,“兮君绝对不帮旁人对付大人的!”
听到刘病已如此的肯定的回答,霍光却是皱了眉。
“曾孙为何如此肯定?……兮君对曾孙如此说的?”霍光犹豫了一下,皱着眉猜测,眼中却是有些不悦的神色浮动了。
——无论如何,上官桀与上官安都是兮君的嫡亲父祖……
——她怎么能如些……冷酷……
人心就是如此。
即使兮君这样的选择是对霍光有利的,但是,毕竟……也是一种背叛……
——将心比心……霍光不能说自己对这样的结果十分满意。
——甚至于……若是兮君真的如此做了……霍光只会觉得寒心……
……背叛……
——今日,她能背叛自己的父祖……明日呢……?
……
想得越多,霍光越觉不满,甚至于……有些……愤慨了!
见刘病已一脸懵懂怔忡地看着自己,似乎不理解自己在问什么,霍光不由沉下脸,再次追问:“皇后对曾孙说,自己不会助上官家行事?”
这一次,霍光竟是连外孙女的小字都不唤了。
刘病已怔了怔,似乎是回过神来了,却又仍然是一脸茫然,他摇了摇头,仿佛有些困惑难解,他望着霍光,茫然地询问:“兮君怎么可能对我说这些?”
霍光一愣,随即也反应过来——是啊……他的外孙女怎么可对刘病已说这样的话?
——无论如何,兮君都姓上官……
——终究……这是家事!
——兮君素来知礼,怎么可能对外人言及家事?
“既然如此,曾孙为何心存如此想法?”霍光和颜悦色地询问,倒是真的不解了。
刘病已看了看霍光,忍不住撇嘴:“被张令接进宫之前,我听到彭祖与佗说起皇后会不会更母姓……”
霍光皱眉,心中有些恼了。
刘病已仿若未觉,继续道:“到了椒房殿,兮君病着,女医翻来覆去说了好几遍‘心思郁结’、‘思虑过重’……兮君能想什么?”
说到这儿,刘病已抬头看向霍光,郑重地施礼,道:“大人,兮君绝对不会害你的!若是被逼急了……”
刘病已脸色一变,实在是说不下去了。
然而,霍光又怎么会不明白他的意思?
——他的外孙女……与她的母亲一样!
——真的被逼急了……怕是……怕是……
……玉石俱焚……
——说到底……兮君多多少少是有几分霍家人的性子的。
……霍家人的性子……
——说白了……也就不给自己留半分后路!
兮君年纪小,能做的不多……但是……真被逼急……
——妥协……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霍家人……那真的是从来不会委屈自己!
——不能按自己的心意做事……那就……谁也不要想按自己的心意行事!
霍光的眼神闪了闪。
——若是那样……兮君……
霍光想叹息,但是,还没有来得及叹息,就猛然发觉刘病已竟然挪到了自己的席前,骤然放大的面孔着实吓了霍光一跳。
“曾孙——!”霍光惊呼,却也无可奈何。
刘病已却是急了,直接伸手攀上霍光的胳膊,摇晃着祈求:“大人……兮君也是大人的外孙……也是大人的血脉……大人……不要牵扯上兮君……”
霍光被他这样耍赖的动作弄得哭笑不得,但是,任凭刘病已如何哀求,霍光就是一声不吭,等到刘病已终于沮丧地放弃了,霍光才轻轻拂开他的手,正色言道:“曾孙,若是有人这般求汝相助……曾孙会如何做?”
刘病已一愣,随即羞愧地低头。
霍光轻轻叹了一口气:“曾孙……曾孙心里也是清楚的……”
——清楚这件事不是他可以轻易承诺的……
——清楚这件事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决定的……
……若不是清楚……他怎么会这样胡搅蛮缠?
——不过是清楚地知道……兮君如今的处境是多么凶险……
刘病已死死咬住嘴唇,心中充满了无能为力的沮丧感。
——他……他……救不了……也帮不了……兮君……
……甚至……霍光现在也无法保证……兮君会怎么样……
刘病已低着头,咬紧牙关,仍然无法阻止泪水落下。
——这就是……朝堂之上的争斗吗?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当所有人都在为了保护生存的巢穴而全力拼杀的时候……谁会注意到那些毫无自保之力的弱小存在呢?
——他们是注定的牺牲吗?
刘病已不甘……却也不敢问……
——现在的答案已经很伤人了……他如何还敢再问?
少年的泪滴在纻麻布衣上,缓缓晕开,霍光看着,心中也是酸涩得难受,半晌才平复一些。
霍光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抬起刘病已的下颌,待看清少年脸上的泪痕,心痛之余也有些不悦。他抿了抿唇,轻声却严厉地质问:“无能为力的时候……曾孙就只会哭吗?”
