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剑录-第43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一件披风、和一个水囊。
白重道:「这件披风我用石灰水浸过、水囊里装的是灯油。蛇最讨厌的便
是石灰和灯油。你穿上这件披风,再把露在衣物外的身体多抹些灯油,或许难受
些,不过至少能免遭群蛇攻击。」
叶敛接过披风与水囊,十分感激的望著白重。
白重的白净面皮仍自毫无表情,只淡然道:「不用和我说谢谢,当人家的
保镳,我很习惯作这些事了。」
「不会说谢的。虽然我早就道了,不过还是要正式说一次……」叶敛笑道
:「你真的是个好兄弟!」
首发
第十二话 虎.牛.蛇 ̄之三()
叶敛转头看著流风、雪,对叶敛而言,此二人与己同历死劫而馀生,自然
也将他们当成了刎颈之交,要再入蛇阵找蛇王取胆,自是少不得此二人同行。
见到叶敛眼神投注,雪还在犹豫,流风已抢先道:「我们不去!」
叶敛一怔 ̄流风怎会拒绝得如此直接?
流风道:「你难道不会觉得有点奇怪?」
奇怪?何事奇怪?
叶敛脑袋几转,半晌之後,似有所觉,才朝白重道:「你怎会在这?怎会
救了我们?」
白重仍是面无表情,只向雪要了她手上的信笺,转递给叶敛後,才道:
「我出现的理由是它。出发之前,你也该先看看。」
叶敛满腹狐疑,将水囊与披风放下後,便接过信笺观看。
看毕之後,叶敛双眼大瞪,有如栗球。
看到叶敛的表情,流风暗暗向雪点了点头 ̄果然是他!
确定叶敛已看完信笺,白重道:「阿离听过此人奏琴後,一连十日,在梦
中又听到琴声,也一连十日不得安眠。他夫妻俩同房、也同苦於不眠,两人都已
极为疲惫虚弱,瑞思才要我来找你。我自河北日夜兼程赶来杭州,已花去五日,
再加上你昏睡三日,这八日来我料想阿离仍不能入眠……」
「所以,瑞思认为我能解决?为什么我能解决?」叶敛答道,他也不懂。
「你为什么不能解决?」流风忽然搭腔,语气极为不善。白重的一句「瑞
思作事往往凭直觉」,便这样硬生生给堵在喉中。
白重同时也觉得奇怪,他虽然信任瑞思的直觉,却不认为叶敛有办法直接
解决,只消能提供线索或一点办法,便已是帮了大忙。何故 ̄流风竟说得那么理
所当然?叶敛理所当然能解决宇文离梦琴的问题?
锺极为不解,看看流风、再看看叶敛,希望这两人能给自己答案。
但流风与叶敛却只是互瞪著。大眼瞪小眼的瞪。
叶敛知道,流风对於那奏琴人身份的假设,与自己是一致的。
那奏琴人,极可能是君聆诗!
依照瑞思书信所言,那奏琴人所用之琴,琴身无任何雕饰,唯有琴弦与琴柱
;音色极其优美,直可称之天籁。
叶敛自然晓得,君聆诗身上的确有琴,名曰雕手素琴,其琴形样,正如
瑞思信中所书一般。
又,奏琴人武艺极高,在无人能见到他的情况下,竟能抛怠入壶……
如果是君聆诗,那便一点也不奇怪!
种种迹象,都很明确的指出:君聆诗现身了!
叶敛有琴形为辅,要联想到君聆诗,并不困难;但流风并不知君聆诗身上带
琴,会想到君聆诗,则只是直觉、臆测。
君聆诗,世人号为天赋异才的才子。
才子二字,所指并非武艺,而是才学。
自然,也没有人会怀疑君聆诗的身手。甚至,君聆诗的九华剑法.诗仙剑
诀,一向被视为能克制云梦剑派的绝学。
以文武双全这个角度来看,流风很快便将信中奏琴人的身份联想到君聆
诗身上。
叶敛想到了,他想到了流风的判断根据。
同时,又不禁怀疑 ̄瑞思是否也与流风的判断相同?若是,瑞思认为应该找
我解决,是否也猜出了我的身份?
叶敛等於君弃剑……?
