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剑录-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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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却毫无收敛,一脚跨进了正堂。
早在竹林之中,四下无人,老者已不再收纳气息,此时在回梦堂正堂上,更
是丝毫不加掩饰。
一时只见老者白衣飘动、须眉俱张,虽仍一言不发,却是不言自怒、怒中带
威!
堂上十馀名戎字辈弟子见著此人,原本席地而坐,此时纷纷起身,让到
两边。
回梦堂主元仁右闻讯急急赶来,见了此人,也上前几步,施了一礼,道:「
师父,何事恼火?」
元仁右之师,即是云梦三蛟之首、云梦剑派当代掌门楚兵玄!
楚兵玄也知道自己不该在徒子徒孙面前大声嚷嚷,便强自镇定,以温和的口
气说道:「仁右,你将他们带到偏殿,代你二师叔授课。」
元仁右应了声诺,一众戎字辈弟子见说,不需招呼,早已尽数离开正堂。
最後离去的布戎武,在带上门的同时,多看了这鲜少现身的掌门师祖一眼。
楚兵玄怒气勃勃来找屈兵专,云梦三蛟内部纠纷,却是何故?
这种事,并不是像布戎武这种戎字辈弟子能够了解的。
「师兄,何故这么大脾气?」屈兵专说道,同时一展手,要请楚兵玄上堂中
主位。
楚兵玄也不移步,沈声道:「我刚从岳阳来。」
说这样,就够了。
三师兄弟中,屈兵专头脑最好、智计最多,楚兵玄自然十分清楚。
你这浑蛋,干了什么好事?我都晓得了,你好好说清楚吧!
这便是楚兵玄的意思。
屈兵专自知岳阳龙蛇杂处,偏偏岳阳楼又是楚兵玄最爱去的地方,定然听到
了什么消息,但此刻却又确然不知是什么消息,只得满脸不解貌,道:「师兄是
否听到什么?我并不晓得最近发生何事,值得师兄如此大发雷霆。」
在以兵学立派的云梦剑派中,楚兵玄身为当代掌门,自非庸者,他权且按下
火气,看著屈兵专的表情,也觉得屈兵专并未扯谎。
但火气究竟仍在,屈兵专满脸不解、楚兵玄则口气不悦,厉声道:「我听说
杭塘帮灭了、其馀苏杭三帮首领也尽数殒命,这是怎么回事?!」
听了这话,屈兵专也懵了。
楚兵玄又说道:「你不是说过了?在对付倭族的计划中,对於君聆诗此人,
能为友则为友、不能为友则愿其不动、不能不动则驱、不能驱才杀……你收君弃
剑入派,再让仁右向君弃剑表明我等图谋,那是不差,但为何你竟没向那几个倭
族小子说好?竟灭了杭塘帮?!这叫我云梦剑派於武林还有何立足之地?!」
「师兄,且慢!」屈兵专忙叫道:「我确实已向神宫寺流风、堀雪说过,
希望拉拢君聆诗,也要他们不得再向君弃剑下手……就连栗原姐弟杀了雷斯林与
寒元,我都送信去将他们教训了一顿……不对,杭塘帮灭,绝不是君弃剑或那几
个倭族人搞的……」
见屈兵专语出真切,楚兵玄气了消了七分。同时,也不禁起疑。
杭塘帮虽非什么大帮大派,至少也掌握了杭州山道与钱塘江的水运生意,欲
要灭之,谈何容易?
屈兵专也感到大不对头,喃喃道:「有问题,极有问题……师兄可有听闻杭
塘帮因何而灭?」
「若你是问原因,世人必又冠到本派头上。」楚兵玄语气仍然不悦。
他至今仍然怀疑,前年让元仁右带弟子出席丐帮大会,又出手打伤黄楼、以
回梦剑阵大破丐帮莲花落来搏取倭族信任的决定,是否正确……
屈兵专却深信,即使云梦剑派一时在武林道上成为众矢之的,只要能打退倭
族、消灭其进犯意图,日後世人自会还云梦剑派一个清白。
善兵者,忍一时之辱、谋万世之利,那是基本的修养功夫,楚兵玄自然知晓
,才会勉强答应。
但此时,这辱却愈滚愈大,楚兵玄极怕再过一段时间,清白二字,
再也要不回来。
「我不是问原因,方式,是方式。」屈兵专道:「我确信杭塘之灭,与神宫
寺流风、堀雪、乃至栗原姐弟必无直接关系,自然也不可能是昭戎佥下手
。必须知道方式,才能知道是何人灭了杭塘帮。」
说到这,楚兵玄眉头一皱,道:「我并未听闻杭塘帮是怎灭的……」
「这就麻烦了……」屈兵专右手捻须,在正堂中踱起了方步。
楚兵玄一时气沮,也坐倒在椅上。
究竟是何人,在暗中栽我云梦剑派的名头?
