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茱记-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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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琪躲在门外边偷听到她们说话,着实松了一口气。语妍叫人抓走,她是最怕的一个,昨晚上做梦都梦见语妍变成厉鬼吐着舌头找她偿命呢。
* * *
翌日,曹太监一大早又要出门,不妨被找上门的岳东莱堵了回去。
“岳统领?”
“进去说话。”
岳东莱叫手下在门外等着。径直进了庭院,曹太监拍拍脑门,暗叫一声晦气,顾不得与人有约。跟在他屁股后头。谁叫人家是爷,他是孙子呢。
岳东莱环顾四周,只见这宅子里砖明瓦亮,门窗俱新。昨儿他闯进后院,大概知道这别馆有多大。
三进两出的宅子,半边临水。有景有致,在江宁算是不可多得的华宅了。曹太监住在前庭,后院儿除了那个预备献进宫的美人儿,还空着好些地方,要安排厂公的宝贝女儿住在这儿,比在驿馆同他们这些大老爷们混着强。
“宋知府倒是知趣,给曹寺人安排了这么个下处。”岳东莱调侃出声。
曹太监转了一圈眼珠子,只当他是在说酸话,连忙接口道:“岳统领要是不嫌这地方逼仄,明儿我就挪出去,给您腾地方。”
岳东莱呵呵轻笑,扫了他一眼:“我有公务在身,成天在外面奔波,不便住这清闲地儿。”
曹太监这下摸不准他是个什么意思了。
两人进了客厅,下人跟进来奉茶摆果盘子,岳东莱挥挥手叫人都出去,半点客人的自觉都没有。
“明日我送个人来,你安排她在这里住下,就当成是贵客,替我招待几天。倘若有一丝怠慢,我拿你是问。”
这下曹太监蒙了,再没想过岳东莱要往他这儿塞人。
“这。。。。。。不是小人给脸不要脸,后院儿住着个娇客,您也知道底细,那可是厂公爷爷要的人,容不得有所闪失,更不好节外生枝呀。”曹太监没有明着拒绝,只说了难处。
岳东莱冷笑道:“不怕叫你知道,我送来这一位,那也是厂公指名要的人,世上独一份子。你伺候的好了,回京自有你的好处,错过了这机会,怕你这辈子都得后悔。你后院儿那一位和我这一位,可没法儿比。”
曹太监一听这话,心里直打突突,连忙赔笑:“岳统领有好事惦记着小人,小人哪儿能不识趣。明日只管送来,好生招待便是。只有一问,不知那位贵客是男是女,好让小人提前收拾了院子。”
岳东莱谅他也不敢不识抬举,给了他个明信儿:“是位女客,年纪不大,就安排在后院儿住下吧。衣食住行都要安排精细,所有花销都从你这里出,只管过了明账,不怕回京没人赏你。”
别以为他不清楚这龟孙子在应天府捞了多少油水。
“您就放心罢。”曹太监捏着鼻子认了,他听说过岳东莱的脾气,今天这事儿他要是不痛快答应,他这条命能不能留到回京都难。
岳东莱该交待的都交待了,没工夫在这里误事,一口茶没喝就走了。
曹太监把人送出大门,回过头才敢朝地上“呸”一口唾沫,暗骂:不就比咱多长了二两肉,德行!
这下他也没心思出门了,叫来六福,如此这般吩咐下去,挑了后院儿一座望山望水的小楼收拾干净,又叫去宋孝辉那里再讨两个丫鬟来。
回头他琢磨起这位贵客的身份,心里头七上八下的,总觉这事儿蹊跷,前天岳东莱才从他这里带走个丫鬟,今天就要送个娇客过来,这也未免太赶巧了吧?
哎呦喂,别再是同一个人!?
(有三更,不过大家别等,我先去洗个澡再静静坐下写,明天起来看吧。)(。)
第四十五回 改头换面()
(三更,月票160+。)
自从遇见了神出鬼没的鬼大侠,吴茱儿养成个习惯,晚上睡觉不脱衣裳。难受是难受了点儿,可是不用担心半夜醒来屋子里突然多了个男人,穿着就穿着罢。
可她只有两身衣裳好替换,睡一夜皱了,早起就要换另一身。昨天墨汁滴到袖口,她忘了拿去洗晒,今天起床就没得换了。眼下看看一身皱巴巴,再看看一身脏了袖口,她挠挠头,还是穿了昨天的脏衣裳。
早晨坐在书案前,她照样念书写大字,握着毛笔压着袖口没被月娘看见,不想会落到了进屋端茶送水的心琪眼中。
吃了早饭,吴茱儿帮忙收拾碗筷,心琪趁机将她拉到一旁,小声问她:“你是不是没衣裳换啊?”