见面不过两次、交谈不过百言,居然能猜出我的身份?
叶敛心悸了 ̄他感受到瑞思那可怕的智慧。
叶敛将视线移开,不再与流风对视,迳将信笺卷起,又交到白重手上,道
:「你刚也说了,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个铃,并不是我所系上的。」
言下之意,叶敛自问无法解决宇文离梦琴的问题。
流风站起身,喝道:「无论你能不能解决,徐州,得去!马上去!」
既然有了君聆诗行踪的线索,流风自然视此为第一要务。
「办不到!」叶敛再次正视流风,毅然道:「就算要去,也不是马上!」
流风与叶敛再次对瞪,双方都不肯让步。
在流风来说,叶敛是最能引君聆诗现身的人,与叶敛一同行动,找到君聆诗
的机会大增。这也是他与叶敛一路同行的最大因素。
杭塘帮?其实他一点都不想去!结果呢?去了,被虎驱、被牛追、被蛇咬!
流风不甘心,极不甘心!他不想再作那些劳什子的无聊事,只想快快找到君
聆诗,完成师父的交代、达成自己的心愿!
对叶敛来说,找到君聆诗无疑也是极为重要的大事。梦中,五路联军血洗西
湖的情景历历在目;山顶上丁叔至送剑、段钰收剑的异状绝难忘怀。这些事,
君聆诗必能解决、解答。
叶敛是个极好问的人,一旦有问题,必要找出解答。
这趟旅程的原始目的,也是找解答 ̄兵道的解答。
急於找出君聆诗的心理,叶敛较之流风,也不遑多让。
但此时此刻,再怎么急著找君聆诗,也得排第二!
雪左看、右看,却也极为难!
她自然晓得流风在想什么、也知道叶敛在想什么!
流风是她的未婚夫,流风的愿望即是她的愿望、流风的任务也是她二人共有
的任务。
但……
流风的神情忽然和缓下来,道:「你认为屈兵专怎样?」
叶敛为此问一怔 ̄流风怎会有此风牛马不相及的一问?
「他是一代宗师,」流风却自问自答,续道:「也是野心极大的一代宗师。
中原的传说我晓得,云梦三蛟之中,掌门楚兵玄武艺最高、屈兵专最擅智计
、景兵庆则是全才。但以我来说,屈兵专诡计最多,以中原人的说法,他城府最
深,比楚兵玄、景兵庆都还要可怕。我知道你的立场,你与丐帮素有交情,但前
年丐帮大会上,回梦堂主元仁右当众打折黄楼一臂,所以丐帮与云梦剑派之间绝
不友善。这也代表,你与云梦剑派处於敌对关系……」
叶敛听著,不禁有点心惊 ̄流风怎会知道这么多?他哪来的情报?
流风并没理会叶敛的反应,仍自言道:「云梦剑派如今声势盖天,要一统中
原南武林的情势大好,想和他们作对,几乎已是不可能……目前看来,想与云梦
剑派打对台,只有一个人办得到……」
一个人。
君聆诗。
叶敛沈默了。
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君聆诗的线索,或许慢了一个时辰,便再也找他不著。
流风所言不虚,屈兵专城府极深,流风、雪、还有栗原姐弟,不就是他倭
族的合作人所派来的吗?
或许,甚至应该说一定,屈兵专的目标不只是南武林……不只是武林……
叶敛心中一震 ̄难道梦中的五路联军将会发生?如果它真的发生,牵线人极
可能就是屈兵专!
如果不快找出君聆诗,莫非……神州大地将继安史乱後,再一次生灵涂炭?
叶敛犹豫了。
「师父……呜 ̄师父……」
静默中忽然传来一声啜泣,又复无声。
叶敛愕然回首,只见寒星小脸上水珠满布,是汗、也是泪。
寒星哭了,为什么哭?你梦到什么了?
我在犹豫什么?有什么好犹豫的?
你是我唯一的徒弟、我是你唯一的亲人……
如果我连自己唯一的徒弟都顾不好,还管得著什么天下?