刘病已一怔,随即抬手,以衣袖抹去脸上的泪渍,同时狠狠地眨了几下眼睛,总算将眼泪逼了回去。
——哭……有什么用?!
刘病已在心中狠狠地教训自己,恨不得打自己几个耳光才好。
见他明白过来,霍光才缓了神色:“曾孙想保护兮君?”
刘病已毫不犹豫地点头,同时,紧紧盯着霍光的眼睛,生怕漏过他的任何暗示。
——霍光不会无缘无故地这样问的!
对此,霍光很是满意,点了点头,随即又问道:“曾孙只是想保住兮君的中宫之位?”
刘病已刚要点头,又犹豫了一下,思忖片刻,还是摇头:“我想让大将军保护兮君!”
——没有大将军的维护,兮君就是不被废后……也不是什么好事!
——说白了,他求霍光的承诺,更多不是为了兮君的皇后之位,而是为了兮君能得到大将军的保护!
——这一点比什么皇后、中宫……都重要!
霍光轻笑,实在是觉得再满意不过了。
“既然如此,”霍光看着刘病已,再认真不过地言语,“这一次,曾孙就跟着我,好好地听,好好地看!兮君能得到什么样的保护,端看你能不能为她找到最合适的那条路!”
刘病已不由怔住了——这是什么意思?(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107、上官家根本不是大人的目的()
“大将军……不让曾孙回避吗?”
大将军府的北堂后室,杜延年很是奇怪地望了刘病已一眼,竟是破天荒地没有先答霍光的问话。
顺着他的目光,霍光也看了一眼正襟危坐的刘病已,面上显了一丝笑意:“不回避。幼公直接说吧。”
杜延年心中咯噔一下,面上却不敢显出来,只是稍稍低头,一派恭敬谨慎地对霍光道:“大将军方才问右将军之子的那桩事?”
霍光扶着手边的凭几,淡淡地道:“嗯……当时也没有深究,毕竟事多……不知道幼公有没有什么消息?”
王忽那事出来时,正赶上金日磾的葬事,霍光是措手不及,除了严厉压下,便没有更好的法子,毕竟,当时流言满天飞,那个“少帝非先帝子”的流言实在是更让他头痛不已。
那时,霍光实在是没有精力去追究王忽为何敢宣言遗诏有问题。
后来,紧跟着就是皇后的事情,接着就是假卫太子的事情……总之,事情一桩接着一桩,霍光倒是真的把王忽那件事忘了。
——对王莽一再强调的言辞并不全是安慰,大部分也是霍光的实话。
时过境迁,距那件事都有六年了,也没有发生过类似的事情,霍光真的是将王忽忘了……
如今,王莽却再次提起……
……还是那般郑重地一再强调……
霍光不能不多想了。
——王忽当时质疑的是,他所拿出来的先帝诏书……
——虽然仅是封侯的诏书……但是……若是封侯的遗诏是假的……
——之前的遗诏呢?比如说让刘病已属籍宗正,由掖庭养视的遗诏……
——甚至孝武皇帝临终前所颁的那几份诏书呢?
……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王忽的质疑与“少帝非先帝子”的流言若是结合起来……
……今上……
……他们四位辅政大臣……
——哪一个逃得掉?
重新审视当时的事情,霍光发现——自己当时真的是处理得太急躁了!
……不过……也许也正是因为那般快刀斩乱麻的迅速处理,事态才没有演变到最不堪的程度……
霍光不得不庆幸。
其实,这样想一想,倒也不难猜想王忽背后的身影——除了燕王、广陵王……真的是不作第三人想!
——昌邑哀王已薨,当时的昌邑王不过是刚刚嗣王,又已是旁系小宗了,哪里会动这样的心思?
若是霍光自己推测——燕王的嫌疑更重一些。
——谁让燕王居长?
——可是,王莽说的是广陵王……
——可能吗?
霍光有些拿不准。
与为人辩略,博学经书、杂说的燕王刘旦相比,刘胥……真的是……很不成器!
刘旦好星历、数术、倡优、射猎之事,算得上才华横溢、有勇有谋;刘胥却是好倡乐逸游,不过,他力扛鼎,更热衷于空手搏熊彘等猛兽,给人印象就是一个莽夫!
——难道都是假装的表现?
——可是,他一直都是如此……若不然,先帝也不会在厌恶燕王后,完全不考虑这个儿子!
……这有点说不过去……
霍光暗自揣测着,杜延年心中也很是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