吴茱儿看看袖口,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我一会儿就送去洗了。”
心琪道:“那也不好穿着脏衣裳,叫娘子瞧见像什么样子,你同我来。”
说着就把吴茱儿拉回她房里,从箱笼里取出一身衣裙,递与她道:“上回你借了语妍一身衣裳,第二天她就到针线房去要了一身新的,昨天才做好送了来。她既然回不来了,就给你穿吧。”
曹太监下榻在此处,衣食住行都是宋孝辉包揽了,园子里的仆从每个都有份例可拿,唯独吴茱儿是个“编外”,既不算这别馆原有的下人,也不算是宋孝辉后头送来的。
月娘在幽兰馆过的就是不食烟火的日子,十指不沾阳春水,哪儿晓得这些柴米油盐上头的事情,即便对吴茱儿上心,也不可能面面俱到。
吴茱儿又是个心大的,有吃有喝便知足了。
“这样不大好吧。”
“有什么不好,放着也是放着,”心琪一股脑地将衣物推到她怀里,催促道:“你快换了吧。待会儿娘子该找咱们了。”
吴茱儿推拒不得,只好脱了外衣,换上新的。石青色的比甲长及膝下,内里搭是一条藕粉的百褶裙子。一根软薄的青绸束着腰身,衬得她腿又长腰又细,个头也高了一截似的。
心琪上下打量她,抿嘴笑道:“真合身,专像是给你做的。”又看看她梳着两朵花苞头。只扎了头绳,光秃秃的瞧着不好。
“给你。”心琪又从自个儿箱子里取出一朵鲜艳小巧的绢花儿,戴在吴茱儿一边发髻上,退开来看看,只觉得她这样子打扮起来好看多了。
吴茱儿换了新裙子便罢,几时买过花戴,顿时手足无措起来,伸手想要摘下还给她,却被心琪拦住了。
“不值几个钱,收着吧。”心琪拉了拉她的小手。扭捏道:“语妍一走,就剩下咱们两个了,娘子待你亲近,却恼了我那天多嘴,你有空在娘子跟前替我说两句好话,我就谢谢了。”
闻言,吴茱儿忽然又想起他阿爷一句话,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这身衣裳和头花却不是白得的,想还回去都难。于是她只好讷讷地答应下来。心里却想着下回别人平白给她东西,千万不能再受了,先得弄清楚人家求得是什么。
只心琪一个人高兴,“我去厨房吃早饭。娘子那里你先伺候着。”
两人说话出了屋子,吴茱儿独自去正房见月娘。
月娘正在室内烹茶,抬头看见她换了一身新衣,不过是头发上多戴了一朵绢花儿,却比之前显眼多了,这方觉得自己粗心。招手叫她过来,自脑后取下一支点翠粉珠花,就要往她头上插。
吴茱儿连忙躲了过去:“我不要。”
“你与我还见外么。”月娘嗔了她一句,硬是把珠花戴到了她头上。
端详一眼,只觉得小姑娘这阵子没有风吹日晒,脸皮子一捂白就显出她眉眼俊俏来,又生有一张鹅蛋脸,明明就是个美人胚子,可惜了风吹日晒,珍珠蒙尘。
月娘可惜道:“我那些钗环珠宝都落在幽兰馆,不然还能给你些好东西。”
她是没想过让人回去取来,兰夫人一手抚养了她,吃穿用度从来大方,就算是她为着幽兰馆赚了不少银子,却偿不完人情债,哪有再回去讨要东西的道理,这些年攒的衣裳首饰,就全留给姐妹们吧。
吴茱儿犹豫了一下,告诉她说:“衣裳和绢花都是心琪给的,她见我弄脏了衣裳,特地拿给我换。”
月娘眸光一闪,点点头:“算她有心。”
吴茱儿心想:这就算是她帮心琪说好话了吗?