「不会的,傻丫头,放心,师父不会弃你不顾的!乖,别哭 ̄」叶敛回身走
到寒星床边低声觑问著,犹如慈父。
寒星似有所觉,小嘴一扬一噘。
叶敛转头看著流风,正色道:「要我丢下寒星,绝不可能!」
这也是让雪为难的地方……
寒星虽与自己非亲非故,但这小女孩天真活泼,雪觉得与她极为投缘,也
不愿意抛下如今蛇毒缠身、高烧不退、命在旦夕的寒星不顾。
白重仍无表情、仍无言语,他已经了解了双方的立场。
但,既然叶敛已明白表示自己无法解决宇文离的问题,那么,白重也无须
插口。
一旁药师小狼则怒视流风,喉间发出了低沈的呜呜声 ̄它知道,流风正在要
求、逼迫叶敛放弃自己的主人。
叶敛一言之後,除了小狼的低嘶,屋中再无声音。
流风微微一怔,神情随即又从和善转为憎怒。
流风与叶敛,继续大眼瞪小眼。
流风霍地起身,扭头便行出屋外。
当他後脚跨出门槛,回头一见雪才刚站起,显然仍自拿捏不定,登时心中
火起,喝道:「你再不出来,以後也不必再找我了!」
雪身子一抖,只得向叶敛、白重深行一礼後,跟了出去。
二人去远之後,叶敛回身将披风穿起、挂好水囊,也要出门。
但他的动作却十分不稳、身子摇摇晃晃,似乎风吹得倒。
这自是馀毒未清的症状,白重看在眼里,很快一把抓住叶敛的臂膀。
叶敛站稳身子,抚抚额头,仍觉昏眩异常。
「就算有石灰披风和油,你现在的状况,要杀蛇王取胆还是太勉强了。」白
重提出非常切实的问题 ̄一个连路都走不稳的人,如何入蛇群、杀蛇王?
「师父……」
又一声呼唤,叶敛向寒星望去,仍是呓语。
「如果我不去……即是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叶敛将白
重的爱心小手拨开,道:「她是因为我才落得今日这般境地……即使因为要救她
而送命,那也是我不可推卸的责任。如果我回不来,那也是我师徒命当如此,你
也大可不必再入蛇群,届时,你就赶紧回河北与宇文兄夫妇会合吧。」说完,便
一步一步,直踏出门。
白重站在原地,看著叶敛行去。
他藉灯油之助,花了偌大力气,才自蛇群中将四人一狼带出。又兼程赶路五
日、不眠不休,将四人一狼带来这杭塘山下的小屋後,自己也气力不支、累倒昏
睡了一日一夜。
但白重心里非常明白 ̄在身上擦油後,只要别去惹到它们,可以在蛇群中
来去自是不差,但若发动攻击,蛇群也不可能不反击……
毕竟,蛇只是讨厌油,并非惧怕油。
即使是惧怕,狗急也会跳墙、蛇岂不可反噬?
叶敛此去,乃与送死无异……
叶敛走出小屋,转向南行。
此处只是杭塘山下,与他们遭群蛇围攻所在不远。
叶敛一步一步沿道而行,又进入了山道。
空气中渐传来一股腥臊,说明蛇群仍在。
驱蛇人哪去了?为什么他没将蛇群收回?
想起万蛇齐来的情景,叶敛不自禁觉得心、同时也流了满身的冷汗。
可惜丁叔至所赠二十柄利剑,已在被牛群追赶时遗落、为群牛所践。过了三
天,即使仍完好者,只怕也早有路人拾去,否则若有利剑之助,要斩蛇也省力许
多。
叶敛拖著极为不稳的步伐进入山林,一片寂静,杳无人声、也无鸟兽声。
此山生灵也是可怜,先有七虎盘踞、续有火牛闯上、接著又被万蛇所占,灵
敏些的早已逃之夭夭、迟缓些的不是被生吞活剥、也是被踩死烧死了。
叶敛独自一人,走在林道,耳中唯闻足履落叶沙沙声。
腥味渐重,他将无鞘剑掣在手中,深深吸了口气……
一口气!这一口气吸完、吐出,叶敛忽感到心旷神怡!
闭著眼、右手一甩……打中了树干。
沙沙。
再睁眼,一瞥,只见一条蛇落在地上,头已扁了。
给叶敛一剑砸扁!