元仁右替一众戎字辈弟子上完早课,也回到正堂。
他一进门,即见楚兵玄颓然而坐、屈兵专绕著圈子,便道:「师父、师叔何
时困扰?」
「杭塘帮灭。」楚兵玄漠然回道,有气无力。
一想到云梦剑派可能栽在自己手上,他便极为担忧了。
听了这四个字,元仁右身为回梦堂主,何等精明,在不及眨眼之瞬间,便已
明了此事与本派有何关连。当下,也不禁大皱眉头。
他们三人,同时也极有默契的了解一件没说出来的事。
调查死者的死法是最容易查出凶手的方式;直接找上苏杭三帮要求检视他们
遇害头领的尸体。但是天下人都认为最大疑犯是云梦剑派,找上门去,不大打出
手就已是万幸,又怎能看到尸体?
况且,如此明目张胆的动作,也势必使倭族方面有所注意……
云梦剑派,还不到露脸曝光的时候。
「在地缘来说,」屈兵专忽然移身楚兵玄身旁几侧,从怀中摸出一张丝绢地
图摊开,指著彭蠡湖、再指浦台山,道:「最接近杭塘帮、又有能力灭之的门派
,当是鄱阳剑派与南少林。」
「南少林一群和尚,不可能胡乱杀生。」元仁右也在旁说道:「同时,鄱阳
剑派与本派争斗已非朝夕之事,又素非本派对手,积怨日深。如今武林论调,多
有说我云梦剑派居心叵测者。或者鄱阳剑派看准此点,藉机栽赃嫁祸?」
楚兵玄点了点头,拳头紧握,道:「不无可能……若果是真,即便身败名裂
,我也要鄱阳剑派十倍偿还!」
彭蠡湖畔。
一名蓝衫少女撩起裙角、绣鞋脱在岸上,自个儿坐在岸边石上,踢著湖水。
另一名紫衫少女在不远处的几株翠竹前舞剑……又抑是练功?只见竹叶飘飘
而落,落地似雨声,紫衫少女姿似起舞,但招式起落转折又自有格局,一时之间
,极难辨识她是无聊游戏、还是正式练习。
「渔舟逐水爱山春,两岸桃花夹古津,坐看红树不知远,行尽青溪不见人。
山口潜行始隈,山开旷望旋平陆;遥看一处攒云树,近入千家散花竹…
……………………青溪几度到云林;春来遍是桃花雨,不辨仙源何处寻」
四周三三两两的小舟上,或二人、或三人,也正在采著莲子。少女们口中唱
的,则是大才子王维所写的乐府诗桃源行。
一曲既毕,紫衫少女停下动作,她身旁六株翠竹也给她削得枝叶尽去,仅馀
一杆。
蓝衫少女回首看著紫衫少女,灿然而笑 ̄她俩姐妹名儿正由此诗而来,听著
这诗,总有亲切感。
紫衫少女审视著自己修剪过的六株翠竹,过了半晌,才满意的微笑点头
,走到湖边,掬了把水拍在脸上、又抹抹颈子,洗去香汗。
蓝衫少女远远的看著那六株倒楣的竹,道:「姐姐,咱家的衣杆儿快没地
方摆了。」
紫衫少女知道妹子在消遣自己,总是没事来以竹练剑,便伸手在她头上打了
个爆栗,道:「不许打趣我!」
一边,竹林中却冲出了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娃,她五官虽极为清秀,但前覆
的头发特长,长过盖住了眉毛,在同龄少女中身高虽属正常,却显得瘦弱。身上
的衣著则明显表示出,她该当是婢女之属的身份。
女娃一个劲儿冲到两名少女面前,冲著蓝衫少女道:「蓝姑娘,大夫要你快
些回去,说晚点起风,你会受寒的。」
「罗嗦的老头。」紫衫少女接腔道:「就算受寒了,也有我背回去,穷担心
个什么劲儿……」
「阮姑娘……」
「停!」紫衫少女赫然不悦道:「小涵,我说第一千八百九十二次了,叫名
字!」
名唤小涵的女娃也狻为无奈,应了声是,又道:「修竹姐姐,生病可不
好受。你有否试过鼻涕黏在脸上的感觉?喔……是了,反正会病的是沐雨,不是
你,你自然无所谓么?」
「什么话!」阮修竹霍然站起身,夷然道:「沐雨病了,还不是我在照顾她
的?」
小涵应诺一声,又道:「是啊,你顾一天,我顾三天……」说完,偷眼瞧瞧
阮修竹 ̄哈!明显词穷!