。。。。。。
同一时候,曹太监在正门客厅里坐了一个早晨,哪儿也没去,战战兢兢地等着岳东莱送“贵客”上门。
等到日上三竿,总算听到门上通传前街来了人,曹太监拎着袍子迎出去,就见岳东莱骑马护着一顶轿子晃晃悠悠停在门前,下了马,拨开轿帘。
只这一个动作,就让曹太监额头冒汗,能让岳东莱掀帘子,这轿子里的人该有多娇贵。
不容他多想,轿子里的人已是弯了腰出来,只见她穿着一件簇新的菱花妆缎褙子,桃红色六福裙子,腰上垂着翡翠三件,项上一条璎珞金镶玉,头上梳着醉仙髻,手持着一柄美人团扇,半遮着脸孔,只露出一双弯弯柳叶眉,还一对笑里藏刀的秀眸。
曹太监顿时就笑不出来了,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他有一样本领,见过一面的人就算隔了三年五载也记得,何况是两三天不见呢。
他如何认不出,这就是前天被岳东莱闯进门掳走的那个丫鬟!
语妍看着对面曹太监受惊的模样,心中十分得意,她还记得那天她挨了打,肿着脸叫他看见,他当时是怎么骂她的,一字一句都记得。
为着今天震他一震,昨日她央了岳东莱带她出门,从头到脚置了这一身,再相见,谁也别想再小瞧她!
岳东莱才不管曹太监傻眼不傻眼,指着他同语妍道:“娘子认一认,这就是曹寺人,你放心在这儿住下,有什么需用,只管向他提。我留下两个人供你使唤,若是遇上什么难事,就便派人寻我,我会立刻赶来。”
最后一句话,显然是说给曹太监听的。
“是是是,娘子只管放心住下。”曹太监猛地回神,硬挤出一张笑脸,装的好像他不认得眼前人。
语妍心里一阵儿地兴奋起来,她已经迫不及待要报仇报冤了。(。)
第四十六回 看穿()
(一更)
岳东莱将语妍送到了江宁别馆,叮嘱了曹太监一番就打马而去,留下一缕尘烟。
曹太监自然是好声好气地将语妍请进了门,亲自送到后院。然而他存心讨好,语妍却爱答不理。曹太监见她这架势,就知道这女人心眼比针尖小,恐怕是已经记恨上他了。
他心中忐忑,吃不准她到底走了哪门子的鸿运,竟同京里头那一位有了牵连。料想是沾亲带故,才叫岳东莱另眼相看。真地是个姑表堂亲,要接回京师享福,那他是万万招惹不起的。
曹太监想到这一层,愈发不敢怠慢,便拿着热脸去她的冷屁股又如何,该不要脸的时候就得不要脸。
“娘子当心脚下,前头就到了。”
语妍走下游廊,走过一条鹅卵石铺就的小路,复行数十步,前面光影斗转柳暗花明,只见一座两重楼阁竖立在水边,红墙青瓦,丹楹刻桷,宜景观宜宿瞄,倒是一处好地方。
语妍脚步轻快了几分,走进楼里,楼上楼下看了一圈,却见里头应有尽有无一不周全,她有心刁难曹太监,竟挑不出什么错儿来。
“这梅妆阁是整座园子里观景最好的地方,早晚都凉爽,小人已经派人楼里楼外熏了一遍,不会有蚊虫进来,娘子夜里放心睡觉觉,白天可以在花园子里游逛,有几处好景,可以玩赏四五日呢。”
语妍站在二楼窗台边,一手拉着栏杆,望着楼外绿水清波,回头再看看曹太监谄媚的神情,只觉得扬眉吐气,心情舒畅。
“这地方还不错,就是我一个人住空荡了些。”岳东莱本来是要从驿馆给她带两个仆妇跟来伺候,被她拒绝了。
“哪儿能叫娘子独居,小人早安排好了丫鬟,待会儿就让她们过来伺候。”
语妍摇了摇扇子。低头拨弄了一下裙摆,又道:“来时候匆忙,没带什么衣物,烦劳曹寺人替我张罗罢。”
“该当的该当的。宅里就有好针线的女工,过了晌午差人来给娘子量体裁衣。”
语妍又抬手摸了摸光洁的鬓角,道:“现去打钗扎金花儿,恐怕来不及穿戴。”
“这有何难,江宁城里的珠宝铺子多的是。明儿就叫人拿了现成的送来,娘子只管挑拣。”
语妍这才抿嘴儿一笑,赏了他一个好脸。
曹太监从梅妆阁走出来,衣领子都叫汗湿了,掏出帕子擦擦脖子,扭头看一眼楼上人影,揉了揉笑僵的脸,心里头暗呸一句——
不亏是个做皮肉买卖出身的娼子,眼皮子忒浅,换了一张皮也盖不住那一身的穷骚味儿!
曹太监匆匆走了。直奔月娘那去。他看出来语妍来者不善,连他都不放在眼里头,何况是曾经叫人掌过她嘴巴的月娘。
他在宫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