阮修竹铁青著脸,作声不得。
她一向好辩,怎奈小涵牙尖嘴利,总是辩之不赢!
小涵也知阮修竹好辩,而且总是找自己辩,因为她喜欢作事有挑战的空间,
愈是辩不赢,便愈要辩,回话也就毫不客气。
旁儿蓝沐雨轻笑一声,才依依不舍的让脚离开湖水,放下了裙角、穿上绣鞋
,一边说道:「改天啊,我要师父开个论赛,就你们俩辩。如果小涵赢了,要师
父也正式收你入门好哩。小涵生得这么可爱、身体又轻盈,舞起剑来,或许还不
输姐姐的姿势曼妙呢!」
「比不过我的啦!」阮修竹不屑的哼了一声。她身裁极为高眺,甚至不输一
般男子,但又玲珑有致,且极为自信,此时听蓝沐雨盛赞小涵,不禁又说起了那
句口头禅:「我可是彭蠡湖畔第一美人耶!」
小涵听了,只是一笑。
辩赢阮修竹,那是太过容易。入派嘛……
首发
第十四话 屠牛刀法 ̄之三()
襄州.晨家武馆。
校场上,数十名门生没人在练武,倒是围了个大圈子。
人圈里,乍见晨星与石绯,显见并非讲习。
屠牛者尤构率与他的种牛牛肉面也只站在晨星身侧,就连魏灵与北川球
也在,却未见王道。
仔细看看北川球,在叶敛离开一个月後,他向晨星表示了不会逃跑,於是晨
星决定解开了他的绑缚。之後的数月来,他换上了汉人的衣服,一直与王道、石
绯、魏灵等一起行动。
好几次,他也曾极为委屈充当魏灵下厨时的帮手。
晨星观查了两个月,确定北川球行止无异,也肯定他对於栗原姐弟将他视为
弃卒的行为极为心寒。可惜他虽听得懂汉语,却没了舌头、无法言语,又不
懂书写汉字,无法确实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但可以肯定的是,晨星对北川球已十分放心了。
人圈之中,有一支身长近丈、看去重逾五百斤的大牛,它摆动著尾巴驱赶蚊
蝇,对身旁的人们毫不挂意,自个儿坐在地上。
牛旁,王道手里拿著一把单刀,却颤颤的发著抖,如临大敌。
一刀解牛,这是尤构率向王道下的习题。
尤构率刀工精深,事庖务十馀载,未曾更刀。尤构率承认身裁削瘦的王道,
其力气是比表面上看来要大上许多,但蛮力并非应敌之道,巧劲才更重要。
尤构率认为屠牛这门功夫,光知理论是绝无效果,必要亲身体验。
於是,王道终於第一次要扮起屠牛者的角色。
可王道面对眼前这硕然大物,却是迟迟不能动手。
一刻钟过了、两刻钟过了,从中午休息时间过後,王道提著一把单刀,竟与
一头牛对视了半个时辰之久。
五月午后的太阳极其毒辣,王道浑身上下已没一处是乾的。
围观的武馆武生们,其情绪已从期待转为怀疑、怀疑又转为不耐。
甚至已经开始有人喊话:「你到底要不要出手啊?」
这句话,王道听到了,听得很清楚,但脑中仍然是一片空白……
眼前这头肉牛虽不若牛肉面般硕大无朋,却也极为可观,即使从喉咙一刀将
它放血,的确过一阵子它便会失血而死,但这绝非尤构率所要的解牛。
如此皮厚骨粗的大牛,要将其一刀解体,那是谈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